“看好她,你们的世子爷还等着新婚燕尔。”
    楚慕聿紧绷的声音对家丁们吩咐,眼神却复杂地掠过了沈枝意平静得可怕的脸。
    那声轻笑让他心头莫名一凛。
    “把她‘安全’送回安王府,交给……殷世子处置。”
    “是!楚大人!”
    家丁们如蒙大赦,赶紧拖拽着还在断续咒骂、哭泣的沈盈袖,踉跄又粗暴地朝着安王府方向离去。
    空气中只留下一串逐渐减弱、不成调的呜咽和挣扎的拖曳声。
    沈府门前,恢复了寂静。
    唯有雪地里散落的、陷在污泥里的半支金簪,闪着冰冷的光。
    沈枝意的目光淡淡扫过那支肮脏的金簪,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尘埃落定般的疲惫,随即又被更深、更沉的冷漠覆盖。
    楚慕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头那块大石,总算暂时落下了——沈盈袖终于被送走了。
    至于往后的日子……
    他眸光微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若真逼到那一步,他不介意让沈盈袖永远闭嘴。
    清了清嗓子,楚慕聿看向神情复杂难辨的沈枝意,大步上前。
    “枝枝,我送你回秦府。”他语气自然,仿佛这称呼天经地义。
    沈枝意仿佛才被这亲昵的称呼惊回神。
    “你……叫我什么?”她眉心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楚慕聿厚着脸皮,目光故意飘向天际。
    “枝枝啊!”他理直气壮,甚至带点无赖的调调,“咱们如今都这般亲近了,总叫你‘二姑娘’,多见外!”
    他凑近一点,不满地**:“怎么,秦家、沈家,连你那些相好的世家小姐们,谁不唤你‘枝枝’?也没见你驳过谁的面子。偏我这一叫,你就不舒服了?”
    沈枝意被他问得语塞。
    那股别扭劲儿……其实也说不上究竟在哪儿。
    大约是前世斗得太狠,听惯了他两世里那声疏离冰冷的“二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转变,让她心头总觉怪异。
    可转念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濒死之际,是他风雪兼程,赶来送了最后一丝暖意。
    今生今世,也是他不遗余力,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那点拒绝的话,便生生堵在了舌尖,终究没能说出口。
    “……算了。”沈枝意红唇一勾,转身欲走,“回秦府吧。”
    恰在此时,随山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
    “大人!”他刹住脚步,急急禀报,“容世子已将当日行刺的刺客,移交刑部了!”
    楚慕聿被打断,满腔火气瞬间投向扫兴的随从。
    “移交便移交!派人盯牢了就是!”他冷声呵斥,眼神如冰刀,“没瞧见我要送枝枝回府吗?”
    随山脖子一缩,被那目光冻得一哆嗦。
    “可是……大人……”他硬着头皮,小声道,“那刺客伤势过重,眼瞅着……怕是不大行了……”
    他越说声越低,心里直呼冤枉——
    这能怪我么?
    天大地大,不及您眼前这位姑娘大呗!
    “楚大人。”沈枝意适时开口,声音清越,“公事要紧。”
    她眼神微凝,透出一丝坚持:“况且,此事关乎我性命,连累大堂姐昏迷不醒,我也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
    她发话了,楚慕聿只得悻悻地收回瞪向随山的刀子眼。
    随山感觉周身无形的压力骤减,几乎能听见冰棱融化的声音。
    楚慕聿立刻转向沈枝意,脸上的冷厉瞬间消融,无缝切换成一片柔和春水,嘴角还噙着温存笑意。
    “好,枝枝。”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哄劝的味道,“那你回府好生歇息,等我审明了,立刻回来告诉你结果。”
    一旁的随山顿时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
    枝枝?
    他家威风八面、铁面煞神的大人……
    这腻歪劲儿……啧啧啧!
    随山强忍着没翻白眼,只觉得刚才融化的不是冰,是他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大人这画风转得也太快、太肉麻了!简直……
    没眼看!
    ***
    刑部。
    楚慕聿的眼神在步入刑部大牢甬道的那一瞬,便彻底冰封。
    先前对着沈枝意时的温存笑意、无赖调调,仿佛从未存在过。
    甬道幽深,石壁渗着阴冷的湿气。
    仅有的几盏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择人而噬的怪物。
    浓重的血腥味、腐烂气息和绝望感,层层叠叠地压在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人胸口,令人窒息。
    他面沉如水,步履无声。
    唯有皮靴踏在潮湿石面上的细微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跟在他身后的随山,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感觉大人身上散发的寒气比牢狱的湿冷更刺骨。
    刑讯室中央。
    那个气息奄奄的刺客被精钢锁链牢牢缚在十字刑架上,头无力地垂下。
    衣衫褴褛,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
    显然在容世子手中,他已受过一轮审问,但核心的东西,依旧锁在他紧闭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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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楚慕聿缓缓踱步上前。
    在距离刺客三步之遥处站定。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
    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刮刀,在那具残破的身体上寸寸扫过。
    室内空气凝滞,只有刺客艰难粗重的喘息,和他自己手指无意识敲击玉扳指的哒、哒轻响。
    随山站在角落,只觉得心脏都要被这寂静敲碎了。
    “谁派你来的?”楚慕聿开口,“目标本官……还是沈家二姑娘?”
    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刀锋,不带一丝感情。
    那刺客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却依旧死死闭着眼,牙关紧咬。
    拒绝的姿态。
    楚慕聿唇角勾出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猛兽锁定猎物、即将施以酷刑前的嗜血平静。
    “骨头很硬。”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温和。
    但就是这份诡异的温和,让角落里的随山头皮发麻。
    他微微侧首,瞥向角落阴影里一个始终垂手侍立、仿佛隐形人的枯瘦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身形佝偻,眼神浑浊,唯有一双手,枯瘦如同鹰爪,指关节异常粗大。
    “老鸦。”楚慕聿淡淡吩咐,“去准备,用‘食髓’。”
    随山狠狠的拧起眉头。
    “食髓”。
    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极度不适。
    那被称为老鸦的枯瘦老者却像是得了心爱的玩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病态的亮光。
    他无声地弓腰,没入更深处的阴影。
    不多时。
    老鸦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陶钵回来了。
    他脚步轻得如同鬼魅。
    在楚慕聿淡漠的注视下,老鸦走到刑架前,掀开了陶钵一角。
    陶钵内里传来细微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口器在疯狂摩擦、噬咬。
    老鸦枯瘦的手指探入陶钵,小心翼翼地拈出一小撮东西。
    那是一种暗红色、近乎发黑的粉末。
    粉末上,似乎还附着微不可查的、比米粒还小的蠕动之物。
    粉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又苦涩的味道。
    “大人,‘食髓香’来了。”老鸦沙哑着嗓子,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刺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瞳孔里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他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声音嘶哑地咆哮:
    “你……你要做什么?杀了我!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