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这边。
姚胜利手里捏着皮带,指着黄利琳,沉声逼问: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套珍珠首饰哪里来的?说!”
黄利琳委屈得直掉泪,咬死口不肯承认:
“首饰、首饰真的是文工团的财产,我顺手拿来戴一戴,也是为了装一装体面,不给你丢脸。”
姚胜利哼哧一声冷笑:“你当我傻呀?再说一遍,你们那个老破小文工团,经费都没有多少,哪里来的这种价值连城好东西?”
黄利琳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
这套澳白珍珠已经是她最低调的一套了,简约大方,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价格。
也就林熹微看懂了。
事实上,黄利琳还有数不清的各种首饰,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玳瑁砗磲、玉珏宝石等等。
统统被她藏了起来!
“说话!”姚胜利手里皮带甩得噼里啪啦响:
“再不跟我说实话,信不信抽死你!”
黄利琳只管哭,就是不回答。
姚胜利眼睛一瞪,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绕着黄利琳一圈一圈转:
“我以为,你安安分分这么多年,真能给我当好贤内助,呵呵!”
“没想到哇,你给老子整了一坨大的!”
“南城跟东竹挨你欺负那么多年,我被蒙在鼓里至今不清楚。”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顿饭,我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呢!”
“我说呢,东竹这孩子跟我不亲,怎么对她好都跟我不亲。”
“合着,在她眼里我成了‘有后妈就有后爹’,呵!”
“以上这些且先不论,来,老老实实说,背着我究竟收了多少别人的好处?”
……
黄利琳吓得哭都不敢了,瑟缩肩膀垂着脑袋。
然而!
在她的认知里,觉得姚胜利一定也暗中攫取好处,只是,她不清楚而已:
[装啥装?你也不是好东西!当官不就为了这些好处?呵呵!]
[都那么高的位置了,你不拿,谁信?]
[再说了,我嫁给你,图你啥?]
[图你老?图你前妻多?图你脾气暴躁?]
[如果不是看在这些之前好东西的份上,我会委身于你?!]
黄利琳这份心思从未暴露过,在姚胜利的跟前,她一直都戴着面具谨慎小心活着。
即便是此刻,她心里一身反骨,各种回怼姚胜利。
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反倒伪装成羸弱哭泣、可怜兮兮的模样。
姚胜利苦口婆心教育她,从三大纪律到八项注意,从军属德育到官嫂风气,各种说、各种教训,叭叭叭、叭叭叭……
姚胜利说得口干舌燥,额头冒大汗。
黄利琳低垂眉眼看似在认真聆听,实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姚胜利的这些话,这些规则,黄利琳根本不屑一顾。
反正出了事儿她就跑,至于姚家的天塌不塌,关她屁事儿?
她只爱钱!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懂没?”姚胜利再次逼问她。
“嗯,知道了。”黄利琳嘴上可会答应了。
姚胜利时至今日,才算是看清黄利琳真面目的冰山一角:
[这娘们儿嘴甜心毒惯会哄人,大抵是没听进去。]
“听懂了,就得往心里去;记住了,就得给我好好执行!”
姚胜利举着手里折叠后的皮鞭,指着黄利琳的鼻尖,威胁:
“胆敢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呵,老子休了你!”
“不敢、不敢!”黄利琳格外擅长阳奉阴违。
姚胜利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珍珠,命令道:
“明天就把这套首饰送给林熹微,你,反正是不能留着,老子还想平安干到退休呢!”
黄利琳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透心凉!
但听姚胜利又说:“林家是大资本家族,就算有再多的稀罕物都不足为奇,你有,必定给我招灾,听懂没?”
黄利琳恨得牙痒痒,心在滴血!
然而,她却不得不答应:“听到了。”
……
林熹微这边。
两口子洗漱完毕休息,熄灯号已吹,躺在床上纯聊天。
“熹微,等我带你去了京都,你就在我爸那院子里好好搜寻搜寻,把黄利琳私藏的金银珠宝都搜刮了。”
“哈哈、哈哈哈!”林熹微觉得很好玩:“你个老六!”
秦南城跟林熹微混久了,自然懂一些她的口头禅:
“老六就老六,只要能规避一些风险,无所谓了。”
林熹微轻声叹息:“黄利琳不是善茬,那套澳白珍珠能被她堂而皇之戴出来,怕是价值最为不起眼的东西。”
秦南城吓得噌一下起身,嗓音都变调了:
“你意思是……黄利琳背着老姚,收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得出这个结论,秦南城吓得后背一阵阵冒冷汗。
“嗯,是这个意思。”林熹微从女人的视角出发,给他剖析问题严重性:
“黄利琳是个谨慎的人,口蜜腹剑,手段阴暗,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那套澳白珍珠之所以被她戴出来,就是笃定了相对安全。”
“如果不是我识货,你们谁认识它的价值?”
“这就是这套澳白的价值所在,不惹眼,低调奢华,彰显身份尊贵。”
“黄利琳要的就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效果,只有懂行的贵妇人才会彼此之间暗戳戳攀比。”
秦南城听懂了,这年头情况特殊,贵妇人之间的攀比更为隐蔽了。
一套澳白首饰,颠覆了秦南城的认知:
“女人的首饰,原来里面这么多门门道道。”
林熹微晃了晃手上的翡翠镯子:“你猜我这两只镯子,多少钱?”
秦南城不懂这些,皱眉:“不就是两只好看的石头?”
林熹微被他逗得咯咯笑:“是,确实是石头,漂亮石头,晶莹剔透的帝王绿翡翠手镯,猜猜值多少?”
秦南城默默躺下,捏着林熹微的小手把玩:“大概,京都二环以内一套四合院?”
林熹微嗤一声浅笑:“一只镯子,价值一架F-14战斗机哦!”
“什么?!”秦南城噌一下再次坐起来:
“不可能!雄猫报价1130万美金!!怎么可能一只镯子价值一台雄猫?!!”
这个年代,雄猫报价的确1130万美金;到了86年,价格飙升为4250万美金。
……
秦南城爱不释手抚摸林熹微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我哩个老天爷!啥玩意儿嘛,咋就这么贵?!”
林熹微给他科普了一遍翡翠如何看价格,以及拍卖行的翡翠如何交易。
秦南城听完人都麻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
骂归骂,他依然对林熹微的手镯不能自拔:
“媳妇儿,咱把这两只镯子卖了,从他们手里把两架雄猫买下来,如何?”
林熹微一手抽回手,笑骂:
“糊涂了吧?人家那雄猫战斗机,是卖不卖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买得起的问题?”
潜台词就是,国与国之间,特殊武器轻易不交易。
比如,先进战斗机。
比如,先进核潜艇。
又比如,先进航母等等。
科技封锁,国与国之间可能出现在各行各业,尤其是军工!
秦南城格外惆怅:“这可咋办,该如何挽留那两架雄猫呢?ε=(′ο`*)))唉!”
林熹微也发愁,不过,她有歪招数:“拖字诀!”
秦南城缓缓回过头,看着平时温软可爱,关键时候就干脆犀利的老婆,悟了!
“噢~我懂了!”
秦南城不止懂了,就连策略都想好了。
翌日。
他带着林熹微又去谈判。
“熹微,告诉他们,放人,暂时搁置争议,容后再议。”
秦南城格外认真跟对方谈判,笑容都和蔼可亲了几分:
“至于放行那两架雄猫,我们也可以答应,甚至还给你们送货到家……”
林熹微把这话翻译给对方,史密斯专员格外开心,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稍后,他扭头过来,笑眯眯说:
“你们华夏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呵呵!”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居然是用蹩脚的华语说的。
潜台词纯纯恶心人!
你们不是自恃牛批吗?还不是乖乖先低头了!
史密斯专员傲慢得很,认为秦南城是惹不起,才会趁早低头服软。
他甚至沾沾自喜,觉得这些天的谈判僵持终于有了眉目,还是他胜利。
就连一边旁听的姚胜利,脸色都变了变,险些阻止儿子大放厥词。
结果,他一看,秦南城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愠,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
姚胜利坐端正的身体,又放心靠在了椅背上,心想:
[臭小子,葫芦里卖的啥药?]
但听,秦南城嗓音沉稳,不疾不徐说着:
“不过,我们的工程师由于好奇,已经把雄猫拆解了,你看哈,是想要我们一块一块给你们包邮到家,还是……”
林熹微刚同声传译完一句话,史密斯专员的团队炸锅了:
“你们简直是胡闹!F-14是能随便拆解的吗?”
“你们无耻!把战斗机一块一块给我们送到家?什么鬼!”
“开玩笑了吧?你们没有标准化的生产线,没有过硬技术的工程师,竟然敢拆我们的战斗机?”
“你们这么落后的国家,连航母都没有,拆了我们的先进舰载机,请问,你们怎么给我们组装回去?”
秦南城龇牙笑,笑容绽放得越来越大,双臂环胸,随便他们吵吵,反正我方得到了真正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