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实在有些心疼这孩子,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墩墩都像个混世大魔王一样通天遁地的惹祸,但这还是第一次,他透露出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毫无防备的展示给沈知言看。
或许,这应该是信任亲近她的表现吧?
于是等赵姨从库房走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明明那一家人都走了,墩墩却还是哭得如此伤心,赵姨被吓到赶忙走近,用眼神询问沈知言,表情急的不行。
但她还是牢记着之前跟沈知言之间的约法三章,并没有敢冒然靠近去插手。要知道如果放在往常,墩墩哭的这样伤心,赵姨早就忍不住出声安慰了。
他一定会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抚,然后无条件顺从又溺爱的答应墩墩的所有无理要求。
可是现在沈知言却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温柔的抱着墩墩,任由他发泄一般趴在自己怀里,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赵姨有些不解。
孩子明明已经哭成这样了,沈知言之前看着明明像是教育专家的样子,却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沈知言一抬头就注意到了赵姨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一向心疼墩墩,眼看他哭成这副样子,一定会有反应。
可眼下沈知言没法向赵姨解释,有些时候给孩子留足空间,让他发泄情绪,也不失为是一种调节压力的表现。
看墩墩目前的表现明显已经对母亲的事情积压已久,小小年纪的他或许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毕竟墩墩的情况特殊,从一出生开始身旁就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陪伴。
虽然赵姨的存在从某一部分来讲弥补了母爱的缺失,但终究有所不同。
墩墩不明白妈妈意味着什么,并不代表他无法从别人的言语和言行当中慢慢塑造这样一个形象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墩墩就这样哭了好一会儿,趴在沈知言的怀里不知不觉就哭着睡了过去。直到孩子睡沉,沈知言才费力地在赵姨的帮助下将他放进卧室。
从卧室出来,沈知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的医经已经被墩墩的眼泪浸。食长期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不动,浑身僵硬,再加上墩墩的体重比一般儿童要高出许多,刚才这一路走来,他连胳膊都快酸了。
沈知言出神的想,或许他该给自己增加一些体能训练,否则今后还不知有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这小鬼头。
门才刚一关上,赵姨就忍不住问道:“我说言言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墩墩怎么哭了这么久?”
沈知言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刚才那一家人又提起了墩墩的母亲。赵姨,刚才墩墩没有向我表述清楚,但我听孩子的意思,似乎景先生很不喜欢别人向他提起这个前妻,也包括孩子?”
这问题一问出口,连赵姨都沉默了下来。
面对着沈知言探究的目光,赵姨满脸为难,可一想起刚才在那些奇葩亲戚面前沈知言护着自己的样子,赵姨还是一咬牙,将事情全盘托出。
“其实不只是墩墩这孩子,在这整个家里,或者说是在井先生面前,夫人的名字都是个禁忌,是永远都不能提起的话题……”
在赵姨的讲述中,沈知言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墩墩还很小的时候,井先生的工作就很忙。其实在夫人生产时,井先生正在国外出差,由于夫人是早产,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等他到的时候夫人就已经……”
这还是沈知言第一次听说井先生这般沉痛的过去,她听的深情忍不住怔愣了一瞬,没有想到井先生会有如此惨痛的过去。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来,这些事也是后来才慢慢拼凑出来的。当时的情况很凶险医生,你再尽全力保住夫人,但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这孩子也算是命大才能够平安被生下来,当时在保温箱里住了很久,我来到井家的时候,墩墩猫一样,比一般的婴儿小了整整一圈,小脸皱皱巴巴的躲在人怀里,实在惹人心疼……”
赵姨提起曾经的事情,都还忍不住红了眼圈,声音极度哽咽。
沈知言难以想象,现如今的墩墩被养得这样结实,曾经竟然还是个营养不良的早产儿。
“我之前虽然做过几家新生儿养护,但还是第一次带这么小的孩子,有点手忙脚乱,可那个时候起井先生就经常出差在外,十天半个月才回家来一次,每一次也从不跟墩墩多亲近,大多只是远远的看着孩子,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伸手抱一抱。”
听赵姨讲到这里,沈知言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隐约觉察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后呢?”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赵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墩墩房间紧闭的房门,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墩墩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好在井先生家里条件好,我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把他带大,又费了不少心思,把这孩子喂得结实起来。其实孩子小时候都是很需要父母的,但他母亲不在了,那时候井先生也很少回来,我通常是没日没夜的陪着……有一次,我身体实在扛不住,发烧去医院打了点滴。”
根据赵姨的讲述,那次他在医院住了三天时间,等回到井家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尽管家里还有其他钟点工负责收拾卫生,但那天卧室里的物品还是被翻的乱七八糟。
“我差点都以为是家里遭了贼,直到看见井先生手忙脚乱地抱着墩墩。”
如今回想起曾经的这一幕,赵姨仍旧历历在目。
“他们父子两人相处的比我预想中更好,我看到井先生在给墩墩讲故事,遇到一些词还会教他说话,直到墩墩突然叫了妈妈。”
“三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会表达,尽管有些磕磕绊绊,但那也是正常的表现,当时墩墩只是无意识地追问了几遍,井先生都没有任何反应,连我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