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林熹微跟着秦南城回办公室,没想到,黄利琳拎着一个明晃晃的礼盒站在门口。
林熹微两口子心里齐刷刷一紧,都有点拿不准黄利琳的意思。
“南城,小林,我等你们许久了。”
黄利琳显得格外有分寸,笑着规规矩矩解释:
“这里毕竟是团部办公室,我也不好随便进去,就在这里等着。”
她把低姿态彻底摆到位,脸上都是谨慎与恭敬。
黄利琳所在的文工团是地方性质的团体,她的职级完全不能跟秦南城相提并论。
事实上,按照规矩的话,她还得给秦南城行礼。
只不过,她不愿意,秦南城也懒得计较。
林熹微两口子被人家低姿态钳制了,不得不开门将人迎进去。
黄利琳心里格外不痛快!
[要不是姚胜利那个老混账,我能来给你们服软?呵呵!呸!]
进了办公室,秦南城刻意不关门。
黄利琳看了看门口,心底冷笑:
[一对狐狸一样狡猾的夫妻,男的蔫坏,女的明坏,都不是啥好东西!]
即便内心将林熹微与秦南城骂上天,黄利琳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山露水。
秦南城去给林熹微拿喝水搪瓷管,黄利琳立马满脸堆笑,客气推诿:
“我不渴、不渴,不必给我倒水。”
一句话,给秦南城搞哑火了,就连林熹微都沉默了。
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都知道那不是给黄利琳倒水。
只不过,秦南城不好明说,总不能当场表示不是给黄利琳倒水?
秦南城默不作声倒了水,递给林熹微,叮嘱:
“有点烫,跟你那水壶里的水兑着喝。”
虽然凤凰岛是南边的海岛,可是,一到入冬季节,还是有点凉飕飕,尤其是海风很大。
林熹微最近都是喝热水,不然,秦南城也不会一回到办公室就倒热水。
黄利琳看着秦南城忙前忙后照顾林熹微,心里又是一堆抱怨:
[歹竹出好笋,姚胜利与秦望舒都是那种货色,居然能生出秦南城这么好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在夸赞秦南城,黄利琳又不甘心在心里翻白眼:
[好个P!连孝敬长辈都不会,我说不渴,你就真的不给我倒水,呵呵,连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没了,没礼貌!]
……
黄利琳内心戏格外多,脸上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林熹微喝了水,这才问:“黄女士找我们两口子,有何贵干?”
她一上午都没喝一口水,此时摸到水杯水壶,自然是咕嘟咕嘟喝不停。
黄利琳眼神微妙看了看,嘴角一扯,商业假笑:
“哦,也没啥重要的大事儿,就、就那个珍珠项链的事情。”
林熹微险些被一口水呛到!
心想,你那澳白珍珠是你自己要嘚瑟,关我啥事儿呀?!
还以为她要秋后算账呢,结果,就听黄利琳笑着说:
“哎呀,黄姨这次出门匆忙,也没给你们小两口带啥贺礼,这不是第一次跟你见面嘛?”
黄利琳说着,顺手将礼物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那啥,我随身带的值钱的东西,就这套珍珠首饰了,小林,千万别嫌弃啊,黄姨的一点心意。”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林熹微被她整不会了!
秦南城也被她整得石化了!
两口子打死都想不到,黄利琳会来这一招!
哦,昨天我才说了这套澳白珍珠来路不明,今天你就把它甩锅给我?
想得美!
林熹微也是场面人,玉面狐狸一枚,笑眯眯推辞:
“黄女士的心意我领了,这套澳白珍珠给我不合适。”
能收你的东西才怪!
黄利琳笑容僵了僵,继续推礼盒过去:
“哎呀,甭跟黄姨客气嘛,一套珍珠首饰,就当黄姨对你们的见面礼了。”
秦南城加入推辞队伍:“这东西太贵了,不合适熹微。”
林熹微:……-_-||''''你还不如不说!
秦南城视线落在林熹微凝霜雪一般的皓腕上,两只碧绿通透的帝王绿翡翠镯子,琤琮作响。
索性,秦南城当场闭嘴,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
黄利琳迅速捉住秦南城话里漏洞,赶紧推礼盒过去:
“配得上!配得上小林!这可是澳白珍珠,进口……呵呵,小林不是说过嘛,很值钱的好东西。”
为了完成姚胜利交代的任务,黄利琳也是拼了,都快前言不搭后语了。
她越是这样,林熹微两口子越是不信任她!
黄利琳一直都咬死口不承认,这是很值钱的澳白珍珠,咋突然就承认了?
林熹微与她博弈拉扯,一步不让:
“很值钱的好东西,更应该留着黄女士自己享用,我嘛,有自己的首饰,够戴、够戴了。”
黄利琳脸色唰一下变了,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心里暗骂:
[给脸不要脸,我呸!要不是姚胜利那个老不死的让我来,你以为我舍得?]
黄利琳格外迷恋珠宝首饰,就跟有收集癖一样。
因此,林熹微昨晚的猜测没错,黄利琳还私藏了许多好货,不敢拿出来招摇过市的那种狠货!
“小林,这是黄姨的一片心意,你先收下,如果嫌它不够诚意,等你们两口子过年回京都,黄姨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呵呵呵。”
黄利琳恨不能把珍珠项链扯开,一把摔在林熹微脸上!
[老娘这么值钱的东西,好声好气求你收下,你竟是如此不识抬举,可恨!]
对于林熹微而言,保护自己已经成了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尤其遇到黄利琳这种身份的人。
她浅笑,将礼盒推回去,直截了当拒绝:
“我不缺首饰,更不缺值钱的首饰,平时我也不怎么戴首饰,这个珍珠……我瞧不上。”
林熹微浑身上下只有两只翡翠镯子,腕表不算首饰,其他的就没了。
黄利琳闻言,老脸算是彻底挂不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语气也凉了:
“实话实说,老姚让我来的。”
黄利琳那副表情,仿佛在表达“你以为老娘想来呀?!”
林熹微抬头看了看秦南城,一时间也拿不准了:
[姚胜利几个意思?真有那么好心?还是……]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道理亦然。
秦南城立马懂了:“呵呵,对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毁尸灭迹’,居然还能搞到我们两口子的头上来?”
……
林熹微愣了一下。
旋即,反应了过来!
姚胜利好算盘呀!
借助这个手法,把黄利琳收的不干不净的东西,转手就给了林熹微。
“呵呵!就因为我身份特殊,我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我们林家好东西多,我们家有钱有宝贝,所以,这个价值连城的澳白珍珠,你们就甩锅给我?”
林熹微终于是懂了!
他们两口子好算盘呀!
将烫手山芋甩锅给她,让她把这个东西洗干净!
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大部分人吃不饱的年代,谁能拥有得起进口高价值的首饰?
只能是林熹微这样出身的人,祖上留下来的呀!
“呵呵,现在把东西给我,回头,我跟南城上京都了,是不是还得把东西给你们带过去?”
林熹微大概懂了这个“洗白”的套路:
“到时候,我再以儿媳妇的身份,把这套澳白珍珠送给你,就当我孝敬你这个小四妈,对吧?”
黄利琳倏然间不吭气了。
秦南城气得手抖,直接出声撵人:“出去!我们两口子不想接待你!”
他不好意思动手,毕竟男女有别。
林熹微怀着孕,自然不敢让林熹微与黄利琳起了肢体冲突。
“我说了,出去!”秦南城无奈,只能口头驱逐。
黄利琳死皮赖脸就是不走,眼泪说来就来:
“南城,算黄姨求你了,小林,你是个贤惠的妻子,快替这个家着想着想吧!”
林熹微无语到极致,突然就被气笑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东西不是我收的,这么多年也不是我在戴,你捅了娄子,要我收拾烂摊子?想得美!”
她是真的气坏了!
起身,一手捉住秦南城的手,一手推搡黄利琳让她出去。
秦南城也时刻保护着林熹微,注意黄利琳的动作,生怕她磕碰到林熹微。
“黄利琳呀黄利琳,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凑巧,姚胜利带着丁辉从门外进来了。
“我去敲了敲,那帝国主义的先进战斗机、哦、不对,先进舰载机,豁!那叫一个高科技!啊?哈哈哈!”
“哎呦!”黄利琳瞅准了时机,作势往姚胜利的脚下一倒,姿态宛如那弱柳扶风:
“好痛!人家好痛!林熹微,不要就不要嘛,干什么推人家,你一个晚辈,我低声下气来求你……”
“哎呦!我也好痛!肚子、我的肚子!”林熹微立马演起来:
“南城,我肚子疼,哎呦、哎呦,快!送、送我去冯医生那边……呼!”
走老白莲的路,让老白莲无路可走!
林熹微装模作样嘤嘤嘤,论演,她能没有演技?
上辈子,她可是在生死边缘挣扎了那么多年,一个演不好,就有可能丧命。
这辈子,论演技,黄利琳到底是浮夸了一些。
“南城、南城……呜呜呜!”林熹微死死捉住秦南城的大手,眼泪说来就来,脸都红了,额头脖子青筋绷起。
“熹微!熹微!别、你别吓我!”秦南城真的信了,急死了,抱起就出门。
姚胜利跟丁辉都被骗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白着脸,匆匆忙忙跟出去。
到底是一家人,林熹微怀着秦南城的孩子,哪能真让林熹微出事儿?
一瞬间,办公室清净到仅剩黄利琳一个人,肉眼可见傻了:
“怎么、怎么可能?我都没碰她啊!可、可她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假的……咋办?我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