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忍不住笑了,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还别说,这样一想,娘心里真没那么堵得慌了。”
你抢我男人,我用你的钱,是应该得。
快睡着的时候,顾月华迷迷糊糊中听到:
“娘的月华,和之前不一样了。”
顾月华翻了个身,咕哝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是娘的女儿。”
甄氏伸手,像小时候哄睡觉那样拍着女儿,
“是呀,月华一直是娘的乖女儿。”
隔天,顾月华醒来时,甄氏已经做好了早饭,且院子也规整许多。
“娘怎么没喊我一块收拾?”
“娘又不是老得没法动了,这点活哪用的着叫你,快去吃早饭,一会咱娘俩再去置办些东西,明天把我那个摊子还支起来。”
她以前靠着个羊肉摊子能养活一大家子,以后也能养活儿女。
顾月华抬头,昨天不是商量好不摆摊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又变卦了?
甄氏解释道:
“昨天夜里,我又想了想,以后你忙你的团扇,我忙我的羊肉摊,咱们现在这情况,不允许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可出摊太辛苦了!”
甄氏笑了,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挣钱不辛苦的,大不了以后我只出早摊。”
万一孩子失败了,当娘的至少不会饿着她。
“好吧,不过,东西等咱们从外祖家回来再置办。”
闻言,甄氏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衣角,
“昨天不是已经给他们传信了吗?咋还要回去?”
上一世,母亲就是今晚身亡的,这一世她们虽然换住处,但她不敢赌,所以去外祖家住两天,才最安全。
“娘,您放心,甄家是您娘家,舅舅和舅母们不会看轻您的。”
她一个外孙女,当初回到青州,舅母们在街上偶遇她,知晓她的遭遇后,都只有心疼,
“天杀的,顾家那边只说给你找了个好婆家,我们哪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好孩子,是我们没用,护不住你。以后到了地底下,我们哪有脸见你娘。”
甄家不只是嘴上心疼,还态度强硬的接她回甄家住了两年。
是她怕将来报仇的时候连累他们,才在一次上山捕猎时,假装掉下山崖,不告而别。
甄家所在的金水村位于青州西南方向二十里地,是个山清水不秀的地方。
因为缺水,所以村子叫金水村,意味金贵的水。
当然缺水的不止金水村,附近几个州县水源都少。
顾月华她们刚买的小院就没有水井,用水什么的都得去巷口挑。
金水村不算大,甄家住在村西。
顾月华除了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舅舅,大舅甄大山,娶妻孙氏,育有两儿一女,分别是甄文江,甄文湖和女儿甄文婉。
二舅甄大树,娶妻周氏,育有两儿,甄文河与甄文海。
下午,娘俩到的时候,甄老汉正坐在堂屋门槛上,紧锁眉头吸旱烟,一看就是心情烦躁的样子。
听到动静,甄老汉抬头,起身,布满褶子的脸满是心疼:
“闺女,没事的,别想那么多,有我和你兄弟们在,怎么也饿不着你和月华。”
原本就近乡情怯的甄氏,听到老父亲的话,“噗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起来,
“爹,女儿对不起您,让您一把年纪还为我的事操心。”
老父亲这憔悴的样子,一看就是昨晚一夜没睡。
甄老娘带着两个儿媳从厨房出来,将人拉起来,娘儿几个又忍不住哭了一场。
见状,顾月华稍稍放了心,把委屈憋闷哭出来,以后就能迎接新生活了。
旁边,甄老汉又坐回门槛上,磕了磕烟袋,问外孙女,
“到底是咋回事?昨天信上咋还要拦着我们过去?”
顾月华把事情经过以及她的顾虑说出来,
“......我想就顺着他,先拿到钱,等安顿好把月雅月舟也接出来后,再揭露他的真面目。”
甄老汉点点头,表示赞同外孙女的做法。
二舅母周氏恨恨道:
“真是狗娘养的,当初来提亲的时候,都说出花来了,现在成了秀才,倒嫌弃起我们甄家姑娘大字不识了......”
众人纷纷附和,骂起顾家的祖宗十八代来。
大舅母孙氏骂得正痛快时,一扭头看见月华,顿时呛住了。
怎么把这孩子给忘了,当面骂人家祖宗,不好!
顾月华却很贴心的给几人倒了茶水,
“外婆,两位舅母,喝口茶润润嗓子,咱再接着骂。”
二舅母周氏拉着顾月华的手,道:
“你和月雅月舟是随了我们甄家的根,敞亮,还大气!”
顾月华笑道:
“二舅母,我都明白,只是碍于身份,我不好骂,所以只能麻烦两位舅母连我和弟妹的那份,一起骂出来。”
一听这话,周氏更稀罕她了,对着甄老娘夸赞道:
“娘,小妹有这样一个贴心闺女,好日子在后头呢。”
顾月华对这话深表赞同,离开烂泥窝,以后就都是好日子。
到了晚上,顾月华寸步不离甄氏,惹得甄老太止不住笑道:
“咱们月华是真黏母亲!”
经过此事,在甄老太心里,顾月华就是顶顶好的人,明事理,心疼娘亲,最关键是还不嫌贫爱富,不愧是他们甄家的外孙女。
有那没良心的小畜生,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能眼睁睁看着亲娘被父族欺负不出声,还有的为了向父亲表忠心,甚至跟着一起欺负亲娘。
她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什么糟烂玩意没见过。
外面万籁俱静,顾月华时不时扭头,就着月光看向身旁母亲的睡容,如此才能让她心安!
知道这里很安全,但她就是睡不着。
她不知道的是,今晚不止她,钱盈盈也睡不着,
“怎么还没来信?”
丫鬟碧荷倒了杯茶,递过去,
“小姐还是先休息吧,您如今是双身子,这样熬下去对身体不好,小主子会心疼的。”
钱盈盈垂眸,淡淡瞥了眼自己的肚子,
“他要是真心疼我,就不该这时候来。”
否则,她怎会沦落到和一个乡野村妇抢男人,这对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闻言,碧荷闭嘴了,她也觉得自家姑娘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