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上午的比赛总算结束了,真舒坦。”
正午时分,南渊城的喧闹声似乎都被酒楼雅间的门板挡在了外面。
瘦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包间里,“捡仙派”四人围坐。
狗剩举起杯盏:“来来来,为了咱们上午旗开得胜,各自两战皆胜,干一杯。”
其实里面盛的是清茶。
虽然几人现在都是成年身躯,可以饮酒,但下午还有比试,李长生觉得还是稳当点好。
“多亏了师兄的聪明才智。”若羽师妹莞尔一笑,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瘦猴笑眯了眼,凑趣道:“嘿嘿,狗剩哥,要是我对上你,估计也得吐半壶。”
“那是,”狗剩一拍胸膛,脸上带着小小得意,“也不看看你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狗剩师兄是何等厉害……”
说着,他忽然回过味来,眼一瞪:“臭小子,又想躲那顿打屁屁是吧?”
“嘿嘿,狗剩哥饶了小的吧。”瘦猴赶紧缩脖子,偷瞄旁边。
只见若羽师妹正捂着嘴偷笑,看他这副怂样,忍俊不禁地点头:“嗯嗯嗯,我们的大师兄当然最厉害啦。”
这话反而让狗剩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两声。
瘦猴扯开嗓子,嚷嚷着:“不过话说回来,下午的比赛,咱们还能像上午那么顺吗?”
“瘦猴师兄,你想什么呢,”若羽师妹笑道,“能赢个几场已经很好了,咱们难道真能一路赢到最后?”
狗剩点了点头:“没关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下午一场不赢,也别灰心。”
“哎呀哎呀,师兄净说丧气话。”若羽师妹嗔怪地看他一眼,笑道,“我还想再赢两场呢。”
说笑暂歇,气氛松弛,李长生这才开口:
“无论如何,我们当以平常心对待,胜负是其次,能在这场盛事里汲取经验、磨砺自身才是关键。”
“长生兄弟这话在理。”狗剩连忙点头,这话简直说进了他心里去,“胜不骄,败不馁,就是这个意思。”
狗剩想起了上午入场时发生的小风波,那几个玄天宗弟子的无礼挑衅,还有那个掌座的冰冷眼神。
“长生兄弟你能跟我们说说,当初是咋离开玄天宗的吗?当然,要是觉得不方便讲,那就当我没问,千万别介意。”
李长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
也罢,迟早要告诉第一仙门的大家,不如趁此刻酒酣饭饱,畅所欲言。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酒楼窗户,投向湛蓝天空,那上面飘着几缕淡淡的白云,和二十年前的那天一样。
彼时的李长生,年仅二十出头,意气风发。
两年前,他刚刚冲破境界瓶颈,成功筑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跻身为玄天宗内门弟子。
更幸运地被当时的玄天宗掌门,也就是他的师父,收入门下亲传。
“在那之前,我身为外门弟子,虽然也叫掌门一声‘师父’,可掌门名下外门弟子足有数百人之多。”
“内门弟子,却仅寥寥二十余人。每一个名额,都珍贵无比。”
那是悬在所有外门弟子头顶的星辰,更是通往真正仙途的唯一阶梯。
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在拼命地修炼、打熬,只为早日筑基成功,叩开那道仙凡有别的大门。
“筑基之路,凶险异常。百名外门弟子中,能有一个成功筑基,便已是天大幸事。天道筑基,岂是易事?”
李长生便是这幸运弟子中的一员。
在那时的十年前,他有幸得见前来宗门拜访的玄清真人。
那时玄清真人还不是白老头,执掌着天衍宗,威名远播。
天衍宗虽非青岚本土宗门,但在玉璧九洲的修仙界里,分量极重。
那回正巧玄清前辈因事来到青岚国,应李长生的师父,就是玄天宗掌门之邀,驾临玄天宗讲道说法。
“讲学期间,我有幸被选中,能当面请教玄清前辈修行上的疑难。前辈寥寥数语点拨,就让我茅塞顿开,受益极大。”
讲到这里,李长生满眼都是敬仰之色。
“师父当年很厉害吗?”瘦猴忍不住插嘴,眼睛瞪圆。
“何止是厉害?”李长生斩钉截铁,“放眼整个玉璧九洲,那时玄清前辈便是最顶尖的大能,堪称一时魁首。”
只见瘦猴听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狗剩心思却转到了另一处:“长生兄弟,你刚提了好几次‘玉璧九洲’,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李长生笑了笑,着实怪他,光顾着说事,忘了他们可能不清楚这世界的地理。
“所谓玉璧九洲,指的是咱们这个世界的根本面貌。”他略作沉吟,用茶水在桌面上大致勾勒着。
他们所在的天地,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云海,浩瀚无涯。
而在这茫茫云海之上,悬浮着九块硕大无朋的陆地,合称“玉璧九洲”,九洲之间云海隔绝,寻常难以互通。
而这青岚国,就坐落在其中最东边,也是最小的一块陆地上,是为“青岚洲”。
“最小?”若羽师妹有些惊讶。
“没错。”李长生点头。
另外还有八洲,各有其名。
烈焰不熄的赤焰洲、沃野千里的橙原洲、厚土载物的黄襄洲、生机勃勃的绿檬洲。
碧波万顷的蓝瀚洲、紫雷穿空的紫霄洲、永夜极光的白夜洲、神秘莫测的黑耀洲。
每一洲上,都有无数国度林立,气象万千。
三人一时听得心驰神往。
原来天外有天并非虚言,这世界竟是如此广袤神奇。
瘦猴眼珠子转着,已经在琢磨自己有没有本事去其他洲闯荡一番了。
“话说,咱们说跑题了吧?”
李长生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还是说回他离开玄天宗时的经历吧。
得玄清前辈指点后,他的修行越发顺畅,没多久就成功筑基了。这本来是好事……
“好事还能出岔子?”瘦猴不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李长生苦笑摇头。
“有些迟迟未能筑基的师弟,还有那些当初为了筑基受了苦难的师兄们,渐渐就生出嫉妒之心。”
那些人时常在背地里腹诽,凭啥他李长生得了如此大的机缘?
起初只是暗地里议论,后来就变成明面上的排挤,处处给李长生使绊子。
李长生本想着息事宁人,忍忍也就过去了。
谁料他们愈发得寸进尺,竟去管事的长辈面前编排李长生的不是。
当时,李长生正和北境一个大家族的小姐相悦。她虽未入仙途,但家中在北境也颇有名望。
他们两情相悦。
可恨那些嫉妒李长生的同门师兄弟,竟暗中捏造证据,污蔑她家族与玄天宗有仇怨,硬生生告到了执律长老跟前。
“李长生!”执律长老拍着桌子训斥道。
“你身为前掌门内门弟子,竟敢勾结仇家之女?本座命你立刻与她断绝往来,否则,即刻滚出玄天宗,永不得踏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