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鸣带着几个精心制作的木碗和木勺去了镇上。
让他惊喜的是,这些做工精细的木器竟然很受欢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每个都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就剩下了几个。
"这位小哥,你这木器做得不错啊!"一个杂货店老板拉住了李鸣,"我叫王二麻子,是这家店的老板。你这些木器我全要了,以后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怎么样?"
李鸣心中一喜,这可是长期生意啊!
他连忙点头道:"好啊!不过我一个人做不了太多,可能要麻烦王老板等几天。"
"没问题没问题!"王二麻子笑着说道,"对了,我这里正好需要一批结实的木架子,不知道小哥能不能做?价钱好商量!"
李鸣一口答应下来。
有了这笔生意,他和苏清瑶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李鸣刚要答应,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哟,这不是李家村的那个废物吗?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东西了,怎么现在来子承父业是不是晚了点?"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裳、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过来,正是镇上木匠铺老板的儿子张富贵。
张富贵瞥了一眼李鸣做的木碗,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这破碗,也好意思拿出来卖钱?我家铺子里随便一个学徒做的都比这强!"
李鸣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
他知道这种人就是闲的没事找事,跟他一般见识只会自讨没趣。
王二麻子却不干了,他指着张富贵骂道:"张富贵!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李小哥的手艺怎么了?比你家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强多了!"
张富贵脸色一沉:"王二麻子,你少管闲事!我告诉你,这个木匠!你要是敢跟他合作,就是跟我张家作对!"
王二麻子顿时蔫了,他只是个小杂货店老板,哪里敢得罪他这个地头蛇?
他看了看李鸣,又看了看张富贵,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李鸣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膀,说道:"王老板,没关系。既然张公子看不上我的手艺,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他拿起剩下的几个木碗,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张富贵突然喝道,"把你的东西留下!这镇上的生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他的几个跟班立刻围了上来,挡住了李鸣的去路。
李鸣眼神一冷:"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张富贵冷笑一声,"我看你这木碗做得还不错,就留下来给我当样品吧!至于你嘛,就从镇上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李鸣怒极反笑:"我要是不呢?"
"不?"张富贵脸色一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我打!"
几个跟班立刻狞笑着朝李鸣扑了过来。
李鸣虽然没学过功夫,但他的原身怎么也是个木匠学徒身份,手上的力气本身就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跟班能比的。
他将木碗往旁边一放,侧身躲过一个跟班的拳头,然后一拳朝着跟班脸上打去,就听见"嘣"一声响,那跟班顿时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惨叫起来。
其他几个跟班见状,都吓得不敢上前。
张富贵也没想到李鸣竟然这么能打,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你敢打人?"张富贵色厉内荏地说道。
"是他先动手的。"李鸣冷冷地说道,"我只是自卫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镇上打架斗殴,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老者身穿锦缎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张富贵见到老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连忙躬身行礼:"李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者没有理会张富贵,而是走到李鸣面前,拿起一个木碗仔细打量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赞许地看着李鸣:"这木碗做得不错,工艺精湛,棱角分明,是个好手艺。"
他连忙说道:"老先生过奖了,只是随便做做而已。"
"好!好!好!"老者连说三个"好"字,"年轻人,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叫李修远,是县里的主簿。我看你这手艺不错,有没有兴趣到县里工作?"
李鸣心中一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连忙说道:"我愿意!"
李修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允你半天时间给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跟我去县里。"
说完后,李修远头也不回冷声道:“至于你吗?张富贵,怎么刚从里面出来两天,这就得意忘形了?哼!”
张富贵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被一个德高望重的主簿当众打脸,比挨上几拳还要难受。
他指着李鸣,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毫无分量的狠话,张富贵便在众人鄙夷的哄笑声中,带着他的那群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李修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和蔼地对李鸣说。
“年轻人,不必理会这些人。你的手艺,老夫很欣赏。”
“多谢李大人提携。”李鸣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他心里清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绝不能错过。
王二麻子在一旁看得是又惊又喜,他连忙凑上来,对着李鸣竖起大拇指。
“李小哥,你这回可是遇到贵人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麻子铺啊!”
“王老板放心,你那批木架子,我回县里安顿好了就给你做。”李鸣承诺道。
这不仅是生意,也是人情。
与李修远约定好明日一早在村口会合,李鸣便收起东西,揣着卖木碗换来的几十文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盘算着,这次去县城,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木匠铺的工作,更是为了摆脱这个贫困的村庄,为了能让他和苏清瑶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在院门外来回踱步,正是苏清瑶。
她看到李鸣的身影,脚步猛地停下,脸上那份掩饰不住的焦急才稍稍褪去。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安稳。
“嗯,回来了。”李鸣扬了扬手里的钱袋,铜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今天运气不错,东西
都卖完了,还接了个大活。”
他将镇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与张富贵的冲突,以及李主簿的出现。
苏清瑶静静地听着,眉头却越蹙越紧。
待李鸣说完,她才轻声开口,问出的话却让李鸣心中一凛。
“这位李主簿,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帮你?仅仅是因为几个木碗?”
李鸣愣住了。
他只想着这是个机会,却没深思这机会背后的缘由。
苏清瑶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
是啊,一个县里的主簿,怎么会为了一点木工手艺,当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乡下木匠去得罪镇上的地头蛇?这事处处透着不合常理。
“我…我也不清楚。”李鸣老实回答。
苏清瑶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
“不管如何,这总是个离开村子的机会。只是到了县城,凡事都要更加小心。”
李鸣看着她,这个姑娘的敏锐和通透,远超他的想象。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苏清瑶面前。
“物归原主,我问过当铺了,不值当,你好生收好吧。”
李鸣不好对自己的妻子说实话,但是今天一遭,家里今后生计也属实有了着落,所以也不必再为了些许碎银当了自己妻子的嫁妆,这样也不合适。
苏清瑶看着那块玉佩,像是看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
她接过玉佩的手指有些发凉,紧紧地攥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进了屋里。
说实话,家里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李鸣新做的几样工具,就只有两套打满补丁的换洗衣裳,和那几十文刚赚来的铜钱。
李鸣将工具仔细地用破布包好,苏清瑶则将两人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个小包袱里。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狭小的土坯房里只有收拾东西的细碎声响,却有种莫名的默契在流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鸣和苏清瑶锁好家门,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到了村口。
没想到,村长已经拄着拐杖等在了那里。
见到李鸣,村长原本复杂的神情化作一声长叹。
“奇小子,你要走了啊。”
“嗯,去县里讨个生活。”
村长浑浊的眼睛在李鸣和苏清瑶身上来回看了看,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塞到李鸣手里。
“这里有五十文钱,是村里凑的,你拿着路上用。到了县城,不比在村里,人心隔肚皮,凡事多留个心眼。”
李鸣捏着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心里有些发堵。
他知道,这五十文钱,对于这个贫穷的村子意味着什么。
“村长,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村长把眼一瞪,“你小子现在也算是有出息了,别忘了你是从李家村出去的!”
李鸣还想推辞,一辆青布马车已经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了村口。
车夫跳下车,恭敬地对李鸣和苏清瑶行了一礼。
“李师傅,苏姑娘,李大人命小的来接二位。”
村长看着那辆气派的马车,眼中满是羡慕和感慨,挥了挥手。
“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李鸣郑重地对村长鞠了一躬,这才拉着苏清瑶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里面铺着柔软的垫子,两人进来后才发现李修远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听到他们上车,他才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奇小子?都准备好了?”
李鸣拱手回应道:“准备好了,劳烦李大人。”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他们离开了村庄。
车轮滚滚,路途平稳。
车外,熟悉的景象被逐一抛在身后。
李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偶有村民驻足目送,看着他们粗糙的手掌搭在锄柄上,李鸣心中泛起了一丝对远方的模糊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