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软肋——苏清瑶,却成了别人掐住你喉咙的毒手!陈观发难,不仅是冲你,更是冲着新械所,冲着萧大将军的布局!大将军岂能容他?!”
李鸣的心脏如同被重锤擂动!原来如此!
萧破虏的急返,并非单纯为了苏清瑶,更是为了他李鸣代表的“法度”价值!
为了北疆军务这盘大棋!苏清瑶,成了这盘棋上一个被用来攻击关键棋子的“劫材”!
一股夹杂着愤怒、悲哀和冰冷算计的情绪在李鸣胸中翻腾。
他明白了,自己这枚“棋子”,此刻的价值,就是破掉对方这个“劫”,同时证明自己值得萧破虏下重注!
“所以…大将军要如何破局?”
李鸣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寒意。他需要知道萧破虏的底牌。
“证据!”李修远斩钉截铁,“扳倒陈观,洗刷苏家冤屈的铁证!
光靠那半块玉佩的巧合和陈观的攀咬,杨廷鹤只会和稀泥!我们需要…当年构陷苏家的直接证据!证明陈观不仅知情,更是参与者!
甚至…拿到他背后之人的把柄!”
李鸣的心沉了下去。五年前的旧案,人证物证恐怕早已湮灭。陈观那种毒蛇,岂会留下把柄?
“证据…谈何容易?”李鸣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所以…需要你!”李修远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灼热,如同燃烧的炭火,紧紧锁住李鸣,“大将军已动用暗线,查到一丝线索。
当年构陷苏家的关键‘物证’,那件所谓藏有‘厌胜’符咒的凤袍,极可能并未销毁!
而是被陈观或其背后之人…秘密藏匿!作为日后要挟或保命的后手!”
“凤袍?!”李鸣瞳孔骤缩!那东西竟然还在?
“此物必定藏在陈观或其心腹在京中最隐秘、最信任之地!”
李修远语速加快,“寻常手段,大海捞针。
但…若论对机关暗格、器物藏匿的敏锐…谁人能及你这位‘匠器国手’?
谁人手中,又有能洞悉毫厘、撬开一切隐秘的‘钥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李鸣腰间那鼓起的皮套上!
游标卡尺!
李鸣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明白了李修远和萧破虏的盘算!
他们需要自己这把能“测量毫厘”的“钥匙”,去撬开陈观藏匿罪证的“锁”!这不仅是救苏清瑶,更是要自己亲手递上捅死陈观的刀!
风险!天大的风险!一旦失手,万劫不复!
“地点!”李鸣没有丝毫犹豫,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
为了清瑶,刀山火海,他也闯了!
“陈观外宅,西城榆钱胡同,三进院!
他豢养的一个心腹幕僚住在那里,表面是清客,实为爪牙!凤袍若在,必藏于其密室!”
李修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大将军的人已在外围布控,引开部分守卫。
但核心区域…只能靠你!时间不多,天亮前若找不到,杨廷鹤迫于压力,清瑶必被移交刑部大狱!那时…神仙难救!”
骡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车夫低沉的声音传来:“大人,到了。隔一条街,就是榆钱胡同口。里面…有动静。”
李鸣掀开布帘一角。冰冷的夜风灌入。前方不远处,是一条相对安静的胡同。隐约可见一座气派的三进院落轮廓,黑黢黢地蹲伏在夜色里,如同蛰伏的巨兽。
院墙外,几个看似闲汉的身影在阴影中游弋,目光警惕——那是萧破虏的人。
而院内,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狗吠和脚步声,气氛透着不寻常。
时间!生死时速!
李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如同刀割。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修远,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托付,有决绝,更有一种孤狼般的狠戾。
“清瑶若有事…我李鸣,必让这京城,血流成河!”
他丢下这句冰冷彻骨的誓言,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下骡车,瞬间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中。
榆钱胡同,陈观外宅。
李鸣如同壁虎,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高墙阴影移动。萧破虏的人引开了前院大部分的守卫,但后院核心区域,依旧能听到清晰的巡逻脚步声和低沉的犬吠。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他避开月光,绕到宅院侧面一处堆放杂物的死角。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高墙——三米有余,光滑难攀。但这难不倒他!
他迅速从怀中摸出几件不起眼的小东西:两个带凹槽的精钢小爪钩,一截坚韧的牛筋索,还有一小块包裹着细沙的油布。
这是他在匠作院闲暇时,利用边角料自制的攀援工具!
他将牛筋索两端牢牢系在爪钩尾部的环扣上,捏住一个爪钩,手臂猛地发力一抡!
“嗖!”
爪钩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精准地卡在了高墙顶部一处砖缝的凹陷里!
李鸣用力拽了拽,纹丝不动!他如法炮制,将另一个爪钩甩向更高处另一道砖缝!
双臂交替用力,脚蹬墙壁借力,李鸣如同灵猿,依靠着这简易却异常稳固的爪钩索,无声无息地翻过了高墙,轻盈地落在后院一处茂密的冬青树丛后。
屏息凝神。
不远处,两个护卫提着灯笼走过,低声交谈着什么,并未察觉。李鸣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视着这座三进院落的后罩房区域。
根据李修远的情报,那个心腹幕僚(名叫赵奎)就住在这里,密室很可能就在其卧房或书房内。
他避开灯笼的光晕,贴着墙根阴影,如同流动的墨汁,迅速靠近后罩房东侧一间还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赵奎的书房!
窗纸上,映出一个伏案书写的人影。李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绕到侧面,用自制的薄如柳叶的钢片,小心翼翼插入窗栓缝隙,手腕以极其精妙的角度和力道,轻轻一拨!
“咔哒。”
一声轻若蚊蚋的机括弹开声。
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浓重的墨味和熏香味扑面而来。
李鸣如同狸猫般钻入,落地无声,迅速掩上窗户。
书房内布置清雅,书案、书架、多宝格一应俱全。
那个伏案的身影背对着他,似乎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