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要先克服对水的恐惧，大家可以先用手抓着台沿，将头埋进水中，耳朵也要潜下去……”
池水比初雪想象中还冷上两分，一米六的水深，他的脚踩在池底，只能漏出半截脖子和脑袋，身边谢黎还能隐约看到肩膀，王老师在岸上讲解，他和谢黎挪到了角落的位置。
身体很快适应了水温，初雪抬头望向谢黎，好奇问：“耳朵不会进水吗？”
“嗯？”
谢黎凑近一步，弯着腰与初雪持平，“学长你说什么？”
初雪凑到谢黎耳边，“我说，潜下去耳朵不会进水吗？”
“不会。”谢黎摇摇头，转回脑袋看向初雪，这才惊觉他与初雪的鼻尖只相差几寸，谢黎脸上空白一瞬，愣愣地补充道，“有水压。”
“啊，对喔。”初雪恍然大悟，他还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近，这嘴一张，独属于他身上的茶香味弥漫出来，“那刚刚你游得这么快，水花这么大也不会进水吗？”
“有的人会，我…还好。”
谢黎鼻尖微耸，借着泳镜的特殊，盯着面前那像樱花的唇，他回想起那果冻一般的触感，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还好现在泡在冰凉的泳池里，能够物理降降温。
“你们俩讲什么悄悄话呢！”一道浑厚的男音响彻整个游泳馆，王老师站在台上用手上的花名册挥舞，指着角落的两人，“别人都下潜了，就你们两个头还在外面，这么多话讲要不要上来讲。”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是深吸一口气往水下钻，生怕有别的同学钻出水面看热闹。
第一节课的内容并不多，主要就是学怎么在身体飘起来的情况下重新站在池底，王老师讲完就让他们跟身边的队友自由练习，初雪学会了在水中漂浮，但他的手却始终不敢离开池边。
“学长，我抓着你，我们先试一下把手放开，好吗？”
一直不放手是不可能学会游泳的，谢黎深知这一点，他给足初雪安全感，“别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初雪唇抿了抿，眼睛婉转一周。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后想跟谢黎拍照，那肯定得有肢体接触。
可能多……碰碰、抱抱，谢黎习惯他之后能答应他一起拍照，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初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
初雪先是扶着池边，再将两只手递给谢黎，谢黎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循循诱导，“先放一只手，放轻松，学长很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谢黎的话有作用，初雪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
“好，接下来将膝盖收到胸前，往下踩，双手往下划。”这是刚刚王老师讲过的在水里站立的方法。
初雪憋着气，将腿收起来，使了劲往下踩，可他踩下去把腿都伸直了，脚掌却没有触碰到池底，初雪当即乱了神，人一害怕就会下意识的呼吸，冰冷的池水在他呼吸的瞬间涌进他的鼻腔。
下一瞬间，一股巨力将初雪从水里拉了起来。
初雪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顺着谢黎的力就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攀在了他的身上。
毫无破绽。
“咳！咳咳咳——”
谢黎单手托住初雪的腰，泳衣卷了边，滑嫩的腰侧和他的手臂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将泳镜推到头顶，紧皱眉，“呛到了？”
“嗯。”初雪用鼻音哼出一声，含氯的池水非常刺激鼻腔，又酸又涩，他低头见谢黎的担心，回了一句，“我没事的。”
他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就像是哭了一样。
初雪本还想着多跟学弟抱一会儿，谁承想，下一秒他就被干净利落地推开了。
学弟的面部表情硬邦邦，语气冷硬，“没事就好，这样练还是太危险，学长你再适应一下吧。”
“啊…好。”初雪扶在池边，隐在水下的手蜷成一团，他转了个身，藏在谢黎的视野盲区，嘴巴立马就瘪了下来。
怎么办，学弟好像不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早知道就不这么莽撞了。
另一边，谢黎趁着学长转头的空隙，深吸两口气，垂头看着水面低声骂了一句。
看口型好像是“安分点”。
回想起刚刚初雪勾着他脖子，低头看他的模样，谢黎竟无端地有些恼怒。
学长对所有人都这样吗？今天如果不是他跟学长组队，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学长也会在呛水之后趴在那人的身上，可怜地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吗？
更别说那小腰几乎是一握就折，说不定那人还会顺着细腰，假借帮忙之意，偷偷碰上瓷白棉花，棉花蓬松，狠狠抓上一把说不定还会从指缝间漏出来。
而他的学长呢？豆腐都被人吃干净了，估计还以为人家是对他好，甚至还会说上一句我没事。
谢黎越想越深，呼吸愈来愈急促，指甲又不受控地抠抓掌心，但他必须要克制住，如果抓出血了，恐怕会吓到他的学长。
初雪郁闷了两分钟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次失败不要紧，他跟学弟才刚认识，以后还有一整个学期的时间可以相互接触，下次他再小心一些，至少摸手的时候谢黎很自然。
“哔——！”王老师用力吹响口哨，大声喊道，“下课了啊！所有人把泳镜泳帽放回盒子里，泳衣泳裤统一带回去自行清洗！”
王老师话音刚落，许多同学哗啦啦地起身，谢黎见人这么多，问道：“学长你等等有课吗？”
“没有。”初雪回问，“那你呢？你有吗？”
谢黎摇了摇头，提议道：“那我们晚些再收拾吧。”
“好。”
现在人太多了，而且男更衣室里很多人喜欢溜鸟，晚些人少了，也不用挤来挤去。
-
“学弟，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初雪用手指了指厕所方向。
“好。”谢黎点了点头，先行一步到达更衣室。
随着最后一个男生吹完头发离开，更衣室已经空了，谢黎用手串将柜子打开，伸手准备拿上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眼前的白色V领短袖让他的指尖一顿。
他回头狐疑地看了眼门口，确认无人经过，这才快速将脸埋进手中的布料。
一缕清甜的茶香顺着呼吸滑进他的鼻腔，谢黎埋了约莫十秒钟，抬起头缓了两口气，一抹可疑的红痕染上他的脸颊。他将衣服恢复原样，又转身幽幽地看向更衣室凳子的方向。
等初雪来到更衣室，谢黎已经进到洗浴室进行清洗。
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短袖长裤和内丨裤，短袖的领口和衣身沾了一点水渍，有点润，初雪没有在意，想着可能是谢黎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初雪顺着水声，找到了谢黎洗澡的位置，他撩开谢黎隔壁的帘子，跟他打了个招呼：“学弟，我来了。”
“嗯。”学弟的应声沙哑，带着几分隐忍。
隔壁水声格外大，应该是将水流开到了最大，初雪没有发现谢黎的异样，将身上湿透的泳衣脱了下来。
花洒里喷出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初雪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他习惯性地伸手一勾，却勾了一场空。
“诶。”
“怎么？”隔壁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初雪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原来没有沐浴露啊……”
他还是经验太少，不知道来游泳馆要自备好沐浴露，现在身上泡了那么久含氯的池水，没有沐浴露肯定洗不干净。
一个瓶装的塑料物轻撞到初雪的脚，他垂头一看，是一款男用的三合一型沐浴露，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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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隔间的底下被递过来的。
初雪将沐浴露拿起来，呆呆的、认真地说：“谢谢。”
“不用。”谢黎的回应很快，但他的声音更哑了。
“学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声音怪怪的。”初雪歪了歪脑袋，看向隔壁，眉宇间含着关切愁容。
对面呼吸一滞，谢黎清了清嗓子，“我没事。”
“好哦。”
既然谢黎说了没事，初雪就没多想，他将沐浴露挤到手上，怕谢黎还需要用，就放回到隔间的底部。
等初雪洗完出来，谢黎的淋浴声还没有停。
初雪以为自己已经洗得够久了，没想到学弟比他还爱干净，就像来时那样，初雪离开时也跟谢黎打了个招呼。
“学弟，我先去吹头发了！”
谢黎浴室的帘子微微一动，“好。”
初雪汲拉着拖鞋，将湿透的泳衣放进他的单肩包里，还好周五下午只有体育课，他没有带书，有空余地方能放。
等他把头吹干，谢黎终于从洗浴间出来，他戴回了方框眼镜，洗完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等等你一起走吧。”初雪把风筒递给谢黎，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谢黎。
谢黎将风筒接过，无意间随口道：“学长在临水，出了体育馆没走两步路我们就要分开了。”
“啊——”初雪轻蹙眉，“你怎么我在临水？”
谢黎眼神飘忽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看着初雪微微一笑，眼镜下的那张脸无辜又老实，“开学的时候，学长跟我说过。”
“哦，这样。”
这下心虚的变成了初雪。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学弟叫什么名字，可学弟连他随口说的宿舍楼都记得一清二楚，对比之下，倒是他不上心。
谢黎吹完头，两人坐在长椅上穿鞋，初雪从凳子底下将他的鞋子拿出来，只一眼，他就发现了异常。
“我的袜子呢？”他俯下身去地面寻找，之前塞在两只鞋里的一双黑袜只剩下一只，“我记得都放进了鞋子里啊。”
他一共就三双袜子，一双白的被覆面扯下掉酒吧了，一双黑的现在在游泳馆失踪了，还有一双灰的，估计在阳台还没干。
初雪欲哭无泪，这也不像是遭小偷啊，哪有小偷只偷一只袜子的？
怎么的也得偷一双吧。
“是不是人多的时候不小心被被人弄掉了。”谢黎一脸关心，也低下头帮初雪找，“当时我们都不在这儿，可能别人没注意。”
“好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初雪无奈，只穿一只袜子太奇怪，他只好裸脚穿鞋，不太舒适。
两人并肩走出游泳馆，如谢黎所说，几乎是刚出游泳馆，走到街道上，两人就要分开。
初雪紧握着手心的手机，内心焦虑。
他想加学弟的微信，但就像是他不好意思跟学弟组队一样，他从来没有主动向别人要过联系方式。
等到挥手说拜拜了，初雪都没有开这个口。
谢黎看着学长的背影，就像是初次，他站在临渊书院门口时那样，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等着学长的背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可万万没想到，本该一直往前走的学长募地转过了身。
“操……”
谢黎猛地转过身将眼镜戴好，刚刚才洗完澡又出了一身冷汗，他装模作样地往前走，果不其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叫住了他。
“谢学弟。”
谢黎止住了步伐，回头询问，“怎么了学长？”
初雪紧张地脸色泛红，他扣了扣自己的裤腿缝，鼓起勇气问道：“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同一时刻，微风吹动初雪柔软的发丝，发丝又不知道飘进了谁的心里。
激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