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你很在意吗？”
桑卓闻言，郑重地点头，“我确实很在意。”
“……”南茜本意是想逗弄他，却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认真，反倒叫她不知怎么应对，于是只能继续怄气，“我见几个都和你没关系吧……反正你……”
反正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南茜哑住了，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车灯在他身后摇摇晃晃，他低下头，脸完全被阴影笼罩，嘴角却还微笑着。
不知为何，她觉得，桑卓是难过的。
打湿的白衬衫染得白一块红一块的，还隐隐地透出那欲盖弥彰的薄肌。
她泄了口气，盯着他，说道，“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你就回现实世界见我吧……反正你肯定不愿意。”
“我如果在现实世界再纠缠你们，你们不是又会被我拉进来了吗？”
“那我们在萝娜母校那会，为什么又突然冲出来了？你这一出来，我们不还是进副本了？”
桑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看你要被他抓走了。”桑卓指了指卢修斯。
南茜顺着他目光看去，只看见卢修斯现在正和萝娜与克利夫说话，她回过眼神来，说道：“我发现……你似乎不希望我参与到卢修斯的事情中？”
桑卓呵呵笑了，“不仅如此，我还希望你的记忆别恢复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南茜的眉毛挑起，“你果然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对吧？！”
“没有。”桑卓立刻接话，“小茜，我认识你之后，就没和别的女生有联系了。”
南茜红着脸，反驳道：“我、我又不是说这方面……还可能是别的事情……”
桑卓：“反倒是你，似乎总有男性朋友。”
南茜：“……”
桑卓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抱歉，有男性朋友也很正常……我之前是不够大度。”
南茜：“……”
桑卓：“……”
南茜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是因为吃醋，和我分手的？”
桑卓沉默地摇了摇头，“其实，是因为异地恋。”
“异地恋？”
“那时候，我要去外地执行任务。而你当时的状态……不太好。我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
南茜摸着自己口袋里的录音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人，一定是在说谎。
“那我们现在复合的话，是不是算异世界恋了？”
对面吸了口气，但是没有回答。
见桑卓不说话后，南茜烦躁地扯住自己的头发，“你到现在为止，就没有找到一个肉身完全回到现实的办法吗？”
“……”桑卓又沉默了。
是没有找到，还是不方便说？
这个人身上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身上的疑问难道不多吗？
南茜看着自己身上披上的男士外套，陷入了无止境的沉思。
“虽然你不想我恢复记忆，但是我一定要调查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南茜望着桑卓漂亮的眼睛，坚定说道，“包括卢修
斯的盗窃指控。包括让你回到现实的方法。包括车祸。”
她低着头，望向自己的脚尖，只听到头顶上传来桑卓轻轻的笑声，“如果你想去做的话，我怎么劝你也没用呢。”
“如果我发现车祸与你有关，你就完蛋了！”
桑卓：“……”
“还有……如果你回到现实的话，你一定要帮我个忙。”南茜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忙？”
“把公寓的房产证拿给我，我找不到了。”
桑卓：“……”
在列车上的众人没完没了得对钟苑进行讨伐，似乎是在为极度焦虑的内心找一个具体的发泄对象。
在言语攻击之后，不少还打算暴力对待钟苑，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桑卓出面协调，他恐怕钟苑一不留神就被人揍死。
当然这并不能满足愤怒的群众，但碍于桑卓的面子，大家要求将钟苑绑在地铁的扶手杠上，而他的侄子就绑在他旁边。
虽然不再进行肢体暴力，却对他们进行言语羞辱，从他的电影品味到人格道德。
也有不少人，暂时失去了声讨的力气，比如那位带着心脏病女儿的妈妈，在最初的愤怒泻出之后，看着自己昏迷的女儿，陷
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
尽管南茜有心安慰，但是除了言语上的鼓励，什么也帮不到。
列车的到站提醒，只剩下最后一个点没有点亮。
众人都在猜测，最后一个绿色的光点会落在谁人身上，于是更加严苛的检查，更加焦虑的怀疑，更加迫切的追责。
群众中，有人高声宣布：
“无论是谁，都不可隐瞒绿色光点的所在，同样的‘洪水’，我们不应该遭受两次！”
在最后一个光点点亮以后，四周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死寂，所有人都在焦虑中等待一场侥幸的平静，然而好景却不常。
地铁忽然停下，又以最快的速度启动，陡然停住，又再次飞快起步，如此循环几次，地铁上的乘客站得站不稳，坐得坐不住，甚至有人出现了晕车的症状。
起步的惯性让一群人踉跄，骤停的惯性又让另一群人摔倒。
不仅如此，随着列车的停停走走，列车内的灯光开始抖动、失灵，车内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
“谁……谁被选中了？！”
“自己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灯光却在此时碎了。
不知是谁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人群中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争吵。
“我刚刚看见你身上的绿色光点了！”
“你有病吧！这是我的身体涂鸦！荧光的！”
“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骗你做什么大哥！别扯我衣服……这是骚扰吧！”
所有人都指着一点模棱两可的绿色审判他人，仿佛这样就能找出那个罪魁祸首。
“一定是谁隐瞒了！可恶……”
介于上次的情况，克利夫提议让大家检查身边的孩子。
然而在多场闹剧发生之后，没有谁真正地找到绿色光点在哪，所有人都只能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身边的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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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在人群面面相觑的同时，一张白脸独眼的鬼影就这样水灵灵地贴上了列车的窗户，红色的长舌头还从嘴里流了出来，往车厢
里勾了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
桑卓双手交叉在前胸，指节就在手肘上动了动，转头看向南茜，却发现南茜一直看着地下。
桑卓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捂了捂脸，走到南茜身前，不经意地挡住了窗户上的鬼影，“南茜？”
南茜抬头，望向克利夫，说道，“我忽然有个猜测。”
“什么想法？”克利夫一直在思考眼前的状况，听到南茜的话语才勉强回过神来。
南茜：“这个想法还是基于克利夫先生之前的两种猜测。”
“两种猜测？”克利夫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第一种，有人故意隐瞒，目的未知；第二种，被标记的人，他/她或许并不在
车厢里……”
克利夫：“你说的是这两个猜测？”
南茜点点头，“没错。而且已知我们在车厢里找不到被标记的人。”
萝娜：“但也有可能是和那个钟苑一样，隐瞒了被标记者呢？”
南茜看着情绪爆发的人群，说道，“这种可能性在钟苑之前还会存在，在钟苑之后却极难实现；在极端情绪下的互相审查一定是比之前要严格很多的。”
卢修斯：“难道你想说，被标记的人并不在车厢里？”
南茜：“没错。”
萝娜：“但是谁会不在车厢里还会被标记啊……不在车厢里我都觉得那个人肯定也没进副本……”说到最后，萝娜的声音渐渐变小，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像……好像……”
克利夫点点头，语气颇为沉重，“有一个人确实可以……”
“这个人不会在车厢里，这个人在……驾驶舱。”
桑卓叹了口气，“哎，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呢。”
卢修斯扶额：“其实……我倒是觉得比在车厢里好一点。”
桑卓露出颇为赞同的神情，“我也这么觉得。”
卢修斯：“至少一个人在驾驶舱内，会比较好控制……只不过，司机要是出了问题，对列车的安全影响很大。”
南茜：“司机未必不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我印象中，驾驶舱里有监控？”
克利夫：“司机要是真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怎么还会任由列车一直行动呢？”
萝娜：“争论这个没有什么意思，我们直接去车头驾驶舱里看看不就得了！”
卢修斯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不能一起冲进驾驶舱。”
萝娜：“为何？！”
卢修斯示意萝娜看向四周，虽然四周吵吵闹闹，各自关心着各自的情况，但他们仍然处于众人的焦点当中。
卢修斯：“首先我们这一群人就不能在众人眼皮底下一起走开。”
不知不觉，众人都把他们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领头羊。
桑卓摊手：“如果我们走开，肯定有人跟着我们靠近驾驶舱。人一多起来，局面不好掌控，我们得悄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