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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美好

作者:野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时的唐夜烛比谢观止的印象要活泼太多,虽然活泼,但好在很听话,刀客说什么便老老实实做什么。


    此时阳光正好,唐夜烛手持一柄温润的木剑对风挥舞,每一挥,腹中气沉丹田,颇有架势地喝道:“呼!喝!”


    刀客在旁一边观看,一边照料盆栽中各色稀罕的花草植物。


    许是年代久远,这些植株长得各不相同,谢观止一时间叫不出个名字来。只能看出棵棵长得玲珑碧玉,可见每天都被悉心照料。


    须臾,唐夜烛在那边喝得正有劲,却一下踉跄、没能把持好力度,唰的一下刺来一阵剑风。


    这风力道不算太大,可对于养尊处优的花草来说相当致命,谢观止下意识就想吐槽为什么要把奇珍异草养在练武场上……


    唐夜烛也一惊,停下动作捂眼道:“啊!”


    刀客却头都不扭,用水壶轻轻一洒,泼出的水线竟半空化解了剑风,道:“再无下例。剑势或柔或刚,均需把握。现在起,少主斩碎一盆花草,晚上便要少一道甜点吃了。”


    ……


    谢观止无语地眨了眨眼,心道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练武方式吧,挺好挺好。


    “我都已经会了。”唐夜烛不满地晃晃狐耳,墨菊似的长尾也在风中摇曳,过来捉住刀客的衣服下摆,道,“刀,你陪我练吧,我想练对打的。那个什么气沉丹麦,一呼一吸,我都会了!”


    刀客一笑,放下水壶道:“好,但是打不过,少主不许哭鼻子。上回输给我又哭又闹,还得连夜跑去长安给您买苹果糖,荷包可受难咯。”


    “不哭!”唐夜烛眼睛一亮,登时起势,白嫩的手虽小,攥剑倒是捏得颇有架势,道,“来!”


    嘭、锵,铿。


    唐夜烛颇有天分,可是初学剑道的孩子终究比不过自己的老师,才两三回合就步步后退,手上的木剑被震得险些滑落。他恼得两只耳朵都塌了下去,一边迎接一边怒道:“你慢些…你力气太大了!”


    刀客巍然不动,剑尖儿一挑,径直挑开了唐夜烛的攻击,沉声道:“太急,太乱,耳听八方,剑如落针,方可直击要害。”


    谢观止一愣,只觉得这话她似乎听过。


    啪的一声,唐夜烛的剑被震落在地。只见小孩气得脸都红了,猛地弯腰去捡,竟是被刀客将臂一捞,捉小动物似地提起来,顿时气得又挣又抓,道:“放我下来!”


    刀客笑道:“下盘不稳,破绽频出,需得腰马合一,随时卸力,少主可记住了?”


    这回,谢观止的记忆彻底苏醒,当初唐夜烛教她练剑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天唐夜烛分明说他的剑法是宋岩教的…怎会与画面中的不符?


    尚未想明白,忽然有侍从模样的女子从前庭快步走来,在刀客耳边道:“老爷夫人回来了,传话要见您。”


    “好。”刀客臂下一松,转过头来,不知何时少主已经不在身边。瞥过一眼,原来是追着蝴蝶跑远了,只好无奈笑道,“少主,只能偷懒半个时辰。我去准备午餐。”


    “好!”唐夜烛从草丛里钻出身子,鼻尖还带着一片碎花瓣,墨尾高兴地来回扫动,毛茸茸地目送刀客离去。


    这画面看得谢观止心中揶揄,心想当真是小孩心性,才片刻就忘了刚刚的气,心情跟云雨似的,来得快去得更快。


    刀客箭步离去,路遇家主,躬身道:“您回来了。”


    “嗯。”沉稳的声音自上传来,这个视角只能看到用料讲究的长袍,还有身后夫人的裙摆。只听唐宗主道,“今日狐仙会来府上用宴,以上上礼待,不得失礼。”


    刀客道:“是。”


    片刻,夫人道:“夜烛今日的功课还乖巧吧?过会儿为他多做几道小点心。我带回来了些长安的桃花糕,你一会儿拿去,看孩子爱不爱吃。”


    刀客面不改色,一语带过了唐夜烛的偷懒和玩耍,道:“少主十分用工,专心致志,进步飞速,未来必成大器。”


    夫人笑着离去,叮嘱刀客也要好好吃饭、注意休息等,说话温柔不见架子,听得谢观止亲近极了。


    她很想看看唐夜烛的父母是什么模样,可是刀客的视线极其收敛,直到主人离去都没敢抬起半寸。


    “爸爸,妈妈!”在主人远去之时,刀客身后传来唐夜烛欢欣的声音。


    刀客轻笑一声,箭步走入厨房,道,“唐少主爱吃的点心都备好了吗,糖浆少放,少主最近有蛀牙了。”


    ……


    午饭结束,在唐夜烛的午睡时间之后,又是一节武术课。


    在刀客整理每日课程的簿子时,谢观止瞥到唐夜烛的课程安排,密密麻麻无奇不有: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习武书法双管齐下,除此之外,还需得学习一些如插花、茶道之类的风雅之课。


    可谓也是娃娃要从小抓起,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些课程几乎大半都由刀客担任老师。


    今天则是上午练习持剑,下午练习御剑。


    唐夜烛对木剑闷闷不乐,站在剑上歪歪扭扭,手捏剑诀,悬在半空嘟囔道:“刀,我何时能用断魂?”


    此时阳光倾斜,上午能晒到的地方这会阴了,二人便挪到樱花树下,因着唐夜烛喜欢暖洋洋的地方。


    刀客正在旁边的桌案誊写《少主功课记录》,闻言一顿,在御剑飞行课旁边的表现一栏写了个:不认真。随后道:“少主可知断魂为何意?”


    唐夜烛立得挺拔,摇晃脑袋,行云流水道:“这有何难,断魂者,痛不欲生,形若枯木,生不如死,魂飞魄散云云…”


    刀客笑了声,叹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您这是在背曲儿了。”


    “不许笑我。”唐夜烛不乐,这一不乐,剑就没控好。啪嗒一下栽进了草丛里,刚诶哟一声要发作脾气,却忽然抬起头来,被自己头顶趴着的松鼠逗乐,道,“你看,松鼠!”


    这把谢观止先看乐了,如今的唐夜烛事事都显得沉稳自如,几乎把可靠俩字写在脸上。谁能想到他小时候竟然如此闹腾,一只蝴蝶,一只松鼠便乐成个毛茸茸的小狐狸。


    刀客无奈,伸手挥去松鼠,道,“少主切莫分心,才练了多久,又要玩了?”


    谢观止留意到这双手,这手筋骨有力,皮肉包骨却不显羸弱,只是明显皮肤皱瘪,虎口、掌心有许多深浅不明的老年瘢痕。


    唐夜烛也留意到了,忽地攥住刀客的手,小小的掌像块暖玉,极为细腻地为他按摩指节,道:“刀,你几岁了?”


    只听刀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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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少主的话,已经七十八了。”


    唐夜烛眨了眨眼,天真地望着他,道:“七十八对于人类来说是多大?额娘说,我要长到三百岁才算是大孩子。”


    刀客笑了笑,道:“正是能握紧刀的年龄。”


    ……


    夜色已深,庭院中灯火亮起,风铃轻响。


    许是白天的课程太过劳累,唐夜烛在用过晚膳后缠着刀客玩了一会,如今已经裹被沉沉睡去。刀客陪到唐夜烛深入梦乡,才剪灭蜡芯儿,关门离去。


    唐宗主的会客宴仍在继续,刀客不时进出,让谢观止听到了许多意外的内容。


    原来自从那位君主当上了领导者之后,他与其麾下五义带领人类迅速发展,如今人的王国已经向外扩张,开始影响自然万物的生息。


    森林遭受砍伐,生物遭遇狩猎,人类加入食物链很晚,但却入侵得如此之快。


    好在那位君主是贤德之人,多次求见狐仙,探讨人与自然共存之道。


    而狐仙此次拜访唐宗主,也正是为了此事共议解法。


    唐府乃是狐仙最忠诚的追随者,宗主德行深厚,所见深远,正是他在茶话间为狐仙提出了镜面空间一法。也就是唐夜烛带谢观止练剑时,见识到的生物自发创造出的灵力空间。


    “依臣之见,何不无中生有,造出一个桃花源、梦中乡呢。”


    刀客似乎对宴席中的内容有些感兴趣,在外待命之时,旁听片刻方才离去。


    待到散席,收拾好餐具、结束收尾的种种工作之后,已经月明星稀。


    他正要返回屋中休息,刀客的屋子不同旁人,是间紧挨着唐夜烛寝卧的小屋,以便随时能够回应少主的传召。


    步伐缓缓,忽地一顿。


    原是狐仙与夫人在唐夜烛屋前谈话,木门半开,月光流露,温柔地抚照在少主熟睡的身影之上。刀客似乎并未料到客人出现在这里,低身行礼,谢观止却还是看到了狐仙的面容。


    世上原来当真有如此幻妙之人,祂身着薄衫,发如流墨,身若蒹葭,外貌上看不出男女之别。狐仙淡笑而立,远观仿佛与世间众生毫无分别,擦肩而过,却会人人收声寂静,但不知因何而要停顿。


    刀客礼尽,刚要退去,只听狐仙缓缓道:“夜烛。烛火,方要夜中才有光亮,这孩子命途多舛,你是他命中贵人,持刀客。”


    “……”刀客一愣,并不敢抬头,道,“不敢当。少主对您十分崇拜,明天得知您来看过他,一定会十分高兴。”


    狐仙笑罢,转身同夫人缓缓离去,二人手持的烛火越走越远,走廊重归安稳的寂静。


    刀客重新关好唐夜烛的屋门,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梦中的半分涟漪。


    谢观止本还在提防着那画皮的诡计,可是眼前之景如此之真,刀客的每一丝心情都回荡在她的心中。如此之真,如此之细,这柔软的情感不似有半分虚假。


    一阵风来,吹落纷扬的月下樱,有的落在练武场上,明天练武踩到可能会打滑。


    刀客取来笤帚,立于树下打扫落樱。


    唰,唰……


    不知怎的,眼前之景犹如滴墨之杯逐渐晕染,回过神来,刀客冻红的手仍攥着笤帚,而脚边堆积的已经变作一堆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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