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眼角滚落泪水，心口的疼痛告诉她死亡即将降临。
“阿姐……”在剧痛中她呼喊出微弱的声音。
平常在她脑袋里的系统此刻就像噤声了，没有发出半点提示。
沈微澜伸出手将泪珠擦干，好歹是自己庶妹的模样，她还是于心不忍，连声音都染上落寞，“如果你今天没有带我来这里，我可以放过你。”
毕竟这个陌生人起初对她没有半点杀心，带着重活一世的信念，在陌生世界里求生。
“对不起。”沈书黛呼吸都带着疼，她已经顾不得沈微澜为什么知道她真实身份。
呼唤系统，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被抛弃了。
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
眼皮越来越重，在沈书黛闭眼的最后一刻，她想沈微澜道歉。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动手。
“睡吧，”沈微澜柔声道，纤细的手指就像方才一般，整理沈书黛的发丝，“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书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小姐，这些怎么处理？”落欢从暗处绕出来，几个壮硕的黑衣人被制服，手脚捆着倒在地上。
“留着活口，套出魏氏的话，如果不说就杀了，”沈微澜站直，扫向趴在地上的杀手，“他们敢接下暗杀我的事，就该想到失败的代价。”
“是，”落欢领命，一脚踢在为首之人的身上，“起来，自己走。”
余光落在心口插着箭羽的沈书黛，问道，“那二小姐，要奴婢处理吗？”
沈微澜抬眸，望向天边的月亮。
周围灯火黯淡，月光更盛，看得更加清晰，空气中花香带着血腥味。
月圆本是代表着一家团圆之意。
“还没咽气，带回相府，”沈微澜幽幽开口，“找个大夫，说是二小姐赏月之时，玩闹过度不忍受利箭所伤，能不能活就看她造化了。”
“是。”落欢回答利索着，又招呼几名相府亲卫将沈书黛带走。
护城河成庭院霎时只有沈微澜一人。
她走到围栏边，河水流淌的声音落入耳中，月光柔和洒在身上。
她脱力靠在实木柱子上，仰头注视着高天之月，暗自失神。
“啪啪啪。”
身后传来掌声。
沈微澜回神，不用侧身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不愧是相府千金，”顾晏然身上带着寒气，语气微喘，像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做事真干净利落。”
“这么晚了，顾将军还不回府吗？”沈微澜听出他的喘息，“还是说将军就是从府中赶来的？”
她叫落欢去寻顾晏然，但解决黑衣杀手的只有落欢一人。
顾晏然不见踪迹。
此时沈书黛一事已落下帷幕，顾晏然才姗姗来迟。
很难不怀疑顾晏然这期间做了些什么。
顾晏然闻言眉头一挑，“沈小姐这是我把我也算计上了？”
解决沈书黛一事从头到尾他不参与都行，但沈微澜却偏要让落欢来寻他。
沈微澜转身，抬步走到沈书黛设计的必死位置，坐下，单手撑着头，杏眼眯了眯。
“算计谈不上，我只是对我的合作对象关注多一些罢了。”
“那沈小姐关注出了什么？”顾晏然猛的凑到沈微澜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庭院中又上演出了和方才一样的场景，只是此时是沈微澜被顾晏然按在必死之位上。
“顾将军，请您自重。”沈微澜脸色一沉，对上顾晏然同样深沉的眼眸。
顾晏然笑着移开手掌，“南境军中少有女眷，末将习惯了，望沈小姐见谅。”
故意的
沈微澜抿唇，不愿再说一句话。
“不说别的了，”顾晏然坐下后，喘息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他一成不变的笑意，“沈二小姐死了？”
“这与顾将军无关吧？”沈微澜冷声道。
天边云层被晚风带着遮住月光，庭院内微光本就黯淡，此时更是昏黑一片。
“我猜她没死。”
顾晏然这句话不带半点猜疑，比沈微澜还要笃定。
夜色里沈微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猜出来。
肯定又带着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顾将军未免知道了太多了。”沈微澜语气未有变化，让人听不出情绪。
随之反将一军，“那顾将军知道我能救出父亲吗？”
沈微澜开始套话，顾晏然已不做任何掩饰说出这话，那她也没必要装下去了。
既然顾晏然知道的比她多，那能否知道的更远。
“我不知道，”顾晏然回答道，“我只知道你必须救出沈丞相，不然你会死。”
这模棱两可蹲蹲回答，把沈微澜气笑了。
要是能读顾晏然的心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猜了，还能反治顾晏然。
“那顾将军呢？”沈微澜站起身，空气中似还留有血腥味，要不是猜到顾晏然会来这里，她半刻也不想待，“将军也会死吗？”
“不会，”顾晏然摊手，毫不避讳这个回答，“只是我会死还要难受，我不适合京城，在国都边境才是我的家。”
是指南境吗？
果然他做一切都是为了回到南境，可皇上怎么可能答应？
顾晏然在京无情无故，又在南境拥有比皇上还要高的名声。
除非顾晏然娶上一位京中世家小姐，为了牵制效果更好，还得等到那位小姐怀有身孕皇上才能稍微放下戒心。
或者，南境突发动荡，只能派顾晏然出战，最好还要有一位朝中大臣为其背书。
这大臣，曾经提拔过他的沈丞相就最合适。
说到底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庭院外落欢走到边上对上沈微澜的眼睛，“小姐，都处理好了。”
沈微澜点头，这地方她也不想再待着了，“我先回府了，祝愿顾将军得偿所愿吧。”
“那末将提前祝沈小姐得偿所愿吧，”顾晏然依旧坐在庭院中。
月光这时终于穿透云层，落下一缕天光洒在顾晏然身上，“明日我将为沈小姐送上大礼，祝贺沈小姐获得相府统领大权。”
沈微澜没回话，带着落欢离开庭院。
庭院下夜市逐渐散去，没人知道夜市之上，护城河边发生了什么。
落欢扶着沈微澜坐上相府的马车。
今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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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之事太过费神，沈微澜在马车上眼皮逐渐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落欢轻声唤醒沈微澜，“小姐，我们到相府了，按您的吩咐，将二小姐抬进轻澜厢了，已经找大夫为她止了血。”
“嗯，”沈微澜睁开眼睛，“我们从侧门走，今夜我在竹溪阁歇息。”
“明白。”落欢不再多言，扶着沈微澜悄无声息进入竹溪阁。
这房间不是沈书黛的闺房，而是亲卫洒扫出的新房间。
落欢送将她送至房内，便关上门守在外面。
沈微澜躺上床，周围不是她熟悉的气息，困意再浓也安不下心入眠。
沈书黛的伤在心口，若是没熬过今晚，就彻底没希望了。
这竹溪阁，自沈书黛不明缘由昏倒醒来后，里面所有的下人奴婢全被沈微澜换成自己的眼线。
她让落欢将沈书黛送至轻澜厢是为误导魏氏，让魏氏放松警惕。
好让明天的计划顺利完成。
明天。
想到明天沈微澜头开始疼了。
明天要对魏氏下手了，接连死去两个穿书者，魏氏那心思一定会有所怀疑。
要任由其发展，沈微澜怕自己控制不住。
可那是她的母亲啊，对沈书黛下杀手她都于心不忍，更别说魏氏了。
心里的疲惫感更重了，沈微澜撑不住睡去。
月圆之夜，天边明星稀疏，顾晏然坐在椅子上。
眼底尽显疲惫，灌下一口浓茶，才重战旗鼓，“你再说一遍，南境怎么了？”
在他之下，坐着那位摆摊的老者，此时他已经被顾晏然安排洗干净脸，露出原本的样貌。
此人是南境府内的管家，不仅熟知南境局势，对军术也有了解。
当初顾晏然刚坐镇南境，不懂的地方全请教的他。
“晏然，南境要保不住了。”老者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怎么可能保不住？”顾晏然愤然将茶杯摔在地上。
脆裂的瓷片散落四处，在顾晏然手上留下一道伤口。
“我离开时，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就算那南境亲王是个废物都能守住，”顾晏然喘着气，随后抹了把脸，“至少能守半年，这才过去两个月……”
南境自开国以来动荡不安，顾晏然随父参军，一步步看着南境从水深火热里站起来。
直到两个月前，他带兵大胜外族，说人有都以为南境终于迎来了生机。
皇上那时召他回京，他深知一时半刻回不了南境，特地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他回去，再胜外族。
老者叹着气，“亲王入南境后将你的部署全部撤掉，我们拦不住……南境军队军心涣散，这两个月我们已经退了几十里的战线。”
“几时里？”顾晏然咬牙，“我守南境五年，两月前大捷，也才往前走了十余里。”
那南境亲王不仅讲他蹲蹲心血糟蹋得一干二净，也将南境数十年来坚守的土地拱手相让。
“我会回去的。”顾晏然一掌拍向桌面。
茶具受震荡纷纷摔落。
沈微澜动作太慢了，南境等不下去了，他需要知道更多。
“来人，”冷静下来后，顾晏然开口道，“把秦小姐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