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真的恐怖,得知杨淮不同意后,从讨伐矿老板变成了讨伐沈旭白和杨淮。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外地去他们村里打工的,有一部分就是他们本村的人。
沈旭白上辈子自从离开村子后,就再没回去过,看到脸熟的同村人,从心里已经有了陌生感。
有人要去找杨淮,被沈旭白拦了下来,挡在病房门口听他们骂了一大通,大家气撒完以后,沈旭白才转身离开。
去水房里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水房镜子里的自己长呼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拍了拍脸,这才转身出了水房,拿着瓷缸下楼买饭。
县医院外面的街道两边一到饭点就有很多卖饭的,价格比县医院食堂的价格便宜,量也大,就是买的人多,得排队。
沈旭白排队的时候,这个卖饭的摊子旁边有个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一串糖葫芦五毛钱,就沈旭白排队买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卖了十块钱。
把沈旭白羡慕坏了。
沈旭白也会做糖葫芦,只是从来没想过卖。
这么一串糖葫芦,上面一共才五个山楂,山楂两块钱一斤,一斤山楂差不多能做十串,能卖五块钱,合下来净赚三块。
沈旭白看着那草把子上密密麻麻的糖葫芦,少说也有一百串,这要都卖了,那就是五十块钱,这可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单看卖一两个不挣钱,这可是纯纯的高收入啊。
沈旭白心跳的有些快,瞧着那草把子上的糖葫芦越来越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因为心情激动变得有些发烫。
看了好一会儿,卖饭的都收摊了,沈旭白才端着已经冷掉的饭回去。
杨淮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沈旭白。
杨淮的床位靠着窗,坐起来后就能看到下面的街道。
自打杨淮偶然发现,沈旭白买饭的时候,他能从这里看到后,在沈旭白走之前,他就让沈旭白帮他坐起来。
沈旭白回了病房,拉着板凳坐到病床边,打开瓷缸盖子,用勺子舀上饭,一勺勺喂给杨淮。
其实杨淮早就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他们就好像忘了或是没想起来杨淮可以自己吃一样。
沈旭白一如既往地喂饭,杨淮也心安理得的享受沈旭白喂饭。
“哥喜欢吃糖葫芦?”
“以前喜欢吃,家里老做,一到秋天山楂熟了,我就去山上摘,摘一堆,能吃一冬天。”
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到沈旭白回忆起来,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蒙蒙的膜。
可即便是回忆起来有些不真实感,但那毕竟是沈旭白为数不多幸福的时刻,说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笑。
这是这些天以来,杨淮头一回瞧见沈旭白发自内心的笑。
浅浅淡淡的,分外好看。
杨淮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
“我还没吃过糖葫芦,哥说的我也想吃了,哥去买两串吧,咱们一起吃。”
沈旭白说:“行,等吃完饭我就去买。”
喂完了杨淮,沈旭白把瓷缸里剩下的饭吃掉,去水房洗了瓷缸后,他下楼去医院外面卖糖葫芦的那人那里花一块钱买了两串糖葫芦。
拿着糖葫芦回去,给了杨淮一串,另外一串沈旭白放到了洗干净的瓷缸里。
杨淮看着沈旭白把糖葫芦放进瓷缸,问:“哥不吃吗?”
沈旭白是重生回来的,他现在身体的年龄是十六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
早就过了对糖葫芦感兴趣的年龄。
沈旭白坐到床尾,掀开被子,露出杨淮的腿,给杨淮按摩双腿。
杨淮边吃边看沈旭白专注的给他捏腿。
糖葫芦在杨淮想象中是很甜的,但是他咬下去的这颗,酸的他倒牙。
把第一颗糖葫芦咽下去,他转头吐山楂核的时候,沈旭白探身把手伸到了他下巴底下。
“吐我手里。”
杨淮把山楂核吐到沈旭白手里,看着沈旭白走到垃圾桶旁,把山楂核扔进垃圾桶里。
杨淮不喜欢酸的东西,他原本打算把糖葫芦放下了,沈旭白把手往他下巴一伸,他又改了主意。
第二颗糖葫芦吃的时候,杨淮很谨慎地舔了舔外面的糖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把糖葫芦整颗咬下来,含在嘴里。
“好吃吗?”沈旭白问。
杨淮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说实话,其实一般,第二颗山楂不是很酸,但是山楂嘛,肯定是有酸味的。
只是酸味儿大小而已。
糖葫芦的卖点本就是酸酸甜甜。
杨淮不喜欢酸,但他喜欢沈旭白喜欢的东西。
沈旭白喜欢吃,那他就也喜欢吃。
“哥你对我真好。”
这已经不知道是杨淮第几次说这种话了。
沈旭白笑了笑,心里越发的安稳。
伺候一个瘫痪的病人挺累的,特别是杨淮这种个子比他高,也比他重的。
每天换床单换裤子,洗床单洗裤子就够累的了。
沈旭白却不觉得累。
甚至心里还希望杨淮更折腾一点才好。
沈旭白自打重生后,心里一直对前世流浪的那段生活有很强的恐惧感。
他怕自己这辈子还会落到那种田地。
杨淮在他心里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像杨淮这种人,很快就会崭露头角,现在不留恩,以后想要攀也高攀不上。
杨淮吃完了一串,沈旭白扔了签子,又把饭盒里的那一串递给了杨淮。
杨淮摆摆手:“这是哥的,咱们一人一串。”
杨淮拿着糖葫芦往沈旭白嘴里塞。
沈旭白张口咬住一颗糖葫芦,顺着签子捋下来,含进嘴里。
他把糖葫芦含到后槽牙那里,脸侧鼓囊囊地凸起一个圆润的形状。
杨淮用指尖戳了戳沈旭白的脸,眼睛弯弯的,眼里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