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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捉弄

作者:非山让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到底是晚上一口没吃的缘故,温逐月吹灯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挣扎许久,温逐月饿得有些难受,披了一件外衣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了缓。


    温逐月坐了一会儿后又点了一盏油灯,举灯走到门边,悄悄推开门,沿着门隙往外看。


    院子里黑乎乎的,一片寂静。只有长廊顶上挂着几个防风的灯笼,幽幽地透着光,将底下的路照亮。


    长廊的另一端连着东屋,温逐月探头去看,发现那边的灯都熄了,方才安心举灯出门。


    温逐月熟稔地沿着西侧另一条路走去。好在今夜其他人都睡得特别早,走去厨房的路上,温逐月谁也没有见到。


    温逐月轻声走到厨房,见火膛还微微冒着几个火星子,心中一喜。又看见灶台上的锅还盖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是王妈妈知道她的脾气,虽然用饭前王妈妈来劝过几次,让她到小厅里用饭。


    但为着裴扬雨下的令,温逐月还未消气,不想在用饭时见到他,再与他吵起来,索性赌气跟王妈妈说今夜不想吃饭,后面也不用再请她了。


    后面虽说有些饿,但到底还能忍一忍,可夜色越深,她便越饿,可温逐月当时也撂不下面子,不愿服软到厅里用饭,如今恨自己不争气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王妈妈偷偷在厨房给她留了饭,不然她今夜一粒米不进肚,怕是要饿坏了。


    正要掀开木盖,突然门边传来一阵石子摩擦的声音。温逐月吓了一跳,忙举灯往门边看。


    循着微黄的灯光往外看,门外仍旧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看见。再等了一阵,也再没听到什么声音。


    温逐月的精神松下来,觉得自己是太饿了才出现幻觉。


    掀开木盖后,看见里面还热着一碗鱼肉羹。


    鱼肉羹冒着热气,一股鲜美的味道直往温逐月的鼻子里钻,她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怎么,如今又觉得饿了?”一道声音幽幽自门边发出。没一会儿,厨房瞬间被一盏灯笼照得更亮。


    温逐月瞪大了眼睛,见裴扬雨正直直地立在门口,唇边带笑地望着她。


    温逐月别过脸,不自然地接话:“你怎么在这里?”


    裴扬雨提灯轻靠着门,朝她扬扬下巴:“吃得太饱,想走走消消食。经过这里时听见动静,以为是厨房跑来了一只偷吃的狸奴。走过来一看,原来是妹妹。”


    “我看见这里还冒着火,担心是哪里点着了,所以才来看看。”温逐月更加窘迫,捂着发烫的脸便要离开。


    裴扬雨往右跨了一步,挡在门口:“妹妹当真是有心了,在西屋也能看见厨房这边冒火。可我想,若是真着火了,火大概也不会从锅里冒出来。”


    温逐月脸烫得更厉害,被拆穿后有些恼羞成怒,却也知道自己若是发作,定不占半分道理:“既然没有着火,我便先回去了,还请你让一让。”


    偏得此时,立住了很有骨气的外皮里头突然冒出一声响,温逐月恨不得在原地挖个洞藏进去。


    裴扬雨笑笑:“鱼肉羹不吃了?”


    温逐月不想让自己丢尽脸,咬牙切齿地拒绝道:“我不饿,不吃了。”


    月光透入厨房,与两盏灯火的颜色汇在一处,将少女的容色照得十分清晰。莹白的脸颊上扫了两层深粉色,漂亮的杏眼低垂着,不知望向何处。


    裴扬雨鬼使神差地扯住她的手臂,触到缠在右臂的柔滑青丝时,他瞬间触电般回神,神色极不自然,可语气却比之前更为缓和:“别与我赌气熬坏了身体,想吃便吃,不必强撑面子。”


    温逐月怔怔地望着他:“你……”


    裴扬雨不再说话,走到灶边将锅里的鱼肉羹端出来。


    温逐月确实饿了,也不想再矫揉造作地拒绝了。她咬着嘴唇,走到灶边,端起鱼肉羹便喝起来。


    鲜美爽滑的味道一嘴,立刻刺激了温逐月的食欲。没一会儿,便将鱼肉羹喝得精光。


    不过她虽喝得快,却并未捧碗便喝,握着瓷勺的动作却很轻盈文雅,实在不像是山匪的做派。


    裴扬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一碗热鱼肉羹下肚,温逐月已经饱了。瓷碗的声音与闷厚的灶台相撞,将原本的寂静打碎。


    温逐月本想趁着无言的空档溜出去,却被身后的人叫住:“刚刚吃饱便睡下,对肠胃不好,到外面走走消消食。”


    温逐月柳眉紧蹙,虽然鱼肉羹散了一半的火气,可是仍然还记仇,所以不想同裴扬雨待在一处:“我从这里走回去消食便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你也回去休息……”


    当下很多事情都是一个谜团,温逐月深陷其中,分不清真假,也不敢贸然将信任交托于他人。因而一句“兄长”迟迟未能开口。


    称呼未定,每每交谈,便只好以“你”代称,少不了出现生疏尴尬,难以开口的情形。


    裴扬雨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拒绝又淡然开口:“若是你能在这半月内养好伤,我答应下个月的上元灯会带你出去透透气。”


    温逐月停下来,扭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半个月?上元灯会?”


    裴扬雨郑重点了点头:“是,只要你养好了伤,再收收你那冲动的脾气,往后出门一切好说。”


    温逐月心里有些委屈,鼻尖微微发酸:“我承认,今日贸然出面是我的不对。可那客人摆明是上门闹事来讹人的,若是事情闹大了,坏了铺子的名声,必定整条街都等着看热闹。我见他咄咄逼人,四处叫骂,头脑发热才冲出去的。”


    裴扬雨抿唇不语,过后又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你毕竟势弱,会被人看穿破绽,再对你下手。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保全自己是最要紧的。”


    忽而少了针锋相对的斥责,温逐月觉得怪怪的,只是这温声细语的叮嘱实在让人不习惯。不过温逐月明白这话确实是一片好意,点点头接受应下了。


    裴扬雨一路无言地将温逐月送到长廊的尽头,没再打一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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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扑面,裴扬雨的鼻尖已经被吹得凉透,嘴唇上的血色已经慢慢吹干了。


    他有些震惊地回忆起方才自己亲口提起的邀约,好像是真的中了邪一般。


    恍神间,替温逐月看病的大夫说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想要治好温娘子的离魂症,绝不能急,也无神药打通关窍让她几日内便能好起来。刺激神志之法虽然可用,但若是把控不好刺激的度量,刺激之效未能达成不说,还有可能加重她的离魂之状。”


    “如今最为保险的法子,便是静待时日,让她舒心地过日子。神志安定后,或许记忆便会在一日突然复原了。”


    今日设的这个局确实有些冒险了,险些伤到她不说,若是真的让她受了惊吓,刺激过度,对她的恢复定然没有任何好处。


    反正眼下她记忆未明,手脚无力,对他到底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也不必铤而走险,急功近利地想要让她在这一个月内复明记忆,吐出实话。


    为了稳妥起见,攻其心,让她慢慢卸下对他这兄长的戒备,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所以他方才的邀约合情合理,合乎利益算计,并非是起了怜悯之心。


    这样想来,裴扬雨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也慢慢松下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裴扬雨往回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待小院内的灯火皆灭,小厅顶上传来瓦片松动的声音。微小的啪嗒声消失后,两个高大的黑影缓缓冒头伸直。


    兰影将松动的瓦片摆好,压低声音朝趴在一边的竹声道:“你看,我便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少在这里疑神疑鬼的,温娘子又没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能在我们的眼皮下谋害主君?”


    竹声稍稍挺直身子回他:“还不是你说西屋有动静,让我一同来上面悄悄盯着。如今虽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但你方才没看见吗?主君哪里是在等狸奴,分明是在等人。”


    兰影轻盈地从檐上跳下来,拍拍周身的尘土:“主君如今所做,也只是演戏罢了。总不能空有兄长之名,却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做吧?”


    “何况温娘子又是那么警觉的一个人,若主君还如从前那般冷得跟石头一样,莫说是骗过她了,就连骗过你我也是难。”


    竹声随之跳下来,细细想了想,也觉得兰影说的话在理:“主君命你看顾西屋,你可得多留意她的动向,以防她哪日突然起了不轨之心,要加害主君。”


    兰影揉揉耳朵:“行,我记下了。”


    兰影嘴上应下,但心里到底是有些想法。


    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兰影觉得温逐月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的脾气虽然骄矜,但却不会不讲道理。


    她有主张,虽然有时行事没有料想到后果,却也是出自一片好心。这样的女子,横看竖看也不像是那穷凶极恶的山匪窝里能养出来的。


    不过她既是与山匪一路,便不能对她生出慈悲之心。骗她,利用她也算是偿还些许云山寨对庐江百姓犯下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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