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开门比谁都早,关门比谁都晚,把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对每个客人都笑脸相迎。”
“没有您,这家店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我们说好的规矩,就不能改。”
林婉清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周大娘的全身。
她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林婉清真诚的眼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砸在了那沓崭新的钞票上。
“林同志…”
她哽咽着,一开口,声音就碎了。
“我…我不是客气…”
她用另一只手抹着眼泪,可那泪水却越抹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家里…我家里实在是…”
周大娘突然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林婉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平复。
过了好一会儿,周大娘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把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那口子…前些日子,腿…腿被石板给砸了,骨头都断了…”
“现在还躺在家里,动都动不了,活也干不成了。”
“家里就指望他那点力气吃饭,这一下…天都塌了。”
“我儿子,在外省上大学,正是要花钱的时候。
我们老两口,每个月省吃俭用,把钱都给他寄过去,就盼着他能有出息。”
“这阵子,我跟老头子愁得头发都白了,
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要不是遇上您,给了我这份活计,我们家…我们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最后,周大娘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突然双腿一软,就要朝着林婉清跪下去。
“林同志,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林婉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搀住。
她的力气很大,稳稳地托住了周大娘下沉的身体。
“周大娘,您这是做什么!”
林婉清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不悦,但更多的是心疼。
“您快起来。”
“咱们是合作,是伙伴,没有谁是谁的恩人。”
“这家店以后还需要您帮我好好看着呢,您要是累垮了,我找谁去?”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将周大娘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周大娘握着那笔钱,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握住了全家人的希望。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她男人看病的钱,
是她儿子下个月的生活费,是这个家能继续撑下去的底气。
她看着林婉清,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姑娘,
明明看起来那么柔弱,却有着如此强大的内心和宽广的胸怀。
过了几天,大学校园里,梧桐树的叶子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林婉清和张丽、万秋实一起从图书馆走出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婉清从布包里拿出两副墨镜,递了过去。
“给,送你们的。”
墨镜的款式正是店里最受欢迎的那种,
镜片是时髦的茶色,镜框带着一点点弧度,戴上显得脸很小。
张丽惊喜地接过来。
“哇,婉清,你太好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戴上,对着玻璃门照了照,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万秋实也接了过来,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普通眼镜,有些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墨镜。
“婉清,这墨镜…看着有点眼熟啊。”
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家‘时光小铺’里卖的吗?”
张丽也反应过来,摘下墨镜仔细看了看。
“对啊!一模一样!婉清,你也去那家店买了?”
林婉清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那家店,是我开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张丽和万秋实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变成了错愕,最后定格在巨大的震惊上。
“什么?”
张丽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婉清,你…你说那家店是你开的?”
万秋实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印象里的林婉清,虽然沉静聪慧,
但终究是个从农村来的随军家属,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同学。
开一家那么洋气、那么赚钱的店?
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林婉清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嗯,租了个小铺子,随便做点小生意。”
她说的云淡风轻,听在张丽和万秋实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随便做点小生意?
那家店的火爆程度,他们是亲眼见过的。
万秋实看着林婉清,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但更多的是钦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婉清身上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是超越了年龄的沉稳和远见。
“婉清,你…你太厉害了!”
万秋实由衷地赞叹道。
“我早就觉得那家店不一般,从经营方式到服务理念,都跟国营商店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竟然是你的手笔。”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这眼界,我们都比不上。”
张丽在一旁用力地点头,看着林婉清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崇拜。
“是啊是啊,婉清,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怪不得你懂那么多,原来你早就在做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面对朋友的夸赞,林婉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重生一世,她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和自由。
这家店,是她迈向自由的第一步。
万秋实把墨镜戴上,感受了一下,然后郑重地对林婉清说。
“婉清,你放心。”
“以后我们班,不,我们系里有同学想买手表和墨镜,我全都介绍到你店里去!”
“保证给你拉来最多的捧场客!”
他拍着胸脯,语气十分坚定。
这不仅仅是为了朋友捧场,更是因为他真心觉得,林婉清的店值得。
张丽也在一旁附和。
“对!还有我!女生们也喜欢!”
一九八零年的广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与北方截然不同的潮热气息。
湿润的风裹挟着海鲜的咸腥,混杂着街边食肆飘出的浓郁香料味,钻入行人的每一个毛孔。
这里是时代的风口。
街上的声音嘈杂而富有生命力,人们的交谈大多是林婉清听不懂的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