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在医院又度过了几日观察期。
各项检查结果清晰表明,他的身体已无大碍,然而“失忆”的症状却依旧顽固地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
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的内里的‘芯’已经换过了。
自那之后,贺靳便再也没有现身,而贺宇繁却像温暖的小太阳,每天一放学就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陪郭雨吃饭后,便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地写作业。
他原本还想辅导一下,可孩子倒是挺聪明,根本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郭雨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多少积累了些与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只不过,这些经验大多是用来对付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贺宇繁和那些孩子截然不同,他格外乖巧安静,懂事得远超一般五岁孩童。
很多时候,郭雨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孩子面前显得更为幼稚。
这天,郭雨实在觉得无聊透顶,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便心血来潮,想和贺宇繁提议玩个分辨性别的小游戏。
可玩了几轮下来,他居然一次都没赢过!
“妈妈,你又认错啦,那是个beta,可不是alpha。他虽然看起来很强壮,可他颈后没有腺体呀。”
贺宇繁一边耐心地纠正,一边伸出小手在空中认真地比划着,模样既可爱又让郭雨觉得有些无奈。
“好吧,你可真厉害,我算是彻底服了,不玩了。”郭雨无奈地摆摆手,宣布放弃这个游戏。
明明是他自己提议玩的,却在小孩面前输得如此狼狈,郭雨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丢脸。
看着郭雨像个耍赖的大孩子,贺宇繁忍不住偷笑,他那弯弯的眼睛像月牙,嘴角轻轻上扬。
这一幕恰好被郭雨瞧见。
“好你个小家伙,竟敢笑话我!”郭雨佯装生气,伸手一把将孩子拉到身边,双手像灵活的小爪子,轻轻挠起他的痒痒。
他满心以为这孩子会笑得前仰后合,“嘎嘎”笑个不停。
然而,贺宇繁却瞬间怔住了,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硬。
“怎么了……”郭雨赶忙停下动作,关切地问道。
小孩缓缓摇了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轻轻地将头埋进郭雨怀里。
小小的身子微微蜷缩,似乎是在撒娇。
这难得的温情瞬间,却让郭雨心里泛起丝丝苦涩。
他不禁揣测,这孩子以前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怎么连撒娇都如此小心翼翼。
若不是知道这孩子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都要怀疑贺宇繁跟他一样,是在福利院长大。
郭雨轻轻摸了摸贺宇繁的头,看着孩子略显孤单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还真是个小可怜。”
自从郭雨醒来,就一直住在这宽敞又舒适的单人病房。
病房外,有护士24小时兢兢业业地守着,仿佛他是一件无比珍贵、极易破碎的宝贝。
医生也极为尽责,每天都会来仔细检查好几次,那认真负责的态度,让郭雨都有些受宠若惊。
不仅如此,还有专门的佣人按时送饭,送来的餐食精致且营养丰富。
吃完饭后,佣人还会贴心地整理床单,把换下来的病服拿去清洗。
这日子过得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惬意舒适得很。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医生觉得他恢复得不错,不再有逃跑或者反抗的情绪,便适当给了他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天午后,郭雨打算去走廊里溜达溜达,活动一下筋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两个护士在轻声交谈。
“贺先生今天又没来,看来传言是真的,他好像真的不喜欢这个太太,对小少爷也不怎么关心。”一个护士小声说着,脸上带着些许惋惜。
“八卦周刊不是说他和那个前未婚夫要再续前缘了吗?”另一个护士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是那个叫林澜的设计师吧,人家确实很有品位,比这个贺太太强多了。”
“林家可是暮港数一数二的豪门,这个贺太太跟人家根本没法比。”
郭雨不是那种听到别人说几句坏话,就火冒三丈冲上去理论的人。
毕竟自己刚醒来,对原主的过往一无所知。
听到这些,就像听旁人的八卦故事一样,除了心里泛起一丝好奇,倒也没有其他过多的情绪。
可尴尬的是,他偷听墙角的事竟被人发现了,而这个人正是他的主治医生。
只见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脸严肃地问:“贺太太,请问您在这儿做什么?”
郭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我吗?”
他脸上一阵发烫,尴尬得脚趾都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先跟医生打了个招呼,又转头对那两个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护士小姐笑了笑,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贺太太,对不起,我们……”护士小姐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歉意,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事啊,我真没太在意。”
郭雨赶忙摆摆手,真诚地说道,“谁不喜欢听八卦呢,我也挺爱听的。再说了,你们看我这失忆的,啥都不记得,多听听没准还能想起点啥呢。”
见她们还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郭雨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下次要是有啥新鲜事,也别在这儿偷偷说了,可以直接到我病房里聊。”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口,护士小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们实在分不清郭雨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郭雨倒真不是故意吓唬她们,他说的确实都是心里话。
可他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小插曲,众人对他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
以前是怕他情绪不稳定,随时发疯,现在情绪倒是稳定了,却好像变得更可怕了。
郭雨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原本对他还算客气的护士,现在都变得战战兢兢,一换完药就赶紧溜走,不愿在病房多待一秒。
他刚想开口和护士套近乎,又把一个护士给吓跑了。
看着那逃也似的白色身影,郭雨不禁有些无奈:“真搞不懂,我有那么可怕吗?”
“妈妈你不可怕啊。”贺宇繁奶声奶气地说道。
“还是你最可爱。”郭雨看着贺宇繁,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