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一摊血,语气平静道。
傅令声张了张嘴,最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跟着,又忙不迭地加了一句:
“我知道跟你无关。”
却见乔知栩偏过头,若有所思一般地沉吟两秒后,道:
“也不是没关系,简诺确实因为我被别人骂成小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平稳,不见半点心虚和忐忑。
那模样,甚至巴不得傅令声就这么信了她的话一般。
傅令声怔怔地看着她,见她拿起手机,点开傅令声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视频过去。
“我从医院拷过来的,简诺应该被刺激得不轻。”
说完,便提步朝露台走去。
她希望傅令声看到视频后,知道简诺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误解,知道她故意引导陌生人骂简诺。
知道简诺因为她而受了刺激,害他差点废了右手。
想来,傅令声这么在意简诺,肯定会主动提出跟她提前离婚的。
尽管距离合约结束也不到两个月了。
可对乔知栩来说,就算只是两个月,她也有些无法忍受。
她打开露台的门走出去,随即,便愣住了。
他们这套御景湾的豪宅是一套500平的大平层,外带一个100平的超大露台。
当初跟傅令声领证后,他告诉她,婚房的装修按照她的喜好来。
那时,她博士临近毕业,正是最忙的时候。
可就是因为傅令声那句“婚房你想要怎么装,都听你的。”,她便把仅有的那点时间挤出来花在装修婚房上。
尽管设计方面不需要她亲自操刀,傅氏请来的装修公司自然是业界顶级的。
唯独这个100平米的大露台,倾注了她全部的心思。
从设计图到住进来后的每一处布置,她都亲力亲为。
在大露台正前方的位置,她装了一个隐藏式的阳光房。
没有下雪的时候,阳光房一隐藏,便是一块露天花圃。
遇上大雪天,阳光房一打开,整个花圃就被包裹在其中,不受暴雪侵蚀。
而此时,花圃的阳光房没有打开,而她种在花圃里的那些花,全部被人为拔起。
向日葵被拦腰折断,随意散落在土里。
白色的风信子被连根拔起。
鲜红的玛格丽特花朵被打落散到各处,又被肆意踩进泥土里。
还有那些用来搭配的花花草草,都狼狈地倒在各处。
她精心呵护了将近三年的花圃,就这样毁于一旦。
空中的雪,还在一片一片往下落。
遮住了那些花儿的残破和狼狈。
也遮住了她那狼狈收扬的十年,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堪。
乔知栩以为自己一定会暴怒的。
可她发现,她很平静,甚至还有些释然。
自己跟这套房子之间仅剩的那点羁绊都没有了的释然。
雪越下越大,傅令声见乔知栩还没有进来,便想走出去喊她进来。
他推开露台的门,“雪下这么大,快进……”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卡住了所有的话。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心头一抹莫名的慌乱一闪而过,他猛地看向乔知栩。
见乔知栩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相反,她的脸上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
越是这样,傅令声心头的慌乱就越深。
他的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盯着乔知栩平静的脸,道:
“是简诺干的,我……我马上让她给你道歉。”
说着,他拿起手机,要拨电话出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抖得厉害,手指落在屏幕上,怎么都点不到准确的位置。
乔知栩微微抬了抬手,拦下了她。
视线从那些残花上收回。
“算了,这些花,也该换一换了。”
说完,她转过身,神色平静地转身回了屋内。
傅令声紧随其后。
看着她平静的眉眼,傅令声心头却莫名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低声问道:
“那你还喜欢种什么样的花,我明天让园艺师过来一趟,或者,就种你之前种的那几种花也行。”
说完,他又忐忑地看着乔知栩,眼底不自觉地染了一丝忐忑。
乔知栩却只是摇了摇头,道:
“算了,不种了,现在工作忙了,也没什么时间打理这些。还是找个花园设计师过来,重新把那一块设计一下,做个景观。”
“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景观,我让设计师按照你的想法重新设计。”
傅令声赶忙道。
“随便吧,我没什么意见。”
乔知栩按了按疲倦的眉心,抬眸看向傅令声,犹豫几秒后,道:
“我们谈谈吧。”
听到乔知栩这句话,傅令声的心头,突地一颤。
那种莫名的不安感越发变得强烈起来。
“好。”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应道。
乔知栩走到沙发前坐下,那一摊刺目的红依然十分显眼。
像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什么。
“你想谈什么?”
傅令声问道。
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线。
乔知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好半晌,才道:
“不如……我们提前结束合约吧。”
话音落下,傅令声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说什么?”
傅令声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稳,不见半分差错。
可那只被纱布裹着的手,却因为攥得太紧而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乔知栩又将刚才的提议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还是提前结束合约吧。”
她觉得,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她不用处处受到简诺的敌意和骚扰。
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远离傅令声,而不是艰难地找借口避开。
简诺也不用因为她而受到刺激, 从而影响傅令声的情绪。
一举三得的事情,她相信,傅令声懂得怎么取舍对他最有利,也最合适。
客厅里,陷入一股令人压抑的寂静。
窗外凛冽的寒风,似乎都跑了进来。
让原本布满暖气的房间里,似乎又添了几分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乔知栩才听到傅令声如裹着一层冰霜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