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序简直被气笑了。
他双臂环抱,慵懒地倚在门框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睨着姜弥,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化作嘲讽。
“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他薄唇轻启。
姜弥被这话噎得胸口发闷,一股委屈和愤怒直冲头顶,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水光与倔强。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他,快步走回屋里,从沙发上放着的随身包包里翻找了一阵,最终拿出一张略显陈旧的银行卡,递向仍站在门口的男人。
“里面的钱不多,目前也就只有几十万,”
“以前陆家资助我的所有学费,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还清。”
陆时序轻嗤了一声,眼神甚至没有在那张卡上停留。
他从她身边径直掠过,带着一身清冽又压迫的气息,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姿态闲适地一屁股坐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抬眼看着僵在原地的姜弥,像个审视自己所有物的帝王。
“陆家这些年资助你的学费也有上百万吧。”
她是跟着陆时序入学,读的都是私立贵族学校,学费很贵,一般人读不起。
姜弥沉默了,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确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巨大的数字像一座山压下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垂下眼睫,盯着地毯上的纹路,“我会慢慢还的……”
陆时序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顶的旋儿。
“我不缺钱。”
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忽然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目光幽深,带着玩味,“陪我一次,抵十万。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两清。”
姜弥的唇瓣瞬间被贝齿咬得失去血色,留下深深的印痕。
巨大的羞辱感席卷了她,身体微微发抖。
陆时序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她的下颌皮肤,语气带着几分恶劣的戏谑:“又不是没做过,各取所需,很公平。”
姜弥闭上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尊严和现实残酷地拉扯着她。
最终,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陆时序眸色骤然深了深,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被他极力压下,换上一副傲娇又淡漠的神情。
“既然谈妥了,改日不如撞日。”他语气理所当然。
姜弥身体一僵,别开脸:“我先去洗澡。”
“一起。”陆时序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话音未落,已俯身将她凌空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姜弥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
……
浴室里,热水氤氲出满室白雾,磨砂玻璃上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间或听到沐浴用品被碰落坠地的声响,混杂着压抑的水声与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
陆时序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贴在她耳边低语:“那个好像破了。”
犹如晴天霹雳,将姜弥从迷离混沌中彻底惊醒,她无焦距的眼神瞬间聚焦,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开始剧烈地推搡着他,声音发颤:“快……快出去。”
陆时序下巴还眷恋地枕在她细腻的肩窝上,闻言不情不愿地退离。
陆时序沉默地帮她擦干身体,穿上睡衣,自己也快速套上衣服。
他拿起手机,面色紧绷地迅速下单买了紧急避孕药。
姜弥焦虑不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外卖员的门铃。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
终于,门铃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姜弥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正要冲过去开门。
“站住。”
陆时序板着脸拦住她,目光扫过她酡红未退的脸颊,那泛着桃花粉的肌肤,微微红肿像饱满水蜜桃般的唇瓣,无不透着一股被狠狠疼爱过的媚态。
“你确定要这样去开门?”
他语气不悦,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这副模样,他绝不想让任何外人窥见。
姜弥自己并未照镜子,当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诱人犯罪。
陆时序沉着脸,自己走过去开了门,快速取回药袋,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姜弥几乎是抢过药片,和水吞下,动作急切。
陆时序看着她这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是滋味的感觉迅速蔓延开。
她就这么不愿意?甚至害怕怀上他的孩子?
他阴沉地哼了一声,心底莫名火起,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震得姜弥心口一颤。
……
自那日后,姜弥和陆露之间那种微妙的冷战氛围,连办公室最迟钝的同事都品出了不对劲。
以往,陆露一到工位,第一件事就是凑到姜弥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现在,两人即使坐得近在咫尺,也几乎零交流。
陆露总是刻意避开姜弥的目光,而姜弥也自觉理亏,加上母亲姜敏的事情让她在陆家人面前总感觉矮了一头,难以主动开口。
林梳桐是陆露的亲姨妈,陆露因姜敏的往事而怨怪她、疏远她,姜弥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也无力改变什么。
这天下午,姜弥照例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瑶瑶。
她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蹦蹦跳跳冲向她的娇小身影。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姜弥的心脏。
她强自镇定地走向带班老师,“黄老师,请问您看到瑶瑶了吗?她是不是在教室或者洗手间?”
黄老师正在整理小朋友的接送卡,闻言抬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瑶瑶?刚才我还看见她站在门口呢”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渐渐稀疏的人群。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逐渐放大的惊恐。
姜弥的心瞬间高高吊起,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瑶瑶,瑶瑶,你在哪里?”
“瑶瑶——”
她一声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其他家长和孩子投来的疑惑目光,以及空旷场地上传来的自己的回声。
黄老师也吓坏了,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急忙安抚,声音却也在发抖:“瑶瑶妈妈,您先别急,别自己吓自己,瑶瑶可能去了洗手间。”
老师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工作人员找遍了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瑶瑶。
姜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如坠冰窟,四肢冰冷刺骨。
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地涌入脑海——瑶瑶是不是被人抱走了?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幼儿园的广播开始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循环呼叫:“姜瑶小朋友,姜瑶小朋友,你的妈妈在学校门口等你,听到广播请立刻到门口来。”
当他们调取监控时,唯一能拍到大门和主要通道的那个监控探头,恰巧从昨天开始就故障报修了。
天色不知何时彻底阴沉下来,乌云压顶,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姜弥眼睛通红,浑身脱力,几乎站不稳,只能虚弱地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语无伦次地向接线员说明情况。
黄老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脸色同样惨白。
孩子在学校丢了,这是天大的事。
姜弥的灵魂仿佛被彻底抽空了,眼神空洞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