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蓝天白云间穿梭，郭雨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抵达暮港，再一路顺风回到了久违的家。
贺宇繁正趴在客厅的桌子上认真写字，小小的身子微微弓着，握着铅笔的手用力又专注，一笔一划落在纸上，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劲儿。
窗外的光线斜斜地洒在他身上，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突然，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贺宇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刚才还专注于写字的神情一扫而空。
他想都没想，“啪”地把铅笔丢在桌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就朝着门口急切地跑去。
“小少爷，别跑，你的鞋……”
管家在身后快步追着，手里还拿着贺宇繁的小拖鞋，脸上满是无奈的笑意。
郭雨刚下车，脚还没站稳，就被一阵风似的扑过来的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哎呦呦，跟个小炮弹似的。”郭雨被撞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连忙伸手稳稳抱住贺宇繁。
手臂圈住他小小的身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扑过来时的力道。
“妈妈，我好想你啊，你终于舍得回家了……”贺宇繁把脸埋在郭雨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委屈。
孩子的眼眶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像是积攒了好几天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明明之前在夏令营待了十天都没这么想念，大概是知道那时候父母就在家等着自己，心里是踏实的。
可这次不一样，父母不在家，他心里总像空了一块，满是不安，连晚上睡觉都很难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睡熟。
“小少爷这些天都睡不太好，半夜总是会惊醒，有时候还会坐起来喊妈妈。”
管家在这时走了过来，把这些天孩子的情况轻声告诉两人，语气里带着些心疼。
郭雨注意到孩子脚上没穿鞋，只好咬牙一用力，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五岁的孩子再沉也沉不到哪去，他勉强还是能抱着走一小段路。
贺宇繁此刻紧紧趴在郭雨的怀里，小胳膊圈着他的脖子，那无比依赖的模样，让郭雨心里不由一软。
他抬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又轻轻碰了碰那张小脸，感觉脸颊好像瘦了点，下巴的线条都清晰了些。
贺靳看着孩子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眉宇间不由染上一丝疑惑。
他抬头看向管家，沉声问道：“这些天，他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是的，前几天都住在老爷那边，直到昨天才回来。”管家老实回应道，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为什么？”郭雨不解地皱起眉。
他不太明白贺常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孩子接走，偏偏还是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
“是那两个孩子的生日会。”贺靳突然开口，想起了这个时间点。
他尽管跟那边的家来往不多，但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还是要顾及的。
贺宇繁几乎每年都会去参加那两个孩子的生日会，只是以前很少单独前往，大多是他们陪着一起去。
这些天南城的事太多，打乱了原有的节奏，要不然这次也该是他们陪着孩子去的。
“贺宇繁，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郭雨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毕竟贺家人就没一个善哉，虽然他跟那对龙凤胎接触很少，但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就不太好。
孩子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管家就先一步开口：“应该不会吧……”
毕竟贺常青是贺宇繁的亲爷爷，那两个孩子就算再不喜欢他，也总不会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欺负他。
更何况，这些天都是他给孩子洗澡，仔细检查过，根本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伤口。
管家一一细说这些观察，可两人越是听越觉得不对劲。
贺宇繁算得上是个开朗的小孩，绝不会无缘无故情绪大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贺宇繁，你说实话。”
也许是郭雨的神情过于严肃，贺宇繁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妈妈，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们了……”孩子小声说着，可声音细若蚊蚋。
他甚至连眼神都有些闪躲，压根不敢跟郭雨有所对视。
毕竟，贺宇繁再聪明也只有五岁，根本就还没学会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郭雨尽管只跟这孩子相处了小半年时间，也能轻易看出他似乎在隐瞒什么。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贺靳，只见贺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神里还透着冷意。
这人比他熟悉贺家人，肯定很清楚这些人耍了什么手段。
郭雨突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经历。
他在福利院一直长到十几岁，怎么可能会这么单纯。
有时候霸凌并不只是看得见的身体伤害，还有可能是藏在暗处的、伤人的话语。
他认定必然是有人对贺宇繁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才让孩子变得这么不安。
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几分。
还真的是岂有此理，他们夫妻俩不过是离开暮港一周而已，孩子就被贺家人这样对待。
这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他们回不来了，贺宇繁岂不是要成了任人欺负的小白菜？
想到这里，郭雨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忍不住想好好折腾一下贺家人。
而贺靳显然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眼神里的寒意更甚。
管家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两人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也怪他疏忽，还以为小少爷是想爸妈才会情绪低落，没有往深处去想，心里不由产生一丝内疚。
这顿久违的晚餐，原本是开开心心的团聚。
可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气氛却显得异常沉默。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筷子碰着碗碟发出轻响，却没人说话，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佣人们也很会察言观色，压根不敢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期间，贺宇繁也一直在观察自己父母，小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