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 江水声

作者:芍药与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年秦家门庭若市时,那梁夫人还几次三番欲求得赵祖母的旨意,为他家长儿梁胥聘娶七妹为妻。赵祖母不允。可当她知道秦家覆亡,秦家老少为证清白饮毒酒而去。彼时七妹也魂断江河,她又是何种感想?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又该庆幸着。”


    陶青筠满眼的讥讽之意,声音凉薄:“秦家未到七期,这梁夫人钱氏便为她那长儿又说起了亲事。”


    当年,适逢定国公夫人萧辞母家幼弟,人至中年再喜得麟儿。秦家兄妹的外祖父来信畅言。萧辞回信道喜祝贺之余又想着不若她带着小女亲赴江南贺喜,留长子在京中照料孕中的朱若。却不知为何临近时日生变,萧辞决定留在京城,只遣了家中小女亲至江南祝贺。待侄儿满月礼一过再启程归京。


    因孕中的朱若尝吃不下饭,且时常忧思,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秦烁光急得没了法子,请了城里的郎中一茬皆一茬的为她诊治。


    他心思细腻,知道朱若非常喜食荔枝却不外露,不知从哪里带回家了小几颗。那果实晶莹剔透、甜中带酸,朱若吃罢舒坦了不少。只不过这荔枝在北地却是稀罕之物,只有鲜少的从南地运过来进献为皇家贡品,也唯有皇家贵族等才能品尝得到。


    帝后二人赏赐给各王公大臣,又私下装的满满登登的一小提篮与了秦家。


    天子赐不可辞,秦家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得康乐帝龙颜大悦,将那一小提篮的果儿由宫中内宦送去了霞光顶。


    适逢外祖家有喜,秦惟熙即将启程江南。太子姜元珺得知此事后,当下备了厚礼让秦家兄妹二人一同前去,代为贺喜。


    朱若得知幼妹要独自一人前去放心不下,遂知会夫君与幼妹一同前往江南,秦烁光忧心她腹中怀有身孕,也忧幼妹独自去江南。


    朱若却笑:“这才夏日里,时日还早着。这一来一回便是走水路,慢慢的走也能赶上我生产。幼妹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出京,且跋山涉水千余里路,还是要有个人陪同才好。婆母未去定是有她的道理,我那日瞧见了裴家的姑娘,她不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我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皇后娘娘近日犯了头疾,多日未愈。只不过不知为何宫中隐瞒了下来。我想应是公婆得知了此事,觉得此时大张旗鼓的去江南不太何时宜。”


    秦烁光满眼的宠溺,将朱若搂在怀中,声音轻轻:“瞧瞧,娘子与我家阿妹一样,心细如发。”


    秦惟熙得知此事却也挂念朱若,连声拒绝,当夜翻箱倒柜收拾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衣箧。


    可这一次,素来宠妹的秦烁光却并未应她。


    秦惟熙知道哥哥是担心她独自去外祖家,也是存着一些小小的心思。


    有一日与罗家阿兄二人吃醉了酒,回府后迷迷糊糊地说起荔枝一事。若是能贺过外祖家后绕到闽中,若是再能悄悄带些荔枝回京便好了。


    可月余的水路,若是碰到天气恶劣耽搁等。不说其他,时逢盛夏,两日就会坏掉。


    荔枝为贵,皇室绞尽了脑汁、想尽了法子才可吃得。又岂是她们这些皇室之外,哪怕是簪缨世家、或达官显贵等可肖想的。


    但秦惟熙晓得哥哥再同她说玩笑。


    彼时,秦惟熙笑他不远千里采“果中之王”,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秦烁光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我晓得,我晓得。你阿兄我就这么愚笨是不是?我梦里想想行不行。”


    世事难料。


    定国公世子秦烁光还未等到舅家的满月礼,暂住江南萧家不过半月,便骤然带着数十余护二人南下的秦家护卫一路疾奔回京,与萧氏也未留下只言片语。然后再出人意料的未先入城而是登上蓬莱小顶,射杀了多名朝中兵将,最后死于梁胥之手。


    殊不知,远在江南的幼妹秦惟熙也未能等到舅家的满月礼。因在街市疑人尾随,心下生疑,将计就计来了一计瓮中捉鳖。将那尾随的二人捕于大网下,二人口中微动似含着毒药想一死了之。


    心思玲珑的秦惟熙没等他二人自尽,就已拔下发间金簪狠狠刺了一人腹部,再大力旋转。


    突如其来的绞痛让那人“啊”地一声惨叫,随之下意识的喊道:“好痛!”


    他带着一口北地口音,声音颤抖。短短两个字却还是让秦惟熙听得一清二楚。


    她登时脸色大变,顿疑京中恐生事端。想着哥哥离开时的言笑自如,内心却难以平静。也无心放在一个他人豢养的死士身上。


    于是匆匆辞过萧家暗自离京。


    外祖父萧文鸿本以为是京中与定国公素来不和的同僚生事,有姜氏在前,秦家定会无虞。遂嘱咐舅家表兄陪她回京。


    因舅舅有官职在身,表兄也在当下的学业上有所成就,恐因此让外祖一家惹上祸端。她并未允外祖父。于是萧文鸿派了许多萧家护卫护送她回京。


    船只行驶在滚滚江河上,波光粼粼的江水,雄鹰飞过天际,宛如翡翠般的群山环绕,一切都显得安逸轻轻,风平浪静。


    但秦惟熙的内心,却因见那二人所致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彼时,她真想缩成小小的人儿然后骑在雄鹰的背上顷刻飞去京师。


    江河的夜晚,没有了哥哥的陪伴让人无端地会生起惧意,华灯初上时人也欲香甜酣睡。秦惟熙一反常态地命人将带有“秦”字的船灯全数销毁,再换上将将书写好的“姜”字灯笼悬于船首两侧。再令十余哥哥留给她的秦家护卫及萧家护卫严阵以待,守在船舶四周。


    临近深夜,月悬天际,照得江面非常的明亮。也可以将周遭一切事物看得一清二楚。秦惟熙却觉得好似心脏都跳到了喉咙口,面色紧绷。


    不多时,对面悄然逼近几艘小船。


    来人不问身份,不闻东西,不言其他。无数支箭矢气齐齐射向挂有“姜”字灯笼的大船。


    很快,有人向天际射向鸣镝。望在南地的萧氏族人,能见得其求助的信号。


    不到一刻钟,船上的舵手、厨娘、杂役等人皆命丧江河。对面的几艘小船却也死伤无数。


    众人只念待萧氏族人看得其发出的求救信号可来火速救援。


    不料,须臾间从四面八方再次行近几艘小船,腰配长剑、手举着火把。


    秦惟熙背着手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迎风而立,带着怒意的声音向对面船只扬声道:“奔我而来却伤及无辜性命,算什么英雄好汉?放了这一船人,我跟你们走。”


    对面几十余玄衣人置若罔闻,不多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783|1811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那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的为首之人展开手中一轴画卷,暗自点头。这才道:“小姑娘,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我等奉主人之令......”


    “一个不留!”


    秦惟熙直到这时才明白,这是有人想将她置于死地,因为她看到了他们的脸,他们也不会让她能安然的活到京师。


    想到此时此刻,也许同她一样身陷囹圄的哥哥及也许正身陷水深火热中的父亲与母亲,秦家众人。


    秦惟熙仰着头,绝不会让那该死的泪夺眶而出。


    她斜睨那人,冷笑一声,道:“我真想知道是我秦家得罪了什么人?可是也没机会了。”


    很快,她又轻飘飘的一句:“待我魂归幽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尔等,一个都不会放过。”


    月色下,清晰可见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眼寒冰霜。


    垂死挣扎的四个身有武力的侍女及余下的众护卫开出一条血路,欲将姜惟熙围至船舱里面,寻找绝处逢生的机会。


    一时间危机四伏。


    然,寡不敌众。数十余护卫接二连三的死于敌方箭下。四个身有武力的侍女一个身中数箭跌进江河、一个笑着倒在她的面前、一个跪在甲板上死不瞑目。


    她拿起弓箭射向射杀她三位侍女的敌方死士上,那些死士也将船只行近秦家的大船,随即纷纷跃上了船头。


    幼年时,有一个少年也曾教过她射箭,可这箭她还未学会那人便远赴了边关。


    江河上飘起了雨,船只上尸骸遍地。那为首的玄衣人却扔来一把短匕,冷道:“小姑娘,不为难你,自己了断吧。”


    她凄笑一声,弓箭在手心牢牢握紧。目光偶然间瞥向了地下一角,散落的那幅画卷,随即死死地盯住那人的眼睛。


    她对那仅存的侍女道:“阿夏,下一世,不要遇到我。”


    阿夏红着眼,摇着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秦惟熙一笑,千钧一发之际,她拉起长弓对准了那蒙面之人胡乱射去,立时噗通一声,似有人落入了江河中,而后开始有人惊呼。


    她拉住阿夏,跃下了江河。


    秦惟熙本是想射开那为首之人的斗笠,看清他的真面目。便是今日纵然一死,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可她那一箭不知是老天怜悯她,还是年幼时那少年教她射箭太过细致,她竟射在了那人胸前,那人也并未料到大难临头,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还能朝他使把戏,胸中一箭,跌下了茫茫江河。


    秦惟熙爽朗一笑:“逆贼!今日亦是你的死期!”


    耳际“咻咻”箭音不断,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


    她想起了故乡的雪。


    想起了母亲在冬雪里,望向窗外父兄的笑颜。


    背后的疼痛也不及心头的疼痛,如千刀万剐般在骨髓间弥漫。


    年少时的八载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循环往复。


    她眼角噙着一滴泪,没成想死在了这里。


    她闭上了双眼。


    心里想的却是:菩萨啊。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真的真的很想回到京师,让我再见见,想见的人一面。


    模糊间,似听到有人说:“来人了,怎么会?快!快走!”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