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到底是行伍之人,老血一吐,身子骨还是邦邦硬。
立马就坐下来想办法,他们府中的主子加上昨日刚小产的王氏也才堪堪五个人,就算自己亲自去堵老夫人,其他路上也全是以一敌二,只要一条路被压制了,今日这事就平不了!
思及此,永宁侯暗暗心机,宜欢这老郡主不愧是老威远侯之妻连兵法都能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压根没想到这一点的萧锦瑟,憨厚一笑:“承让承让。”)
他甚至都想过要不要咬死自己儿子没问题,一切都是威远侯府的污蔑,但想了想宫里的太医还是打算稳扎稳打。
既然不能化整为零,永宁侯干脆眼眸一狠,让人拿来板子就亲自对着一旁的李无庸打了起来。
等到打得人事不省,永宁侯拎起浑身是血的李无庸,带着心疼不已的袁氏,直奔威远侯府,来了个当街“直捣黄龙”。
张、姚二人带着满腔怒火到的时候,威远侯府门前已经围满了人,最中间的地方永宁侯府一家三口正在“倾情出演”:
跪着的李无庸,拿着鞭子一边抽一边骂的侯爷,还有几乎整个人贴在儿子背上,一边拦一边喊的袁氏。
此情此景,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同情他们,甚至自发地开始劝永宁侯别打了。
姚氏站在人群之外,瞧着风向不妙,低声叮嘱着双胞胎:“一会儿就看你们的了,记住,务必把那个老虔婆的哭声给我压住了,听见没有?”
这对小祖宗今日分别随张氏、姚氏横扫两座衙门,撒泼撒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孩子嘛以往胡闹都会被骂,这次还各自得到了伯母的最高表扬,别提多兴奋了。
俩小家伙碰头炫耀时,谁也不服谁,眼下来了个让他们分出胜负的机会,一个个的摩拳擦掌。
林芷晴小朋友得意地挑了下眉:“二伯母还不放心芷晴吗啊?”显然是在提醒自己刚刚在大理寺的表现。
林策锐小朋友也不甘示弱,抡着小拳头晃了晃:“二伯母,您一会儿看我的!”
姚氏躬着身子正准备给俩小家伙最后鼓鼓劲,忽听身边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啊!!!”
姚氏愣了一秒,猛地抬头,就见张氏已腾空爆发、如脱缰的战马冲进人群,下一秒便当着众目睽睽,一把薅住了袁氏的发髻,目眦欲裂地大骂:“你还敢来?你这个恶毒的老泼妇,今日我不打死你,都对不起我可怜的女儿!”
袁氏身边的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正要帮忙,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哎呀,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啊?”
姚氏和张氏多年妯娌,到底还是有几分默契的,只见她一边说着“别打了别打了”,一边带着人出来拦,可拦着拦着把永宁侯府的人全给拦在外面了。
张氏虽然比袁氏看着瘦弱,但她发动的是忽然袭击,加上姚氏的偏架一拉,本来就被抓住命门的袁氏根本不是对手,还不知被谁绊了一脚,狼狈地摔倒在地。
从未与人打过架的张氏无师自通,直接坐在了她身上,“你一个商户出身的妇人,嫁进了侯府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我千娇万宠的养大的女儿,小时候磕一下碰一下,她爹都心疼的吃不上饭,是给你们家送去立规矩的吗?”
“不动就罚她不准用膳食,罚她跪着,被你骂、被你打、被你当奴才使唤,你还是人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说到这里,张氏实在气不过,抡起拳头往袁氏身上打:“你个老贱妇,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张氏骂得可谓歇斯底里,但一旁的百姓除了最开始的几句,后面的听不见什么声音,主要是有人的嗓门比她大多了!
在战场上也算真刀真枪拼杀过的永宁侯第一次见到俩妇人打架,还是俩高门贵妇,短暂震惊后早就恢复了理智,只是他刚要有动作,两条小人影从人群边猛地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闭着眼睛就开始嚎。
光抱住也就算了,永宁侯还能用口发号施令,可关键是双胞胎的嗓门是真大啊!
“你为什么欺负我大姐姐——你为什么欺负我大姐姐——!”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是——”
两道惊天动地的童声都不带喘的,好得永宁侯青筋直跳,张着嘴半天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动用武力吧,当着这满街人的面,他还能对两个六岁的孩子动手不成?
最后还是姚氏看着双胞胎脸都憋红了,又见张氏打得差不多了,才一拍大腿:“哎呀,芷晴、阿策,你们这是怎么呢,不能这样子快放手。”
好不容易哄得两人同时放手了,姚氏这才抱歉地朝永宁侯笑笑:“不好意思啊侯爷,小孩子们,就是爱说实话,您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吧!”
永宁侯闻言气得鼻子都歪了,什么叫小孩子爱说实话,说什么实话?
姚祭酒的女儿说话这么难听的吗?
可他就这么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打累的张氏撕下了永宁侯最后一块遮羞布,一道清晰的女高音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所有人耳朵里:
“当初是我拉下脸给你们侯府求了北边的门道,让你男人步步高升,可你们又是怎么蹉跎我女儿的?”
永宁侯气得鼻子都歪了,自己当初虽是让威远侯府帮了点忙,但能走到今日他靠的还不是自己,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这种事情也能大庭广众说出来。
真真应了那句古话,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
可还没等他组织到话把自己摘干净,张氏不知何时已经被威远侯府的婆子们拉了起来,往府里推。
开玩笑,都打赢了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只是张氏在最后一只脚都被推进大门的时候,还隔着两层婆子,指着永宁侯面目狰狞地吼道:“永宁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一家都~”
最后的话语被关在了朱门之内,但那声“忘恩负义”却已经稳稳落入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永宁侯几乎要站不稳了,姚氏赔着笑上来,永宁侯一甩袖子正要拿乔。
不想姚氏立即变了脸:“侯爷,您也别生气,我们这一家人啊,就爱说点实话!”
永宁侯:“简直胡言,老夫...”
姚氏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夺来了让下人专门去拿的扫帚,亲自在永宁侯脚下扫了几下。
“什么脏东西,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在她身后 ,十几个婆子都开始扫起地来。
永宁侯脸涨得通红,一甩袖子走了!
姚氏看着永宁侯一家灰溜溜的背影,只觉得果然如老夫人说得一样,胸口恶气出了,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姚氏则在一旁目光热烈地看着她以前跟泥人一样的大嫂,脑中只剩下萧锦瑟的一句:记住,很多时候人都是怕麻烦的。只要你敢成为一个泼妇,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