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尘沉默了片刻,斗篷下的手微微握紧。他自然知道姜丞相的重要性,也更清楚他那位九弟宗政珩煜的手段,那人从不做无意义之事。
“你的意思是……”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夜鹰阁主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无论他们目的为何,姜晚栀此女,已成了微妙关头的一颗棋子。殿下,我们或可……稍加推动,让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若能借此挑拨昭王与珩王关系,甚至令姜丞相与其中一方反目,岂非事半功倍?”
宗政明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兴奋的光芒:“具体该如何做?”
“眼下便有一契机。”夜鹰阁主缓缓道,“不久后,太后于宫中设百花宴,京中贵女皆会受邀。”
“届时,我们或可安排一二‘意外’,让姜小姐受些惊吓,再将祸水……引向该引的方向。”
他声音压得更低,细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宗政明尘听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妙!就依阁主之计!若能成事,他日我若登上帝位,阁主便是首功之臣!你与公主府旧部的从龙之功,我绝不相忘!”
夜鹰阁主微微躬身,姿态谦卑,阴影下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嘲讽与野心的弧度:“能为殿下效劳,乃我等本分。只盼殿下早日光复前朝荣耀,登临天下,也不枉费公主殿下在天之灵,与我等多年苦心孤诣。”
宗政明尘被他这番话深受触动,语气激动了几分:“放心!母妃的江山,我一定会夺回来!那些曾经轻视、欺辱我们母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细节,宗政明尘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院内重归寂静。
夜鹰阁主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望向被狭窄屋檐切割出一小片的,晦暗不明的夜空。
他抬手,轻轻拉低兜帽,露出一张极为年轻俊美的脸庞,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与年龄相貌截然不符的,疯狂而偏执的火焰。
“光复前朝荣耀?”他低声自语,声音恢复了原本清越却冰冷的音色,带着无尽的嘲弄,“那本来就是我慕容氏的江山!何须你来光复?”
他,慕容轩,才是前朝正统的皇室遗孤。那个愚蠢的明王,和他那个同样流着前朝血液却甘愿委身仇敌,只知争宠的后妃母亲,不过是他用来复仇和夺回江山的工具罢了。
借刀杀人,鸠占鹊巢。这才是他的计划。
“宗政家的狗皇帝,还有他这些互相倾轧的儿子们……”
慕容轩的指尖缓缓收紧,骨节泛白,“你们就尽情地斗吧。待你们两败俱伤之日,便是我慕容昕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之时!”
他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只留下空荡的院落和无声流淌的阴谋。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太后的百花宴,是宫中每年春季最负盛名的雅集之一。名义上是赏花品茗,吟诗作画,实则是京中贵族圈层一次重要的社交盛宴,更是各家适龄儿女展示才貌,暗中相看的绝佳场合。
帖子送到相府时,姜晚栀正对着一叠慈安堂孩子们歪歪扭扭描红的字纸傻笑。听到消息,她的好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来了……”她哀叹一声,瘫在软榻上,“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做条咸鱼吗?”
春桃和秋菊却兴奋不已,忙不迭地开始翻箱倒柜,挑选衣裳首饰。
“小姐!这次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了!”春桃拿着一件水红色洒金百蝶穿花褶裙在她身上比划。
“听说这次百花宴规模极大,几乎所有适龄的公子贵女都会到场!连几位殿下也会出席呢!”
“尤其是昭王殿下和珩王殿下!”秋菊补充道,眼睛亮晶晶的,“上次茶会昭王殿下对小姐那般照顾,这次定要好好打扮,可不能输了阵势!”
姜晚栀听到“珩王殿下”四个字,心头莫名一跳。他……也会去那种场合?
想象一下那座冰山坐在姹紫嫣红中赏花品茶的模样,她竟觉得有几分违和。
“他去了怕是只会冻坏那些娇花吧!”她小声嘀咕。
“小姐你说什么?”春桃没听清。
“没什么!”姜晚栀连忙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画面甩开。
她对百花宴实在提不起兴趣,无非又是一群人互相吹捧,暗地比较,累得慌。有那时间,她宁愿去慈安堂看孩子们种菜。
然而,姜丞相对此事却颇为重视。晚膳时,他特意叮嘱:“晚栀,太后娘娘的百花宴,你需得谨慎应对。如今京中局势微妙,你近日又与两位殿下都有些往来,难免引人注目。言行举止,务必端庄得体,莫要失了相府体统,亦莫要轻易卷入任何是非。”
父亲的话说得语重心长,姜晚栀听出了其中的告诫意味。她乖乖点头:“女儿明白,定会谨言慎行。”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愈发觉得这百花宴像个鸿门宴。
与此同时,珩王府书房。
宗政珩煜也收到了宫中的请柬。他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在一旁,继续批阅手中的边关军报。
晏成侍立一旁,迟疑片刻,还是低声开口:“殿下,太后宫中派人传话,说此次宴席……务必请殿下到场,以示皇室和睦。”
宗政珩煜笔下未停,头也不抬:“本王没空。”
晏成早已料到会如此,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还听闻……昭王府和明王府那边,都已明确会出席。且……姜丞相千金,亦在受邀之列。”
听到某个名字,宗政珩煜批阅公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冷冽地扫向晏成。
晏成立刻低下头:“属下多嘴。”
书房内静默了片刻。宗政珩煜的目光落回军报上,却似乎没有再看进去。
脑海中闪过那日马车里,她絮絮叨叨说着慈安堂计划时发亮的眼睛,以及更早之前,在茶楼她吓得脸色惨白缩回手的模样。
那样的场合,龙蛇混杂,暗箭难防。以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和容易慌神的性子……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本王知道了。”良久,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届时你随行。”
晏成心中讶异,面上却不显,恭敬应道:“是!”
这已是堂堂珩王殿下,极大的让步了。
而在京城的另一个阴暗角落,夜鹰阁的巢穴之中。
慕容轩,这位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夜鹰阁主,正听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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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影刹的回报。
“阁主,百花宴布局已初步安排妥当。我们的人已混入负责宴席花卉摆放和酒水供给的杂役中。届时,会有一盆特定的‘醉蝶花’被送至姜晚栀席位附近。此花香气与另一种寻常香料混合,可令人短时间内心神恍惚,眩晕失态。”
影刹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明王殿下那边也已通过气,他会设法引导众人注意,并在适当时机,或许会有些英雄救美的举动,以便拉近与姜丞相千金的关系,同时将嫌疑引向昭王或珩王。”
慕容轩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宗政明尘那个蠢货,倒是会给自己加戏。让他演,演得越真越好。我们要的,只是混乱和猜忌。”
“属下明白。只是……”影刹迟疑了一下,“珩王那边……我们的人回报,他原本似不欲出席,但今日却改变了主意。他的亲卫晏成近日调动频繁,似乎在核查宴席安防。属下担心……”
“担心打草惊蛇?”慕容昕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
“宗政珩煜若是那般好对付,他也活不到今天。无妨,计划照旧。越是警惕的人,有时反而越容易陷入思维定式。何况……我们的目标,本就不是他。”
他的目标是搅浑水,是制造裂痕,是在那看似固若金汤的权力高墙上,敲下第一块松动的砖石。
姜晚栀不过是个引子,一个用来测试各方反应,挑动神经的完美工具。
“去吧。”他挥挥手,“确保万无一失。我要让太后的百花宴,变成一场真正精彩的……权力游戏开幕戏。”
“是!”影刹领命,无声退入黑暗。
慕容轩独自坐在阴影里,指尖划过面前一张粗糙的京城布防图,最终落在皇宫的位置。
“百花宴……呵。”他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就先从这盛世繁华下的第一道裂痕开始吧。”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
太后懿旨,百花盛宴设于御花园揽月轩。天公作美,惠风和畅,御花园内百花争妍斗艳,彩蝶纷飞,真正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朱门绣户,香车宝马,京城中所有王公贵族,权贵名流,才子佳人皆盛装出席。
男子们或锦衣华服,或宽袍博带,言谈间皆是风雅文章,朝局时事;女眷们更是姹紫嫣红,环佩叮当,云鬓花颜金步摇,所过之处香风阵阵,笑语盈盈。
姜晚栀随着春桃和秋菊,步入这花团锦簇之地时,只觉得眼前一片炫目,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名贵香粉和花卉的香气,几乎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蓝色织暗银竹叶纹的广袖留仙裙,梳了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簪了父亲特意寻来的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面,既不失相府千金的身份,又不过分张扬夺目,恰到好处地符合她想要“低调苟住”的心态。
然而她清丽的容貌和近日来因与两位皇子若有似无的牵连而倍增的名气,还是让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
“瞧,姜丞相的千金来了……”
“果然生得标致,难怪……”
“听闻前些日子昭王殿下还特意给她送了礼……”
“珩王殿下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