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稚此时无心饮食,只是下意识接住了赵季喂过来的一勺樱桃酥酪,咽了下去。
嫣红唇角上沾染了些许白色乳物,也被对方轻轻用指腹抹开了。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她听到耳畔传来一声“真乖”,抬头看见坐在身旁穿着矜贵的帝王正在用丝帕一点点擦手。
她身上顿时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感觉,今日格外肉麻……
帝后恩爱,鸿章殿底下并列坐着的众人皆有目共睹。
张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刘襄那边看去。
右侧离得她最近的便是张平和曹氏,随后便是姐姐姐夫。
今日张稻没来,刘襄反而带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女人,两人在位置上如胶似漆,旁若无人,爹娘和姐姐们的脸色自然都不好看。
尤其是她爹,已经明显脸色铁青,要不是顾忌着在宫里众目睽睽,这会儿应该已经把刀架在刘襄的脖子上了。
张稚也是越看越生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袖子里的手已经攥的紧实。
真不要脸……
谢恩宴才刚开始没多久,便有不少人像张稚一样格外注意刘襄。
他在京声名远播,已然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张稚频频观察着宴会场上的情况,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果然,在她又被喂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之际,忽然殿内方才一直坐着的三位大臣像是突然拔高的葱苗一样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我等有事启奏!”
该来的还是要来。
这些人张稚也有留意,均是方才注意到了刘襄这边动作的人。
“我等要弹劾刘襄。”
宴会上轻快的氛围被这一句话打破,一时沉默,鸦雀无声。
赵季闻言轻微地偏了偏头,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看向了刘襄的位置,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这么个人。
“刘襄怎么了。”
冰冷到极致的口吻,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事人刘襄闻言再不敢再嬉皮笑脸,脸色一变,惊汗连连,规规矩矩地低头坐在位置上,侧耳听着三位大臣接下来的话。
其中一名大臣一边冷眼看向刘襄,一边道:“禀陛下,刘襄在京城里打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到处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他不仅见色起意,强抢民女,霸为外室,还打死了人家的老父和原配夫君,两条人命在手,今日却还敢堂而皇之地赴宴,实在令人汗颜!”
“休要胡说——”
刘襄急着辩解,“陛下,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臣冤枉啊。”
还未等他往下解释,又站出来一个人,行礼道:“臣略有听闻,刘大人家风甚微,以至于宠妾灭妻,扶外室为夫人。”
此话一出,刘襄心虚地看了一眼张家人的位置,只觉膝盖发沉,今日被群起而攻之,只怕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陛下,刘襄这般人品德行,竟然也能封爵,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对方言之凿凿,刘襄早已慌作一团。
他转而看向殿堂之上,痛哭流涕乞求道:“皇后娘娘,陛下对您情根深种,求您救救臣。”
意思是让张稚看在他是她二姐夫的面子上,帮他说几句话。
但他却不知,这会儿张稚正避之不及,怎会为他求情。
方才指控他的大臣顺藤摸瓜,继续道:“陛下,这刘大人初来京城,便敢目无法纪,其背后必定是有更大的势力保护,他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姐夫,臣怀疑……”
话意犹未止……并不是在卖关子,而是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会触怒龙颜。
当今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偏爱是明晃晃的,一开始陛下便有过警告,这时候出来说这些,极大可能会撞在枪口上。
但当今皇后张稚,正值专宠,虚设后宫,已经是不小的危害。如今还放肆纵容家人践踏法纪,坊间已隐隐有了妖后的传闻。
这次借刘襄一事发难,实乃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时候,他们就只能赌。赌上面坐着的是明君还是昏君,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说话的大臣面色一沉,一咬牙一跺脚继续道:“臣怀疑,皇后娘娘与此事也不能完全脱得了干系!”
话说出口便是心脏狂跳,耳鸣面热。
对方却只是单手撑住脑袋,轻飘飘来了句,“说刘襄,不要扯到皇后身上。”
看似轻松,实则威胁,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皇帝这么说,意思便再也不能更明了。
他不愿意动皇后,就算皇后真有什么,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事情顺过去。
“陛下!”
方才发过言的几位大臣都齐刷刷跪了下来,搞刘襄算什么,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在皇后身上。
不然谁愿意整日盯着刘襄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想办法搬到明面上来。
饶是刘襄这般困在局里的人都有些看清了,也连忙跪下来,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道:
“全是臣一人之错,是臣猪油蒙了心,一切与皇后娘娘无关,还望陛下不要牵连皇后娘娘。”
就算今日他进去了,还有皇后。
日后或许还能看在今日维护的面子上捞他一把,要是皇后也被他拉下来了,那才是真没救了。
刘襄现在肯为她说话,揽下所有过错,倒是让张稚大吃一惊。
不过想到昨日张稻的惨状,心里被冲起来的那么一点热气又瞬间凉飕飕了。
她转念之间便想通了,刘襄做那些的事情大概根本经不起查,他再多的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如此一来,为她说话,无非还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想想自己竟然为了他一句话,还动了真情实意,实在可笑。
只抓到了刘襄,没能将皇后扯进来,方才攻击过刘襄的几位大臣看上去并不甘心,却也忌惮着什么,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自然,面上还是要装作公道正直的模样,其中一位大臣笑着道:“看来是臣等误会皇后娘娘了,既然这刘襄已认错,那臣斗胆请问,依皇后娘娘来看,该如何处置才好。”
张稚虽然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这明显是一个坑,等着她去跳。
她手心出汗,渐渐开始紧张,在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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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面上仍维持着一脸镇静,并没有急于说话。
众人都在等着,张稚却不能着急。
言多必失,她宁愿当一个哑巴皇后,也不愿意因说出去的话被这群人捕风捉影。
“皇后娘娘,请给臣一个明话。”
张稚不得已用余光瞥了一眼赵季,发现他倒是稳稳当当在旁边坐着,丝毫没有想要干预的意思。
看来是连皇帝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她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场上的氛围诡异地安静,她怎么也要说一两句,就说不知道也比干耗着强。
张稚轻轻清了清嗓,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按住,“詹爱卿还不懂么,皇后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赵季不再袖手旁观,开口轻蔑反问道。
“臣确实不懂。”
“那就把宫规抄上三千遍。”赵季反应迅速,不容置疑。
詹青松这才想明白,原来是‘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
所以面对他如何处置刘襄的询问,皇后不说话也没错。
原本他想的是,若是皇后为刘襄求情,这两人便可绑在一起,加深联系,他们可继续深入查证一举扳倒,若是另一种情况,那便策反刘襄,让他反水,皇后都不保他了,这很容易就能办到。
万全之策,也有疏漏。
如今看来,还是他们太过急于求成。詹青松再无花招,只得应下,但是心里还是难咽下这口气,刘襄的情况,也不能算是后宫干政吧?什么时候这么严格了,皇帝还是偏心眼。
不过刘襄落马,总能压一压皇后那边的嚣张气焰,这么想,詹青松心里还算轻快许多。
随着刘襄及其家眷被从宴席上带走,这场宴会开场出现的一幕才消停了下来,众人心里都被揪起来一小块地方。
大家都不是傻子。
原本是来谢天家恩赐的一场和和美美的宴会,被某些人一利用,变得乌烟瘴气。
朝廷上对当今皇后的态度大致分为两派。除了詹青松那帮子人,还有另一帮不愿意过多管皇帝家事的一群官员。
他们今日赴宴的好心情便被毁去了些,看不惯詹党,心里很是不爽。
雍声便趁机站了出来,向赵季提议道:“陛下,各地举荐过来的人才考试刚过,其中前三甲名动京城,不如便叫探花郎上前,为宴会增些光彩。”
雍声想的是,探花郎毕竟是前三甲里最俊的一个,大家都爱看相貌好的人,叫他上来活跃活跃气氛,认识一下以后的同僚。
赵季并不反对,一声应下,便将在外殿里呆着的探花郎请了上来。
前三甲今日都统一穿着一身吉庆的赤色衣袍,这位新晋探花郎也不能免俗,只是这寻常的衣袍却将人衬得非同一般。
只见他肤色极为白净,五官明朗璀璨,活脱脱地长着了一张如同妖孽不似真人的脸,一进来,一股子天下盛世、清怡书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唐斐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连给帝后二人行礼时的举手投足,都跟旁人不太一样,实在是太养眼了。
张稚的眼前亮了又亮。
唐斐长得有点像一个旧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