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长一来，大伙儿立刻把他围住，吵嚷着水渠的事。
大概路上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瞧见那一堆陶罐的碎片村长也不惊讶，甚至还颇为厌恶地白了刘福来和于三妹一眼。
等看见一边的叶柳枝和林青禾，他立刻温和道：“禾哥儿，快把你娘扶起来，叫郎中了没？”
林青禾摇头，“还没顾上。”
“也是，搞得一团乱。”村长随手招呼了一下，叫自己家里人赶紧去米安村把郎中请来。
“至于诊金，”村长指着刘福来，“叫他出。”
林青禾答应着扶起叶柳枝，然后看向田阿奶，愧疚道：“田阿奶，这些陶罐……”
田阿奶赶紧道：“不用你赔，你快带你娘回去歇着吧。”
“哦对了，”她转头看了一圈，“你们谁家有空置的陶罐，给禾哥儿匀出几个，大伙儿凑一凑，这个人情就记在我头上。”
有她这话，十个陶罐没一会儿就凑齐了，甚至大家还说要给他洗干净了再送过去。
林青禾一一道了谢，然后把所有的碎片捡起来拉走了。
等走出去老远，叶柳枝才小声道：“阿禾，其实我这会儿好多了，不用请郎中的。”
林青禾冲她笑了一下，“请郎中瞧一下总归放心些，反正也不用咱们出钱。”
叶柳枝摇头，“和刘家要钱太难了。”
当初那二百文要不是阿禾，恐怕她到现在也要不回来。
林青禾：“别担心，他们会给的。”
见他态度笃定，又想到方才村长和田阿奶的态度，叶柳枝点了点头。
不过就算刘家不给出也没啥，她一向就是个不爱计较的人。
叶柳枝想了想，“以后咱们还是离刘家人远些吧。”
林青禾笑着点头。
到家不过一刻钟，村里人的陶罐便陆陆续续送来了，一数居然有十五个。
文阿婆听说了方才的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我听说你让刘家那小子踢了一脚，腰险些被踢断了，是不是真的？”
叶柳枝一边拿擦布往小推车上放一边道：“哪有这么严重，这会儿都好多了。”
文阿婆板着脸，“腰上的事儿能大能小，阿禾呢，给你娘请郎中了没？”
林青禾笑着应了一声，“村长给请了，估摸着要晚些才能到。”
“那就好。”文阿婆摸了摸叶柳枝的腰，不放心道：“你真好些了？”
叶柳枝点头，“阿禾也瞧过了，没啥大事儿。”
“阿禾小孩儿他懂啥，等郎中瞧过了再说。”
叶柳枝笑着答应。
林青禾把新借的二十个陶罐搬上小推车，准备去河边清洗一下。
文阿婆拦住叶柳枝，“你就别去了，我替你去。”
说完就推了叶柳枝一把，然后不由分说拽着林青禾就走。
在河边洗陶罐的时候，听人说村长已经把水渠的分配路线改了，原先照顾刘家的那部分一点也不留，全部移走了。
也就是说，以后刘家只能吭哧吭哧地自个儿去担水，累得半死不说，效率还极低，弄的不好还有干死的风险。
换句话说，刘家这一年日子可不好过了。
回去的时候刚巧郎中到了，给开了一罐药膏，选的时候林青禾毫不犹豫选了药材最好的。
随郎中一块儿来的是村长的大儿子，等把郎中送走以后，林青禾请他陪自己去一趟刘家。
见他表情尴尬，大儿子笑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来之前我爹都同我说过了，我随你一道去就是了。”
刘福来和于三妹本来就因为水渠的事恼火着，现在一听林青禾报的价钱更是火冒三丈，但碍于村长大儿子只能强行按下去，脸上还要装的和和气气。
林青禾拿了钱就走。
回去的时候叶柳枝和文阿婆正在挑拣那些碎片。
零碎的可以拿去卖给盖房子的人家，砸碎了混到泥土里可以用来加固墙面。
大的能装那些不用封口的东西。
林青禾凑过去，拣了几块又大又平整的陶片，打算晚上做个烤肉吃。
月儿好奇道：“哥哥，你拣这个干啥？”
林青禾笑着摸出怀里的钱袋子丢给她，“月儿，走，买肉去。”
“啊，还买？”
“走。”
月儿一脸疑惑地跟在哥哥身后，她以为哥哥是嫌做辣椒酱的肉不够，结果到了李家村，哥哥一下子买了十斤五花肉。
月儿都惊呆了，谁家买肉一下子买十斤啊？
拿回去叶柳枝也惊呆了。
“阿禾，你这是要做啥？”
林青禾笑眯眯，“做个烤肉吃。”
月儿：“烤肉是啥？”
林青禾：“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帮我择菜。”
野菜毕竟是有生长期的，到时候就没了，为了保证辣椒酱的口感，林青禾特地选了五种做备选，打算一会儿挨个试试。
等把第一锅辣椒酱做出来，天已经黑了。
石头和三儿今日来的晚了些，到的时候林青禾已经把土灶搭起来了。
叶柳枝月儿苦娃还有文阿婆在他身边围成一圈。
三儿挤到苦娃身边来，好奇道：“青禾哥哥，你在做啥呀？”
林青禾刚好烤出了第一片肉，顺手拿筷子夹了搁她面前的小碗里，“这叫烤肉，尝尝。”
大人可以用辣椒酱当调料，三儿和苦娃两个不能吃辣的小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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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就给他们拌了个简单的调味汁。
叶柳枝给她倒了一点，叫她自己拿筷子吃。
五花肉烤的正好，油滋滋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三儿还没吃呢就吞了口口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地把那片肉放进了嘴巴里，然后细细地咀嚼着。
苦娃瞪着大眼看她，“好吃吗？”
三儿用力点头，两只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真好吃啊。”
苦娃立刻眼巴巴地看向他哥哥。
林青禾肉片切的薄，没一会儿又烤好了几片，月儿苦娃各分一片。
林青禾又夹了一片给石头，石头有点不乐意，“我不是小孩。”
林青禾摸摸他的头，好笑道：“十五都不到，不是小孩是啥。”
半大小子最爱装大人了。
“阿婆，你的。”
“娘，你也吃。”
分了一圈，最后才轮到自己。
薄薄的肉片在辣椒酱里滚一遭，然后全部塞进嘴巴里一口吃掉，简直爽的不行。
吃几片烤肉，再吃一口野菜，完美。
十斤肉听着多，其实真吃起来也没多少，尤其他们人还多。
吃到最后，林青禾还有点意犹未尽，只能把剩下的那点野菜给吃了。
文阿婆搁下筷子，感叹道：“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这么吃肉。”
以前哪回吃肉不是精打细算着吃，甚至家里谁吃哪块儿都是分好的。
今日可好，随便吃，吃肉吃到饱。
也就村长家才能这么吃吧。
文阿婆突然有种自个儿一辈子都值了的感觉。
叶柳枝连连点头，“真不敢想，上个月我们还揭不开锅呢。”
苦娃和三儿两个早就吃的小肚子溜圆了，大人们把他俩摆在一块儿，叫他俩自个儿玩去。
石头吃得快，吃的差不多就拿着书到一边写字去了。
月儿不甘落后，赶紧也捡了根树枝写写画画去了。
叶柳枝和文阿婆忙着收拾碗盘。
林青禾倒成了最悠闲的人，他坐在凳子上，脚还要翘在石头上，摆出一个舒展的姿势。
石头和月儿见状也不来打扰他，互相给对方抽查昨日学的字。
林青禾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点点，不无感慨地想，他好像已经彻底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了。
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粉丝，但这一刻的静谧美好也是实实在在的。
叶柳枝从厨房探出头来，“阿禾，累了吗，累了就先去屋里歇着吧。”
林青禾摇摇头，起身走过去，“不累，我来洗吧。”
“不用，都洗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