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没说话,只是轻轻一抖手腕,那叫虎哥的壮汉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向后退两步。
“卧槽,有两下子,这人练过”
叫虎哥的壮汉在那个叫狼哥的壮汉耳边说道。
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一丝忌惮!
陈东不紧不慢地掀开自己的棉袄衣角,露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把缴获的马卡洛夫手枪的黑色枪柄!
同时,虎妞也默契地侧过身,手按在了腰间,那里也别着一把防身的攮子(匕首)。
别看那三个混混一脸的凶神恶煞,但一看到枪,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在这黑市动拳脚常见,但动枪的,那都是真正的亡命徒或者有来头的人!他们这种小混混,欺负老实人还行,碰上硬茬子立马就怂。
“大…大哥…误会…绝对是误会!”那瘦子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是我撞的这位姑娘,都怪我!一点都不怪你俩,我眼瞎!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瘦猴子一边说边往后退,另外两个壮汉同伙也赶紧点头哈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东冷哼一声:“滚!”
三人如蒙大赦,连地上的“古董”碎片都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人群里。
经过这番小插曲,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陈东和虎妞不好惹,再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两人顺利找到了采石场最深处那个挂着幽绿色灯笼的低矮窝棚…鬼手张的“诊所”。
掀开厚重的棉帘,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消毒水味混合着热浪扑面而来。窝棚里点着一盏明亮的汽灯,还有一个当做铁炉子用的汽油桶!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穿着件带有斑斑血点的白大褂的老头,他正戴着副老花镜,在一个搪瓷盘子里摆弄着几把闪亮的小刀、镊子。
这老头看起来邋遢,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鬼手张前辈?”
陈东恭敬地问。
老头头也没抬,继续忙活手里的活儿,只是用沙哑的嗓子说了句:“狗放桌上。”
虎妞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大黄放在屋子中央那张铺着干净白布的木桌上。鬼手张这才放下工具,走过来,动作熟练地检查大黄的伤口,翻开眼皮,触摸腹部,听着心跳。他的表情一直很严肃。
“肋骨骨折,断裂的骨头可能伤到了内脏,需要手术,但这不是最棘手,最棘手的是感染很重。能撑到现在算它命大。”
做完诊断,鬼手张直起身擦了擦手。
“能治吗?”
陈东还算冷静,虎妞双眼通红,都快哭了!
“能治,但麻烦,而且我不包活。不过我能答应救,至少就有六成半的把握,这点你们放心…”
老头坐在一张椅子上,神情严肃!
“请前辈一定救救它!俺给您钱,您开个价…”
虎妞急切地说。
鬼手张伸出三根手指,依旧是那套规矩:“第一,诊金300,现钱。第二,风险自负。第三,我不全收钱,要东西抵账。”
陈东一听这老头是真能狮子大开口,说实话300块钱都能买三条大黄。
但是,大黄就像是陈东和虎妞的家人一样,不止一次救过二人的性命!
虽然大黄只是一只狗,但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哪怕价格再翻一倍,陈东虎妞也会救它!
“您要什么东西抵账?”
陈东不卑不亢的问道!
鬼手张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缓缓说道:“爽快,现在,能为了一只猎犬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多了,你们两个够讲情义!所以我给你们便宜点,只收你们30块手术费,剩下的用东西抵吧!”
“这狗是条猎犬,你们是猎人吧,我要的东西只有你们能弄到。我要一副完整的驼鹿茸角,要刚骨化还没干枯的,另外,鹿鞭也要一整条,要新鲜的。”
“驼鹿?”
虎妞吃了一惊。那可是老林子里的大家伙,比普通马鹿大得多,性格凶猛,极其难猎。
鬼手张点点头:
“没错,就是‘犴达罕’(驼鹿的东北俗称)。这东西的茸角药性比普通梅花鹿、马鹿强数倍,是救这狗的关键药引子,至于驼鹿鞭,这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有不可言说的妙用,也是有人点名要的稀罕物。”
他顿了顿看向陈东,知道陈东才是二人中能拿主意的人。
“我也不瞒你们,有人出高价收驼鹿角和驼鹿鞭,我老头子没本事进山去搞,就看你们了。东西拿来,我保证还你们一条活蹦乱跳的狗。拿不来,或者时间拖得太久……”
他没再说下去。
陈东和虎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为了大黄,刀山火海也得闯!
“好!我们去找!请前辈一定要救大黄的性命!”
陈东斩钉截铁地说。
看到二人这么爽快,鬼手张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动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陈年往事!
“好,我等着你们,七天后的鬼市,一手交东西,一手交狗…”
他们付了定金,将虚弱但似乎感受到希望、轻轻摇着尾巴的大黄留给鬼手张。
走出窝棚时,陈东和虎妞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大黄有了专业的救治希望。
既然来了,两人决定在黑市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换点有用的东西。他们用全国粮票和现金,换了一些上好的盐巴、火柴、电池(用于手电筒)。
虎妞还用一盒午餐肉罐头,给陈东换了顶厚实的狗皮帽子。陈东则看中了一把锋利猎刀,之前的那一把因为多次战斗早已经崩了刃。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用15块钱和部分地方粮票换了下来,比他那把家传的强多了。
有了新的猎刀,陈东准备将自己那把家传的好好保存起来,留着当个念想!
两人花钱不算大手大脚,但相比于周围那些抠抠搜搜、以物易物为主的人,他们用全国粮票和现金交易的方式,还是显得颇为“阔绰”。
尤其是虎妞从包袱里拿午餐肉罐头时,不小心露出了里面还有好几盒,以及一叠厚厚的票证。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一个肉摊后面,那双阴鸷的眼睛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想强娶沈红叶未果、反被陈东和虎妞教训过的吴屠户!
吴屠户本就对陈东和虎妞怀恨在心,此刻见他们“露了富”,更是妒火中烧。他年轻时曾在长白山当过一阵子土匪,后来侥幸逃脱清算,隐姓埋名在这里当了屠户,但暗地里仍和几个同样逃脱的旧相识有些来往,在这黑市也干些欺行霸市、黑吃黑的勾当。
“妈的!真是冤家路窄!”
吴屠户心里恶狠狠地想:
“这小子不但抢了老子看上的女人,还他妈这么有钱!今天落到这三不管地界,正好做了他们!人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