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脆自作主张地站了起来：“你等等。”
她快步走回主卧，在卫生间的柜子里翻找起来。很快，她找到了吹风机，造型有些笨重，但在这个年代已是难得。
回到客厅，江楚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
林婉清插上电源，走到沙发后面。
“嗡——”
老式吹风机独有的轰鸣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热风扑面而来。
这噪音反而让林婉清松了口气。
她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试探着伸向他的头发。
当指尖触碰到他发丝的瞬间，她才发现，他的头发不像他的人那么硬，反而很软，摸起来手感极好。
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动作生疏又小心。
江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能感觉到她微凉的指腹偶尔擦过自己的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两个人身上相同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被吹风机的热浪一烘，愈发浓郁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透过面前漆黑的电视屏幕，能看到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穿着他宽大的浴袍，袖子挽了好几圈，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微微俯着身，神情专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那样子，乖巧得不像话。
忽然，林婉清的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廓。
两个人都像是被烫到一样，江楚的肩膀缩了一下。
林婉清以为他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终于，他的头发被吹得半干，摸起来蓬松柔软。
她关掉吹风机。
“嗡——”声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回归安静。
“好了。”林婉清放下吹风机。
“卫生间我已经收拾过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
“浴缸的水也放了。”
林婉清这才想起来，自己进去的时候，确实没看到浴缸里有水。
她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一只手怎么……”
“还好。”
他打断了她的话。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指了指墙角的脏衣篓。
“明天我自己用洗衣机洗。”
林婉清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可能有他的贴身衣物，确实自己洗更方便。
林婉清飞快地把卫生间的地面用拖把拖干净，然后逃也似的躲回了侧卧。
这一夜，林婉清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物钟就让她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北京城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晨雾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自行车的清脆铃声。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换好自己的衣服，然后走进厨房。
江楚家的厨房宽敞又整洁，厨具大多是进口的，崭新得几乎看不出使用痕迹。
林婉清从橱柜里找出一小袋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熬起了白粥。
然后，她又拿了两个鸡蛋放进另一个小锅里煮。
简单的“咕嘟”声在安静的公寓里响起，驱散了昨夜残留的暧昧不明。
白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林婉清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她将煮好的粥和鸡蛋端上餐桌，才走到主卧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江楚，早餐好了。”
门内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一次。
过了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江楚已经穿戴整齐，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提醒着他是个伤员。
“早。”
他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早餐，只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微声响。
“等下我帮你换药。”
林婉清先开了口。
“然后我打车送你去单位，我再回家一趟，拿些换洗的衣服。”
江楚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吃完早餐，林婉清找出医药箱，熟练地打开。
她让江楚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在他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手上的纱布。
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红，但没有发炎的迹象，她稍稍放了心。
她垂着头，专注地用棉签沾着碘伏，一点一点地为他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呼吸也放得很缓。
江楚没有出声，只是垂着眼，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纤长微颤的睫毛，还有挺翘小巧的鼻尖。
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她身上传来，不是沐浴露的味道，而是独属于她自己干净清爽的气息。
换好纱布，林婉清收拾好东西。
“走吧。”
她站起身。
林婉清将江楚送到公司，目送江楚走进那栋宏伟的建筑，这才让司机掉头，往中关村的方向开去。
回到中关村的小区，林婉清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
林奇眼尖，大声喊着。
跟在后面的孙明明看见林婉清，那双精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照顾人了吗？”
孙明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探究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我回来拿几件换洗衣服。”
林婉清摸了摸林奇的头。
“妈妈，你昨晚没回家，是去哪里了呀？”
林奇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关心。
“你江叔叔因为妈妈受伤了，妈妈去照顾他。”
林婉清温声解释。
“我先上去了，你快送奇奇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她拉着林奇的手，对孙明明说。
“妈妈，江叔叔伤得重吗？”
林奇担忧地问。
“不重，手烫伤了，很快就会好的。”
“快跟姥姥去上学吧。”
告别了儿子，林婉清转身上楼。
她没有多做停留，迅速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找了几件方便换洗的衣服，又拿了些日常用品，塞进一个布包里。
拎着行李，她再次锁好门，直接去了自己的公司。
“清露”公司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电话铃声、打字机的敲击声、员工们讨论工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婉清的出现，问候声此起彼伏。
“林总好。”
“林总早。”
员工们纷纷跟她打招呼。
林婉清点点头，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她把行李放在角落，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处理积压的文件，听取各部门的汇报，商讨新产品的推广方案……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
临近下班，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