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蓠的第一个念头是,夜璃回来了。
这太像她一贯的风格,故意制造引人注目的混乱,好把蚩蓠吸引过来。
她以前总是这样,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肆无忌惮地捅出一个又一个篓子,然后带着天真又残忍的笑意,躲在一旁,看蚩蓠这个姐姐不得不一次次为她收拾残局。
直到那一天。
夜璃践踏了绝不可触碰的底线,犯下了就算是蚩蓠也无可弥补的大错,累积的失望与愤怒终于冲垮了蚩蓠最后的纵容,她再也忍无可忍,当猎人的围捕网铺天盖地落下时,蚩蓠选择了冷眼旁观。
她记得自己转过身,逃避了夜璃最后那道混杂着震惊、哀求与最终化为刻骨怨恨的目光。
于是,夜璃先她一步,被永远封入了冰冷的黑暗。
是了……既然她蚩蓠的意识能从亘古的封印中挣扎苏醒,那么夜璃,那个偏执到癫狂的夜璃,又怎会甘心永眠?
她们或许同样受困于未被彻底解封的躯壳,但蚩蓠比谁都清楚,只要夜璃的意识有一丝挣脱的可能,哪怕跨越千年,她也一定会回来。
回来找她算账。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
十分钟后,悬浮车碾过F-9区污浊的空气,稳稳停下。
车门无声滑开,蚩蓠先一步跃下,动作流畅地转身,假意恭谨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舒厌迎下车。
早早站在停机坪旁等待的江恨白,形象与全息影像中别无二致,制服几天没洗,皱得像咸菜干,衣领软塌塌地卷着边,脸上挂着一副“这破班谁爱上谁上”的生无可恋。
蚩蓠下意识想回以一个“我懂你”的苦笑。
可想到原主寒黎,一个多么骄傲冷酷无视底层百姓的人,除了心心念念想要搞到的“器大活好绝世美男”,大概率对任何人看不上眼,又怎么会对江恨白流露半分共情。
蚩蓠瞬间收敛表情,用看蚂蚁的眼神,轻飘飘掠过江恨白。
江恨白对此毫无反应,依旧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开始一板一眼地汇报:“领导,血丝污染已蔓延至F-9区第三主干道,猎尸二队本次出队18人,全部集结完毕,第二、三、四主干道及周边区域已全部封锁。
“经无人机与天网协同侦查,共发现153名僵尸趁乱暴动,其中117名集中分布在鸽笼巷,剩余36名流窜至第三主干道,分散潜入周围十余条街巷。
“未被波及的民众已紧急疏散至F区街道,详细数据已同步到您的智脑,还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舒厌:“喻主任他……”
“喻主任没来,”江恨白秒答,“他指示我,完全遵循您的现场指挥。”
舒厌:“……”
作为尸祖,听他们分析血丝控制和僵尸暴动的处理方案,怎么围捕自己的“小弟小妹”,蚩蓠觉得很是新奇。
江恨白继续说:“近几个月比较少发生大规模僵尸暴动,如果这153名僵尸全都是低阶僵尸,按照《猎尸队现场执法指引实施细则》,低阶僵尸生产的尸毒非常少,可以转化的血晶能源极其有限,大部分都不能抵消净化反应堆自身的耗电,直接通过无人机击毙即可。
“但目前还无法排除其中是否混有高阶僵尸的可能性,我们只能尽量‘活捉’,如果错杀高阶僵尸,按照喻主任的说法,会进一步浪费不夜穹隆的潜在能源储备。”
舒厌面无表情:“直接击毙。真正的高阶僵尸早就觉醒异能了,要是能被无人机轻松解决,本身也贡献不了多少能源。”
“是,”江恨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带了点活人气,“但喻主任已经否决了无人机无差别击毙的方案,他坚持活捉全部僵尸。领导,我只是个传话的小喽啰,我说话没用,要不……您亲自跟他沟通一下?”
舒厌摆摆手:“不用管他,按《猎尸队现场执法指引实施细则》办事,全部击毙。”
说完言行不一地用智脑疯狂输出起来。
一分钟后,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愠怒,疲惫地说:“按照喻主任说的办。”
江恨白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绝望。
蚩蓠则乖巧认真地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看舒厌在职场吃瘪,真是今日份最佳娱乐,自从意识清醒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舒坦。
即使行动再怎么紧急,时间再怎么紧迫,只要高贵的外行领导喻主任有任何困惑,舒厌和江恨白都得将喻风的白痴问题视为第一优先级进行解答。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江恨白还不死心:“F区人口密度很大,鸽笼巷虽然只有两栋楼,但至少居住了上万人,如果不把僵尸全部击毙,整个行动的时间将会极大地拉长,非常有可能增加普通群众被大量感染的风险。领导,我们……唉。”
舒厌调取监控,启动智脑「速读」功能,瞬间将几十个T的监控影像吃进了脑子里,整个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眼神锐利了几分。
“情况不对,这里面有古怪。”他沉声道,“通常人类被咬死亡之后,异变时间从一分钟到一小时不等,F区人流密集,刚刚异变的僵尸极不稳定,有大量机会接触到新鲜血液,但根据你提供的影像,从一小时前开始截止到现在,僵尸的数量没有任何增加,这非常不合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江恨白怨气冲天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出于职业本能,他重新「速读」了一遍关键监控,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点我疏忽了,实际上不光数量没有增加,这153名僵尸甚至没有任何吸血行为。”
舒厌摩挲下颌,“这就有意思了。尸化特征明显,却没有吸血行为……”他冷不丁将话头甩向蚩蓠,“寒黎,这个你擅长,你确认一下。”
那潜台词差点没把蚩蓠惊出冷汗。
“我?擅长?”蚩蓠无语,忍着恶心也吞掉了几十个T,“吃完”差点没吐出来,脸色泛青道:“长官,我不太确定。”
她不是故意骗舒厌,这些僵尸确有古怪,与她认知中由她或她的族裔转化的传统僵尸有所不同。
它们更像是一种游离在人与僵尸之间的诡异存在。
“说实话,”她指向共享虚拟屏上定格的某个画面,“虽然监控系统显示这些僵尸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但是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得打个问号。”
“你们看这个,”她放大其中一个僵尸的影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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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正常异变不久的僵尸几乎毫无理智,不可能忍住不攻击这样的‘鲜肉’。但是它手里的东西……放大看,很奇怪吧,是一瓶营养剂,他交给了那个瘦巴巴的小女孩。能查到他们的关系吗?”
江恨白:“F区大部分民众都没有录入人脸识别系统,暂时无法锁定具体身份和社会关系。”
舒厌听到“鲜肉”这个词的时候,古怪地扯了一下嘴角,他下令:“既然初步判断传染性可控,那我们就伪装成‘鲜肉’,去里面看看吧。”
……
三人很快到达鸽笼巷巷口。
与其说是条巷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V”形死胡同,被两栋畸形挤压的摩天楼夹在中间。
楼体窄得惊人,宽不过十米,却疯狂向上生长了数百米,密密麻麻的窗户如同蜂巢,又像停尸间抽屉里的一口口棺材。
此刻,无数血红色的粘稠丝状物缠绕包裹着这些格子窗户,浓稠的血液正顺着玻璃不断滑落,将所经之处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几乎完全阻挡了视线。
真不知道里头住着的人看到这幅炼狱景象,内心该有多崩溃。
跟蚩蓠记忆中的僵尸暴动截然不同,楼下二十几头僵尸聚在一起,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见人就啃,更像是在抗议什么。
甚至有四头僵尸混在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围着一个棋盘。
下棋的两个大爷过于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身边的观棋者肤色青灰,将象棋砸在大理石板上咵咵响:“老子这招叫瞒天过海,下一步就将死你!”
周围看客比下棋的还激动,十几个看棋的,唾沫横飞,骂得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脏,完全没注意周围的异样。
看客里,有两个僵尸格外惹眼,在外围一蹦三米高,每蹦一次就要哑着嗓子喊一句:
“过河界了!煞笔!”
“守住中线!别露腚!”
“炮二进一!吃他几把!”
异变没多久的低阶僵尸嗓子都不太好,哑得厉害,偏偏跳得最高,喊得最凶,骂得最脏,惹恼了其中一名棋手老头。
气得那老头把吃掉的「炮」朝僵尸脸上一砸,那棋子不偏不倚,正好被僵尸探出的尖牙“咔”地衔住。
直到这时,周围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异常。
大家不看不知道,一看死了的心都有,感觉天都塌了,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巷口,除了那二十几个僵尸,活人几乎全跑没影了。
江恨白逮住从棋局中惊慌失措乱窜出来的男人,问:“这些僵尸哪儿来的?”
那人被吓得语无伦次:“我哪知道?!我看棋看得好好的,突然有个僵尸拍我肩膀,吓死个人了!”
他挣扎着想甩开江恨白的手,见三人衣着普通,不像联邦官员,顿时来了气:“你们几个装什么逼,都是穷鬼,又不是联邦吃狗粮的,问那么多干嘛!快松手,想死别拉我垫背!”
江恨白被骂得脸一红,放开对方手。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那堆僵尸群里穿了出来:
“你们……在哪里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