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巨响,一把斧头飞掷在他跟前,嵌进地里,陆正动也没动,将眼神移到了斧头上。继续说道。
“我生来就是个当奴才的命,不像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可凭什么?我要把命也搭在里面?做一个陪葬品,我是个人啊!所以我逃了,我不应该逃么?我凭什么不能逃呢?有一天,那个清名远扬的南大人找到我,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可以救下你们一家人。让我去行事,我还在犹豫,毕竟要是不成功,我可能会死。你们死的堂堂正正,有名有姓。我死了就像一把灰洒在空中,一点着落也没有了。可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哈哈哈哈,我最后才知道他只想让小姐一人活命。他,哈哈哈哈哈哈……这等所谓的清官,不要脸,竟然觊觎小姐许久,觊觎自己学生的女儿,哈哈哈哈哈……这世上,谁又比谁高尚,谁又比谁下贱了。啊呸!他将我当成靶子,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死在那里了。那小姐被另外的官兵截走了,估计是南子信截走的,我竟然以为她死了,原来还没死。南子信这狗官竟然还想杀我,我是他能杀的吗?卫家夫妇二人死于乱箭,他们死前还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姗姗来迟的南子信,让他照看,哈哈哈哈,荒唐,那老不要脸的竟然还流出几滴恶心的眼泪,如今他也死啦!!可我还没死呢,我比那些富贵人家竟然活的还久,你瞧,我现在比他们多活了十年了,我活的有模有样。”
秦芹忽然拿刀抵上陆正脖子,手麻了半晌,无处使力,在陆正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听陆正啊啊大叫,她收了力,狠狠道:“南子信,是南子信!”
林芝听她声音嘶哑,吞声困难。侧头望去,那张倨傲的眼睛全然通红,她已经满面泪水。
秦芹昂起脖子,成串的泪水都往发丝里钻。她用手狠狠抹去眼泪,留下两道红痕,她逼问道:“卫欣呢?她被南子信带去哪里了?她还活着吗?”
陆正奇怪地看她一眼,又朝她后方看了一眼。忽然开始姿势别扭地从怀里掏出几个装满铜钱的钱袋,又歪着身子将鞋脱了,找出一些钱票,从身上各个角落里掏出许多钱,他俯下身子,拥着一堆钱,跪向后面的鬼面人爬去。
他痴痴道:“我有钱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把钱全都给你,就当是买下我这条命,小姐,小姐!”
经过林芝时,她只能贴着墙壁相让,看陆正已经全然是一副痴呆样子在地上跪行。林芝听他说了这么多许许多多的假话,可怜的、小心翼翼的、祈求的、耍心机的,第一次说出了真话,好像已经费尽全身力气,张狂一瞬,又开始痴傻。心中不免一声叹息。
岂料还没爬到卫欣面前,她就两步上前,一脚踩在陆正脑袋上,扬起斧头重重砍下。
陆正的声音戛然而止,林芝大脑恍惚,眼前一片血影模糊,她伸手抹去,看见陆正仅剩的一只手手还紧紧攒着银票,往上高举着。最终,从空中无力地摔落在地。
那张鬼面几乎被血裹满了,沿着古铜的纹路一湾湾往下滴成血线,林芝连声音也忘了发出,肠胃中传来一阵恶心,她趴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呕了半天。
暗室中只听得见陆正的头重重落地的声音。
片刻,卫欣淡声道:“我当时也求过你。”她举起斧头,再一次砍了下去。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那砸砸砸的声音方才停歇下来,秦芹忽转身凝着鬼面人,声音微微颤唤道:‘欣儿’她喉咙哑着,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她又唤了第二声:“欣儿”
卫欣满身鲜血,陡然间身体微微一僵,她没说话,也没转过去看秦芹,突然对沈立道:“带我出去。”
沈立熟稔地将她打横抱起,那血蹭到他身上,他也不以为意。卫欣全身软沓沓的,缩在沈立怀里。
秦芹还想追上去说什么,但沈立很快地绕过她,开了门直直走了出去。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蹲下身子对林芝道:“不管为什么,你快走吧。”
说完,便走开了。
林芝正想起身,全身却使不上力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忽而一双手搂住了她肩膀,林芝微微一颤。侧头看去,心中后知后觉涌上一阵恐惧、一阵茫然、一阵害怕。最后,却是抿紧嘴唇笑了笑,只一瞬,眼里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滚滚落下。
谢椿来了。
他见林芝脸上沾了许多血,伸手为她去擦,却越擦越多,手上触摸到一阵凉意,心下不禁有些恼意,他撇开头,眼不见为净地道:“怎么每次见到你,总是这副样子。”
很快,他又转过头来,喃喃道:“算了。”
说罢,环顾了一圈地上,血肉满地,不忍直视。心中思索,还是迟来一步,没顾及一些礼仪规矩,弓下背,手一施力,便将林芝打横抱起。
突然身体一悬,林芝紧紧搂住谢椿的脖子,将脸紧紧埋在谢椿的胸膛里,听他的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地在胸腔中跳动。片刻,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的心跳,从耳朵深处传来。听了半天,又弄不清楚谁是谁的了,只觉得两道不同频率的心跳重合成了同样的频率,砰砰地,激烈地跳动着。
那密室外有一条密道、一条上延的楼梯,眼看着和当初三人在京郊屋子中发现的密道一模一样,心里也明白了。三人当初因火灾来不及走到的那条密道,正是能抵达沈府密室的路。
可惜当初没能一举找到,一切都太晚了,否则今日陆正也就不会死在这里。
两人出去的时候,夜色深沉,外面似乎落了些雨,地还是湿的。
林芝窝在谢椿怀中打量四周,发现此处还是篱花院,那棵高大的槐树清晰可见,他们眼下,正是从篱花院的后院出来的。
后院中的地上一片黑蒙蒙的,仔细一看,才知道都是卫欣养的花。在夜色中,也在微微舞动,却只让人心惊胆战。
林芝渐渐恢复了温度,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着实是吓懵了。
她绕在谢椿脖子上的手忽然蜷了蜷,接着,一阵痒痒的感觉从指尖沿着手臂,一路蛇行到她脸上,林芝感觉脸上烫呼呼的。她微微抬高了手臂,尽量不触碰到谢椿的皮肤,林芝并未察觉到谢椿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脚下这段路似乎在与她作对,明明前面都狠平坦,到了这里却莫名开始有些难走,谢椿走的很快,她的手臂一抬起,就会更紧更重地落在谢椿的脖颈、侧脸上。眼见谢椿被重重打到,她只能将手臂放松下来,但这会,又好像她的手腕在轻轻摩挲谢椿的侧脸。肌肤相接,林芝觉得谢椿的皮肤凉凉的,心道可能是夜风吹的。
她想让谢椿将她放下来,但仰头见他在黑暗中有些冷峻的脸色,一言不发,心紧了紧,莫名觉得他似乎在生气。不敢说话,但又不知道他具体为什么生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呆呆望着他的侧脸。片刻,她想,或许是因为她又私自跑了出来,给他惹麻烦了。想起上次在暗室中,她追赶谢椿前去,他发现她的时候,神情也不太好。
那时候,林芝丝毫不在意,像溺水之人抱着一根水上浮木一般,就是要紧紧跟着他。毕竟为了活下去而姿态狼狈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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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说的。但眼下,她却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
“是我惹他讨厌了吗?”林芝这样想着。
每次都惹很多麻烦,然后让谢椿来救她,甚至打扰了他办案,是这样吗?
他已经不厌其烦地救了她那么多次了,但她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还在厚脸皮地麻烦他。
毕竟,在这个世界,她也不认识别人了,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帮她。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谢椿眉头一拧,就听见林芝很有礼貌地轻声道:“谢公子,谢谢你了,不过我自己能走啦,放我下来吧。”
谢椿一顿,侧头望着远处天边隐隐若现的月亮,心乱如麻,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一向脾气不错,即使对那些不客气的人,也能笑吟吟地反击。但忙活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密室的路,进去却看到林芝小小一个人,满脸是血地站在尸体中间,脸色苍白无比。他又惊又慌,火从心起,只想骂人,但又不知道该骂谁,只能闷在心里。气愤愤地抱着她走了这么一路,还是没能消气。
为什么她总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谢椿想不明白,他又十分憎恶自己。
为什么总是来迟一步,为什么不能在危险发生之前就奔到她的身边。
陆正他也没能救下来,他想查明真相,救下所有人,到头来,却谁也没能救下来。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林芝用从未有过的疏离语气说出这句话,他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拧了一把。那些无名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统统在这心脏的涩痛中消亡了,只余一股淤滞的怅然。
他喉间轻轻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嗯,就轻轻将林芝放了下来。
林芝甫一落地,头还有些晕,忽然在原地摇晃一下,一双手立马稳稳扶住她。林芝脑子一激灵,后退一步,连忙打哈哈道:“谢公子,实在是多谢,要是没有你帮我,我还没办法从那里走出来。”
谢椿手与她的衣服擦过,垂在身侧,五指蜷成半拳,他看着林芝比最初见面还要客气的模样,淡声道:“告诉我你在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说完,他又蹙起眉头,太无力了,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实在是陌生,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他又温声道:“你先休息一会,不用急。”
林芝见他脸色不好,以为自己干扰他做事,为了弥补,她立马道:“没事,我现在就能说。”
谢椿犹豫道:“你不用……”
林芝连忙笑着说:“没事,我可以说。”
篱花院后院角落的梧桐树边,两人隐在树后,林芝坐在谢椿的外套上,絮絮叨叨地说着暗室中发生的事情。谢椿与她隔开一人宽的距离,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前方黑漆漆的一朵小花。
说完后,谢椿点头道:“南子信趁着卫家身陷危机,联合陆正,害死了卫家全家,将卫欣视为禁脔,后来又将她送给了沈荟。”
“秦芹呢?她是为何在此?”
林芝道:“是她放我出来的,她似乎与沈立成婚了,在帮沈立一起处理这些事情,但是沈立……喜欢卫欣……而且,此前她并不知道卫欣就是沈立所爱之人,今天,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卫欣。”
两人沉默片刻。
林芝忽然想说卫欣对她说的那些不明所以的话,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惶恐,但侧头看了谢椿一眼,又觉得还是不必麻烦他了,反正,也不会造成什么灾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