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晨光自雕花槅扇的菱纹间渗入,将铜镜鎏金边框的流光倾泻在妆台上。
林瑶在床上翻滚几圈才心满意足地起来,要不是祖母和柳氏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加上院子偏,哪有这睡到自然醒的惬意生活。
见她醒来,屋子里的人开始洗漱、布餐,装扮有条不紊的进行,林瑶像个巨婴随她们摆布。穿来这么久,她硬是习惯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家小姐日子。
她们每个人都有月钱,想象成是现代打工的牛马也就没什么负担了。
当然,洗漱和吃饭林瑶还是自己来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她实在是不会穿,发髻她更是不会梳了。
“小姐,老奴今晨从柳嬷嬷口中得知,退婚之事昨日夫人去国公府没能劝下来。”看着林瑶吃完早食,苏嬷嬷神色担心地说出这个不好的消息。
柳嬷嬷的心思昭然若揭,一早她刚起床就堵在门口告知,还失心疯的让她多劝劝小姐,不要错过这桩好姻缘。
主子的事岂是她们做奴才的能置喙的,苏嬷嬷也不惯着她,大方请她喝了自己的洗漱水。
回府后她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自家夫人不在,小姐也还有侯爷和老夫人护着,府里的下人都不敢给她这个身边伺候的老仆脸色瞧。
小姐都不知道的事,柳嬷嬷还背后嚼舌根,闹大了受罚的只会是她,是以喝了洗漱水也只能心里咒骂离去。
林瑶拿出丝线继续钩织到一半的小熊猫,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本来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柳氏能相劝成功。
祖母和父亲上门退婚,若是没有赵家大房的授意,岂敢坚决不同意。
而且能短时间内传遍盛京俩家订婚的事,刚回京不久的赵家二房是没有此等资源手段的。
林瑶手里的活不停,心里也着急得很,她昨夜躺床上想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想出好点的方法,大脑宕机进入了梦乡。
“小姐,这是您让奴婢拿着东西去集市卖得的银钱。”云月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林瑶回忆起她是让云月拿着钩织的小玩意去集市一些店问问有没有掌柜的收,价格合适可以出手,没想到才一天就全卖出去了。
她总共就给了五个小动物式样的,那就相当于一两银子一个,价格能卖这么高?
“买走的顾客有说什么吗?”云月曾是祖母身边的人,林瑶怀疑她偷偷上报,然后祖母为了斗自己开心高价收走。
云月不慌不忙地说出售卖过程:“奴婢先去各家店铺和地摊打听,都没有售卖类似小姐给的物品,东市有家店铺掌柜的觉得新奇出价一百文一个全都要了。”
“奴婢心想这可是小姐师承大师的新手艺,花了心思亲手钩织的,就加价到半两银子一个,掌柜的犹犹豫豫一直不定。”
“恰好有个出手阔绰的小姐来店里,看到了很是喜欢,直接开口一两银子一个全都要了。”
语气雀跃,眼神成就感十足,林瑶这下相信她确实没有说谎了。
祖母没有跟她提过这事,想来云月应当是没有说过。
交给云月去办此事,林瑶也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想知道她的心是否还在祖母那里。
不然每次回自己院子里还要保持防备心,可太累了。
林瑶拿起一两银子,拉过云月的手放在掌上,说:“辛苦了,这是你的酬劳。”
云月忙把银子放回桌上,跪下双手作揖,低头回道:“是小姐的手艺好,奴婢就是跑个腿,应该的。”
她的月钱都没有这么多,就是给主子办了点小事,如何受得起。
经常跟在小姐身边的苏嬷嬷和云露办的事比她更多都没看到有此赏赐,唯独她,因为小姐把她当外人。
毕竟她以前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小姐会如此想也很正常。
林瑶扶额,刚调好两个,又来了个动不动就跪的,虽然她也知道在古代低位者跪高位者早已司空见惯。
扶起云月,林瑶再次把银子放在她手上,回握住,“以后在我这里都不用跪,有话直说,还有这一两银子可以理解为是你卖出东西的报酬。”
“东西是我钩织的,可若没有你跑遍店铺,没有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可能也遇不到那位贵客,卖不了高价。”
“一两银子里面包含你使的力气,能力和运气,是你该得的,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
林瑶感觉自己说得很清楚委婉了,不知道云月有没有听懂,头都快垂地下了看不到她表情。
“小姐……”云月紧紧握住一两银子,眼眶发红,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十岁前在家里干活挨饿,之后便被家人卖给牙行,又被卖到勇毅侯府。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温柔跟她说话过,更没有主子会跟她一个下人耐心解释。
云月用袖子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郑重道:“小姐,奴婢既被送到您院子里,以后都只会是您一个人的丫鬟,听您吩咐。”
云露和苏嬷嬷陪伴在小姐身边最久,被信任再正常不过。
她刚来不久,更需要向小姐表忠心,不管小姐相不相信,她发誓绝不会做出背叛的事。
林瑶实是没想到一个很小的行为能让云月开始对她死心塌地,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好,我院子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战战兢兢的,可以的话当成你的家也行。”
“嗯。”
云月开心应下,她想或许自己真的要有家了。
林瑶把剩余的银子给苏嬷嬷收起来,让云月坐下,问:“你听过醉香楼的花魁凊娘吗?”
云月待在盛京的时间比她们都长,保不准知道,正好先提前了解清楚。
“奴婢知道的不多,听闻凊娘貌美,三年前凭借高超的琴技和舞技成为醉香楼的花魁,深受追捧。”
“她一日只接见两位男子,或是重金求见、或是诗歌才华满腹经纶、或是江湖大侠等人,具体谁能与她相见皆是由她而定。”
委身于青楼,还能掌握话语权,看来这凊娘本事不小,是个奇人。
“就没有人因此不满闹事吗?”林瑶问。
“自是有的,两年前户部侍郎家二公子闹了起来,隔天上街就不知被谁掳走殴打了一顿,然后在醉香楼门口求凊娘原谅他。”
“京中达官贵人众多,大家都说是凊娘接待的贵客中有人出手,杀鸡儆猴,从此再没有闹事之徒。”
这还是云月从同她一个房间的丫鬟那里听来的,她们总是能知道盛京各种传闻。
还是得去醉香楼探探情况,说不定就想到办法了。
心动不如行动,林瑶让云月找出先前特意做的男子衣服,打算偷偷女扮男装出府。
*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叫卖吆喝声不断。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扛着草靶子游走在人群中,上面插满裹着糖衣的山楂,红艳艳的很是馋人。
“小……”书童装扮的云月还没喊出小姐两个字,就被一把折扇抵住了口。
身穿交领青白襕衫,腰间束一条竹绣丝绦,外罩一件直领对襟褙子,头顶发冠束发的林瑶“嘘”了一声。
“小云子,慎言。”
云月用手轻打了几下嘴巴,“都怪小的嘴快,公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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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葫芦吗?”
林瑶展开扇子悠然地晃来晃去,不由想云月眼神是真专注,酸酸甜甜的她确实是有点想吃,可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先不吃。”林瑶狠下心,正事要紧。
“公子,绕过这条街,右拐就到醉香楼了。”云月指了指余下的路线。
林瑶加快脚步,寻思不知道云露能撑多久,还是尽快办完事回府为好,谁知右拐角时路被堵了。
“你这不是讹人嘛,看把我画成啥样了,还敢收半两银子,这画我不要了。”一位男子说完把画放下就要离开,被人用棍子拦住。
“明码标价,既已画完,想走先付钱。”手拿棍子的画摊主人还在专注作画,头都没抬,嗓音淡淡的。
那男子恼怒得很,又拿起画在围观的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嚎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把我画得这么丑,还强收钱,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我呸,看你标价高,还以为画得有多好,真是看走了眼。”
林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可她有要紧事办,只好硬挤过去,谁知挤着挤着被一只手拉到了八卦中心。
“这位小兄弟,看你穿着是个文雅之士,你说说这钱是不是不该给。”
林瑶整理被推搡得七歪八扭的衣服,内心哭嚎她不想当什么判官,只想过个路啊!
现代当记者的时候,碰到这种事她都是被挤到外围的,现在可好,急着走倒是被扯到事件主人身边了。
前路被堵地水泄不通,看情形这事不解决她是过不去了。
林瑶观察起这小小的画摊,摆着已经画好的花树,还有这条街的一些摊贩店铺,全都栩栩如生。
很明显画摊主人画技不凡,怎么可能画个人还画不像。
林瑶拿过男子手里的画,一眼看出分明是他想赖账。
画里连男子有几颗痣都给点了出来,头型面容肤色更是跟真人一模一样,不过半两银子是有点点贵。
“兄台,我观画中之人与您并无两样,摊主既已提前告知价格,你也同意了,那就是两厢情愿的事。”
“你这小兄弟怎么睁眼说瞎话,我看你是他同伙。”男子一把抢过画,指着她一口一个同伙,一口让大家评理。
摊主仿佛事不关己,还在画。林瑶好奇低头看了下,竟然是在画现场,现下正好画到她了。
看着也不像是缺这半两银子,林瑶急着走,大声打断男子的污言:“报官吧,由官府来断,大家觉得如何?”
“我看行。”
“甚好,快报官。”
“……”
围观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点头附和。
男子见势不对,掏出半两银子丢到桌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人群散去,云月赶紧跑上来,刚才挤都挤不进来可把她急死了。
林瑶松了口气,“快走吧,办事要紧。”
“公子,那张画小的瞄到了一眼,虽对此不通,但是有些过于写实了。”
“很多画师画人物的话都会加以修饰,丑的画美,瘦的画丰腴,美的画更美。”
前些年,夫人找人来府里给各位主子都画了像,云月才知晓一些其中门道。
那不就是现代的美颜相机,果然爱美之心哪个时代都有,林瑶心想。
“这样啊,我倒觉得画得挺好。”林瑶不懂画,可画得这么像在她眼里是属于相当好的了。
画摊主人勾完最后的线条,收起笔,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
主仆二人的低语全部入了他的耳,摇头浅笑,“想不到这辈子还能遇到懂得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