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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小香毬

作者:芍药与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陶青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回头望向秦家墓群沉思一瞬,苦笑了一声。却很快被那绵绵细雨声淹没。他看见秦惟熙站起身,一只脚陷入了雨水浸透的泥土里,走上前撑着伞扶了她一把。


    雨季不断,今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秦惟熙起身后欲向几人身后走去,忽然看见姜元珺正心神专注地注视着自己。她笑了笑,上前问:“五哥?我的脸上有东西?”


    姜元珺一怔,也同样朝着她笑,摇了摇头。


    奉画与紫姝去唤了赶车的罗远将马车靠近,陶青筠对在场的两个姑娘嘱咐道:“你们两个最近小心些为好,那李家的姑娘李垂榕,当日抄家后没与与李家女眷一起离开,前几日在街抢食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三人骑着马,再由罗远驾着一辆马车带着四位姑娘,紧赶慢赶,火速疾驰到城内已是夜幕时分。


    到了城中,姜元馥提议去水云楼点上些吃食,陶青云却以一路劳累为由,回府早些歇息各自就此散开。


    路上罗聆见秦惟熙心情欠佳,便下了马与她一同坐了马车。她将那日进宫从康氏口中得知的线索讲给罗聆,罗聆耐心的听她一一讲起,而后越来越眉头紧锁。


    罗聆说:“这个卢氏是秦家昭雪的关键证人,但是这些年我们派出去的人一茬皆一茬,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阿兄甚至有时想过她是否已经不在人世。”


    他沉默许久,看向秦惟熙,目光柔和:“阿兄让人带了些物什回江南,小妹可有什么要带回去的?”


    秦惟熙却当即面色一凝:“怎么这个时候回江南?是祖母?”


    罗聆摇摇头,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很快却笑道:“小妹心细如发,什么都瞒不过你。祖母近来有些咳嗽,大约是前些时日生了场病的缘故,没有好利索。”


    秦惟熙忙道:“什么时候?兄长你为何没与我说?祖母现下如何了?可有好好吃药?”她的眼中尽是焦急:“要不要我回江南?”当即便要喊赶车的罗远加快速度回到罗府。


    罗聆忙按住她:“已经无事了。我与陛下讲明此事,太医院的人开了方子,明日便会让人快马带去江南。”


    秦惟熙听过稍安,沉思半晌,而后道:“信。那我写一封信与阿父阿母。祖母最喜欢吃京八件,明早我去买上十提八提,让人带回去。”


    罗聆闻言失笑:“祖母怎能吃得了那么多。”


    秦惟熙道:“还有阿父阿母。”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宫中小姝与她说起姜元珺,陷入了沉思。


    少顷,罗聆只听她轻轻地叹了一声,而后听她道:“兄长再托人帮我捎回一只浙江湖笔吧。”


    罗聆点头,却未再细问。因为回京后这个妹妹从未与他要过什么物什,他也心知她自有她的道理。


    回到罗府,古伯伯下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给兄妹二人分别送到他们的住处。见姑娘正在案前作画,他也未有打扰,放下面碗正要退下,秦惟熙看着那碗面,忽然叫住他:“古伯伯,你可见过儿时的陛下?还有年少时的阿父、父亲与叔伯吗?”她起身倒了一盏热茶递过。


    “多谢小姐。”古翰慈爱地笑着接过,问她:“小姐是想听些久远的故事?”


    她点头:“古伯伯请坐。”


    古翰摆手,将热茶重新放于案上,笑道:“老汉是家生子,当年父亲为我取乳名阿守,就是让我守住本心、守住罗家。”他说到此处一叹:“可是罗家现如今分崩离析,我已经十年未见过老夫人与老爷、夫人了。”


    “古伯伯,人生总有两难全,但我知晓你们总有团聚的一天。”秦惟熙轻声道。


    古翰笑呵呵地一捋发白的胡须:“说起当年,我也是见过了三代人成长,在罗家,你的罗祖父、你的罗阿父、还有你阿兄。当年太祖皇帝与你罗祖父、你的祖父、还有褚家祖父好的就像亲兄弟一样,说是真兄弟也不为过。褚家的善战,你祖父善谋,你罗祖父会从中取巧,三人缺一不可,当年我还年幼,父亲就已经看出他们日后定会有大作为。”


    “至于,当今圣上。”说到处他本是神采奕奕的目光,倏地一凝。


    “天家的事不可多言,当年我随老爷与老太爷出生入死,我只知道先帝对当今多过期许,时常教导他兄友弟恭。”


    “可是当年,老汉这一生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不是随老太爷出生入死时,战场上两方厮杀,不是你败就是我胜,不是你活就是我亡所流下的血。而是,天地间满是一片屠戮,目之所过之处皆是尸海。”


    “当年事发突然,可以说是太突然,还有些蹊跷。你罗阿父找到我,我二人想出城看看,还没等出了大门,锦衣卫的人马就将府中一干人等悉数禁锢,可罗家当年似乎没什么事,锦衣卫的人并未多加看守我们这些下人。后来由老爷所助,让我出城看一看,我还没等出城,城中就满是巡逻的兵将,看样子像有一场硬仗要打。于是我爬上了城中的一座寺庙,看着城门紧闭,城外百姓不得进,城中百姓也不得出。”


    “我站在山坡上,看见当年随你父亲一同出生入死的数百秦家军骑着马,一人连着一人想护着,帮助打头的人攀上城墙开了城门。前面的人被城墙上的御林军射杀,后面的人则被赶来的御林军等人乱刀砍死......”


    “我知道,秦家出事了。当时我心里满是震撼,更多的却是惊惧。”


    “后来公子来问过我,我也知晓当年定国公在宫里自缢的消息,我们一老一小时至今日都不知他们这明明能逃出去的百余亲兵想回京做何事。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何出的城。至于当年传言这五百亲兵是受定国公世子所召提前出城接应密谋闯宫。”古翰摇摇头:“老夫不信。”


    “世子的为人老夫知晓。但老夫想当时世子他也一定知道定国公出事了。也或许是这些想攀上城墙的人,已知定国公身逝,想为秦家满门女眷护得一命。”


    “但他们并无有越墙进城的举动,我当时站在山坡上见有一亲兵浑身是伤独身上了城墙却并不想伤及守城人,而是一直在城墙上呼喊,而后一跃又跳了下去。后来我从百姓口中得知,他一直在呼喊着秦家满门忠臣,无逆臣......”


    “当年随大将军赴边关的人,那个李小贼,忽然活着回来,却以秦褚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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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祖父辈的恩怨,说定国公通敌弑友,以一封密信,让大将军遭了敌方暗算。可我看着他们长大,两家哪里又有什么血海深仇可以做出弑友这等事来?我们都觉得无稽之谈的事,与他们一同长大的今帝就真的相信?叙之那孩子如何都做不出。”


    古翰目光渐渐变得更是凝重,他顿了顿:“当年,你祖父与老靖宁侯确确实实吵了一架,我只知吵得很凶,以至于二人好些日子都没有说话,后来两人之间便有些隔阂了,先帝从中周旋也无办法。”


    “最后老侯爷因旧疾去世,你祖父也跟着去了。那日我与老爷去了秦家老宅,也确实看到了老定国公死死睁着眼睛,似含恨而终。可这事情老汉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之后老爷与定国二人将此事按下。我想必是有歹人知晓了此事,以此为由头,在太祖皇帝死后做下了此局。可......这些事,对于当时来说,并无多少意义了。”


    秦惟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这些事,兄长从未于她讲过,父亲母亲哥哥也从未与她讲过。


    当年她年岁甚小,只依稀的记得祖父他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却不记得当年祖父是睁着眼含恨而终,当年秦家宗族无一人提起。她一直以为那是传言。


    所以祖父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祖父的幕僚庄必成已死,庄世俊也不知所踪。


    她只觉双腿颤抖,堪堪撑起精神将手撑在桌案上。末了,她又问了一句:“古伯伯,你可识得当年我祖父身边的亲随庄必成?”


    古翰一怔,思量片刻道:“小姐是说当年城中谣言?”他摆手:“前朝残军作孽,那个时候百姓民不聊生,这庄必成可是当年你祖父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他绝不会令他的儿子助纣为虐。”


    是啊,她记忆中父亲的幕僚庄世俊生得浓眉大眼,为人规规矩矩,和蔼可亲,对她与哥哥也是极好。而她最后一次见到庄世俊时是在运河的河岸,父亲嘱咐他将她与哥哥送到运河边。


    那时候庄世俊唯一在世的亲人姑母方过身,他匆匆归乡,又火速回京。她记得她问过庄世俊为何回乡这般匆忙,倘若乡里有事还是要与父亲讲明。而庄世俊对她笑说:“不了,府里没个人帮衬你父亲,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京城。”


    可当日一别,她远赴江南,庄世俊也跟着从此杳无音讯。


    古翰躬身告退,还是轻一叹:“小姐,这些事当年老爷离开时,特嘱咐我不可多言。可你兄妹二人长大了,当年老汉看着你们长大,有些事你们应该知道。”


    古翰再是慈和一笑,目光中很是欣慰:“小姐而今康健平安在世,老汉有时候会想倘若小小姐亦还在世,不知又该有多好。”


    夜悬明月,秦惟熙只身前往罗府内的藏书阁。她推开门,点燃一盏油灯,借着那微弱的光芒朝书案走去,拉开了木匣。取出了一巴掌大的朱红色小木匣。


    随之她将木匣打开,看向了匣盒里所静置的一串缕空的小香毬。


    当年她一直戴在身上,一朝沉入江底,一切化为乌有,孑然一身去,什么都没有了。


    唯有这个可留香的小香毬与颈间的一把金钥匙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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