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呛了口水。
桑卓一手抓南茜，一手抓卢修斯，还要腾出手去接住那个小男孩，还要腾出脑子恢复萝娜的话……
“这……这可就伤脑筋了……”桑卓苦笑道，“小茜这小身板可吃不消呢！”
好在有克利夫帮忙，虽然他从刚才开始就在沉默地观望事态。
小男孩被萝娜顺着水流推过来，步履踉跄，他还在懵懂地沉浸在自己既是世界的幻想之中，却不料喝了好几口自己想象创造的红水。
小男孩：“叔叔……叔叔呢？！”
“叔叔在这里。”桑卓笑眯眯地将小男孩提起来。
“桑卓！！这个小娃娃才是幻想的主人！”萝娜捂住眼睛，对桑卓高喊，“我刚才打这个男人的时候，四周却没发生任何变化！小娃娃尖叫之后，才开始炸水的！”
桑卓将水里的两人——南茜和卢修斯拉起来后，看着这个小男孩皱眉，“你这个小不点，怎么会幻想这么可怕的东西……？”
小男孩张牙舞爪，“快放我下来……我要和叔叔一起拍电影……”
“你的叔叔？”桑卓指了指那个被萝娜抡了两拳，腹痛不止，蹲在水下的男人，“是他吗？”
小男孩：“没错……叔叔是最棒的导演……好不容易可以拍电影……为什么不让他拍……！”
桑卓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说这是……拍电影？”
“一切都按照叔叔的剧本发生……叔叔不就是在拍电影吗？！”小男孩咬了一口桑卓，“放我下来……我要去叔叔身边……他会被淹死的……”
“你也知道他会被淹死啊？！”南茜收拾完自己后，走到桑卓身边，对着小男孩质问，“你要不把目光放在远点？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快被淹死了？”
由于红水渗透，车厢里开始摇摇欲坠，车窗上的裂缝被水流撑得越来越大，红色的水越涨越高。
地铁的墙体被水流染出斑驳的红色，水面上还时不时漂浮着一些杂物和垃圾。
不少大人把自己年幼的孩子高高举起，成年人大腿以下的部位皆被浸湿，除此之外，头发、肩膀、脖子、脸部等到处都是被
红水冲溅的影子，所以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失去生机，死气沉沉地盯着桑卓和小男孩这个方向。
小男孩：“……这只不过是拍电影……”
虽然南茜不知道副本里受伤死亡究竟会不会影响现实，但是她从第一个公寓副本里出来的时候，当时死亡的住户在现实中都不约而同地受了伤……
更何况，如此真实的灾难发生在眼前，任何人都没办法坐视不理……
南茜：“你们叔侄拍电影能不能不要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前提下？！”
克利夫：“还拍电影呢……有你们这么拍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脑子里想了下叔叔的剧本……”小男孩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叫后，盯着桑卓说道，“我只是想
了一下，就发生了！”
随后桑卓身边出现几道漩涡，似要将桑卓卷进漩涡里……
桑卓不慌不忙，用恰当好处的力度揍了下小男孩的脑袋。
“哇——好痛——”
水面的漩涡消失了。
“小朋友……”桑卓笑眯眯地指着头昏眼花、坐在水中的钟苑说道，“水涨得越来越高了……你若不想停下来，我第一个把你叔叔打晕扔到水下。”
“不、不行！”小男孩慌慌张张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
“让我来，我是专家！”克利夫捧起小男孩的脸。
小男孩：“你是专家……我也停不下来啊！”
克利夫盯着小男孩，眼镜片上泛出诡异的光芒，“看着我……看着我……”
克利夫：“你要记住……不含任何元素的集合叫做空集……同时空集又是任何集合的子集，也是非空集合的真子集……另
外，任何一个集合都有一个子集，既是集合本身……”
小男孩：“？？什么，子集……合集……集合……？”
克利夫：“子集是数学这门学科中描述集合间包含关系的概念……如同我方才所说的，任何集合都是是其自身子集……另外……”
南茜：“……”
桑卓：“……”
卢修斯：“……”
在不断输入一些孩子无法理解的抽象学科概念之后，小男孩开始意识散涣，思维混乱，注意力下降，并生出一股困顿倦怠之意，于是就连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剧本情节，他都想不起来了。
小男孩：“……子集……唔……子集……”
克利夫：“对，没错，你要记住，空集又是任何集合的子集，也是非空集合的真子集，任何集合是其自身子集……”
小男孩：“空集……子集……空集……子集……”
小男孩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过去……
南茜恍然大悟，“这是真专家！”
与此同时，红色的水流慢慢地开始逆流，原先是从窗户的裂缝之中流进了，现在从窗户的裂缝之中流出去……窗户的裂缝也开始慢慢变小、变窄、直到车厢里的红水全部消失，裂缝也逐渐自主缝合，地铁的窗户崭新得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钟苑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刚想起身，便被萝娜按住肩膀。
钟苑：“小宝……你们放下小宝……”
“你还说什么小宝？！你还有脸说？！”那位带着心脏病女儿的妈妈此刻不顾地上肮脏的水迹，快步走向钟苑，厉声喝道，
“我的女儿……从红水大面积爆发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钟苑：“……”
年轻的妈妈：“说好了互相检查标记……你却隐瞒自己侄子被标记的事实……还得那么多人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车厢里的红水褪去了，但是红水留下的痕迹却没消失。众人湿漉漉的头发、一副、皮肤，呛水的小孩老人、心理疾病/生理疾病爆发的弱势群体……
年轻的妈妈扯着钟苑的领子，眼睛发红：“你还有意思说小宝……！我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小宝……你这个自私自利、品行卑劣的贱人！”
说着她就要去扯打钟苑，可怜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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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被萝娜揍了几下，又被水流呛了几口，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被扇了一巴掌。
有几个人也跟着这位妈妈一起谴责钟苑。
一旁的萝娜也不打算帮助他，这是他应得的。
她的关注点在南茜和卢修斯身上。
卢修斯很狼狈，昂贵的外套全是这一块那一块的红色水渍，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脑袋上，鬓角附近还能看到一点红色的水
痕，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块名贵的手表跌落在泥污之中。
他们相识多年，她从来没见过卢修斯这副样子，只因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一副优雅且高冷的样子。
自己也是被他那副很贵的做派吸引了一年又一年，在她心目中，卢修斯是最不可能出糗的存在……
看到他的另一面，心中升起诸多复杂的情绪。
而南茜的情况更为尴尬，布料不够厚重的浅绿色裙子全湿透了，贴在身上。
由于太过羞耻，她只能一直低着头，好在桑卓将她挡住。
而自己的衣服除了堆堆袜，都是比较厚实的牛仔布。何况她并没有跌坐在水下面，一直是站着，她只有部分地方溅到了水，眼睛也已经没事了。
萝娜走过去，对南茜说道，“你这……有外套吗？”
卢修斯沉默了几秒，接话说道，“如果不介意我的外套有些湿……”
萝娜立马脱下他的外套，“就等你这句话了……你这外套至少能帮忙遮盖下……”
卢修斯没说话，至少抬眼看了下桑卓。
桑卓的白衬衫更是染得白一块红一块的，但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南茜身上了。
桑卓站在南茜身前，替她挡住大部分目光，用只用两人的声音说道，“南茜，你好像瘦了……”
“嗯？”南茜疑惑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
桑卓立刻摆手道歉，“额啊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南茜接过萝娜递过来的外套穿上，她才有勇气抬起来和桑卓说话，“你之前……有没有在这一关呆过？”
“有。”
南茜：“你是怎么做的？”
桑卓：“把所有人都打晕。”
南茜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开玩笑说建议我们把所有人打晕，是因为你真的做过。”
桑卓苦笑，看着一堆围着钟苑吵闹的群众，“现在看来，根本做不到……人太多了。”
南茜：“所以你之前在这一关的时候，没什么人？”
桑卓：“很少人。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需要拉人进副本才能换取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我一般都会保证我拉的人能够安全逃离副本。”
桑卓：“但这一次是这座列车的人都进了副本……我确信我做不到，我觉得列车上一定有别的拉人NPC。”
南茜低语，“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谁……”
桑卓此时却没有听到她的低语，而是对着南茜问道，“小茜，如果回到现实，她真的给你介绍八十个肌肉男……”
南茜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