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思索片刻,便跟他简单解释林家的状况,也仅仅限于他的认知内。
“林伯父的生意太忙了,里里外外都得盯着。林笙虽说在家族企业有股份,但他心思全在医院,从不过问运营的事,家里的生意基本都捏在林伯父手里,分给孩子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这些,其实都是豪门子弟的弊端,贺靳小时候也没人管,爸妈关系不好,长期分居。
后来又离了婚,他就一直住在贺老爷子那,对他们俩也是失望大过于希望。
想起这些往事,他的眼神都暗了几分。
郭雨不清楚这人为何突然情绪失落,还想着关心一下,这人却很快整理好情绪,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林家的孩子不算多,除了他们兄弟俩,还有个年纪小的堂弟,是个omega,还在上大学。”贺靳提道。
在这个世界里,omega普遍不具备继承公司的权利,除非这人有某些过人之处。
所以林家的重担,还是在林笙父亲一个人身上。
父子关系不和,似乎再平常不过。
郭雨点了点头,心里却又冒出来个疑问:“还以为你们豪门子弟都会被逼着继承家业,没想到林笙还能安安稳稳当个医生。”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医生确实是个不错的职业,但对于富二代来说,那就是纯纯找虐。
毕竟当个医生又忙又累,一年到头赚的钱,也远远比不上继承家业来得多。
贺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当医生是林笙从小的执念,跟他母亲早逝有关。”
“他母亲是怎么去世的?”郭雨突然对这些事很是好奇。
“在林笙六岁那年,他妈妈不小心在家里摔了一跤,当时身上只有皮外伤,就简单处理了一下,并没有去医院检查……”
说到这里,贺靳停顿了一下,似乎这段过往很是沉重。
郭雨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感觉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呢,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郭雨问道。
这明明是别人家的事,却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后来就慢慢出了些后遗症,头痛,头晕这些小毛病,直到有一次她突然昏迷被送进医院,家里人才知道她脑部有淤血。”贺靳继续说道。
“不会吧……”郭雨惊讶道,他几乎能猜到后面的结局,那多半是个让人难受的悲剧。
“当时请了不少脑科专家过来,”贺靳的语气里带着惋惜,“但都没能把人抢救回来,说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林笙的妈妈去世那会,也就三十出头,实在是天妒红颜。
“难怪林医生非要研究脑科。”郭雨恍然大悟,对林笙的选择多了几分理解,“那他家里人没反对吗?”
毕竟对豪门来说,继承家业似乎才是“正途”,其他都是歪门邪道。
“反对过的,”贺靳说,“他爸至今没放弃让他弃医从商的念头,但他继母一直很支持他,所以林笙心里挺感激他的。”
“那他真是个好人,”郭雨感慨道,“只是林澜对他的态度也太差了点,真是不知好歹。”
他也实在搞不懂,林家兄弟分明是在一个环境中长大,性格怎么能相差这么大?
哥哥彬彬有礼,弟弟却嚣张跋扈,眼高于顶。
是不是年纪太小就失去母亲,所以家里人一直娇惯着他,才长成那副模样?
郭雨无从得知林澜的经历,也只能这么暗自猜测。
贺靳也说不准他们到底怎么了,印象里他们母子关系还不错,估计是最近闹了些矛盾吧。
别人家的事,他也不想多管。
“睡觉吧,时间已经很晚了。”
贺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刻,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家里夜深人静,除了轮岗的保镖还清醒之外,佣人们估计都已经入睡。
“哦。”郭雨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水,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合上电脑,跟贺靳一起回了卧室。
很快,两人熄了灯准备睡觉。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周围很是静谧,只听得到俩人的呼吸声。
忙了一天,郭雨也没有心思去骚扰身边的人,拉上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就要准备睡觉。
可就在这时,两人却听到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地由远及近。
紧接着,他们的房门就被“咚咚咚”敲响了,力道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响亮。
郭雨和贺靳同时睁开眼睛,显然都没成功入睡。
贺靳从床头坐了起来,抬头打开了灯,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爸爸?妈妈?”
突然,门外传来贺宇繁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比平时软糯了许多。
郭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着急,连鞋子都忘了穿,赶紧掀开被子,赤脚跑过去打开了房门。
此时,贺宇繁抱着他那只毛绒小熊,站在门口仰望着郭雨。
小孩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脸蛋皱成了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
“怎么了这是?”郭雨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温温的,也没发烧。
这孩子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鲜少会有半夜惊醒的时候。
“我做噩梦了,”贺宇繁把小熊往怀里又搂紧了些,声音带着颤音,“梦见有怪兽追我,你们都不在,我好害怕……”
说着,孩子的眼角又冒出几滴泪珠。
郭雨心里一软,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贺靳,也没问这人同不同意,直接牵起贺宇繁的小手。
“走,今晚我陪你睡,怪兽来了我帮你打跑它。”
贺宇繁立刻破涕为笑,小手紧紧攥着郭雨的手指,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眼贺靳,像是怕他不同意。
贺靳看着他们母子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无奈地笑了笑。
他摇摇头,转身去关卧室的灯。
月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安静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