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瞬间就红了脸,她用手背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爽利的答应道:“嫂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保证把他照顾的卑服的~”
陈东抬起头笑道:“听你这话,好像不是想照顾我,怎么像是要打我呢?”
虎妞对着陈东挤眉弄眼的坏笑道:“那可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虎妞姐,不许打我小叔…”
陈东的忠实粉丝陈小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义正言辞的瞪着虎妞,结果被虎妞一把拽进怀里,一阵捏脸:“那行,不打你小叔,我打你…”
陈小北虽然被虎妞捏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但依旧硬气的说道:“虎妞姐…你打完我…就不许打我小叔了”
“哈哈哈…”
沈红叶和陈东被逗得哄堂大笑!
第二天,陈东去找了老支书,说明缘由。老支书对那四人的义举也有所耳闻,很是赞赏,大手一挥就批了马车。陈东和虎妞将最好的驼鹿后鞧肉砍下足有一百多斤,用麻袋装好,又用油纸包了几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陈东还特意揣上了几十块钱和一些全国粮票。
两人赶着马车,先是到了三道沟子村,找到了根生叔。
“根生叔,跟您打听几个人呗…”
陈东递上带来的那包五花肉,根生叔一看眼睛都直了,这几斤猪肉可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他哪敢里敢收!
但是陈东硬塞到根生叔的怀里,随后将那四个“蠢贼”的样貌和他形容了一遍!
“他们其中有个岁数大的,好像姓张,还有一个看着虎了吧唧的,穿这个破棉袄,外号叫二愣子还是二狗子来着?另外俩,一高一矮,您认识他们几个不?是不是咱村的?”
根生叔接过肉,脸上笑开了花,他仔细想了想,一脸慎重的说道:“姓张,三四十岁,二愣子……听着耳生,好像不是咱三道沟子的。你等等,我琢磨琢磨……”
“哦!想起来了!前年公社修水渠,好像有个叫张大海的,带着几个半拉橛子(小伙子)来自向阳村那边,其中有个虎了吧唧的小子,大鼻涕都甩过河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对了,那个张大海脸上是不是?有颗痦子?就长在鼻子跟前儿…”
陈东听完仔细那么一回想,那姓张的脸上确实有颗痦子!
“对!应该就是他们!谢谢根生叔!”
“向阳村啊,顺着这条路往东,再走十几里地,看见个缺了半边的山砬子(悬崖),转过去就是。”
根生叔热心地指了路,又将家里晒的木耳给二人装了一大兜,陈东虎妞二人不要,根生叔硬给塞到马车里。
“又不是啥稀罕东西,快拿着,回去炒肉吃,多吃这玩意对肺子好…”
两人道了谢,赶紧赶着马车往向阳村去。这向阳村比三道沟子村还偏僻,路也更难走。
等到太阳偏西,两人才看到那个标志性的“半边山砬子”,以及山脚下稀稀拉拉的百十户人家。
进了村,一打听张大海他们,村民都直撇嘴,随意的指了个方向:
“村西头最破那家就是张大海他家,你说那虎了吧唧那个…叫赵二狗,他家就跟张大海家隔了三户,至于剩下那俩没房子,搁破窑洞里住呢,你说你俩穿的流光水滑的,找那几个盲流子干啥?”
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他不是盲流子,那是我朋友…”
陈东不卑不亢,语气严肃!
那人瞅了瞅气宇轩昂的陈东,又瞅了瞅英姿飒爽的虎妞,以及马车里那百十斤的驼鹿肉,内心不敢小觑,笑了一下,打了个哈哈,赶忙就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嘟囔:
“那四个盲流子啥时候有这样的朋友了?真开了眼了…”
等找到那村民说的张大海家,陈东和虎妞心里都咯噔一下。
这哪像个家啊?土坯房都快塌了,院墙歪歪扭扭,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隔着破窗户,能听到里面有小孩微弱的哭声和一个女人无奈的叹息。
陈东敲了敲门,一个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的女人怯生生地开了门,她说是张大海的媳妇。
陈东虎妞一问才知道,张大海不在家,和赵二狗他们出去了。
“嫂子,我们是张大哥的朋友,来看看他。”
陈东把带来的另一份五花肉递过去:“这点肉您拿着,给孩子做点吃的。”
那女人看着油汪汪的猪肉,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她又不敢接,直到陈东再三说明张大海帮了他大忙,这是朋友心意,她才千恩万谢地收下,眼眶都红了:
“当家的他前几天后半夜回来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腿也一瘸一拐的,我一问他说是摔的,本来大冷天的他还有伤,俺也不舍得让他出去干活,但家里实在没粮了……”
“这不,他说是出去找点活计,这都大半天了也没回来,要不你们在屋里歇歇,我给你们做点儿饭先吃……”
陈东和虎妞赶忙说不用,随后跑到马车上把分割好的一大块驼鹿肉给抱了进来,给张大海媳妇儿放灶台上!
看到这么多肉,张大海媳妇儿人都傻了,那屋里一个小丫头,一个小小子,更是高兴的又蹦又跳!
“你们俩快谢谢叔叔婶婶…”
“谢谢叔叔婶婶…”
两个6,7岁的孩子异口同声的喊道!
“不用谢,不用谢,嫂子,你…你忙,我俩有事儿先走了…”
“大兄弟,大妹子,吃完饭再走啊…”
“不得了…”
陈东和虎妞从张大海家里出来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们又打听到了赵二狗家,更惨,就一个快瞎了眼的老奶奶,听她说孙子出去捡柴火了还没回来。
老太太眼神不好,但听说孙子朋友来了也挺高兴,想给俩人做点儿饭吃,但家里就剩一小把苞米面子!
就这样,老太太还非说要给俩人做点苞米面粥喝,说村里人都嫌二狗虎了吧唧的,没几个愿和他处朋友……
这把陈东虎妞都快听哭了,将一块二三十斤重的鹿肉给老太太搬进屋里,虎妞儿又把自己带着道上吃的奶糖,槽子糕给留下了!
至于孙三年和李小丰,村民说他们光棍两条,没家没业,也没房子,就住在村后山那个废弃的破窑洞里。
两人牵着马车往村后山走,心里沉甸甸的。
那四人虽然有点“虎”,但心眼不坏,这次更是仗义出手,结果却落得这般田地。
张恒那顿撒气的毒打,就连岁数最大的张大海都伤成那样,其他几个怕是也伤得不轻。
此时,在通往邻村的偏僻小路上,四个身影正哆哆嗦嗦藏在道两边的树林子里。
正是张大海、赵二狗、孙三年和李小丰!四个人脸上、胳膊上还带着青紫的淤痕,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说你俩是虎逼你俩还不爱听,都跑了还回来干啥?你俩挨揍有瘾啊,是咋的?”
张大海裹紧了破棉袄,对着孙三年和赵二狗一顿数落!
愣了吧唧的赵二狗一梗脖子:“大哥,你忘了你说的,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狗犊子干事打你俩,打那么狠,俺俩哪能忍得了,就揍他…”
“对,就揍他…”
被打个乌眼青的孙三年也一脸不服的说道。
看到这俩虎玩意,张大海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两个家伙的屁股一人来了一脚:“你俩啥实力自己不清楚啊,还揍人家呢?挨揍还差不多…”
俩人被训得不敢吱声,岁数最小的李小丰劝道:“大哥,别说他俩了,他俩也是好意,虽然没帮上忙,但也帮咱们分散了火力不是,要不然,咱俩不知道得被打成啥样呢…”
“老小儿说的对…”
赵二狗一说话鼻涕都冒泡了!
看了看自己的这几个兄弟,张大海叹息一声:“怪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本事,不能带兄弟几个吃饱饭…,如今又要违背对恩人的誓言,重操旧业,我对不起恩人,对不起哥儿几个…”
没错,家里断粮的危机和身上的伤痛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又重操旧业,准备再干一票“劫道”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