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哪里敢去惹是非?这回分明是孩儿挨了欺负啊!”
玉树临风的白天翔公子,此刻那叫一个狼狈。
只见他一手小心捂着关键部位,一手扶着院中的回廊柱子,一步一挪地往外蹭。
疼得脸上龇牙咧嘴,对着自己的亲爹哭嚎。
他的亲爹,那位胖修士一听,眉头一皱:“别哭了,没出息!慢点说,怎么回事?”
一听父亲这语气,白天翔的表演天分瞬间被激发。他哭声立刻刹住,吸了吸鼻子,换上难以启齿的腔调:
“爹……我、我昨晚……被人给欺负了……”
胖修士眉头一挑:“这南渊地界还有人能欺负翔儿?说说,怎么欺负的?”
“那、那人……是个胆大包天的狂徒!他不讲规矩,上来就用鞭子,专、专门抽……孩儿那里……”
说着,他眼神朝自己手捂着的要紧地方瞥了瞥,愣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胖修士闻言,两只眼睛猛地瞪得像铜铃:“什么?!你说有贼人袭击你……那里?!”
“伤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见血了没有?打坏了没有?还……还好不好使?!”
这一连串的连珠炮问题问出,句句不离关键,句句透着紧张。看出来他确实担心,自己宝贝儿子传宗接代的能力有没有被影响到。
听见自己亲爹这么关心自己,白天翔趁热打铁,两行热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
“呜呜呜!爹!您可是我亲爹啊!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好!翔儿,细细说来,在这城中,我看谁敢欺负到我白家头上来!”胖修士面色一寒,正色道。
白天翔心中暗喜,面上却作委屈状:
“昨日孩儿在‘元婴不醉’设宴招待几位客人。席间有个叫狗剩的混小子,借着酒劲撒泼,竟抡起鞭子就抽!孩儿不及躲闪……就被……就被……”
说着又哇地大声哭出来。
“狗剩?”胖修士捻着短须,“南渊城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父亲有所不知,”白天翔急忙解释,“他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专程来参加论剑大会的。”
“原来如此。”胖修士眼底闪过精光,心中已有计较。
忽然想起什么,他话锋一转:“翔儿,你为何要宴请这些乡野修士?”
白天翔顿时语塞。
自幼在这位元婴大能面前,他从未成功撒过谎。以前每次撒谎,都被亲爹给看穿,吊起来打,躺床上半个月才好。
正踌躇间,胖修士厉声喝道:“快说!”
“好的爹!”白天翔脖颈一缩,赶紧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逆子!”胖修士须发皆张,“竟敢在论剑大会期间强抢道侣?还动用先天媚术迷惑女修!”
他越说越气,胖脸涨得通红:“你你你!气死为父了!人家要走你还强留灌酒!还敢用麻药暗箭下黑手!”
“要我说,人家抽你那鞭子都算轻的,没把你阉了都算他们心善!”
盛怒之下,元婴期的威压轰然爆发。
只见他大拳一挥,一股拳气打出,“轰隆”一声,池塘中央的一座假山瞬间化作漫天齑粉!
元婴强者,恐怖如斯!
见亲爹这般动怒,白天翔扑通跪地:“爹!爹!孩儿再也不敢了!”
胖修士不为所动,一伸手,一根碗口粗细的长杖出现在手中,说着就要挥下打死这孽障。
“住手!”
一声清丽的呼喝响起,胖修士虎躯一震,硬生生停下手中长杖,急忙收了起来。
回廊转角转出现一位云鬓华服的妇人,虽年过四旬仍风韵不减,此刻凤目含嗔。
“老东西要把翔儿打死不成?”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胖修士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怎么出来了?”妇人冷哼一声,稳步上前,“我再不出来,我的宝贝亲儿子怕不是要被他亲爹活活打死了!”
“呵呵,夫人说笑了……”胖修士急忙摆手,额角渗出细汗,“为夫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孽障罢了……”
“吓唬?”妇人毫不客气地打断,指着胖修士的鼻子。
“你这老不死的,还说要把我儿子阉了?他就是犯了点小错而已,至于阉了他?你要是想阉了他,看我不先阉了你!”
她转向惊魂未定的白天翔,一把将他拉起来,声音转柔:
“翔儿,快起来。多大点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美人有什么错?”
她回头又剜了胖修士一眼:
“都怪你这当爹的!早让你替他在南渊城的几大世家里相看合适的亲事,你左推右挡就是不办!”
“现在好了,儿子大了有心思了,自己追个道侣,你这老爹不帮忙就算了,还敢阻拦?要不是你耽误事,哪会闹到这份上!”
胖修士气得原地直跺脚:“夫人你这样会害了翔儿!你……哎!”
“闭上你的乌鸦嘴!”妇人手指就要戳到他脸上。
“他是你儿子!才十几岁的大好儿郎!遇到麻烦不指望亲爹出头,难道还要跑到他娘怀里哭鼻子不成?!”
……
另一边,狗剩活动着胳膊腿,一身醉意散尽,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起身来在房间内活动筋骨。
李长生早注意到了三人的变化,此刻带着点好奇开口:“若羽掌门,几位此刻这副模样,可是狗剩兄弟那手‘化形术’神通?”
狗剩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身形。这才注意到,此刻他们三个还是二十岁上下青年的样子。
他哑然失笑,这一天下来,竟完全适应了这大人的身躯,都快忘记自己原本只是个半大少年了。
再变回去,怕不是连怎么迈腿都要重新琢磨?
若羽师妹一点头:“是啊。我们想着,顶着小孩子的脸去论剑大会,怕是要被当成哪家孩子走丢场,平白叫人轻看了。现在这样子,总归省去些麻烦。”
李长生目光掠过若羽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微微颔首:“还是若羽掌门考虑得周全。”
语气平和,眼神磊落,竟是半点不见涟漪。
狗剩刚才一直观察着李长生,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老江湖。
昨天他跟瘦猴第一次见师妹长大后的模样,那眼珠子可是都看直了。
瞧瞧人家长生兄,见过大世面的就是不一样,泰山崩于前都不带眨眼的,哪像他们俩那么没见识。
这份定力,真是让人打心眼里佩服。
又闲聊了几句,李长生便起身告辞:“三位继续,我回房打坐片刻。”
三人心中感慨,长生兄已是筑基高人,还这般勤勉不辍。相比之下,他们几个年轻人,更没理由懈怠了。
李长生前脚刚走,瘦猴那眼睛就开始滴溜溜乱转,脸上堆起坏笑:
“若羽掌门,狗剩师兄,那个……城里这么热闹,不如让师弟我……去溜达一小圈?”
若羽眉头微蹙,白了他一眼:“不行!修炼要紧,明日论剑大会不参加了?”
瘦猴立马蔫了,转而可怜巴巴地看向狗剩:“师兄……”
狗剩本也想板起脸,无奈瘦猴扯着他袖子左摇右晃。狗剩一时心软,便松了口:“行吧行吧,只准出去一炷香!一炷香内必须回来!”
“好嘞掌门!”话音未落,人已蹿了出去,只留下门“咣当”一声回响在屋里。
若羽师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你就惯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