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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回忆

作者:野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笑声尖锐癫狂,已经远远超出了唐夜烛的声线,在这鸟语花香的幻境中显得刺耳不已,甚是难听。


    谢观止容忍不得这东西再冒犯唐夜烛的身体,猛地抽出丹心,厉声喝道:“不是你作祟还能是谁,现出原形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这“唐夜烛”笑得疲了,戏谑地乜她一眼,用手猛地在面前一挥,竟转眼间凭空显出楚怀钰的面容来!


    谢观止心中一惊,这变脸就在她的注视之下。连眼都没眨,竟然一瞬便能从上个皮相转化到另一个人的皮囊,而且神情、容貌,就连眼下小巧的痣都丝毫不差。


    目前看来,这妖精很可能是画皮,乃是一种罕见的棘手怪妖。


    画皮通常会挑选特定的目标,终日模仿其行为举止、动作神情,最终鸠占鹊巢,逼得原主崩溃发疯,而后吞食原主精气。并且难以察觉,习性残忍狡猾无比,往往会顺着原主的亲朋好友逐寸入侵。


    有许多家族莫名其妙人口接连失踪,怪病身亡,最后仅剩的独户也不见踪影,惨遭灭门,往往都是画皮所为。


    然而,高阶化形法术往往耗费法力颇多,就如作画描摹得一笔一划,如果追求速度快、学得像,要用的功力便高。


    如此迅捷的换皮,可见面前这妖精法力极强!


    还不待她开口,只见“楚怀钰”阴郁地垂着眼,忽然腹中一翻,弓起身子干呕起来。


    这呕吐的姿态也学得极像,“楚怀钰”秀丽的眉毛皱起,满面冷汗,一边干呕,一边呜咽道:“师……姐…”


    谢观止心中一紧,差点就要应声,眼睁睁地看着“楚怀钰”脸颊忽地鼓起,从嘴中吐出颗浑圆的黑丹来,那是清心丹。


    清心丹沉沉地坠在地上,宛若诞生一般,咕噜噜地滚动两圈,停在谢观止脚边不动了。


    她抬起视线,惊愕地迎上那惨白的笑容,只听他道:“师姐以为,怀钰的心魔是谁造成的?师姐走得那么快,那么远。怀钰总被大家留在身后,寂寞夜夜煎,妒恨,百药不能解。”


    “……”谢观止瞳孔收缩,背后恶寒,猛退一步,打断道,“闭嘴,怀钰岂容你作践!”


    却不知话音刚落,面前之人已是画扇。他笑而抚掌,道:“谢仙师,当真还以为这百兽怪病乃是外因?想必你早察觉了罢,从古至今向来当局者迷,倒也颇为风雅。”


    闻言,谢观止咬牙一顿,心道这画皮竟连她的心思都猜透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因为目前为止,事情发展的确相当不自然。


    这个猜测,在进入黑市时就得到了进一步验证。


    使用反推法并不难,城市分明爆发了类似传染病的兽疫,范围却相当之小,长安城里买不到药,黑市中却几乎没有病例,此为矛盾其一。


    矛盾其二,爆发兽疫范围极小,但妖魔对长安的袭击却是大范围的。从阴谋者的角度来想,兽疫爆发必然是为了袭击长安助势,但二者从效果、范围上,又牛头不对马嘴,甚至都让谢观止感觉可能是两伙人作案,恰好撞在一起导致的效果。


    所以,如果勉强说前后均系这画皮所为,而目的仅仅是偷走太子的麒麟诱骗她出来…且不说一介妖精能否做到,单从得失来说,付出的无用功也未免太多,不合逻辑。


    如果画皮单纯是为了把她骗到幻境,那么只需要化作李允正的模样偷走麒麟。


    退一万步来说,就像方才直接化作唐夜烛的模样更是方便,何必大动干戈到这种地步?


    “画扇”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冷不丁接话道:“除非,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在哪里,哪里就有事变。你走到哪儿,哪儿的灵兽感染疫病。长安也正是在你到来的夜晚,才被突起的妖魔袭击,不是么?”


    “……不可能。”谢观止握紧丹心,指节攥得发白,却越是想越是毛骨悚然。下意识反驳道,“你能有什么依据?灵兽发病的范围的确和我的行动轨迹吻合,但那是因为我一路都在追你,你才是导致灵兽生病的根源,这个不可能有错!”


    言罢,她奋力挣脱画皮的思维逻辑,力争道,“我怎么可能引来妖魔袭击长安?归根到底,这一切不还是你所为,不是你,便一定还有其他同伙,你们肯定还有更多的目的。”


    话音刚落,“画扇”却笑而不语,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宛如一湖死水,却没有看着谢观止,而是望着她的胸口。


    她忽地一惊,顿时惊悚得寒毛直竖。


    “画扇”笑道:“天命玦乃天地灵气枢纽,你该不会以为这枢纽活了,只通灵道一脉吧。谢仙师,谢观止,正是因为这天命玦和你一并活了,如今才有如此多的妖魔现世,才有世道将要大乱,天下将要倾覆!你以为有人要害这长安,哈哈哈,非也啊,你就是这太平天下唯一的乱流!”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让你死。”


    剑光一闪,丹心赫然刺出。


    谢观止面色惶然,却紧咬牙冠,使出全身解数直刺那画皮命门,厉声喝道:“住嘴!”


    噌!


    这一剑,锋利得空气都为之颤动。


    然而刺至半途,谢观止却面色大变,猛然想要收剑,却已经来不及。


    “夜烛!”她脱口而出,因着不知何时,面前画扇之影已经化回了唐夜烛的面容。她此刻心中大乱,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收回丹心,可是剑风难停,回过神来,丹心泣血般的剑刃已经深深钉入他的胸口。


    谢观止瞳孔收缩,惶然中与他视线相对,尽管心知这是幻境中画皮的假象,心头却仍抽痛不已。


    “唐夜烛”眉头轻蹙,笑得正如她所熟知那般美丽,视线温柔地在谢观止面庞上来回扫视,轻笑道:“姐姐…你喜欢我,对吧?如果我说,我本该恨你、憎你、怨你、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喝你的血,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声音明明轻柔得如同阳光一般和煦,却让人有种脊背发凉之感。谢观止持剑僵立,倘若此时分不清画皮与真人,怕是正要遂了妖精的心愿,尽管她心脏狂跳不已,却仍用尽全力、一剑便把眼前人捅了个对穿,怒喝道:“滚!”


    可谁知,从那可怖的伤口中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如同用剑狠狠地捅进了水里,下一秒,唐夜烛的身影在花景之中破溃,迸发出数不胜数的黑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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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涛袭面而来,瞬间席卷了谢观止的视线与呼吸。


    “…那就让你看看吧。”朦胧的声音逐渐消散。


    ……


    待到浪潮退去,斗转星移。


    不知何时,眼前之景已经变为一座古风古韵的风雅园林。此处朱墙碧瓦,流水回廊,春风拂面,花影婆娑。


    谢观止微微一愣,打眼望去,这与方才所处的鸟语花香之地环境相似,就连地势的高低起伏,花草树木的种类也颇为重叠,能看出是同一位置。


    只是,刚刚没有这些房屋建筑,也完全没有居住生活的痕迹。


    她心中还带着余惊,担忧画皮又从某个角落出现,下意识想用手摸剑,却发现身体并不听从自己的意志行动。就连看向什么、触碰什么,也都只能随着画面走,方才明白,这是附身在某人体内观看其记忆的视角。


    这人似乎正在整理排班表一类的簿子,在最后的誊记者旁写下三字:持刀客。


    刀客…这词虽然陌生,但谢观止之前也在书中读过。他们是古时富裕人家的一种特殊佣人,照顾主人的衣食起居,同时也武艺非凡,负责贴身保护主人的安全。


    刀客一经雇佣,便会终身跟从雇主,甚至会作为家族的财产隔代流传。


    如此可见,此处定是一户富裕人家。


    柔风袭来,屋檐金铃轻响,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刀!”稚嫩的声音从后响起,下一刻便有个软绵绵的东西撞上了刀客的后背。


    这声音听着熟悉,随着刀客转过身去,谢观止看清来人,不禁一愣。


    面前立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生得极为清秀,眉目未开但眼角微挑,仿佛天生带笑。这孩子一身素衣,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小玉坠,步履轻快,跑来带跳,响起一路可爱的玉石玲珑之声。


    那双灵动的金目与印象中差别极大,若非亲眼所见,谢观止绝对想不到——唐夜烛小时候竟然如此天真可爱。


    她本是带有戒心在旁观,毕竟那画皮想展示给她的东西肯定邪性。


    可谁知竟走出这玉段似的小夜烛,登时心头软了半分。


    刀客似是习惯了这种“袭击”,一根指头便推开唐夜烛,道:“少主,成大器者步伐需得稳重,不可胡蹦乱跳,有失仪态。”


    唐夜烛手中抱着木剑,被批评得脸颊鼓起,扭头耍性子似地道:“我在外面会好好走。”接着又道,“刀,我诵完晨书了,我们来练剑吧!”


    “好,本也该到习武的时候了。”刀客摸了摸唐夜烛的头,道,“上次教你的剑法还记得吗?”


    “唔,忘啦。”


    “那我们就再学一次。”


    ……


    习武场中,春风缓缓,阳光和煦。


    此处不说人间仙境,但也大有一种时间凝滞,无人可扰的安宁之感。


    正因眼前景色如此如梦如幻,谢观止才心中愈发不安。不禁想道,画皮何故要带她看唐夜烛小时的记忆?


    又回忆起这里精美的庭院楼阁,与方才不留一物的荒乱花野,心中不禁一紧。


    莫非,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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