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你婆婆喊呢!"
路过的王大妈一声吆喝,惊醒了呆立原地的李艳艳。她冲着冷千雪二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使唤人!"
送完饭往回走时,胡同里突然窜出个黑影。
"哟,王妹妹这是想男人了?"老王头搓着手凑近,浑浊的眼珠子直往她衣襟里钻。方才陈秀才那边的热闹,他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想又怎样?想也轮不到你这癞蛤蟆!"李艳艳正在气头上,话比刀子还利。
"你不也惦记人家秀才?"老王头咧着黄牙笑,"残花败柳还想吃童子鸡?俺想尝尝你这块老肉咋了?"
这话竟把李艳艳噎住了。
见小寡妇发愣,老王头以为有戏,涎着脸往前凑。却见对方突然冷笑:"我李艳艳宁可跟鬼睡也不找你!离老远就闻见馊味,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呸!浪货!"老王头冲着扭远的腰肢骂骂咧咧,"屁股这么小,肯定生不出儿子......"
陈修平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棉被,把西厢房的土炕烘得暖融融的。连日落雨,墙角都沁出了霉斑,但冷千雪浑不在意——有瓦遮头已是幸事。
翌日天蒙蒙亮,冷千雪便往人迹罕至的南山跑去。晨露未晞的草丛里,肥兔子傻乎乎地撞到她脚边。
"嗖——"
石子破空,转眼脚边就堆起兔山。玩够了她才慢悠悠编草绳,拖着十几只野兔往家走。
河边洗衣的姑娘瞪圆了眼睛:"姐姐好厉害!"酒窝里盛满崇拜。
"凑合吧。"冷千雪嘴角翘了翘——她对漂亮姑娘总是格外宽容。
村口遇着遛弯的老村长,老头盯着兔串直咽口水:"姑娘,卖不?"
"五文一斤。"
"中!"老村长一拍大腿。猪肉要十五文呢,这便宜占大了!
一只兔子7斤左右,留一只自己吃,十五只兔子差不多能卖500文。
村里人都知道山上有野兔,可那畜生跑得飞快,寻常人根本逮不着。村长鸡贼得很,先掏七十文跟陈修平买了两只,这才帮着在村里吆喝起来。
"野兔肉嫩,最是刮油!"
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好歹是口荤腥。不一会儿,陈修平的破院子里就挤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真想买的,还有想捡便宜的。
陈修平麻利地拎起秤杆:"这只七斤三两,算七斤,三十五文,谁要?"
"我要!"人群里立刻伸出五六只手。
铜钱叮当响,兔子转眼就剩三只。冷千雪摸着肚子嘀咕:"留两只吧。"一只怕不够她塞牙缝。
"成。"陈修平转头应了声,拎起最后一只:"六斤整,三十文。"
"我要了!"王寡妇从人堆里挤出来,铜钱往陈修平手心一拍,指尖顺势在他手背刮了一下。
"哎哟!"陈修平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缩手,铜钱哗啦啦撒了满地。
"瞧你这怂样~"王寡妇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送走村民关上院门,陈修平把鼓囊囊的钱袋捧给冷千雪:"四百八十文,你收着。"
"留着当住宿费。"冷千雪摆摆手,"一只红烧,一只烤,行不?"
陈修平攥着钱袋想了想——正好给她添置些衣裳被褥,便不再推辞。
灶房里菜刀翻飞,冷千雪三下五除二料理完兔子。陈修平蹲在灶台前添柴火,没一会儿院里就飘起诱人的肉香。
——说来心酸,这穷秀才从前连肉腥都少见,煮粥倒是把好手。
饭后陈修平扛起锄头往外走。
"你不温书?"冷千雪奇道,"秋闱不考了?"
"地里的草比庄稼还高,"他苦着脸,"再不锄,今年就得喝西北风。"
三亩薄田,收成刚够糊口。要不是秀才免了赋税,每月还能领些禀米,早饿成干尸了。
接下来几日,冷千雪背着竹篓满山转悠。野兔山鸡逮多了就卖给村民,不过始终没碰上大家伙。陈修平则在地里挥汗如雨,总算把杂草收拾干净。
"我得去书院了。"这晚他揉着酸痛的腰说。
冷千雪一愣——原以为他是个闭门造车的。
"秋闱只剩两月,老师特许我去临阵磨枪。"
次日送完陈修平,冷千雪在县城闲逛,不知不觉晃到县衙前。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她支着耳朵听闲话。
"我连襟的堂侄女的小姑子说,那采花贼专挑俊姑娘下手,已经逼死好几个了!"挑扁担的汉子说得唾沫横飞。
围观者顿时炸锅:"衙门吃干饭的?"
"赏钱都涨到三百两了,愣是抓不着!"
"造孽哟!"
人群散去后,冷千雪凑近瞥了眼通缉令——画像上的人嘴角有颗显眼的黑痣。她撇撇嘴,继续逛起街来。
日头西斜时,她晃到书院门口,闲逛了一天,算上时间,应该到放学的时候了,便想着接了陈修平一起回去。
夕阳斜照,书院门口的人流渐渐稀疏。陈修平抱着书箱刚迈出大门,几个衣着光鲜的学生便围了上来。
"听说你家穷得揭不开锅?"领头的胖子鼻孔朝天,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何止是穷?"瘦高个嬉笑着扯了扯陈修平洗得发白的衣袖,"你们瞧这衣裳,怕是比抹布还旧三分。"
阴影里走出个阴鸷少年,声音像毒蛇吐信:"穷鬼就该有穷鬼的样子,读什么书?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自打这穷秀才进了书院,夫子们赞不绝口不说,连女学生们都偷偷往他书案塞香囊。
胖子眼珠一转:"既然这么会读书,不如帮我们把课业也写了?"虽说同伴话说得难听,但若能省了功课倒也不错。
陈修平面色平静:"各凭本事罢了。"
你家财万贯是你的造化,我腹有诗书是我的能耐。
阴鸷少年突然逼近:"那你回家路上可要当心些。"威胁的话刚落地,胖子突然惨叫:"啊!谁踢小爷屁股?"
冷千雪本不想管闲事,但看这几个纨绔穿着不俗,腰间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润光——定是富家子弟无疑。
她鬼魅般闪到胖子身后,一把掐住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