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清妙她们都走了后,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
温笙一个人坐在属于自己的床上,是靠阳台的下铺,她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开始打扫自己的床。
床板是老木头铺的,稍微用力一踩就会发出咯吱响。温笙蹲下来,用手指在床沿抹了一下,全是陈年灰尘,她轻叹一声,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块旧毛巾,把床头到床尾一点点擦干净,又把随身带来的床单铺平,角落掖得整整齐齐,最后拿衣架抚平褶皱。
宿舍一共八张床,铁皮柜集中在中间,柜门上残留着被撕掉的贴纸胶印,还有岁月留下的划痕,显然她们不是第一届住进来的学生。
墙上贴的东西早就被撕掉了,只剩下一块块泛黄的痕迹;天花板有黑色霉斑,角落还有块墙灰垂着没掉;屋顶上悬挂着一台绿色的老式风扇,扇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打开开关时,它会缓慢地旋转着。
温笙擦完床铺,站起来拍拍手,环顾四周。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环境,但这里,至少是她的新起点。
柜子是铁皮的,她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里面空空荡荡,她弯腰吹了口气,灰尘飞扬起来,呛得她连咳了两声,只好又拧了一遍毛巾,把柜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擦干净之后,她把苏玉送来的水果和银耳羹一一摆进去,苹果靠墙放,银耳羹放在最角落,用一块干净手帕垫着,准备留作午餐。
一切收拾妥当后,宿舍的其他人还没到来,温笙坐了一会儿,觉得再待下去也只是发呆,便起身打算出去逛逛新校园。
她顺着教学楼方向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学校的宣传栏前。
和暑假偷偷溜进来时看到的不同,那时候的宣传栏还是用木板钉的,纸张卷边、字迹褪色,如今换上了铝合金边框,玻璃擦得锃亮,里面贴着分班表和校级表彰。
名字旁边都有一句座右铭,大多数是“拼搏不止”“勤能补拙”“学无止境”之类的励志话语。
温笙一行一行地往上看,看到“许家宁”三个字时,停留了一下。
“愿我来时皆坦途。”
不是“奋进”“不负青春”的激昂口号,也不是“自律”“刻苦”的标签,许家宁的座右铭意外地显眼,甚至带着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看上去像是在许愿,又像是在独自对抗时代命运时默默吐出的一句心声。
原来这就是他啊。
温笙盯着这行字很久,直到阳光透过玻璃反射进她眼睛,她才回过神,觉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离开宣传栏,顺着教学楼方向走去。
校道两旁种着槐树,枝繁叶茂,微风吹过,树叶会哗啦作响,阳光穿过枝隙,洒下斑驳光影。地上落着几片槐花瓣,踩上去软软的,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与泥土气息。
这条路温笙并不陌生,上次偷溜进来时也走过,但当时不敢久留,没能好好逛校园。
可这次不同了,她是名正言顺的学生,有学号、有床位、有宿舍门钥匙,能大大方方地走在这条路上。
温笙抱着胳膊越走越慢,拐过一棵槐树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背靠着树,单手撑着一本摊开的书,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手臂,正十分专注地看书。
温笙正想着要不要走过去打声招呼时,许家宁忽然抬起头。
两人目光撞上。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许家宁先开了口:“晕车,好点了吗?”
温笙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件事,回道:“嗯,好多了。”
说完,她抬手指了指他头顶的槐树枝,问:“你不怕虫子吗?这种树夏天最招虫子了。”
许家宁顺着她的手势看了眼头顶的枝叶,淡淡地说:“怕。”
“那你还站这儿?”
“这里凉快。”
微风一吹,树枝轻轻晃动,几瓣槐花飘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脚边,也落在她肩头。
温笙低头拂了下肩膀上的花瓣,说:“你还挺爱看书的,怪不得语文能考第一。”
许家宁配合地把手里的书翻过来给她看,封面正好朝向她。
《聊斋志异》。
温笙本以为是《红楼梦》之类的名著,没想到是这本,她惊讶地问:“这就是高分秘籍吗?”
“文言文。”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个高分技巧。”
过了会,许家宁看着她,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跑到这边来看书吗?”
“你不是说安静吗?”温笙回答。
“嗯,是安静。”
“不过也因为这边出过事,很适合读聊斋。”
许家宁拍了拍身后的树干,“好几年前,有个学生期末前天天晚上在这背书,临考前一晚还来过,结果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了,有人说过,是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温笙听到这儿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那棵槐树,风一吹,树影晃动,枝叶哗啦啦作响,若不是正午阳光猛烈,这地方倒真有点阴森。
“后来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许家宁唇角微扬,话锋一转:“既安静,又适合读聊斋。”
“停停停!”温笙立刻摆手打断他,“你别说了,我不听这种故事,尤其大白天讲鬼故事。”
“那晚上呢?”
“晚上你也不听?”
温笙狠狠瞪他:“你想让我睡不着觉是不是?”
许家宁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把书页翻过一页:“那倒不一定,也有人听完就睡得特别香。”
“你说真的?”温笙还是有点怕,抱住胳膊小声问:“那......这地方,真的会有鬼来吗?”
许家宁看了她一眼,合上书:“鬼倒不会有。”
他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毕竟,刚才那些,是我编的。”
温笙刚松口气,下一秒听见许家宁又说:“但教导主任会来。”
“刚刚从那边转了一圈,见我还问了句话,我说只是透透气。”他说着朝教学楼后方努了努下巴,“但我们要是一起被逮着,就不好解释了。”
温笙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腿先行动了,拔腿就跑,“你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晚。”许家宁低声笑了一声,几步追上去,“你跑这么快,看来真不晕车了。”
温笙一边跑一边回头瞪他一眼:“你要是害我开学第一天就被记名字,我跟你没完!”
许家宁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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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她身侧,一脸无辜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干,是你自己跑的。”
“还不是你编鬼故事吓我!”
“嗯。”许家宁认真地点点头,“我错了。”
他认错倒是爽快得很,反倒让温笙一下没了脾气,突然自己脚底一滑,踉跄了一下,许家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跑慢点,”他说,“又没人追你。”
她脸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跑太快,还是被他这一下弄得心跳太快,不服气地说:“你不是说教导主任在后面......”
“我没说——”许家宁话还没说完,听见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
温笙也听到了,刚想开口提醒有人叫他,下一秒,许家宁突然反手一拉,抓着她的手腕,低声说了句:“快跑。”
她连“发生什么”都来不及问出口,就被对方一把拽住,被他带进教学楼背后的小巷里,温笙扶着墙大口喘气:“你不是说没人追你吗?!”
“那是我的数学老师。”许家宁也有些喘,但还是淡定地向她解释。
温笙愣住:“......那你跑什么啊?”
“他大概是来找我出开学考题的。”许家宁耸了耸肩,“他知道我习惯在那边看书,我不想现在被他抓到。”
温笙:“......”
“那他会看到我吗?”她问。
“不会,因为我刚好挡住了你。”
另一边,薛平升站在槐树下,手里提着一袋苹果,朝四周张望。
刚刚明明还看到许家宁站在树底下看书,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薛平升眯起眼环顾了一圈,确认树周围空无一人后,重重叹了口气,低头自言自语道:
“这臭小子......欺负我跑不过他。”
薛平升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出几道题而已,我还带了苹果呢,搞得我像催债的一样。”
“不来就不来吧,晚上晚自习时看你还往哪儿跑。”
——
绕了一圈,温笙从教学楼另一头兜回宿舍时,已经快午饭时间了。
这什么破适应期,一天之内被吓两回,先是鬼故事,再是教导主任,最后还被许家宁拽着在烈日下跑了半个校园,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故意的。
推开宿舍门时,屋里已不再是她出门前的空荡模样。
床上都放了行李和日用品,桌面也零零散散多了些东西,只是人都不见了。
李清妙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对着镜子扎头发,见她回来,手一挥:“温笙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有老师来过一趟,说要我们去开什么迎新会,叫我们全都过去了。”
她咬着发圈,含糊地说:“不过你没在,我说等你回来后和你一起去。”
温笙刚准备坐下,听到有“迎新会”,立马弹起来,“那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不会,来得及,还有半小时,只是她们顺便结伴去逛逛校园了。”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李清妙扎了个麻花辫后回头看温笙,发出了疑问。
温笙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装作淡定地说:“外面太晒了。”
李清妙信了,没再继续追问,“那我们准备准备出门吧?”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