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绝嗣京少,小孕雀带崽瞒不住了!》 第1章 与前男友通感了 “我不想穿。” 姜弥耳根发红,红晕从耳朵蔓延到脖子上。 陆时序手里捏着把薄如蝉翼的真丝吊带睡裙。 透过真丝睡裙可以隐约看见男人修长的指骨。 陆时序掀眸扫来。 那双眼冷锐狭长,只一眼,就让姜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那就干脆别穿。” 男人修长的指尖一颗一颗挑开她衬衫的纽扣,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沙哑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这就害羞了?把你妈的当家本领拿出来啊。” * 姜弥猛然睁开眼。 大口喘着气,脸颊绯红,后背汗涔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竟然做春梦了。 五年了,她再一次梦到陆时序那个混蛋。 姜弥用力拉开床边的厚重窗帘,天光大亮。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嗡震动。 她揉了揉眼睛,接通了电话。 陆露有穿透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姜姜,我妈摔骨折了,我临时要回南城一趟。” “嗯,公司有我呢,你放心。” 陆露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十二点我约了投资商郝总见面,你替我去见见,但郝总是个老色胚,你要当心一点。” 姜弥在网上连载漫画,小火了一把,陆露是她的粉丝,两人后来成了朋友。 三年前陆露提出成立一家动画公司,姜弥负责公司的内容创作,陆露负责拉投资。 陆露性格泼辣,谁敢对她动手动脚,她直接一个大耳光扇过去。 姜弥不太擅长跟别人谈生意,为了不让陆露操心,她硬着头皮答应。 姜弥用了肤色最深的粉底涂在脸上,瓷白如玉的皮肤顿时变得土黄。 她又在通透无暇连毛孔都看不到的脸上点了无数的“雀斑”,戴上笨重的黑框眼镜,她看了看镜子。 觉得及肩的头发太柔顺了,挺突兀的。 她只能把头发盘起了。 余光瞥见衣帽架上有一顶爆炸头短发,那是她们年会表演时买的。 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镜子上出现了一个爆炸头丑女,姜弥满意的笑了,眉眼弯成月牙,两个可爱的梨涡凹陷。 洗手间传来水声。 姜弥知道自家宝贝姜瑶醒了。 姜弥从卫生间路过,看到四岁的小女孩站在小板凳上洗漱,她小手拿着儿童牙刷认真刷牙,嘴唇挂了一圈泡沫。 姜瑶洗漱完毕,看到坐在餐桌上陌生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 “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 姜弥把假发和眼镜拿掉,“瑶瑶,我是妈妈。” 瑶瑶乌溜溜大眼睛闪过疑惑,爬上儿童座椅疑惑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扮得这么丑?” “要去谈生意。” 瑶瑶拿起小猪包,一副小大人模样,“妈妈,你要打扮得好看点,才能给我找到新爸爸。” 姜弥扯了扯瑶瑶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人小鬼大,赶紧吃,上学别迟到。” * 姜弥骑着小电驴前往京都大饭店。 橙色的车身喷漆,在路上分外的亮眼。 道路前方有一个小土坑,太阳照在积水上折射出刺眼光线。 姜弥避开小土坑时,小电驴压到了一块砖头,她双手脱离了把手,整个人弹飞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啊——” 姜弥结结实实摔倒男人身上。 大脑里穿来冰冷的机械音,“通感系统已经绑定。” 姜弥并没有放在心中,以为自己幻听了。 丝丝缕缕的薄荷清香萦绕在鼻尖。 很熟悉的味道。 男人也听到虚空传来的机器声音,不悦拧眉,自动忽略这奇怪的提示音。 他嫌恶皱眉,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女人,站起身子。 姜弥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坐在水坑里,污水浸湿了她的衣服,衣服上全是泥点。 她抬眸迎向一点都不绅士的男人,鹿眼圆瞪。 陆时序轮廓冷硬,浓眉深目,鼻峰高挺,帅得很有攻击性。 上身穿着白衬衫,显得皮肤更加通透如玉,肩宽直,硬阔的线条在腰部收窄,往下是包裹在墨黑西裤中的长腿。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姜弥能看到他眼尾的泪痣。 姜弥大脑像宕机了一样,无法运转。 原来今早的梦是预兆。 五年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陆时序。 她本能地握紧手中的皮包,掌心的冷汗濡湿了皮包提手,背脊像是张满的弓。 陆时序掀开眼皮,冷淡疏离扫了一眼姜弥,那眼神像是多看她一眼,都嫌眼睛脏,抬脚便离开。 姜弥僵在原地,直到夏风吹拂着她的背脊,窜起一阵凉意,她打了个冷战。 很庆幸,她今天乔装打扮了一番,陆时序没有认出她。 她现在叫姜弥,不叫凌虞。 从前的种种如同噩梦在她脑海里飘过。 “凌虞,母债女还,你就为你母亲好好赎罪吧。” “小少爷,你改了我的大学录取志愿?” “是又怎么样,乖乖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小保姆。” 他们做尽情侣间最亲密的事,她却没有女朋友的名份。 陆时序把她当做掌中雀,折断了她的翅膀,把她关在他的囚笼…… 同事田晓在饭店等了老半天,终于看到姜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浑身狼狈。 “小老板,怎么了?你的唇色好差,都发青了,身体不舒服吗?” 姜弥摇摇头,自嘲一笑,“遇见前……男友了。” 男友两个字在喉咙了饶了一圈才说出来。 男女朋友还是美化了他们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 “放心吧,你今天这个样子,连你亲妈都不认得。” 两人一同前去包厢,郝总见姜弥长得土里土气,食欲都没了。 旁边的助理看出总监的心思,凑到郝总耳边低声道,“郝总,下午陈总给陆总接风,在天上人间订了一个包厢。” 天上人间美女如云。 郝总心领神会,笑得有几分猥琐。 “姜总,说实在,投资你们这部动画,我还是心存疑虑,你们规模小,班底几乎都是一些毕业生,质量很难保障,我先投资三百万。” 姜弥急了,“郝总,您之前跟陆总谈好要投资三千万的。” 郝总咬了一根烟,助理就躬身给郝总点火,烟雾缭绕。 包厢里充斥着烟味。 姜弥皱了皱鼻子,很是反感,脸上仍然赔着笑。 “相比橘猫这部动画片,我更看好沈蕴导演执导的青蛇,青蛇的小说已经有一批受众,大导演大制作就是票房的保障。” 姜弥刘海遮住了眉眼,无法反驳。 沈蕴是陆时序的未婚妻,两人又有了私生子,背靠京城陆家,又是知名的动画导演,拿过好几个国际奖项,执导的新动画不愁拉不到投资。 郝总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听说沈蕴要跟陆总结婚了,陆氏的影院肯定会优先排片青蛇,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姜弥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流出来,姜弥的大腿被打湿了。 田晓慌忙拿着纸巾帮姜弥檫拭,“小老板,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她穿了长腿长裤,热茶从西装裤子渗透进大腿皮肤。 她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刺痛。 明明水是刚刚烧开,还咕噜噜冒着气泡,热气蒸腾。 奇怪! 田晓不放心,陪着姜弥一同去了洗手间。 男士洗手间内。 陆时序右腿上穿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他掀开一看,皮肤完好,没有损伤的痕迹。 他眉心折起两道折痕。 刚走出洗手间,又看到那个爆炸头。 姜弥的右腿上明显有一处的颜色更深,似被弄湿了。 而他的大腿又传来热辣的灼烧感,跟姜弥被茶水泼到的是同一个地方。 田晓一脸担心,“你赶紧去洗手间看看烫伤严不严重?” 姜弥看着右腿上濡湿的一块,“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一点都不疼。” 陆时序锐利的眼眸闪过锋芒,这时他接到了好友傅宸打来的电话。 “时序,五年前的案子有线索了。” 陆时序握紧手机,下巴绷成一条完美弧线,“那个人是凌虞吗?” 第2章 坟头长满草的前女友复活了 傅宸是陆时序的高中同学,大学考上了警校,当了警察。 “我们抓到一个金店抢劫犯,据口供,他在五年前在江边抢了凌虞的包包,他把现金拿走后,就把包包随意扔进清江。” 陆时序眼底惊涛骇浪,声线冷然,“你是说凌虞没有坠江,她还活着?” “有这个可能。” 与陆时序擦身而过的姜弥心中骇然,垂下头不敢跟陆时序对视,她拽着田晓疾步向前走,走到洗手间。 完了。 陆时序知道她还活着。 五年前陆母突发急病,陆时序昼夜不停地在医院照顾陆母。 那是姜弥最自由的一段日子。 她是陆时序的掌中雀。 陆时序强势安排她的一切,不会在乎她的意见。 她高考的志愿、她的交友、甚至连她的贴身衣物都是他准备的。 连去见朋友,都要提前跟他报备。 晚上超过九点不回去,他就会到现场逮人。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觉得天都塌了。 陆时序有未婚妻,他跟自己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报复。 那晚她在清江边心不在焉地散步,扒手抢了她的包包,她索性将计就计,把一只鞋子扔进了清江。 逃之夭夭。 改名换姓。 到京城重新生活。 - “陆总,车抛锚了。” 坐在副驾的岑洲扭头对后座的男人说。 陆时序正在闭目养神,气质冷厉。 阳光穿透树影照在他的脸上,五官越发深邃立体。 陆时序懒懒掀开眼皮,“重新派车过来。” 车里空气有点闷,陆时序下了车。 对面是景山幼儿园,正好是放学时间。 铁闸大门打开,小不点们像沙丁鱼一样涌出来,喧闹声敲击着耳膜。 陆时序眉心微蹙,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指腹和打火机轮滑摩擦两下,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升起,点燃了烟头。 他手上的腕表表盘反射太阳光,有些刺眼。 岑洲被反射光刺了一下眼睛。 这块腕表从他入职,就看见陆时序戴在手腕上。 款式跟他爸爸从地摊买回来的大牌仿制品一样。 一定是他看岔了,陆总怎么会戴地摊货。 陆时序的目光随意落在某个小孩头上戴着的米奇发箍上。 小团子对上了陆时序的视线,看清了陆时序的面容,她吭哧吭哧往陆时序跑来,小短腿像藕节一般白皙。 这个叔叔真的很高。 瑶瑶仰起包子脸,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像一汪溪水,“叔叔,你结婚了吗?” 岑洲嘴角抽了抽。 一见面就问人家隐私。 你礼貌吗? 陆时序挑眉,摁灭了香烟,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小不点,伸手把她提溜起来,两只小胖腿在空中乱瞪,锐利的双眸直盯着她的眼睛,薄唇动了动,“结了怎么样,没结又怎么样?” 瑶瑶湿漉漉的眼中掠过光亮,“叔叔,我妈妈长得很漂亮,你可以做我爸爸吗?” 岑洲眼神惊愕,余光觑了眼陆时序,凝视着她肉嘟嘟的脸蛋问,“你亲爸呢?” 瑶瑶抿着唇,水洗葡萄大眼睛掠过一丝遗憾,“我爸爸死掉了。” 岑洲神色有些尴尬,但怎么看孩子都不像是伤心的模样。 “你爸爸死了,你不伤心吗?” 瑶瑶歪着脑袋,“我没见过爸爸。” 岑洲眼里多了几分怜悯,揉了揉她的发旋。 姜弥开车来到幼儿园门口,看到宝贝在跟陆时序聊天,吓得魂不附体,小脸发白。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卸妆,她重新戴上爆炸头假发,推开车门,小跑几步来到几人面前。 “瑶瑶。” “妈妈!”瑶瑶哒哒扑上去。 两道打量的视线落在姜弥脸上,姜弥僵成雕塑,不敢去看陆时序。 她抱起瑶瑶,瑶瑶缩在她的怀里,还在偷偷看着陆时序。 一辆电动车朝着姜弥驶过来,姜弥向后退了一步,踩到松了的板砖,鞋跟嵌在板砖的缝隙里,她的脚踝猛地一折,仿佛听见韧带‘咯啦’一声脆响,像橡皮筋被崩到极限骤然断裂。 一股滚烫的电流从骨缝里炸开,顺着小腿直窜脑门,陆时序眼前瞬间黑了几秒。 终于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几乎是立时想起先前大腿突然莫名的灼烧感,和同样是面前这个女人,对方腿上同一位置上的水渍—— 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痛楚会转移到他身上? 她对他下了什么降头? 姜弥转身离开,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生生把她拽了回来。 看清楚拉住她的人是谁,姜弥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快吓到停止。 难道他认出来了? 她瞳仁微缩,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然后条件反射,像是久远的习惯破土苏醒,口不择言。 “陆时序,你放开我!” 陆时序一瞬不瞬盯着姜弥,轮廓分明的脸透着审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姜弥头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嗡的。 他没认出她。 是她晃了神,露出了破绽。 她抿着唇,梨涡陷进去,“中午在京都大饭堂听别人说的。” 陆时序眼睛锋利,瞳仁比黑夜还浓重。 他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痛伤会转移到我身上?“ 姜弥眨巴着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中午听到的系统提示音是这个意思。 不是幻觉。 怪不得她被茶水烫到一点都不疼。 明明她崴到脚了,自己都感觉到骨头错位,就是没有任何的痛觉。 她跟陆时序这是绑定了通感?自己的痛感全部转移到陆时序身上了。 她连忙否认,“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瞪着陆时序威胁,“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岑洲额角突突跳。 自己长什么样没点数吗? 陆总这长相,犯不着非礼她一个丑八怪。 果然小豆丁的话不能信。 只能说子不嫌母丑。 在孩子眼里,妈妈就是天仙。 骑着摩托车巡逻的警察路过。 姜弥冲着他大喊,“警察同志,有人非礼我。” 陆时序没想到她来真的,倏忽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皮肤白,手腕那一圈都泛红了,但一点都不痛。 她狠狠瞪了一眼陆时序,快步骑上小电驴里,带着小团子溜走了。 陆时序被警察同志截住问话,眼睁睁看着姜弥离开了。 回到公寓。 姜弥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旁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明亮的光线从洞开的门缝漏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捏着两张门票。 今天他没戴口罩和棒球帽,整张脸帅得很有辨识度,眼睛是单眼皮,但炯炯有神。 “周六,我开演唱会,欢迎你们去听。” 姜弥接过门票,粗略看了一眼门票信息。 温临川巡回演唱会。 陆露对他很着迷,没想到本尊竟然是她的邻居。 她搬来这里三年了,这个早出晚归的邻居出门都是带着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两人只是点头之交。 直到有一次公寓停电了,温临川敲响了她们的家门,向她借充电宝,两人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见姜弥愣住了,温临川温和笑笑,“不喜欢听演唱会吗?” “不是,我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你可以多给我一张票吗?” “可以。”温临川转身回了屋里。 从敞开的门可以窥见里面的陈设整洁有序,一点都不像大男人的家。 很快他就拿着一张门票出来了,都是VIP座位的。 姜弥向他道了谢便回了屋。 瑶瑶也奶声奶气说,“温叔叔,我们一定会给你捧场的。” 温临川摸了摸瑶瑶的头发,“好。” 门关上后,瑶瑶仰起脖子问姜弥,“妈妈,在幼儿园门口的叔叔是我爸爸吗?” 第3章 我是大乞丐,你是小乞丐 姜弥怔愣了一秒,抿了抿唇,“不是。” 瑶瑶才不相信妈妈的鬼话,撅着嘴巴,“可是叔叔跟爸爸长得好像。” “你怎么知道?你去翻我的东西了。”姜弥挑眉,脸上掠过疑惑之色。 瑶瑶低着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绞在一起,“我没有!我碰倒了一本书,书里掉出了一张照片,是妈妈你跟爸爸的合照。” “那是……”姜弥一时语结,“那是我跟前男友的合照,你爸爸是后来认识的。” “哦。”瑶瑶眼底有点失望。 “妈妈你跟叔叔会破镜重圆吗?那个叔叔长得帅气又有钱,我想让他当我的新爸爸。” 瑶瑶早熟,平常喜欢拿她的平板刷短视频。 姜弥脑瓜疼,“不会,你别拿这个事到叔叔面前说。” 她盯着瑶瑶快要破碎的表情,忍俊不禁。 为了怕小棉袄漏风,姜弥语气严肃跟瑶瑶说,“叔叔跟妈妈分手时闹得很不愉快,叔叔如果找到了妈妈,他就会对妈妈展开报复,到时候我们只能去天桥底讨饭,我是大乞丐,你是小乞丐。” 瑶瑶被吓唬得哇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呜,瑶瑶不要当乞丐!” 小团子的眼泪珍珠似的从胖乎乎的脸蛋滚落,姜弥心疼坏了,抱着小团子,拍了拍她的背脊,“瑶瑶放心,你保守秘密,我们不会当乞丐的。” 瑶瑶点头如啄米,“我知道了,隔壁那个温叔叔也不错,是个歌星,妈妈你努努力把温叔叔追到手,我们就不用当乞丐了。” 姜弥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亲女儿,不能动手。 小团子感叹:为了妈妈的幸福,她真操碎了心! — 姜弥早上出门时,看到有搬家公司在搬运东西。 她这里是两梯三户,有一户人家长期没有人住。 现在有人搬进来了。 她没放在心上,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岑洲指挥着搬家公司把东西搬进去,替换房子里的旧家具,又请了家政公司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这是陆夫人早年置办的房子,陆家长期在南城做生意,陆时序想要开拓京城的市场,索性就暂住在这个房子里。 岑洲看着进了电梯的女人有点眼熟,电梯门关得太快,他没看清长相。 姜弥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就登上了QQ。 公司里都是用QQ交流的。 一打开QQ,她就看到有人艾特自己。 是高中六班的班级群,班长周浩发布了群公告: 各位兄弟姐妹,周五晚上七点,在云深不知处聚餐,在京城的各位都尽量来哈。 周浩还特意艾特了陆时序。 【陆少,听说您来京城出差了,一定要赏个脸过来。】 姜弥眼前发黑,手忙脚乱关闭对话框,退出QQ。 她登错QQ号了。 刚刚她还是在线状态。 就一分钟的时间,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上线了。 她猛吸了几口咖啡,咖啡杯上的水珠滴落,她的手心冰凉一片,掌心濡湿。 潮水般的记忆袭来。 妈妈姜敏在陆家当保姆,陆夫人和善,允许姜弥一起寄住在陆家。 她搬进陆家住的第一天。 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在玩水枪,水枪喷了她一脸水。 她小手抹去脸上的水迹,瞪着小男孩,“你弄湿了我,要跟我道歉。” 小男生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手指扣动水枪的开关,一道水柱朝姜弥喷来。 她的衣服、鞋子、书包全湿了。 她冲上去抢小男孩的水枪,两个孩子扭打在一块。 “凌虞!”一道吼叫喝止住她。 “凌虞,你快松手。”姜敏把姜弥拉到一边,狠狠剜了她一眼,“来陆家第一天就给我惹事。” 姜敏把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对小男孩陪着笑脸,“小少爷,小虞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陆时序冷哼了一声,粉雕玉琢的脸上多了三道血痕。 姜敏吓得魂飞魄散,把姜弥提溜到陆时序面前,“小虞,快跟小少爷道歉。” 姜弥咬着唇,委屈一下子涌上眼眶,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眼睛,“是他先拿水枪喷我。” 姜敏用力拧住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小虞,他是陆家的心肝宝贝,得罪了他,妈妈工作就丢了,你也别想上学了。” “可是……” “别可是,快点道歉,说你错了。” 可她明明没有错。 姜弥吸了吸鼻子,忍住满腔的憋屈,声音细如蚊呐,“小少爷,对不起。” 陆时序轻飘飘瞥了一眼小土包,转身走了。 姜敏追上陆时序,带他去上药。 姜弥站在原地,仰着脖子看着偌大的庭院,紧张又无措,就这样呆愣在原地,无声地哭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半个小时后,姜敏帮陆时序处理好伤口,才出来找姜弥,一边帮她编好松散的辫子,一边语重心长对她说。 “小虞,妈没本事,没学历,只能干保姆,陆家的保姆待遇也是顶顶好的,咱们娘俩能不能留在陆家,就是小少爷一句话的事情。” 她眼睛闪过精光,“夫人想给小少爷找个陪读,你要讨好小少爷,跟小少爷做朋友,让他开口要你当陪读,知道吗?” 姜弥小手抹掉眼泪,“我知道了。” 陆时序捧着手机,手机的白光映照出他阴沉的俊脸,他美眸微敛。 死死盯着已经变黑的QQ头像。 头像是一条胖头鱼,呆萌可爱。 凌虞,好得很。 死遁躲了他这么多年。 他轻敲手机屏幕,【凌虞,乖乖出来,让我逮到,我绝不轻饶你。】 他无心工作,一瞬不瞬看着屏幕足足十分钟。 信息石沉大海。 — 云深不知处。 陆时序出现在包厢的门口,瞬间就吸引了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 墨绿色的衬衫,慵懒地松开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麻灰色的长裤包裹住坚实的大腿肌肉,不难想象到那肌肉的强悍爆发力。 班长周浩上前,“毕业五年里,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你,班里就你和凌虞没参加过聚会,咦,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凌虞妈妈是陆时序家里保姆的事,大家都知道。 暗地里喊凌虞是小保姆,她跟陆时序简直是连体婴,两人经常形影不离。 陆时序背着光,额前的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我也在找她。” 班花陈冉一见到陆时序,眼睛都亮了,她跟其他人调了个位置,坐到了陆时序旁边,“时序,都说岁月不饶人,你却更帅了。” 几个已经横向发展的男同学,脸上神情讪讪。 陆时序但笑不语。 在学校时,他就是冷酷寡言的,陈冉也不在意,突然想起一件事,“凌虞结婚了吗?我大学那会去医院找我妈,看见凌虞排队去做人流。” 第4章 她怎么敢流掉孩子 “她一个人去的?” 陈冉点头,“嗯,看她样子挺茫然的。才大三呢,没毕业就怀上了。” 她本意是贬低凌虞不知自爱,跟人搞出孩子来。 那时凌虞经常坠在陆时序后头,旁的女生都插不进去。 “她那男朋友确实渣,爽完了就撒手不管。” 陈冉的话像一道惊雷在陆时序脑中炸开,震得他嗡嗡作响。 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 陆时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厢的。 凌虞如果怀孕了。 那个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可她竟然没和他商量,就擅自把孩子流掉了? 她怎么敢! 酒意猛烈上涌,烧得陆时序眼尾泛红,视线也有些模糊。 他席间几乎没吃东西,只是闷头灌酒,此刻胃里翻江倒海,灼烧感阵阵袭来。 另一边,为了庆祝工作室成功售出第一部动画版权,陆露在“云深不知处”宴请众人。 姜弥滴酒未沾,才吃了几口菜,胃部却骤然传来剧烈的灼痛和翻搅感,仿佛被酒精点燃。 她强忍着不适离席。 刚走出包厢,迎面就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一股混合着薄荷清洌与浓烈酒气的男性气息毫无防备地钻入她的鼻腔。 姜弥下意识抬眼,目光扫过男人腕间那枚熟悉的手表,心脏猛地一沉,方寸大乱,她立刻低下头,转身就想逃离。 糟了。 今天没做任何伪装,他一定会认出自己! 陆时序被撞得眯起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道纤细仓皇的背影。 过道里穿堂的凉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也仿佛一下子吹散了浓重的酒意。 凌虞? 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追去。可那女人滑溜得像条鱼,在走廊转角处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时序扶着额头,一阵眩晕。 是酒精作祟产生的幻觉吗?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打给岑洲:“我在‘云深不知处’,把车开过来。” 洗手间里,姜弥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冰水打湿了额前的刘海,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镜中的她,眼底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她抬起袖子胡乱抹干脸上的水渍。 此刻,她终于明白胃里那阵诡异的灼烧感从何而来。 是陆时序,他喝了太多酒。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和陆时序绑定这个该死的通感系统? 她害怕极了。 深怕这个诡异的联系会彻底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姜弥在洗手间里躲了很久,直到陆露的电话打进来:“姜弥,你跑哪儿去了?” “在洗手间,”姜弥定了定神,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肚子有点不舒服。” 陆露爽朗的笑声传来:“嗨,我还以为你掉茅坑了呢,对了,刚碰到我表哥,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他要是乐意,手指头动动就能给我们投个几千万。” “嗯。”姜弥应了一声。 小鱼动画的启动资金就是陆露豪掷的一千万,她技术入股,两人六四分账。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安抚自己,姜弥主动提起:“陆露,我这里有温临川演唱会的VIP门票,你要不要去看?” 陆露惊喜万分:“真的?我都没抢到票,你怎么弄到的?” 姜弥轻声笑了笑:“他是我邻居。” “啊啊啊!”陆露激动地尖叫起来,“我要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姜弥哭笑不得:“我租的是两室一厅,你打算睡厕所吗?” “哎呀!”陆露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姨妈在你那栋公寓正好有套空房子,我可以搬过去住!” 姜弥回到了包厢里,服务员端上每人一盅的雪梨炖汤。 她尝了一口,甘甜可口。 也许看到熟悉的东西,她神思恍惚了一阵。 十二岁那年。 陆时序感冒了,咳嗽个不停。 姜弥在厨房炖了雪梨瘦肉汤,她捧着托盘站在陆时序的门口踟蹰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我都说不打针,都给我滚开。”暴躁的小狮子在里面怒吼。 姜弥吓了一跳,炖盅里的雪梨汤都晃了晃。 她刚想转身,姜敏对她耳提面命的叮嘱又在脑海里响起,“小虞,乖,把汤送去给小少爷,你要趁这个时候跟小少爷打好关系。” 姜弥反复叹气,给自己打了一回气,方奶声奶气道,“小少爷,我是凌虞,我给你送雪梨汤。” 门一下子就拉开了,露出一张雪白的精致面孔,但神色恹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这玩意对感冒有用吗?” 姜弥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咳嗽和喉咙痛特意有用,而且甜甜的,可好喝了。” 陆时序吸溜着鼻涕,乜了一眼姜弥,“要是喝了不好呢?” 姜弥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眼泪收回去,整天哭丧着脸。”他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 他太凶了,姜弥吓得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侧身让开,走进了卧室,“拿进来。” 当晚陆时序就腹泻不止,家庭医生给他打了吊针。 陆时序咬牙狠狠瞪着姜弥。 姜弥害怕得浑身发抖,怕陆时序因为这事恨上了她。 …… 陆时序回到公寓。 母亲林疏桐正在客厅里边看脱口秀边吃水果。 年过五十的她保养得宜,皮肤白皙,双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脸上除了眼角几道细纹,不见其他沟壑。 陆时序换了拖鞋,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电视里节目正逗得林疏桐捧腹大笑。 陆时序翘起二郎腿,叉了块凤梨放进嘴里,侧头看了她好几眼:“怎么过来了?医院不用值班?” 恰逢广告时段,林疏桐才分神回应他:“过来催婚。你还在我肚子里时,就跟沈蕴定了娃娃亲。快三十的人了,别耽误人家姑娘。” “沈蕴那事,是咱们家不对,孩子都五岁了。” 陆时序向后陷进沙发,脚尖轻点地板,自动屏蔽这个话题。“家里那位儿子都有了,你还这么淡定。” 林疏桐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仔细撕去白色橘络,掰开,捻了一瓣送入口中。 “儿子,老娘现在快活着呢。公司有你管着,我不用每天伺候他,还能按月拿钱,妥妥的爽文大女主。” 她咽下橘子,接着说,“我坚持锻炼,争取活得比他长,还能分他一半遗产。只要我不离婚,那个女人就永远进不了陆家门。” 陆时序挑眉,拍了拍手:“陆女士,你还真想得开。” 林疏桐瞥了他一眼:“你找谁都行,唯独那个女人的女儿,想都别想!我不会让她踏进陆家大门。” 她话锋一转,“当然,沈蕴是首选,小野始终是陆家的孩子,你娶了她,小野就名正言顺认祖归宗了。” 陆时序嗤笑一声,叉了一块芒果塞进陆女士的嘴里。 林疏桐猝不及防被堵住嘴,瞪着儿子,“我是怕你被迷得神魂颠倒,做出糊涂事!听妈的,准没错。” 陆时序翻了个白眼:“你看人的眼光,可实在不怎么样。” “你……”这话正戳中她痛处,林疏桐一时气结。 当年可不就是看走了眼,才养虎为患。 “甜不甜?”陆时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橘子上。 “甜着呢。”她说着,把剩下的大半个橘子一股脑儿塞进陆时序掌心。 陆时序将信将疑地掰了一瓣放进嘴里,酸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 “有你这样坑儿子的吗?” 门铃突兀响起。 林梳桐踹了儿子一脚,“快去开门。” 陆时序打开门,眉骨微抬,“你来干什么?” 陆露拖着两只24寸的行李,绽开笑脸,“surpise!” 他目光慵懒从陆露身后的行李箱滑过。 “我要搬来这里住上几个月,我朋友就在隔壁,是个超级大美女,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她刚刚去倒垃圾,马上就上来。” 电梯传来“咚”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 第5章 你前男友搬到对面住了 陆时序当着陆露的面,“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陆露站在门外,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气得直跺脚,疯狂按着门铃:“表哥!你不能这样对你的亲亲表妹啊!” 门内传来冷冷的声音:“我不跟别人合住,你自己找地方去。”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表妹啊!”陆露哀嚎着。 她毕业后在家啃老了整整两年,姨父姨母实在看不下去,才把她“赶”出家门,逼她自力更生。 她跑到京城跟朋友合伙开了工作室,启动资金还是向表哥“借”的一千万。 当然,这钱最后还是姨父掏的。 姨父家在京城又不是没房产,陆露根本不至于流落街头。 她突然抽风要搬来跟表哥住,鬼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姜弥走出电梯,看见垂头丧气的陆露,关心地问:“怎么了?家里没人?” 陆露一把抱住好友,哭丧着脸:“我表哥不让我住,呜呜……不介绍你给他认识了,脾气这么坏,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 “要不你来我这儿将就一晚?”姜弥想着今晚可以和瑶瑶挤一挤,把主卧让给陆露。 “姜弥你真好!”陆露吸吸鼻子,“但我决定了,要学程门立雪,让表哥看到我的决心。” 姜弥嘴角微抽。前几天她看到从陆时序公寓搬出来的旧家具,保养得跟新的一样,主人说扔就扔,可见不仅财大气粗,还是个重度完美主义者。 这种人,多半铁石心肠。 “瑶瑶还在等我哄睡,我先回去了。需要帮忙就找我。” 最终,还是林疏桐发话,陆露才得以住下。 亲妈开了口,陆时序也只得认了。 — 陆露喜欢睡懒觉,早餐向来在便利店解决。 姜弥每天要给瑶瑶做早餐,便顺手多做了两份三明治和豆浆,装进一次性餐盒。 她让穿戴整齐的瑶瑶送去对面,给陆露和她表哥。 瑶瑶踮起脚尖,按响了门铃。 陆时序套了件T恤,穿了条灰色家居短裤,顶着一头显然刚睡醒的乱发开了门,却没看到人影。 他不悦地皱眉,正要关门。 “叔叔!”一声软糯的小奶音从下面传来。 陆时序低头,只见瑶瑶正举着一个纸袋和两杯豆浆。 他长眉微挑,认出是上次在幼儿园门口见过的小豆丁。 “给我的?” “妈妈让我送早餐给叔叔和露露阿姨吃。”瑶瑶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叔叔,你能快点拿吗?我手都酸啦。” “谢了。”陆时序接过东西。 没想到爆炸头和陆露认识,还住他隔壁。 “叔叔再见。”瑶瑶说完,大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遗憾。 这个叔叔长得真帅,真是太可惜了。 姜弥正在厨房洗碗。瑶瑶哒哒哒跑进来,身高只到妈妈腰间。她扯了扯姜弥的衣角:“妈妈,陆叔叔搬到我们对面了。” “什么?”水声哗哗,姜弥没听清。 瑶瑶叹了口气,她可不想当小乞丐,必须给妈妈通风报信。 她扯着小嗓子喊:“妈妈,陆叔叔搬到我们对面住啦。” “妈妈知道啊,”姜弥语气轻松,关掉水龙头擦着手,“陆叔叔是你露露阿姨的表哥嘛。” 瑶瑶觉得妈妈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小手叉腰,严肃地补充:“就是我们上次在幼儿园门口遇见的那个叔叔,妈妈你的前男友。” “哐当!” 姜弥手里的碗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表情瞬间凝固,顾不上满手的泡沫,猛地蹲下双手按在瑶瑶小小的肩膀上,声音干涩发紧:“你说谁?陆时序住对面?” 瑶瑶表情凝重地用力点头:“嗯,妈妈你可要藏好马甲啊,瑶瑶不想当小乞丐。” 天塌了。 陆露的表哥竟然是陆时序。 陆露是随着妈妈的姓氏,她做梦都没把两人想到一块。 现在认真想来,两人的五官的确有几分相似。 — 看完演唱会到家,已是凌晨。 姜弥冲净身上的泡沫,用毛巾擦干水珠,开始涂抹润肤乳。 清甜的橘子香气在浴室氤氲开来,清新怡人。 同一时刻,对面卧室。 陆时序陷在睡梦中,意识模糊间,感觉一双手正缓缓抚过他的全身。那触感细腻而真实,带着温热的湿意。 梦中,凌虞跨坐在他身上,娇嫩的手掌流连过他每一寸肌肤,动作轻柔又带着撩拨。浓郁甜美的橘子香气盈满鼻尖,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要将这独属于她的气息刻入骨髓。 一股灼热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强烈的干渴感瞬间攫住了他。 陆时序骤然惊醒,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他“啪”地按亮床头灯,刺眼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 他下床灌了一大杯冷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体内那股四处流窜、愈演愈烈的燥热。 那无形的“手”并未消失,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身上游移、撩拨,甚至……似乎正重点“按揉”着他的胸膛? 每一寸被触碰的肌肤都像被点燃,紧绷的神经濒临断裂。 门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清晰可闻。 是陆露,她刚和隔壁那位看完演唱会回来,正在洗澡。 那么爆炸头,此刻也必然在沐浴! “草!” 陆时序终于忍无可忍,一句粗口爆了出来。 他烦躁地坐在床边,胸膛上那被“重点关照”的触感异常清晰、鲜明。 洗澡就洗澡,还带按摩的? 他简直要气疯了。 他必须立刻搞清楚,这该死的通感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和那个女人绑定在一起。 陆时序心头火起,胡乱套上T恤,几步跨到隔壁1801门前,急促地按响了门铃,“爆炸头开门。” 门内一片沉寂,毫无回应。 倒是隔壁1802号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温临川显然刚从演出回来,身上的舞台服装还未换下,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 他看着陆时序,语气带着疏离的提醒:“很晚了。如果不是急事,建议你明天再找她。” 本就满心不爽的陆时序,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拦,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温临川,带着审视和不悦:“你又是她什么人?男朋友?” 第6章 幸好这孩子长相随了她爸爸 姜弥给全身都涂完了润肤乳,穿戴好睡衣,用白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汲着拖鞋就走出了热气氤氲的浴室。 门外的门铃声一声比一声急。 姜弥眉毛邹成一团,小包子在睡觉,可不能吵醒她。 她快步走到门前,惯性想要拉开门,灵光一闪。 陆时序刚刚搬到对面来,万一开门碰到他就遭糕了。 她眯着眼从猫眼的洞洞望出去。 陆时序双臂环胸,与温临川对峙。 温临川拢眉,“她家有小孩,你会吵醒到小孩睡觉。” 陆时序敛眉,脸很臭,从鼻子底下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门外两道关门声接连响起。 她揪紧的眉毛也松懈下来。 好险。 幸好她没有不经脑子就打开门。 当晚,姜弥梦回了小时候。 陆时序吃错东西,肠胃炎加上重感冒,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才康复。 姜弥偷偷去看过他几次,每次被他抓包,撒腿就跑。 放学的路上,陆时序堵住了她的去路。 姜弥撒开脚丫想逃,他拽住她的小辫子,辫子被抓松散。 头皮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楚,她疼得生理性泪水都从眼尾溢出,慢腾腾转过身子,委屈巴巴看着陆时序,声音软软糯糯,“少爷,你怎么没坐车回家?” 陆时序是在私立贵族学校就读,他每天都要坐车上下学。 而她就读于附近的普通小学,每天都是跑步上下学,这里离家里的别墅远,她五点半就要起床,跑步一个小时上学。 “当然是为了逮你。”陆时序黑沉的眼珠子阴恻恻盯着她。 “你是不是在雪梨汤里下了泻药?” 小姜弥吓得两条腿直发抖,结结巴巴解释,“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喝了雪梨汤拉肚子。我每次喝完,感冒都很快好起来。” 她的眼泪都吓得飚出来了,一串接着一串,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陆时序懵了,两道剑眉揪成一团,“嘁,我还没打你,你哭什么?” 她怯怯不敢说话,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等他打完再哭,就晚了。 陆时序怒瞪了她一眼,一肚子火气没办法泄。 一辆亮红色的跑车从两人身旁驶过,又倒了回来。 林梳桐从驾驶座上下来,直接拧住陆时序的耳朵,他耳朵泛红。 “妈,疼。” 林梳桐一点都不心软,使劲又拧了两下,“臭小子,我就是这样教你的?恃强凌弱,欺负小姑娘,皮痒了?” 陆时序屁股又被胖揍了两下。 小姜弥破涕为笑,一滴晶莹的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笑个屁。”陆时序脸上挂不住,冲着小姜弥吼。 小姜弥吓得大眼圆睁,死死捂住嘴。 陆时序的屁股又挨了两下,“臭小子,还吓唬人家女孩子。” 林梳桐松开了陆时序,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到小姜弥面前,“道歉。” 陆时序被林梳桐目光一剜,不情不愿道歉,“对不起。” 她的目光落在小姜弥被抓散的辫子上,对着小姜弥展颜一笑,“你叫小虞对不对?是姜敏的女儿?” 小姜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她呆呆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跟妈妈不一样,身上香香的,长得很漂亮,气质高雅。 林梳桐拉着小姜弥软乎乎的小手。 一白一黑泾渭分明。 小姜弥想要缩回手,她的指甲缝里还有黑泥,而阿姨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林梳桐一点都不介意,握得更紧了,“小虞,这件事是时序做得不对,以后时序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找我。” 小姜弥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没事的,我原谅他了。” 当天晚上林梳桐就来找小姜弥了,“小虞,你想转到贵族学校就读吗?” 姜敏在小姜弥的腰上掐了一把。 小姜弥吃疼,茫然地望着妈妈,姜敏几不可查点点头。 小姜弥其实并不愿意去,她在新学校交到了好朋友,日子过得还算愉快。 在妈妈眼神的警告下,小姜弥抿着唇点点头。 姜敏看着林梳桐,“她想去有什么用,贵族学校的学费那么贵,岂是我能承担起的,她能去公立学校上学,还是多亏了您跟先生帮忙。” 林梳桐爽朗笑了,“都是小事,小虞愿意去,以后她的学费陆家出。” 姜敏拉着小姜弥的手,“小虞,快跟太太道谢。” “谢谢太太。” 林梳桐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丝,眼睛水汪汪的,特别招人疼,“小虞,你可以帮忙把陆时序在学校的表现告诉阿姨吗?” “这小子从小被爷爷奶奶惯坏了,性子太野,我真怕这皮猴子在学校捅出什么篓子。” 小姜弥犹豫了一下,大眼睛里闪过惊惧。 陆时序知道她打小报告,会不会胖揍她一顿? 大概看出了小姜弥的惊惶,林梳桐安抚她,“小虞别怕,那小子敢对你动手,你尽管找阿姨。” 小姜弥转到了贵族学校,每天跟陆时序上下学。 司机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陆时序凑近小姜弥,警告她,“凌虞,在学校离我远点,知道吗?” 他举着包子大小的拳头。 小姜弥双眼瞪圆,瓮声瓮气,“知道了。” 小姜弥在学校里并不开心,大家都知道她是保姆的女儿,没有小朋友跟她做朋友,还有人取笑她是小保姆。 她上课举手回答问题,老师愣是当做看不见,也不让她回答问题。 陆时序也把她当做透明人。 她在学校里像边缘人一样。 孤独、无助、自卑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淹没,她呼吸不过来,濒临窒息。 姜弥从梦中惊醒,后背全是汗,发丝湿漉漉黏在额头上。 她抓过夜光闹钟一看,才凌晨三点钟,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一大早,陆时序又来敲门,开门的是瑶瑶。 陆时序顶着两个黑眼圈,乜了一眼小不点,“你妈呢?我有事找她。” 小不点长得玉雪粉团,五官精致漂亮。 爆炸头那副尊容,简直是一言难尽。 幸好这孩子长相随了她爸爸。 瑶瑶了然点点头,身子还堵在门口,拉开喉咙冲在卫生间里的妈妈通风报信,“妈妈,陆叔叔找你。” 陆时序耳膜快要被她洪亮的魔音给震聋了,他掏了掏耳朵,把小不点提溜起来,长腿一迈直接进了屋。 屋里的布置很雅致温馨,大面积的橙色和黄色,朝气洋溢。 姜弥最后朝镜子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特制妆容完美无缺,她才走出洗手间。 一出来,就跟陆时序锐利的目光撞上了。 姜弥慌忙垂下眼睫,心头剧跳。 姜弥突然想到她和瑶瑶一起拍的艺术照摆台就放在客厅窗台上。 眼见着陆时序朝着那边走去。 她心神俱裂。 第7章 太羞耻了 姜弥一边焦急,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陆时序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冷酷傲慢,没礼貌! 主人都没有邀请他进门,他倒是反客为主,直接在靠窗台的沙发上坐下了,双腿叉开,大喇喇坐在那,眼神睥睨瞅着她。 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哐当”一声,窗台上的木质相框掉了下来,就摔在了他的脚边。 姜弥都快窒息了。 陆时序侧目,懒懒扫了一眼。 姜弥双眼圆瞪,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先一步把相框捡起来,护在胸前。 好险好险。 陆时序挑眉,锋锐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滑而过。 他冷冷勾唇,“这么宝贝你亡夫的照片?” 姜弥嘴角抽了抽,僵硬点点头,“家里就剩这一张他的照片了。” 误会得好,误会得妙,庆幸马甲没掉。 她低着头,假装是擦眼泪。 陆时序看了一眼手表,没时间看着这个女人在这伤春悲秋,定定看着姜弥,直接开门见山,“我要你,现在、立刻结束那个不知所谓的通感系统。” 姜弥嘴角抽搐,一脸无辜,“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通感系统是怎么回事?第一次我们撞在一起,系统就提示绑定了。” 她试探性地问,“要不然,我们再碰一次,看能不能解除?” 陆时序目光凛凛盯着她好半晌,棱角分明的下巴绷成一条凌厉的直线。 昨天凌晨三点他又惊醒了一次,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而来,眼角凉丝丝的,他触手一片冰凉,自己满脸都是泪。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因为这个女人,他一晚惊醒了两次,洗漱时看了一眼镜子,一对黑眼圈像熊猫一样。 室内的空气很安静,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他嘴唇动了动,“可以。” 他缓缓站直身子,他个子很高,快一米九了。 姜弥站在他面前,才刚刚到他的下巴。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她时刻悬着一颗心,生怕陆时序认出她来,心跳快得不像话。 姜弥闭了闭眼,鼓足了勇气,额头轻轻撞上了他的胸膛。 没反应。 陆时序沉下脸,“用点力。” 这话听见就很暧昧。 姜弥窘迫得头皮发麻,她闭着眼扑进他的怀里。 撞到了鼻梁,眼泪花都溢出来了。 男人摸了摸生痛的鼻梁,怒瞪了她一眼。 姜弥咽了咽口水,“我不是故意的。” 由于屈服于他的淫威已久,姜弥一见到他,就生理性的发怵。 …… 重复了数十次。 她的额头都肿包了。 男人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居高临下,阴沉沉望着她。 通感系统还是没有解除。 两人都泄气了。 陆时序磨着后槽牙,“爆炸头,你最好小心一点,磕着碰着,回来,我准不放过你。” 姜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后退半步,底气不足,“知道了。” 以前每次他一生气,姜弥就会被他狠狠磋磨一番,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地。 蓦然她的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狠狠一瞪姜弥,“还有!你洗澡归洗澡不要随便乱摸。” ?! 他大步离去。 留下姜弥在风中凌乱,红晕泛上了她的脸颊。 原来她洗澡,他都能感应到。 她捂住脸,心里爆鸣,太羞耻了。 ** 姜弥家的门和对面的门同时开了。 瑶瑶奶声奶气跟陆露和陆时序打招呼,“陆阿姨、陆叔叔好。” 陆时序从喉咙溢出一声回应,看也没看姜弥一眼。 姜弥看着他高冷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都二十八岁的男人,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倒是陆露瞪圆眼睛,“姜弥,你这是在cos哪个角色?白瞎了你……”美貌。 姜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 陆露还来得及说的话,全卡在喉咙,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疑惑不解。 陆时序懒得回头,直接关闭了电梯门。 姜弥瞧着电梯面板显示17楼,电梯已经下去了。 她全身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连忙松开捂住陆露的手掌,她撒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我的仇人来南城了,我怕他认出来,先乔装打扮一阵子。” “这事连你表哥也不能说,知道吗?” 陆露猫猫挠头,疑惑不解,“你这是钱债还是情债?跟我表哥有什么关系?” 姜弥眼睛滴溜溜地转,“我就生怕,万一他认识我的仇人就惨了。” “放心吧,我表哥不是嘴碎的人。” 陆露挽着姜弥的手臂,开始喋喋不休吐槽陆时序,“我表哥那人,脾气又傲又臭,得亏姨妈有先见之明,在肚子里就给他定了娃娃亲,要不然指定得打光棍。” “哎我跟你说过没,我表哥娃娃亲就是那个青蛇的动画导演沈蕴。” “听说沈蕴她也将工作重点转移到京城,儿子都转学到这边了。” 姜弥眸光黯然了一瞬,不自觉捏紧了手掌。 瑶瑶被攥得生疼,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妈妈,你怎么了?” 闻言,姜弥连忙松开瑶瑶的小胖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妈妈…没事。” 陆露哀叹一声,“以后我就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了。” 姜弥不解,“…为什么?” “我讨厌沈蕴,她以后肯定隔三差五就来找表哥,我看见她就烦,妥妥的汉子茶,也就我姨妈眼睛不好,没看出来。” 姜弥抿出笑容,笑容中夹在着一丝苦涩,“我在电视上看过沈蕴的采访,她挺优秀的,是国际知名大导演,还是退役了的花样女子滑冰冠军,经常玩极限运动。” 陆露撇撇嘴,“不聊她了,你有温临川的微信吗?推我一下。” 两人说话间,1802室的门开了,温临川全副武装走出来,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陆露对着姜弥眨眨眼,她走到温临川面前,摆出最甜美的笑容,“你好,我是陆露,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谢谢你昨天送我们的票。” 温临川淡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温临川。” 陆露喜笑颜开,掏出手机,“可以加个微信吗?” 温临川摇头,“抱歉,不太方便。” 陆露依然毫不气馁,“了解的,你是艺人,不能随便加其他人微信。我就住在隔壁,有空多交流。” 温临川上了商务车,陆露眼睛追着商务车,魂都没了,直到商务车消失在视野中。 “别看了,人都走了。” 陆露露出傻笑,“好激动,我终于跟偶像面对面说话了。” 姜弥嘴角抽搐,“但他刚刚拒绝了你,你不难过吗?” 陆露摇头,“不会啊,如果他来者不拒,凡是女粉丝加他微信,都通过,我反而觉得他不靠谱。” “……” 瑶瑶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很实诚地说,“但是温叔叔上次加了我妈咪的微信,我也有他的微信。” 这时候要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陆露歪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难道温临川喜欢你?呜呜呜~” 第8章 是沈蕴和陆时序的儿子 姜弥:“……” 她看着陆露悬泪欲哭的表情,安慰她,“我们做邻居三年,他是最近才加上我微信,他们做艺人的,都不会随便加别人微信,等你们熟了,再加微信,他可能会同意。” “我陆露做事绝不会半途而废,就算他喜欢你,我要跟你公平竞争。”陆露秒变笑脸。 陆露碰了碰姜弥的手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表哥,我表哥有钱有帅,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撮合你们。” 姜弥断然拒绝,“不了,我对有未婚妻的男人没兴趣。” “他们俩不一定能成。哎,我不喜欢沈蕴做我嫂子。” …… 夕阳西下,天空染成了橘黄色。 瑶瑶背着小黄鸭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等妈妈来接,小摊上的章鱼小丸子太香了,香味像长了腿一样,直钻进她的鼻子里。 可惜她身上没有零花钱,妈妈不让她带钱到学校来。 她眼巴巴盯着烤得滋滋冒着热气的章鱼小丸子,口水直流。 卖章鱼小丸子的阿姨每天限量卖一百份,卖完就没了。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车窗全部降下来,陆时序就坐在里面。 瑶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冒着金光,“陆叔叔~” 岑洲看向车窗外。 哦,又是上次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 她哒哒地跑到车窗前,敲了敲车门。 正在看财经新闻的陆时序从平板上抬眸,居高临下看着个子还没车门高的小团子,眉骨微抬,“有事?” 瑶瑶郑重点点头,小手绞在一起,表情纠结,“陆叔叔,你可以借我五块钱吗?” “为什么?”陆时序饶有兴致看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卖章鱼小丸子的小摊。 小团子水洗葡萄的大眼睛里星星点点,口水直流。 小馋猫。 “可以吗?”瑶瑶双手合十,一脸期盼地望着陆时序。 “要是你耍赖不还钱怎么办?”陆时序故意逗她。 “不会的,在学校里老师都夸瑶瑶是个诚信的好好孩子,等妈妈来了,就能还你钱。”瑶瑶着急,就差竖着三根手指发誓了。 那样子说多萌,就有多萌。 岑洲鲜见小陆总对孩子这么耐心,除了沈时野。 陆时序转头看着岑洲,“你带她过去买章鱼小丸子。” 岑洲吃惊瞪大眼睛,“收到,小陆总。” 这时沈时野从幼儿园里走出来,一脸警觉看着瑶瑶。 “小叔叔。” 陆时序微微颔首,“上车吧。” 沈时野倨傲地看着瑶瑶,“走开,别挡着我上车。” 瑶瑶气得两腮鼓鼓,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沈时野举起包子大的拳头,吓唬她。 岑洲生怕小两只打起来,连忙上前拉开瑶瑶,“我带你去买章鱼小丸子。” “哼。下等人才吃路边摊。”沈时野乜了一眼瑶瑶,盛气凌人。 姜弥骑着橙色的小电驴来到幼儿园门口,活力橙很扎眼,瑶瑶一眼就认出来。 她对着妈妈疯狂招手,“妈妈,我在这。” 她藕节一样的小腿哒哒哒地朝姜弥走去,姜弥蹲下身子,把她抱起来,起身时,目光与陆时序撞了个正着。 姜弥心脏漏跳了一拍,呼吸都不畅了。 怎么又在学校这块碰见他,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小叔叔,我想去玩夹娃娃。”陆时序抱着沈时野上了车。 瑶瑶望着沈时野,黑白分明眼睛里掠过一丝羡慕,很快她就消化好自己的情绪,小手扒拉着妈妈的裤腿。 姜弥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她悄无声息打量着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小西装,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崭新的。 小男孩的五官跟陆时序有些神似。 这应该就是沈蕴和陆时序的儿子了。 姜弥胸口泛起了酸涩,她的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眸,她转身朝着小电驴走去。 伴随着引擎声,库里南绝尘而去。 姜弥板着脸,“瑶瑶,你忘了妈妈说的话吗?不要靠近陆叔叔。” “我……我找他借钱买小丸子吃。”瑶瑶目不转睛盯着滋溜冒香气的小丸子。 姜弥被小馋猫的样子气笑了,“下不为例。” 瑶瑶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小脑袋,“妈妈,那个阿姨要收摊了。” 姜弥在瑶瑶的央求下,给她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 瑶瑶高高举着小丸子,“第一口,妈妈吃。” 姜弥眼眶发热,生下这个孩子,她一点都不后悔。 新鲜出炉的章鱼小丸子有点烫,她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两母女分食完小丸子,瑶瑶拍了拍自己肚皮,心满意足,坐上小电驴后座,两只小胖手紧紧抱住妈妈的腰,感受着妈妈的温暖。 “妈妈,我们班里转来一个同学,就是刚刚那个男孩,叫沈时野,不过我觉得他好没礼貌……” 原来陆时序的孩子叫沈时野。 姜弥听着孩子絮絮叨叨在说学校的趣事,眉眼无声弯了弯。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平静又满足,不想因为陆时序的出现被打破…… 思绪随风渐飘渐远。 转学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很考验他们的适应能力。 当年十二岁的小姜弥从普通学校转到贵族学校。 就出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 小姜弥每天一睁眼,想到要上学,铺天盖地的绝望就会席卷而来,她还要在姜敏面前伪装成很高兴的样子。 有一天放学,小姜弥被关在卫生间足足半个小时,清洁工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才把她放了出来。 她浑身湿透跑出学校,学校门口没有那辆熟悉的陆家保姆车。 寒风呼呼刮在她身上,她冻得唇色发紫,瑟瑟发抖。 她耷拉着脑袋,绝望地往回走。 身上的裙子还滴着水,在地上汇聚成蜿蜒的小河。 还没走几步,脚上的鞋子就脱胶了,鞋身与鞋底分离,她只能把鞋子扔掉,赤着脚一步步往陆家走回去。 第9章 一家三口 稚嫩的脚板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小姜弥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呜呜呜呜呜—— 耳畔是绝望的风声。 道路向前延伸,长得没有尽头。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路上没什么人。 小姜弥心里忐忑不安,越想越害怕。 后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乖乖走到路边,给后面的车让出路,紧紧攥着书包带子往前走。 保姆车里的陆时序透过车前窗,看着小土包孤零零的往前走的身影,像一条被遗弃的流浪狗。 他却气得跳脚。 “她是个聋子吗?” 司机:“……” 他双手环胸,气呼呼吩咐司机,“王叔,追上去。” 本来他懒得管,偏偏林梳桐打电话过来,让他别欺负凌虞。 车子都出发了,他只能又让王叔倒回去。 要不是怕回去被林梳桐骂,他早就一个人回去了。 黑色的保姆车在小姜弥身旁停下,陆时序摇下车窗玻璃,冲小姜弥喊,“小土包!” 熟悉的少年声传来,小姜弥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她僵硬的转头望去。 大眼睛里的雾气未散,陆时序一贯冷酷的脸庞有些模糊。 见小土包还像呆头鹅一样愣住原地,卷翘浓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睛水汪汪看着他,不知所措。 他用力敲了敲车窗,“快上车,冷死了。” 小姜弥怯懦地站着,她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犹豫再三,不敢上车。 保姆车车身亮闪闪的。 小少爷有洁癖,她怕把车弄脏。 陆时序彻底失去耐心,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上来。” “可是……我的衣服脏了。” 司机也有些同情小姑娘,出门前干干净净的,放学后浑身脏兮兮的,肯定是被欺负了。 陆时序这才发现她的衣服湿漉漉的,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 陆时序锋利的目光落在她的没穿鞋的脚上。 小姜弥有些局促不安,她把光着的那只脚丫往后藏了藏。 “藏什么?我都看见了。” 看着小土包可怜兮兮的模样,陆时序火气很大,“再磨蹭,你就自己走回去。” 小姜弥走得脚都磨破,她望了一眼灰扑扑的天空,实在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她上了车,瘦弱的身子快要贴到车窗上。 一股臭味在车厢里弥漫。 陆时序嫌弃地捏了捏鼻子,突然后悔让她上车了。 “你干什么去?这么臭?” 小姜弥被他看得身子一抖,贝齿咬着唇没说话。 那些人往她身上倒垃圾,用马桶刷打在她的背上,还用冷水泼她。 陆时序用纸巾塞住两个鼻孔,“你放学跑哪去了?王叔等了你半个小时。” “敢撒谎,我就揍你。”他举起自己的小铁拳。 小姜弥被他看得一抖,两只小手绞在一起,肩膀都塌下去了,大眼睛里又凝起了水汽,眼泪汪汪的,要掉不掉,看得人心都软了。 “我……我被关在厕所里。” 陆时序的嘴比铁硬,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怂包,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还不是因为你好欺负,别人才欺负你,又不见别人来欺负我。” 前面认真开车的王叔看了一眼后视镜,嘴角抽了抽。 有没有可能是小少爷你家里有钱,别人不敢欺负你。 陆时序没有得到回应,凶巴巴看着小姜弥,“知道了吗?” 姜弥吓了一跳,小声啜嚅,“知……知道了。” 她哪里敢对那些人动手,妈妈上学前耳提面命,“不要随便跟其他小朋友起冲突,他们全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太子小公主,医药费妈妈赔不起。” 小姜弥回到陆宅,跟姜敏说,“妈妈,我不想上贵族学校,我想要转学。” 姜敏本来看到小姜弥被欺负了,心疼得不得了,一听她要转学,拉下脸,“去贵族学校上学,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一点都不珍惜。” “等你想通了,再吃饭。” 姜敏把饭拿走,把小姜弥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 …… 姜弥的思绪闪回到现实,胸口还有未散的窒息感。 瑶瑶的两只小胖手环住她的腰肢,奶声奶气跟她说,“妈妈,我想去夹娃娃。” 前面就是商场了,姜弥停好车。 她带着瑶瑶在前台兑换了一百个游戏币,瑶瑶拿着装游戏币的小篮子,在各个娃娃机之间转悠,跃跃欲试。 一道稚嫩的童音从角落传来,“小叔叔好厉害。” 姜弥和瑶瑶同时循声望去。 姜弥的表情就像撞鬼一样,看着刚分开又撞上的男人,这个城市已经小到这种地方了是吗。 陆时序在操作遥控杆夹娃娃,神情专注。 铁爪夹起娃娃缓缓放到了出口处,卡皮巴拉的玩偶从通道口掉落,沈时野兴奋地把娃娃放进去篮子里。 沈时野脚边的篮子已经堆了好多个娃娃。 敢情两人把每台机器的娃娃都夹了一遍。 感觉到背后羡慕的目光,沈时野转头看去,与瑶瑶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看见瑶瑶的手中空空如也,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炫耀道,“我叔叔很厉害,给我夹了好多娃娃,要不要送你一个?” 瑶瑶叉着腰,“不要,我要自己夹。” 瑶瑶拿了两个币,投进去草莓熊的娃娃机里,操纵着游戏柄夹娃娃,夹了好几次,都是在途中就掉了。 瑶瑶小脸垮下来,蔫头巴脑的,不停往里面投游戏币,游戏币只剩下最后两个了,她还是一个娃娃都没有夹到,很是颓丧。 “妈妈,你帮我夹一个。”瑶瑶委屈巴巴看着姜弥,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好,妈妈一定给你夹到娃娃。”姜弥微不可查叹了口气,控制着双腿留在娃娃机前。 扔了两个游戏币进去,专注盯着铁爪上的娃娃。 瑶瑶在一边摇旗呐喊,“妈妈加油。” 姜弥太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草莓熊在靠近出口时,铁爪突然一松,草莓熊滚到了角落。 姜弥抱歉看着瑶瑶。 在一旁看好戏的沈时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嘲讽瑶瑶,“弱鸡!还是我小叔叔厉害。” 瑶瑶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你自己夹来的。” 沈时野还想嘲讽回去,被陆时序喝止住,“时野。” 陆时序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草莓熊,长腿一迈,走到瑶瑶面前,把草莓熊递给瑶瑶。 瑶瑶看了一眼草莓熊,犹豫再三,“我不要。” 她拉着姜弥转身就要走,“妈妈,我们去吃烤肉吧!” 而彼时。 “时序。”一道温柔女声倏然响起。 沈蕴从姜弥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香风。 沈时野扑进了沈蕴的怀里,“妈妈。” 不难想象一家三口如何温馨。 姜弥后背一僵,垂着头,几乎是带着瑶瑶落荒而逃。 第10章我来姨妈,你嚎什么? 瑶瑶没夹到草莓熊很不开心,像被烈日晒蔫的花朵,蔫巴巴的。 姜弥买了冰奶茶哄她。 冰奶茶的杯壁冒着小水珠,掌心濡湿,冰冰凉凉的。 瑶瑶吸溜了一大口奶茶,两腮鼓鼓的,像小仓鼠一样。 她白嫩的小脸又扬起了笑容,嘴角沾了奶茶渍,像两撇小胡子。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冰奶茶不能解决的。” 姜弥舒心一笑,拿着纸巾替她擦干净嘴角。 瑶瑶定定看着前方,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羡慕,瞳仁里倒映着三个身影。 姜弥侧目望去,便看见陆时序他们一家三口从商场的连廊走过。 沈蕴笑容灿烂,陆时序拎着一大袋“战利品”,一对璧人,非常吸睛。 姜弥收回视线,揉了揉小团子的柔顺的头发。 瑶瑶抬眸,冲着妈妈甜甜一笑。 “妈妈,奶茶好甜,好好喝。”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的鼻子发酸的,眼睛噙了水汽。 瑶瑶好懂事。 她从来不会嚷着要爸爸。 翌日一大早,姜弥发现自己大姨妈提前来了。 跟以往不同,肚子里那种钝刀子割肉的痛感没了。 可能是昨天喝了冰奶茶,第一天的量有些大。 她刚在卫生间垫好卫生棉出来,门铃就被按响了。 这段时间,因为陆时序搬来隔壁。 她已经习惯了“乔装打扮”。 陆时序阴沉着一张脸杵在门边,身子微弓,一手按在腹部,另一只手抓住了墙壁,蹭落了墙上的白灰,额上的青筋爆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看样子像是肚子痛。 姜弥瞅着他一副便秘的表情,鹅蛋脸上写满了疑惑,“要借洗手间?” 陆时序目光冷冷刮了她一眼,毫不客气挤开她,推开门,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爆炸头,你他妈是不是阑尾炎犯了?”他表情很凶,说话却气若游丝,唇色都发白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感觉小腹深处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沉重冰冷的铅球,并且有根无形的绳子在狠狠往下拽,伴随着一阵阵拧毛巾似的绞痛。 明明不冷,却感觉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手脚冰凉,同时额头和后背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后腰酸疼得厉害,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很难受。 她嘴巴微张,半晌都合不拢。 原来她的姨妈痛转移到陆时序身上了,怪不得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弥有些难以启齿,脸颊泛着红晕,“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昨天她喝了冰水,估计会疼得更厉害。 陆时序呲了她一眼,语气很凶,“吃止痛药!” 他快疼死了,嘴硬没有说出来。 女人的姨妈痛真要命。 姜弥从医药箱里翻出一颗止痛药,当着他的面,和着温水吞了下去,她起身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温水沿着茶几汇聚到地板上,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滩水渍。 姜弥想要去拿拖把,不小心踩到水渍,滑了一跤,摔倒在陆时序的身上,八爪鱼一样扑在他身上。 姜弥跟他近距离接触,身子僵硬,头脑一片空白。 身上的女人就像石头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一点旖旎的情愫都没有,恨不得一把甩开她。 但他下腹坠痛得厉害,整个人都虚浮无力。 陆时序狠狠剜了她一眼。 “起来!”他一说话,肚子就跟着抽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直流。 “你还想趴在我身上多久。” 姜弥被他看得身子一抖,怯懦的缩着脖子,手脚并用麻溜从他身上爬起来,弹到离他一米远的位置。 “别乱摸。”陆时序咬着牙警告,此时的他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光有样子,没有气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弥眼睫颤了颤,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 “重得跟死猪一样。” 姜弥:“……” 这么多年过去,他模样看上去成熟了,但嘴还是那么欠。 药效上来了,陆时序的痛楚减缓了一些,他瞥到姜弥放在医药箱里的红糖姜茶茶包。 他双脚搭在茶几上,瞥了一眼姜弥,理所当然道,“去冲一杯红糖姜茶。” 姜弥乖顺去厨房冲了一杯红糖姜茶。 端着姜茶刚走出厨房,表情一瞬空白,心底开始骂骂咧咧。 不是,她奴性是腌入味了吗?怎么就条件反射听话去冲茶了呢! 那些年当小跟班当金丝雀的经历真的让人很想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红糖姜味弥漫在客厅里。 她憋着一口气把红糖姜茶递给陆时序,陆时序冷着脸指使她,“喝下。” 虽然不痛,但来姨妈的毕竟是姜弥自己,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从善如流喝下。 待她喝下红糖姜茶后,陆时序的肚子暖烘烘的,舒服了不少。 陆时序手指点着沙发扶手,“你最好快点想办法解除那个破系统。就你一天天事儿多。不是烫伤就是扭伤。” 姜弥也想解除。 问题是办不到。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没办法。” 陆时序一噎。 姜弥不时望向门口,暗示他快点离开。 他在家里,总是会时不时扰乱她的心神。 陆露醒来便跑到姜弥家,一入门,就跟陆时序视线撞上了。 “表哥,你在这干嘛?” 陆时序懒懒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要你管。” 姜弥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开口解释,“他肚子痛,来借止痛药。” 陆露幸灾乐祸看着他,“活该!谁让你带沈蕴和时野出去吃饭不带我,还吃一万块钱一只的波士顿龙虾,撑不死你们。” 她是在沈蕴的朋友圈里看到的三人出去聚餐。 沈蕴发了微信九宫格,把陆时序和沈时野的照片放在正中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关系。 姜弥正在拖地,闻言手顿在半空中。 她垂头把地板的水渍拖干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鹅颈,身材凹凸有致。 纤细单薄的浅白色背影消失在拐角。 陆时序眉骨微抬,她的背影跟凌虞有几分相似。 但爆炸头长得实在是埋汰,他从未把她跟凌虞联系在一起。 姜弥突然转身,与陆时序深邃的目光对上,他看得那样专注。 “你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第11章受气包 姜弥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大脑宕机了。 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口,心跳声震得她耳朵嗡鸣。 她扯了扯嘴角,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陆露先插嘴了,“像谁?” 陆时序锋利的目光从两人脸上一掠而过,舌尖顶了顶腮帮,“不干你的事。” 陆露嚷嚷,“诶,你这样很没品,勾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又吊着不肯说。” 空气中的火药味骤然变得浓烈。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姜弥走过去开门。 温临川今天没带口罩和棒球帽,看上去就是清清秀秀,身上带着纯净的少年感,他臂弯上挂着一个半人高的草莓熊,一个大男人抱着这么可爱的东西,多少有些违和。 他看见姜弥明显吃了一惊,狭长的眼眸闪过疑惑。 姜弥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压低声音,“我在跟瑶瑶玩cosplay。” 温临川点头,把草莓熊递给姜弥,“粉丝送的,我不太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瑶瑶应该会喜欢。” 瑶瑶听到是送给自己的,像个小钢炮一样冲出来,从温临川手里接过草莓熊,嗓音软软糯糯,“谢谢温叔叔~” “我好喜欢。”瑶瑶情绪价值给足。 草莓熊跟她个子一样高,软绵绵的,手感很舒服。 她摆弄着草莓熊的手朝着温临川招手,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去。 她太可爱了,温临川忍不住捏了捏她滑溜溜的脸蛋。 “要不要进来喝杯东西?我早上鲜榨了西瓜汁。” 她让出通道,让温临川进门。 温临川没料到客厅里还有人,他朝着两人微微颔首,坐到单人沙发上。 陆露星星眼看着温临川,爱慕之意溢于言表,连忙坐到长沙发最靠近温临川的那一端。 陆时序冷着脸起身往外走。 爆炸头挺会区别对待。 他进来坐了好一会,连杯热水都没有倒给他喝。 大门砰一声关上,墙壁都震了震。 姜弥听到声音,从流理台探出头,陆时序原来坐着的地方已经空了。 她全身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眉眼松懈,愉快地在饮料杯里插上吸管,端了出去。 陆露吸了一口西瓜汁,“我表哥就是这个臭脾气,别放心上,他人挺好的。” 温临川也抿了一口,眉眼含着笑意。 门铃又被按响了,急吼吼的,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姜弥打开门,发现门外的人赫然是陆时序。 她瞪圆了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他微微眯着眼,目光带着凌厉的压迫感,他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睨着姜弥,“爆炸头,我警告你注意饮食,让我闹肚子,我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姜弥怯弱点头。 他的目光越过姜弥,落在茶几上的西瓜汁上。 “西瓜汁不能喝!”他嗓音低沉有磁性,很好听,就是语气太凶了。 “哦。”姜弥从顺如流点头。 西瓜汁寒凉,生理期确实不应该吃寒凉之物。 一点脾气都没有,软包子的模样倒是跟凌虞有几分相似。 陆时序冷哼了一声,懒得多看她一眼。 …… 当晚姜弥又做梦了。 她漂浮在半空上,看着小姜弥被人霸凌,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笨蛋,还手啊!” 小姜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三名高个女生团团围住她,笑容狰狞可恨,神色傲慢。 “我们不打你,就在你身上画画。” “画画?”小姜弥怯怯呢喃。 她不知道三人要干什么? 圆圆的鹿眼染上了恐惧,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呜咽。 一人制住了小姜弥,两个女生合力扒掉她身上的外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长袖T恤。 寒风呼啸,小姜弥抖成筛糠。 玫瑰藤蔓上的尖刺扎进她的后背,鲜血伴随着刺痛涌出,白色的t恤上浸满了鲜血,像是雪地里开出的血色玫瑰。 “哈哈哈哈哈。” 小姜弥身上的羽绒服被剪破了,白色羽绒像夏天的飞絮,漫天飞舞。 “不要。”那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小姜弥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女生踩住小姜弥的手,用力一撵,“小保姆也配上贵族学校,怕是来钓凯子的吧。”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校园。 小姜弥看到不远处巡视的保安,两人四目相对。 她眼里含着一包泪,满是祈求。 保安抿了抿唇,手按在电击棒上。 但他仅仅扫了一眼便离开了。 他是打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保住饭碗最重要。 这里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和小太子,每一个都得罪不起。 小姜弥看着保安的背影,一颗心直坠到冰窟里,满眼只剩绝望。 她们会把她打死吗? 小姜弥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啊。” 吊梢眼的女生突然被一颗小石子击中脑门,她捂住脑袋,环视四周一圈。 “谁他妈敢偷袭……” “我”字淹没在她的喉咙里。 “是我。要打回来吗?”陆时序手插在裤兜里,嚣张地睨着她。 小姜弥瞪大了眼睛,鹿眼湿漉漉的。 陆时序穿着一身小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通透。 他的眼型狭长,五官轮廓锋利,下巴紧绷成凌厉的直线,看上去很不好惹。 “陆少,您开玩笑,我不敢。”吊梢眼的声音讪讪。 陆时序逼近她一步,手指戳着吊梢眼的面门,“你有什么不敢,你连我的小弟都敢打。” 吊梢眼呼吸不畅,脖子一缩,“我不知道她是你小弟。” 你平常不是也对她爱答不理吗? 当然这句话她咽在肚子里,不敢说。 陆时序看了一眼小姜弥的后背,鲜血淋漓。 他嘴角下压,阴恻恻盯着吊梢眼三人,“这么阴损的法子,你们都想得出来。” 怪不得最近小土包整个人蔫蔫的,装病不想上学,原来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陆时序一把拽起小土包。 寒冬十二月,只穿了一件单衣,瘦瘦弱弱,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 地上的羽绒服被剪得破破烂烂。 看到她受气包一样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一阵无名火。 草! 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塞到小姜弥的手里。 小姜弥眼睛瞪大,怯怯蠕动嘴唇,“会弄脏你的衣服。” 陆时序不耐,沉下脸命令,“穿上。” 她犹豫再三,在陆时序摄人的目光下慢慢套上羽绒服。 陆时序掏出手机报了警,帽子叔叔赶到后,带着几人一同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一路上,小姜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垂着头,背部贴在座椅上。 “对不起,小少爷,我给您添烦恼了。” 第12章以后陆家就变成姜家了 陆时序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小土包,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小姜弥慢慢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浓黑的眼睫毛颤了颤。 “对不起……” 陆时序冷着脸,“对不起,整天说对不起,我耳朵都起疹子了。” “不要让我听到你说对不起,要不然我揍扁你。” 小姜弥胆子小,被他一凶,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心里堵得慌。 “我跟你说过,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你之前跟我打架的劲哪去了?” 小姜弥眼睛红彤彤的,鼻头也泛着红粉,“妈妈不让我还手,她说我们赔不起医药费。” 陆时序一噎,肺管子都要炸了。 哪有这样做妈妈的,女儿都被欺负了,心里还惦记着医药费的事。 “让你打就打,医药费我出!听见了吗?” 小姜弥声音又怯又小,“听……见了。” 他掏了掏耳朵,“说话大点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喊,“听到了。” 陆时序满意颔首,“妈给我报了跆拳道,以后你就做我的对练吧。” 小姜弥难以置信指着自己,她看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打得过? “不愿意?不愿意就拉倒,以后你就继续被人欺负吧。” 陆时序傲娇地挑了挑眉。 小姜弥的眉毛打成结,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小虞愿意跟着小少爷学跆拳道。” 陆时序嘴角翘起,又傲娇地压下了。 翌日小姜弥在学校的公告栏看到三个霸凌她的女生都被学校开除了。 她看向陆时序,鹿眼里星星点点,嘴角咧开,“小少爷,这是你做的吗?” 霸凌她的那三个女生仗着家境优越,专门欺负特招生或者家庭很普通的孩子,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反映过情况,都被压了下来。 陆时序下巴抬了抬,下颌线锋锐,“哦,顺手清理下水道的臭蟑螂。” 小姜弥噗嗤笑出声。 “跟上。”陆时序快步朝保姆车走去。 她坠在颀长少年的身后,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昨天霸凌她的那三个女生就等在他们的保姆车前,手臂都挂着绷带,鼻青脸肿的,一见到小姜弥。 她们几乎是同时下跪。 小姜弥吓得后退一步。 “凌虞,欺负你是我们不对,求你原谅我们,不要对我们的公司出手,这是我们三个赔偿给你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吊梢眼女生递上一张银行卡。 小姜弥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染着疑惑,她不明所以看向陆时序。 陆时序睨了三人一眼,看她们就像看着蝼蚁,“她们家里跟陆氏有几个合作项目,我让爸爸都取消了,现在他们家里焦头烂额。” 小姜弥看着陆时序,陆时序朝她点头,她才敢接过银行卡,她认真看着几人,语气郑重,“我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的行为根本不值得被原谅,如果不是小少爷出手,你们还会欺负我和其他人。” 陆时序不自觉上扬,“小土包终于硬气一回了,这三个不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都是私生女,现在他们损坏到家族的利益,家族直接把她们除名了。” 三人还杵着原地,眼睛里满是茫然。 凌虞不原谅她们,她们要去少管所,从此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 陆时序拉着小姜弥上了保姆车,把三人祈求的目光挡在车门外。 …… 陆时序驱车回了陆家。 陆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差点忘了,今天是那个私生子的满月宴。 陆老头都六十了,还老来得子。 管家一见到陆时序,都笑出了满脸褶子,“少爷,您能回来,先生肯定很开心,我这就去告诉先生。” 陆时序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女人在哪?” 陆家上下的佣人都知道,陆时序口中的那女人是指姜敏。 “姜夫人在楼上陪着少爷。” 陆时序嗤笑一声,笑得管家心一震。 “她算哪门子夫人,无名无分,就是小三。” 管家脑门沁出汗珠,“是是是,少爷说的是。” 陆时序大步朝二楼走去。 管家以为陆时序是来找三少爷晦气的,忙不迭去找老爷陆承洲,家里只有他才能镇得住陆时序。 陆承洲把三少爷看得眼珠子似的,姜夫人正是受宠的时候。 陆时序要下手,他们这些下人也阻止不了。 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挡住了涌进来的阳光,姜敏抱着孩子转身望去。 与陆时序桀骜不驯的目光相接,她脸上的笑容淡了,紧紧抱住孩子,生怕陆时序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这个孩子就是她下半生的依仗,可不能出半点闪失。 姜敏今年才四十六,应该是刚刚生完孩子的缘故,她的身份丰盈,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无辜的鹿眼,眼尾微微垂下,显得很无辜。 与凌虞的如出一辙。 陆时序拖了张椅子,大喇喇坐在她面前,长腿伸直,直接开门见山。 “凌虞有没有联系过你?” 姜敏狐疑地打量着陆时序,摇摇头,“警察说她五年前坠江了,虽然尸首没有找到,但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她跟凌虞五年前就彻底闹掰了。 直到警察打电话来,她才知道凌虞的死讯。 陆时序眯了眯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椅子扶手,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空气一片死寂。 窗外树影斑驳,知了长鸣,呱噪得过分。 半晌,陆时序从椅子上坐起来,他身材颀长,高了姜敏整整一个头,气势摄人,他嘴角噙着散漫阴狠笑意,“告诉凌虞,让我逮到她,我绝不饶过她。” 姜敏怀里孩子许是被吓到,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你不放过谁?”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陆承洲走进屋里,温声跟姜敏说,“别怕,这个混小子我来收拾。” 他把姜敏挡在身后,眉眼凌厉,“凌虞她是你的继妹,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 陆时序勾起戏谑笑容,“你还真是冤大头,这个女人勾引你,教唆女儿勾引我,以后陆家就变成她们姜家的了。” 第13章少女心事 “凌虞是我看着长大的,乖乖巧巧。你呢?心眼比马蜂窝还多,脾气又臭,她能算计得了你?” “从小到大,她都坠在你屁股后头,你说东,她敢往西?” “你有不满冲我来!姜敏母女是无辜的!” “你一回来,连你弟弟都吓哭了!” 陆承洲背着手,斥责着陆时序,声色俱厉。 房间里的佣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时序扯了扯嘴角,舌尖顶了顶腮帮,依旧是那副惯有的散漫姿态。 这模样,看得陆承洲火气直往上蹿。 “老头儿,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陆时序慢悠悠开口,“配副老花镜好好瞧瞧。她们母女那点小伎俩,也就骗骗你这种老眼昏花的……” 他故意顿了顿,吐出两个字,“色鬼。” 陆承洲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姜敏怀里的小家伙,忽然朝陆承洲伸出藕节般的小手。 看到那甜甜软软的小团子,陆承洲的怒气瞬间散了,忙凑过去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 小家伙立刻破涕为笑,咯咯地乐出声。 姜敏始终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陆时序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掠而过,锐利的眼眸里满是讽刺。 他转身,声音冷淡,“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相聚了。” “臭小子!”陆承洲的怒骂追在身后。 ** “哎——” 陆露托着腮,愁眉苦脸地盯着桌上的方案,指尖烦躁地揪着发尾,快要把头发薅秃了。 “陆大小姐,你这叹气声都绕梁一早上了。”姜弥从电脑屏幕后抬起眼,望向对面愁云惨淡的闺蜜。 两人办公桌面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挡板。 陆露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声音有气无力:“我真的很看好《橘子汽水》这部漫画,要是能拍成剧,肯定能火,可我找了几个投资人,没一个愿意掏钱的。” 她摊开手,一脸颓丧。 《橘子汽水》是姜弥的处女作,故事围绕富家少爷与保姆女儿展开,藏着几分她自己的情感投射。 只是当年笔法尚且青涩,漫画的销量始终平平。 姜弥放下手中的笔,冷静分析:“现在投资人都喜欢追大IP,自带热度,爆款概率更高。” 陆露又是一声长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亮了:“哎!其实我连主演都想好了,让温临川来演男主。” 她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带点小得意,“这样我还能多些机会接触他……” “假公济私。”姜弥揶揄地戳穿她。 陆露嗔怪地瞪了姜弥一眼:“是又怎么样!” 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橘子汽水》的男主角,跟我表哥特别像,他演简直是本色出演。” 姜弥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其实男主的原型就是陆时序。 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无人知晓。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复杂,“哦对了,昨天我姨丈那个私生子办满月酒,我表哥还跑去大闹了一场。” “私生子?”姜弥握着圆珠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对啊!”陆露没注意到姜弥的异样,自顾自说道,“我姨丈跟家里以前的保姆好上了,今年生了个儿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办满月宴不说,还给那保姆送了套豪宅。” 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鄙夷,“那女人真是机关算尽,半只脚都踏进豪门了。亲生女儿坠江死了,她愣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心肠够硬的。” 姜弥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微微发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早知道姜敏对自己的死不会有多少伤心,可亲耳听到她竟连一滴眼泪都吝啬,那股寒意还是瞬间穿透四肢百骸,冻得她心头发麻。 她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低低覆盖下来,努力掩去眼底汹涌的悲伤。 陆露浑然未觉好友的不对劲,她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霍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格子间的隔板上,兴奋地探身看向姜弥,眼睛亮晶晶的:“姜弥,下午跟我一起去找我表哥,拉他投资。” “我……我不太会说话,去了反而给你添乱。” 姜弥下意识地抗拒,声音有些发紧。 那个男人心思深不可测,接触越多,暴露身份的风险就越大。 瑶瑶是她的,她绝不可能让陆时序知道。 陆露故意板起脸:“不行!你是《橘子汽水》的亲妈,只有你最懂作品想表达什么,别以为他是我表哥就会给我开后门。 他那人公私分明得很,觉得没价值的项目,一分钱都不会砸。” 她放缓语气,带着点哄劝,“要是橘子汽水大爆,你也能早点买个大房子,给瑶瑶更好的生活呀。” 最终,被‘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一句话吊着,姜弥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陆露拽出了办公室。 眼前的大厦如巨剑般直插云霄,通体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气势迫人。 大厦入口处,一块厚重的景观石上,赫然刻着“星光媒体”四个遒劲的大字。 两人乘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姜弥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空旷的走廊,瞬间便定格在尽头陆时序挺拔的身影上。 此刻的他,与姜弥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将他衬得愈发沉稳矜贵,锋芒毕露。 “表哥。”陆露雀跃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正在进行的交谈戛然而止。 陆时序闻声,缓缓转过身,深邃锐利的目光穿透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投了过来。 毕竟陆时序是潜在的甲方,姜弥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向他点头致意。 然而,当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时,姜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漏跳了一拍。 她仓促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令人心悸的目光。 第14章电灯泡 陆时序侧首对旁边的中年男人道:“陈总监,你接待一下。” 交代完毕,他未再多看两人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总助和几位高管簇拥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看着那道冷硬的背影远去,姜弥紧绷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弛下来,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 陈总监看过方案后,便委婉拒绝了。 失望如潮水般涌上姜弥心头,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庆幸。 陈总监礼数周全,亲自将两人送到了电梯口。 陆露却不肯就此放弃,脚步钉在原地:“陈总您留步,我突然想起还有点私事要找表哥聊聊。” 她眼神里透着一股劲儿。 陈总监笑容不变,心里却暗道:这姑娘,可真够虎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姜弥拉住陆露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恳求。 她实在不愿与陆时序在工作上再有牵扯。 “不行!”陆露斩钉截铁地反驳,扭头直视姜弥的眼睛,“姜弥,你难道不想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血被搬上荧幕吗?” 想。 怎么会不想? 《橘子汽水》倾注了她太多的情感和心血,少女时代那些隐秘的心事、悸动与酸涩,都一笔一画融进了纸页里。 可她唯独不希望那个人是陆时序。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平静生活,让她感到安心与满足。 那个莫名绑定通感系统已经够糟心了。 若连工作也要与他捆绑在一起。 她怕终有一天会认出她来。 更怕他发现瑶瑶的存在。 以陆家雄厚的财势,她争不到抚养权。 姜弥兀自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陆露却已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转身就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总助试图阻拦,却没能拦住气势汹汹的陆露。 “砰”的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正埋首于文件的陆时序被门口的动静惊扰,他有些不悦地抬起头,英挺的眉峰微蹙:“又怎么了?” 陆露瞬间换上一副灿烂到近乎谄媚的笑脸,几步冲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将那份被拒绝的方案“啪”地拍在陆时序面前。 “表哥,你再考虑考虑嘛!” 陆时序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漠:“几千万的小项目,还轮不到我亲自审批。” “也就是区区几千万,你投了,说不定能跑出一匹黑马来。” 陆露急了,用手肘使劲捅了捅身边的姜弥。 姜弥如梦初醒,慌忙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那本已经出版的《橘子汽水》漫画,递到陆时序面前。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陆总,这部漫画讲述了一位在豪门中寄人篱下的小保姆,如何凭借坚韧和智慧,最终成长为独立女企业家的故事……” “千篇一律。”陆时序不留情面评价。 姜弥一噎,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了。 这人一点都没变,还是“杀人不见血”。 陆露在一旁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表哥,你先看过内容再做决定,好不好?” 陆时序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带着几分不耐,淡淡扫过那本崭新的漫画封面。 他的视线,却猝然定格在封面上那个少女的笑脸上。 编着两条俏皮的羊角辫,一双鹿眼清澈透亮,巧笑嫣然。 陆时序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仅仅几秒。 他猛地眨了下眼,“考虑完了。” 他薄唇轻启,“不投。” 陆露瞪着他,“铁石心肠的男人。” 陆时序失笑,“我是开公司,又不是做慈善。” 陆露对着陆时序做了个鬼脸,拉着姜弥愤然离去。 两人刚走出总裁办公室,迎面便碰上了款款而来的沈蕴。 她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白色无袖连衣裙,衬得身段窈窕,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泛着柔顺光泽,整个人透着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气质。 “陆露?”沈蕴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 “来找你表哥呀?”声音刻意夹着。 说话间,她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已不着痕迹地转向姜弥。 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过那头夸张的爆炸卷发、密密麻麻的雀斑和厚重的大黑框眼镜,沈蕴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蔑,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这位是你的助理?” 那审视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尖扎在身上,姜弥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颦了颦眉。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陆露,看到沈蕴这副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瞎啊?”陆露毫不客气地呛声,一把将姜弥拉到身侧,“看清楚,这位是我合伙人,姜弥!” 沈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漾开,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她抬手优雅地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阵清雅的香水气息。 “真是对不起,”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嘴角的弧度却没有温度,“是我眼拙了,姜小姐别见怪。” 陆露懒得看她表演,直接翻了个白眼,语气硬邦邦的:“你还真能装,垃圾袋都没你能装,你来这儿干嘛?” 沈蕴下巴微扬,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我和时序约好了,一起吃晚餐,然后去看场话剧。” 姜弥抓紧了自己的包包上的提手。 陆露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巧了我们也没吃饭,正好凑一桌。” 她亲昵地搂了搂姜弥的肩膀。 姜弥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跟陆露说,“不太好吧。” 沈蕴和陆时序约会,她们去当电灯泡,挺招人嫌的。 陆露努努嘴,“我非要当电灯泡。” 沈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勉强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声音发紧:“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怕时序不同意,他不喜欢太吵。” “我表哥才没那么小气。”陆露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推脱,“人多才热闹,表哥又不差这点饭钱。” 她打定主意要狠狠敲陆时序一顿。 就在这气氛微妙僵持的当口,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陆时序迈着长腿走了出来,冷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陆露几步上前,笑得贼兮兮的,“表哥,晚上一起吃饭?” 第15章恨她 陆时序闻言,侧目睨了她一眼,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想蹭饭?” “什么蹭饭呀!人家主要是想跟表哥联络联络感情嘛!” 陆露走沈蕴的路,连夹子音都用上了,顺势去挽陆时序的胳膊。 陆时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递给她一个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 陆露讪讪笑了。 “行,那就一起。”陆时序语气淡淡。 沈蕴闻言,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和不悦,指甲嵌进掌心里,在掌心上留下一个个小月牙。 姜弥只觉得头皮发紧。 沈蕴和陆时序门当户对,迟早要结婚的。 她无意横插一脚。 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尽量放得平稳:“陆露,我得去接瑶瑶放学了,你们吃吧,我就不去了。” “诶!别走啊!”陆露赶紧拉住她,“把瑶瑶接上一起来嘛,人多热闹。” 姜弥脸上有些发烫,实在做不出硬挤进去当电灯泡的事,只能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真不用了,我跟瑶瑶……约好了去吃海鲜大餐。” “海鲜大餐?”陆露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脸的疑惑,“你和瑶瑶不是对虾过敏吗?”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陆时序原本随意垂落的眼睫倏然抬起,狭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猛地攫住了姜弥。 姜弥只觉得心脏骤然沉到了谷底,掌心瞬间沁出一层黏腻的冷汗,头皮麻了又麻。 “我……我一时忘记了……”她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 陆时序英挺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从姜弥强作镇定的脸上滑过。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知道在嘲讽自己多疑,还是姜弥拙劣的谎言。 凌虞对虾过敏,有一次过年她吃了几只虾,晚上身上就长满红疹,高烧发热。 ** 姜弥接瑶瑶放学时,看到路边一个年迈的老婆婆还在吆喝着卖蘑菇。 天都黑了,她的篮子还满满当当,显然没什么人买。 姜弥看着不忍心,花一百块钱把蘑菇全买了下来。 当晚她就做了小鸡炖蘑菇。 蘑菇很新鲜,味道也很鲜美,姜弥吃了不少。 瑶瑶却不太喜欢蘑菇的味道,只尝了一点。 第二天清晨,姜弥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陆露焦急的声音:“姜弥,你家有蒙脱石散吗?我表哥拉了一夜肚子,可能是急性肠胃炎!” 姜弥瞬间清醒了,她揉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快速乔装了一下,从医药箱里翻出蒙脱石散,就去敲对面的门。 陆露顶着一头乱发开了门,眼袋浮肿,显然一夜没睡好。 姜弥把药递过去。 “谢了!”陆露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也不知道我表哥昨晚发什么疯,跟喝醉似的在隔壁说了一宿梦话,明明我们一点酒都没沾。” 这时,厕所传来抽水声。 陆时序从卫生间走出来,视线正好和姜弥对上。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下巴冒出青茬,整个人虚脱得厉害。 然而,那双黑眸在看到姜弥的瞬间骤然一沉。 他快步朝门口走来,带起一阵风。 陆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姜弥的脖子,声音嘶哑而痛苦:“凌虞!你怎么敢躲我这么久!”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我恨你……你跟你妈一样,都虚伪又会装……”他的声音充满了痛楚。 姜弥双眼圆睁,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暴露了。 她用力拍打着陆时序的手臂:“放……放开我!” 陆露吓坏了,赶紧冲上去掰他的手:“表哥,你冷静点,她是姜弥!不是凌虞!凌虞五年前就死了!” “她没死!她躲起来了!”陆时序情绪激动,手上力道不减。 “表哥快松手,姜弥快被你掐死了。”陆露急得快哭出来,却又掰不动他的手。 姜弥感到喉咙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发黑,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抓挠。 瑶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哒哒哒跑出来。 看到妈妈被陆时序死死掐住脖子,她急得眼泪直掉。 “妈妈,我来救你!”瑶瑶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向陆时序,张嘴狠狠咬在他的大腿上。 “呃!”陆时序吃痛,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 陆露顾不上多想,抄起旁边矮柜上的花瓶,朝着陆时序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陆时序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姜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五道青紫的指痕。 瑶瑶吓坏了,扑进姜弥怀里嚎啕大哭:“妈妈,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露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院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陆时序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陆露见他醒了,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 医生做完检查,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缓缓开口:“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观察几天没事就能出院。至于他突然发狂掐人……” 医生顿了顿,“应该是食用了致幻蘑菇,产生了幻觉。” 陆露一脸困惑:“不可能啊,我们昨晚根本没吃过蘑菇。” 姜弥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也不畅顺了。 难道是昨天那些蘑菇? 她正好拍了照片,赶紧把手机递给医生:“医生,您看看,这里面有致幻菇吗?” 医生接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蘑菇很多都不能吃!里面不仅有致幻菇,还有好几种有毒的!” 姜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十分抱歉地看向病床上的陆时序。 正好对上他那双冰冷得想杀人的目光。 她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昨天瑶瑶没吃多少……不然…… 陆时序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得可怕,“拖你的福,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第16章陆坏蛋 根深蒂固的主仆血脉压制又来了。 姜弥脖子一缩,嘴唇抿得发白,垂着头不敢说话。 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草! 他啥都没干。 陆时序火气更大了,手指按得咯咯作响。 陆露挡在姜弥面前,叉着腰瞪向陆时序,“表哥,你吃蘑菇中毒,也不关姜弥的事,你拿她撒气做什么?” 陆时序锐利的目光向陆露脸上一扫,压迫感十足。 “让开。” 陆露咽了咽口水,“表……哥,别冲动,你现在要好好休养身体。” 陆时序一动,输液架上的输液瓶左右摇晃,他的手臂一阵刺痛,输液的针口渗出鲜血。 姜弥向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嘴唇,“陆先生您先好好休息,瑶瑶昨天也吃了蘑菇,我还要带她去检查,就……就先走了。” 提到瑶瑶,陆时序大腿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一排小牙齿印深可见骨。 果然是两母女。 碰上她们,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他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这么大的暗亏。 陆时序脸色黑如锅底,狠狠剜了姜弥一眼。 姜弥心虚避开他的视线,僵硬地摆了摆手,撒腿就跑。 她把瑶瑶带到医院检查,幸好医生说瑶瑶吃得不多,没什么大碍。 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着了地。 瑶瑶拉着姜弥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眼里的恐惧并未消散,“亏我先前还想让陆坏蛋做我新爸爸,妈妈昨天差点就要被他掐死。” “他太坏了,我讨厌他。”昨天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呜呜呜。 她差点就要失去最爱她的妈妈了。 瑶瑶举起了小拳头,义愤填膺。 姜弥蹲下身子,直视着瑶瑶的双眼,语气温软,“瑶瑶,陆叔叔不是坏人,他昨天吃了有毒的蘑菇,所以产生了幻觉。” 瑶瑶冷哼一声,小表情生动认真,“家暴男都不是好东西,这种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 姜弥捏了捏她胖乎乎的脸蛋,她的皮肤嫩滑,像剥壳鸡蛋一样,手感很好,姜弥眉眼无声笑了,“人小鬼大,以后少刷短视频。” 她神情严肃,“瑶瑶,昨天陆叔叔掐住妈妈的脖子,并非他的本意,不许叫他陆坏蛋。” 瑶瑶毕竟是陆时序的亲生女儿,她不希望瑶瑶对陆时序产生负面的印象。 “好吧。”瑶瑶努努嘴。 平心而论,姜弥寄住在陆家的日子,陆时序脾气很臭,但从未真的对她动过手。 最生气时也不过吓唬吓唬她。 “本少爷生气起来,可是连女孩子都打。” 小陆时序气鼓鼓的模样像流氓广告一样在姜弥脑海弹出,关都关不掉。 陆时序一个过肩摔,姜弥重重摔倒在垫子上,像只乌龟一样四脚朝天,背部摩擦着垫子,火辣辣的疼,她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泪花。 脑袋像塞了一团棉花晕乎乎的。 她实在太累了,无法再继续,就那样躺着,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一道阴影落下,挡住了头顶眩目的白炽灯。 “起来。”小陆时序身穿白色的跆拳道服,一头短发被汗湿了,汗珠被灯光一照,亮晶晶的。 小姜弥眼睛动了动,呆呆看着陆时序。 “太累了,我想歇会。” “不行,今天的任务没完成。”陆时序毫不留情,汗津津的下巴绷成冷硬的弧度。 他上前一把把小姜弥拽起来,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小姜弥被他拉起来,但双腿酸软,站都站不稳,汗毛把她的睫毛打湿了,看起来湿漉漉的。 教练见状,上前劝说陆时序,“陆少,她是女孩子,体力本来就比男生弱,而且她才参加训练半年,肯定是不如你。” 陆时序目光凉凉从教练脸上滑过。 教练当即闭了嘴。 陆时序漆黑的眼眸宛若墨染,他抓住小姜弥的手臂,“凌虞,记住了,坏人欺负你的时候,可不管你累不累。” “如果你不愿吃苦头,那么将来有的是你被欺负哭的时候,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 陆时序嗓音低哑,他的声音钻进了姜弥的耳膜,不断在她的心湖回放。 那一幕幕被欺负的狼狈不断在她眼前回放,姜弥攥紧了拳头,贝齿用力咬着唇角。 “我知道了,小少爷。” 她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小巧的下巴扬起,藏着一丝倔强,全身警惕,摆出防御的姿势。 “继续。” 陆时序上前,一个旋风飞踢。 两个人一人进攻,一人防御。 小姜弥拆解不到十招,又被陆时序锁喉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脖颈上,一阵阵温热的触感传过来。 她有些颓丧,肩膀都垮下来了。 陆时序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休息二十分钟。” 小姜弥如蒙大赦,皱巴巴的小脸顿时鲜活过来。 陆时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眼,脸上脖子上都浸满了汗水,他用干净的白毛巾擦干净,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咕噜噜喝下去,小小的喉结像是未成熟的樱桃。 小姜弥转身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她脸蛋红彤彤的,白里透红,自从开始学跆拳道后,她的皮肤变得通透白皙。 她掬了一把清水泼到脸上,汗津津的脸蛋清爽了不少,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便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跟周教练迎面碰上了,周教练脸上带笑,“凌虞,你最近进步很大。” 小姜弥腼腆笑了笑。 周教练拍了拍小姜弥的肩膀,“刚刚是不是摔倒了?我那有药油,揉一揉淤青就散了。” “不用了。” “别跟我客气。”周教练很热情,挽着小姜弥的肩膀就往休息室去。 小姜弥目光落在搂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动了动肩膀,肩膀往后缩了缩。 周教练一脸歉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男学员相处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小姜弥拧了拧眉,跟着他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寂静得有些可怕。 头顶上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似乎已经坏了。 “砰”一声,周教练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第17章小菜鸡 听到门粗鲁被关上的声音,小姜弥心脏颤了颤。 周教练从储物柜里拿出药油,在长椅上坐下,他拍了拍松软的座椅,“凌虞,坐下,我帮你揉揉。” 笑容如同蛇信子一样湿滑,小姜弥蹙了蹙眉,心理不适。 她呆立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周教练很温柔的,不像陆少那么粗鲁。”他黏腻的目光如同实质,小姜弥胃里翻腾,只想作呕。 小姜弥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她呼吸紧了紧,强作镇定。 “小少爷方才让我给他拿巧克力,我去晚了,他会生气的。” 终究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 小姜弥倒退着走向门口。 周教练一边嘴角勾起,站起身,朝小姜弥步步逼近。 “凌虞,我知道你家里不富裕,以后你下了课就到我这里,我每次给你二百块钱。” 二百块钱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很多了。 她不太明白周教练要做什么。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教练很危险。 小姜弥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要。” 她顾不上其他,拔腿叫朝着门口冲去。 她手指按上金属把手的同时,身后的周教练已经拎住她的衣领。 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的头脑空白一片。 她用力扭动把手,才发现门被钥匙反锁了。 小姜弥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拎起,她两只脚在半空中乱踢,在周教练的胸口处踩出一个黑黑的脚印。 “救命……”她扯破喉咙大喊。 “我就蹭蹭不进去。”周教练笑得一脸猥琐。 小姜弥急哭了,“小少爷,救命!” 耳畔回荡着陆时序的话,“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 那厚厚的嘴唇朝着她的脸蛋亲来。 小姜弥胃里泛酸,午餐吃的泡椒牛肉面的味道从喉咙里涌出来,她铆足劲,一脚重重踢到周教练的脸上。 周教练吃了一脸灰,突然松手。 小姜弥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她很快就爬起来。 周教练摸了一把脸,拎起小姜弥衣裳的后背,扬起手来。 小姜弥瞪圆眼睛,眼珠子都藏着绝望。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小姜弥很熟悉,外面的人就是陆时序,他懒洋洋喊,“凌虞。” “凌虞。”少年还没到变声期,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着。 小姜弥张嘴叫要喊,被周教练死死捂住了嘴巴。 几秒钟过去。 对于小姜弥,就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漫长。 脚步声消失了。 走廊里一片死寂。 周教练目眦欲裂,“你就是一个小保姆,你出了事,他才懒得管。” “唔唔唔!” 小少爷不会不管她的。 小姜弥眼角余光瞥到了墙上有一个消防铃。 只要消防铃响了,一定会有人过来。 小姜弥张嘴,用尽吃奶的力咬住周教练的手掌。 周教练吃痛,甩开了小姜弥,垂眸去看自己的掌心,粗糙的掌心上有一道牙齿印,深可见骨。 “草!臭婊子。” 小姜弥趁他不备,按响了消防铃。 一阵震耳欲聋的报警铃声响彻整栋楼。 周教练死死瞪住小姜弥,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插在钥匙孔上,打开了门。 反正犯罪未遂,休息室又没有监控,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门口站着几个人,陆时序,保安还有老板。 周教练手哆哆嗦嗦,钥匙摩擦发出脆响。 小姜弥见到陆时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她眼泪汪汪看着陆时序。 “我就知道,小少爷一定会来救我的。” 陆时序掀了掀眼皮,“把眼泪憋回去。别动不动就哭。” 小姜弥抽了抽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嗯,我不哭。” 两个保安制住了周教练,周教练还想要狡辩,“你们为什么抓我?” 陆时序狠狠往周教练裤裆一踢,“杀千刀的东西。恃强凌弱。” 惨叫声响彻整栋楼,周教练捂住那处,痛得虚汗直流,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板看着周教练冷笑,“已经有几个学员家长投诉你,在教学期间,对女学员动手动脚。老子生意都要被你搅黄了。” 周教练忍着痛,咬牙逞强道,“没有证据,我去警察局走一遭,他们也得放我出来。” 陆时序用舌尖顶了顶腮帮,薄唇微勾,“不巧,我前几天给跆拳道社捐了一批监视器,休息室里也有,你方才的一举一动都录下来。” 他用脚尖抬起周教练的下巴,目光睥睨盯着周教练,“陆氏会派最好的律师将你入罪。” 陆氏的金牌律师团队是业内最顶尖的,有他们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周教练心如死灰,被押着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陆时序和姜弥两人。 冷风穿堂而过,凉飕飕的。 姜弥眼睛亮晶晶,如同缀了无数的星子,“小少爷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陆时序语气淡淡,“我不是未卜先知,我是听到了学生家长跟他的对质,苦于没有证据,告不了他。” 他睨着她,难得说上一回好话,“这次不错,懂得自救。” “小菜鸡,等你强大了,坏人才不能欺负你。” “嗯,我知道了。”小姜弥嘴角溢出笑容,梨涡深陷。 夕阳西下,陆时序单肩挂着背包,阳光给他镀上一层光晕,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阳光很刺眼,姜弥眯着眼跟在陆时序的身后,不时踩在他的影子上,嘴角弯弯,满眼倒映着落日熔金和背景挺拔的少年。 小姜弥吃过饭后,就趴在书桌上写作业。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小姜弥放下圆珠笔,汲着拖鞋走过去,打开门。 因她年纪渐长,太太林梳桐给她安排了独立房间,还资助她读书。 她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小少爷。” 想到自己刚收的衣服还凌乱扔在床上,她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陆时序随意朝屋里看了一眼,耳尖微微泛红。 递给她一瓶跌打酒,“我妈让我给你的。” 小姜弥挠挠头,脸上闪过疑惑。 阿姨知道她摔了? 陆时序插着兜,姿态慵懒,“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拉倒。” “我要。”她接过铁打酒。 ** 除夕夜,陆家给佣人们都放假了。 唯独姜敏没有回家,依然留在陆家过年。 娘家人嫌姜敏离婚了,晦气,不待见她。 姜弥也留在陆家。 姜敏接到一通电话后,问姜弥,“小虞,要不要去你爸爸家过年?” 第18章因为你笨 “你爸爸让你去过年,说爷爷奶奶想你了。”姜敏说话时呼出一口白雾。 小姜弥垂头没有回答,还在洗菜,水声哇啦哇啦的,她稚嫩的双手冻得通红,袖口都沾湿了。 姜敏眼睫颤了颤,把小姜弥泡在水中的手捞出来,用毛巾替她擦干净小手。 “不用你洗了,这是妈妈的事情,不是你的。” 小姜弥声音稚嫩,“小虞帮妈妈分担,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姜敏手顿了顿,再次问,“跟妈妈说,想不想去?” 小姜弥踌躇半晌,“我不想去。” 其实她之前是跟着爸爸生活的,继母生下弟弟后,她的日子过得越发不如从前了,后来姜敏工作稳定下来,才把她接过来住。 姜敏叹了口气,“你爸爸说他亲自过来接你。听妈的话,就过去玩几天。” 小姜弥抬眸盯着姜敏脖子上的金项链,手指抓着裤缝,“妈妈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上星期,她看见妈妈从小汽车上下来,身材微胖的男人还亲了亲她的脸颊。 姜敏看着姜弥的眼睛,“小虞放心,妈妈改嫁也会带上你,只是妈妈要去叔叔家,先生和太太准备去瑞士旅游,你一个人留在陆家,我不放心。” 小姜弥不想成为姜敏的负担,她轻轻点了点头,“我去找爸爸。” 姜敏嘴角噙着笑,摸了摸她的发旋,“小虞真乖。” 翌日,爸爸凌志来接姜弥。 姜弥背着书包走出庭院,就碰见了陆时序。 他正在遛狗。 物似主人型,边牧看到姜弥就龇牙咧嘴,哼哧哼哧呼气。 姜弥警惕看着边牧,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时序单手插在裤袋里,散漫朝她看去,目光落在她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去哪?” “去我爸爸家玩几天。”姜弥神情怏怏。 陆时序挑眉。 头一回听她提起她爸爸。 “你爸爸家在哪?” “南城。” 南城距离京城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陆时序点点头。 姜弥看了一眼还杵在她面前的边牧,心里有些发毛,“小少爷,你能不能让它走远一点?” “你自己跟它说。”陆时序懒懒回了一句。 姜弥咽了咽口水,笑容僵硬,“可乐,你可以让开吗?” 可乐懒洋洋瞅了一眼姜弥,对着她吐舌头。 好吧。 她还是绕路走。 姜弥刚走出几步,就被陆时序叫住了。 “凌虞。” 小姜弥转身,狐疑地盯着陆时序。 陆时序解开腕上的小天才手表,扔给她,“拿着。” 手表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小姜弥眼明手快接住,惊愕地张了张嘴巴。 “为什么给我这个?” 陆时序走到她跟前,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因为你笨!密码是我生日,手表可以打电话,有事打电话找你妈。” 姜弥呆若木鸡,“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陆时序目光轻飘飘从她脸上掠过,一字一顿,“1997年1月6日。” “记住了。”姜弥点头如捣蒜。 凌志等在雕花铁门外,姜弥匆匆跟陆时序道别,便朝着她们跑去。 ** 小姜弥去到南城,天已经黑了。 一进门,饭菜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小姜弥站在玄关处想要换鞋,鞋柜满满当当的,没有一双鞋是她的,她原来的拖鞋全都被扔掉了。 爸爸凌志接过小姜弥沉甸甸的书包,把冯喜的拖鞋拿下来,放在小姜弥面前,“咱们小虞又长高了,以前的鞋子都不合脚了。” 小姜弥没说什么,脱掉姜敏给买的运动鞋,换上了冯喜的拖鞋。 拖鞋又肥又大,根本不合脚,她只能硬着头皮穿上。 小姜弥刚落座,继母冯喜笑逐颜开,鱼尾纹都堆在眼角,“小虞出落得更漂亮了。” 继弟凌昀从手机上抬眸,朝小姜弥看了一眼,努努嘴,又低头玩游戏了。 因为有爷爷奶奶在,除夕夜的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凌昀扒了几口饭,盯着姜弥手腕上的手表,眼睛一亮,冲着凌志说,“爸爸,我想要她那个手表。” 姜弥一愣,连忙把手往背后藏了藏,“这是小少爷的手表,我要还给他的。” 凌昀摔下筷子,不吃饭了。 “爸爸,我就要那个手表,不给我,我就不吃饭了。” 凌志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气,想要的东西非要弄到手,否则闹得鸡犬不宁。 他和颜悦色对姜弥说,“小虞,把手表借给弟弟戴一会,一会就还你?” “不行。”姜弥斩铁截铁拒绝。 凌昀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我就要,就要!” 一顿饭吃得鸡犬不宁。 奶奶心疼小孙子,软声劝说,“小虞,就把手表借弟弟玩一会,好不好?” 一时间,餐桌上四双眼睛都看着她。 简直就是道德绑架。 小姜弥最终软了心肠,把手表摘下来给凌昀戴。 凌昀戴上小天才手表,臭屁得不行,他瞅着小姜弥,从鼻子底下哼出一声,奶奶哄着他吃饭。 小姜弥吃过饭,在厨房刷碗。 外面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进她的耳中。 “家里只有三个房间,没地方给她睡。” 姜弥心中一沉,很不是滋味。 “小昀,今晚姐姐跟你睡一屋好吗?” 凌昀扯开嗓门,凶巴巴吼,“我不要跟她睡。” 小孩子嗓门大,在场的人耳膜都快被震穿了。 凌昀骄纵惯了,冲进自己的房间,“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凌志看着妻子,冯喜懒得理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凌志没法,好声好气跟小姜弥商量,“小虞,将就一下睡沙发好不好?沙发也很舒服。” 奶奶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媳妇,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 小姜弥看了一眼皮质沙发,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 冬天坐上去,屁股都冷冰冰的。 谁让她是家里最多余的那个,她抿着唇,“好的。” 晚上降温了,姜弥是被冻醒的。 漱过口之后,凌志拿来一套崭新的衣裳,笑吟吟捧到小姜弥跟前,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小虞,爸爸给你买了新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 奶奶笑盈盈,“衣服料子不错,看着就很暖和。” “谢谢爸爸。”小姜弥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眉眼弯弯,两个小酒窝陷进去,看起来甜软乖巧。 小姜弥拿过衣服去洗手间换上,这是一条大红色的丝绒连衣裙,衣领上还有一圈白色的滚边,衬得小姜弥更加玉雪粉团。 小姜弥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轻轻飞扬。 裙子很漂亮,她很喜欢。 她很久很久没有收到爸爸的新年礼物了。 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小姜弥出来后,凌志打量着她,频频点头,“不错,小虞穿上去真好看,跟年画娃娃一样,都是有福气的。” 她被夸得脸上发烫,歪着头笑。 凌志心情不错,从早上起就笑容满面,“小虞,一会爸爸的上司要到家里来,你一会要表现得机灵一点,知道吗?” 小姜弥听话地点点头,眼睛弯成月牙。 第19章小拖油瓶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 凌志笑盈盈前去开门,脚步轻盈,声音都透着愉悦,“陈总、陈太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叨扰了。”陈总把红色的礼盒递给凌志,脸上挂着笑。 凌志双手恭敬地接过礼盒,“哪里的话,陈总能过来,蓬荜生辉。” 冯喜给陈总夫妻沏好茶水,茶香袅娜。 凌志朝着呆立在一旁的凌虞招招手,“小虞快来,跟叔叔阿姨问好。” 小姜弥从善如流,嘴角向上提了提,梨涡立现,“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陈太太眼前一亮,“这丫头眉眼漂亮,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阿姨给你的压岁钱。” 小姜弥看了一眼凌志,不敢收。 “小虞,给你的就收下。” 她上前接过红包,微微一鞠躬,腼腆地笑笑,“谢谢叔叔阿姨。” “好有礼貌,我家那个如果也能这么机灵就好了。”陈太太想起伤心事,眼中凝起一层雾气。 陈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安慰她。 陈太太吸了吸鼻子,拉着姜弥的小手,笑容和蔼,“小虞,陈叔叔和陈阿姨想要领养个女儿,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小姜弥惊愕地瞪大眼睛,立刻抽回自己的小手。 “不要,小虞已经有爸爸妈妈了。” 陈总和陈太太同时沉下脸。 凌志见状,赔着笑脸,“对不起,陈总、陈太太,这事我跟小虞好好说,她肯定会愿意的。” 凌志把小姜弥拉到房间里,把她的手腕都拽出红印子,“小虞,陈总是爸爸的上司,年薪一百万,你到了她们家去吃穿不愁,他们家还有一个哥哥,脑子不太好,陈家以后的财产都是你的。这么好的事,哪里去找?” “你妈妈也要结婚了,你就是个拖油瓶。”凌志声色俱厉。 小姜弥气哭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默默沿着脸颊流下,无声无息。 “妈妈不会不要我的,我要回去找妈妈。” 她打开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她跑了很久很久,风声呼啸而过。 等她累了,她就喘着气,走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冷静过后,她很害怕。 害怕妈妈不要她。 害怕爸爸把她送给别人。 她想妈妈了,想打电话让妈妈来接她回去。 手腕上空空如也,陆时序临走前给她的手表被小坏蛋抢走了。 说好了只玩一会。 戴了一晚上都不肯还给她。 她心里又气又恼。 目光落在两个红包上,她心里多了一丝庆幸。 幸好她还有压岁钱。 她拆开红包,里面是两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 她出来时只穿了一双拖鞋,拖鞋太大了,她在逃跑途中就直接把拖鞋扔了。 走了很久,她的脚都磨破了,才找到一家便利店。 “我想打电话。”她抬头看着店员。 店员看了一眼赤着脚的小孩,眉头紧皱,把座机推到她面前。 小姜弥对妈妈的手机号早就烂熟于心,手指点在按键上,就会发出一声“笃”的声响。 电话刚接通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嘟”一声就被切断了。 她歪着头,按了重拨,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姜弥垂头耷脑放下听筒,犹豫再三,她打了陆宅的座机。 座机响了三秒就接通了。 对面传来少年稚嫩清朗的声音,“喂。” 小姜弥捏紧了电话线,眼睛红了,“小少爷,我是凌虞。” 他沉默了一秒,“你怎么了?” “我想回家。” “你在哪?” “我……我不知道在哪。” 店员一直留意着小姜弥,“南城紫荆路99号惠民便利店。” 小姜弥对着听筒,重复了店员刚刚说的地址。 陆时序叮嘱她,“不许乱跑,呆在那里等我,知道吗?” 小姜弥乖巧点头。 挂断电话,她就乖乖坐在角落里等陆时序。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 姜弥脸埋在膝盖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头皮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是痛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少年冷酷傲娇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手正拽着她的辫子。 见人醒来了,他便松开手。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少爷。”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腕,“我给你的手表呢?” “丢了。”她垂下头,不想告诉他,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她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还让一个小屁孩欺负,实在是丢人。 “你不是去瑞士旅游了吗?” 少年插着裤袋,声调散漫,“暴风雪,航线都停了。” 他的目光从她冻得通红的脚趾滑过,眯了眯眼,声线更冷了,“鞋子呢?” 姜弥脚趾抠在地面,底气不足,“忘了穿。” “跟上。” 姜弥像小尾巴一样跟在陆时序身后。 陆时序吩咐王叔开车去了商场,陆时序给她买了一双新鞋子和一件羽绒服。 鞋子很舒服。 羽绒服好暖和,她被冻僵的身子现在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小姜弥听到收银员报金额的时候吓了一跳。 鞋子和羽绒服花了六千块。 这对于她来说,是天文数字。 但是鞋子和衣服都已经穿上身了,连吊牌都摘了。 她绞着手指,“小少爷,钱,我以后挣钱了慢慢还你。” 陆时序嘴角扬起,又傲娇地压下,“你是我小弟,好好听我话,表现好,我就给你奖励。” 小姜弥重重点头,“我以前一定会听小少爷的话。” 陆时序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真乖。” 真好,妈妈交代的事,她做到了。 陆宅门前灯光通明,姜弥远远看到一男一女在拉扯。 等到车子靠近,姜弥看清楚女人的长相。 姜敏情绪激动,想要甩开微胖男人的手。 男人拽着她往回拉,姜敏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男人愠怒,脸红脖子粗,抬手也给了姜敏一个巴掌。 姜敏被打得偏过头去,头发蓬乱。 “妈妈。”姜弥隔着车窗喊。 车子还没停稳,她急着就跑下车,想要帮妈妈。 “住手。”一道沉稳的声音喝止住男人。 陆承洲拉开男人,给了他一拳,“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男人鼻梁被打断了,鼻血直流。 他见陆承洲光鲜亮丽,不敢得罪,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姜敏捂住脸,窘迫又尴尬,“谢谢陆先生,我跟他回了一趟老家,才发现他已经结婚,我想跟他断了,他又不肯。” 陆承洲点点头,从皮夹里抽出一叠红色钞票递给姜敏,“去看看医生,别不舍得花钱。” 姜弥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开始的。 她从姜敏的眼睛看到了仰慕和敬佩。 大概在那时开始。 婚外情的种子就已经播下了。 当女人深陷沼泽,一个男人踏着七彩祥云而来救她于水火中。 这个女人大概率会沦陷。 第20章冤大头 姜弥看着医院走廊上迎面走来的两人,颦了颦眉。 真是狭路相逢。 冯喜挽着凌志的臂膀,愁容不减,“小昀腿受伤了,怎么也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八天,我们都不好请假来照顾他,要不咱请个护工吧?” 凌志眉心隆起,“多买了一套房子,要供两份房贷,日子本来就紧紧巴巴,哪里还有余钱给他请护工。”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找你前妻借点?她现在是麻雀变凤凰了,我前些日子见到她,珠光宝气,没差点闪瞎我的眼睛。” 冯喜努努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心里对凌志不禁多了几分埋怨。 没出息的男人。 单位的女同事再不济也有个金手链,这个窝囊男人除了追她的时候,买过小礼物,结婚后,什么都没送过给她。 “她早几年就把我手机号拉黑了。”凌志摊着手。 冯喜甩开他的手,“窝囊废,一点用都没有,你让凌虞过来照顾小昀几天,小昀是她弟弟,房子首付没让她出钱,现在小昀受伤了,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我也是这么想,但当初凑首付的时候,这死丫头的电话就一直打不通。” 闻言,姜弥挑了挑眉,不悦地看向冯喜和凌志。 这两人脸真大。 “哎呀。” “妈妈,我的手串散开了。” 线断了,瑶瑶手上戴着的手串珠子撒了一地。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小珠子闪闪发亮。 冯喜只顾着跟凌志说话,踩到小珠子,脚上一滑,向后摔去。 人在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冯喜一把抓住凌志的手臂。 凌志始料未及,两人齐齐摔在光洁的地板上。 冯喜看到散落一地的珠子,再看看蹲在地上捡珠子的小不点,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 她跟凌志交换了一个眼神,装作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老公,我的尾椎好像断了。” 凌志扶着自己的后腰,一个劲嚷嚷,“哎哟,疼死我了。” 他嘴里哎哟哎哟喊着,也慢慢撑着墙壁站起来,“你们两个杀千刀,害老子摔了一跤。” 冯喜也扶着后腰,缓缓站起来。 她目光如刀甩向姜弥,“赔钱!医药费加上误工费,一万块。” 瑶瑶把珠子都捡起来放在口袋里,听到刚刚摔倒的两个中年人找妈妈要赔偿,她无助地看向姜弥,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似乎在问,“怎么办?” “没事,妈妈应付得来。”姜弥把瑶瑶拉到自己身后。 她神色如常看向两人,“先做个检查,检查费和医药费我付。” 冯喜眼神刻薄,“我们俩都要上班,哪有空做检查,你给一万块,咱们私了。你可别想不认,医院走廊都是有监控的。” 凌志附和,“就是。” 姜弥目光淡淡从凌志脸上掠过。 他真像冯喜养的一条狗。 “你们张嘴就是一万块,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冯喜剜了她一眼,“没钱就找你老公。” 姜弥点了点头,嘴角抿出笑容,“我老公住在走廊尽头的VIP病房,姓陆,你们找他要钱吧。” 成了? 冯喜看了一眼凌志,凌志笑得鱼尾纹的褶子都堆在一起。 她半信半疑看着姜弥,“不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 正巧这时有个小护士向这边走来,冯喜连忙拉住她,“小姑娘,VIP病房有没有一位姓陆的先生。” 陆时序长得高大帅气,跟电影明星一样,小护士对他很有印象。 她笑着点头,“有,就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 小护士离开了。 姜弥看着两人嘴角越来越深的弧度,眉眼闪过一丝狡黠,“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冯喜拉着凌志就往陆时序的病房走去,腿脚利索,都忘记装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瑶瑶扯了扯姜弥的裙子,嘴角咧到天上去了,“妈咪好聪明,陆坏蛋那么坏,他们死定了。” 姜弥敲了一记瑶瑶的脑门,“不准叫陆坏蛋。” “知道了。”瑶瑶吐了吐舌头。 在妈妈面前不叫,私底下叫。 反正他就是个超级超级大坏蛋。 陆时序还在吊水,岑洲在一边给他汇报公事。 冯喜和凌志两人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了他的病房。 陆时序躺在床上,轻轻掀开眼皮看着他们。 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气场凌厉。 冯喜缩了缩脖子,掐了一把丈夫,示意他来说。 凌志吞了吞口水,“陆先生,你女儿害我们摔倒,你太太已经答应赔偿我们一万块的医药费和误工费。” 岑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总裁还没有结婚。” 冯喜知道陆时序是个高管,哪里肯放过这个讹人的机会。 那个女人肯定是跟他认识。 “你都已经是个高管,一万块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凌志余光瞥到陆时序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一把抓起了腕表戴在自己的手上,“你欠我们一万块,就拿这个手表抵债吧。” 陆时序一条眉毛挑起,看人的目光锋锐,“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冯喜心里其实有些怵了,她依然强壮着胆子,“你不给,我们就在病房里闹,让你上电视。” “对,让你身败名裂。” 陆时序无语笑了,他转向岑洲,“事情做得干净点。” 岑洲心领神会,当即打电话把陆家的保镖叫过来。 出了病房,凌志喜滋滋把手表戴在自己的腕上,眉开眼笑。 冯喜瞅着他腕上的手表,没看出什么门道,“这个手表跟我买给我爸的大牌仿制品一模一样,我才花了两百块。” 凌志很宝贝地捂住腕表,“你一个娘们懂什么,高管戴的腕表最起码也是几十万起步的。” 冯喜想想也有道理,“待会我们就把这个腕表给卖了。” 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人套住麻袋毒打了一顿,还没捂热的手表又被抢走了。 ** 一周后。 姜弥敲响了对面的门,“陆露,可以帮我看半天瑶瑶吗?” “可以啊。”陆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你要去哪?” 姜弥一笑,腮边的梨涡就陷进去,“我约了一个网友见面,她想买橘子汽水的影视版权。” 陆露不太放心,“你小心遇到骗子,你把见面的时间地址发给我。” “好。” 第21章又让她给逃了 姜弥推开咖啡厅的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相当提神。 她从高中开始,就在网上连载漫画。 “温水煮青蛙”是她的粉丝,每一期都有追,还给了她很多建议。 后来两人加了微信,一直没见过面。 但她已经把温水煮青蛙当做知心朋友。 姜弥向她倾诉给《橘子汽水》找投资人的事屡屡受挫,温水煮青蛙说自己想投资改编《橘子汽水》,两人便约出来面基。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眼。 一道阴影落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姜弥笑着抬眸,看清来人,她愣了半晌。 面前是个身材高大,戴着棒球棒和口罩的男人。 正是她的邻居温临川。 “我可以坐下吗?”他桃花眼含笑。 姜弥略带歉意,“抱歉,我朋友还在路上。” “你是小菜鸡?” 姜弥嘴巴微张,眼睛眨了眨,“你是温水煮青蛙?” “你不是女孩子吗?” 温水煮青蛙微信上的性别显示是女性。 温临川在姜弥对面坐下,“那个是我的小号,性别我随便选的。” 姜弥感觉到脸上的温度蹭蹭上升。 她以为温水煮青蛙是女孩,跟她说过不少的女性私密话。 还给他推荐过哪款卫生巾好用。 哪个内衣牌子好穿。 好社死。 姜弥脖子都红透了。 “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是男生。” 姜弥:“……” 姜弥歪着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爱看少女漫画。” “嗯,我其实挺宅的,一休息就窝在家里看漫画、动画片。”温临川大方承认。 姜弥抿了一口咖啡,“你真的要投资《橘子汽水》吗?” 温临川露出的眼睛炯炯幽深,“对,我很喜欢这部漫画,也希望能把它搬上银屏,动画和电视剧可以同时改编,我最近想转型演员,《橘子汽水》男主很讨喜,我想饰演这个角色。” “陆露知道一定高兴坏了。”姜弥捂住嘴笑。 温临川眼眸闪过疑惑。 “上次你见过的,住在你隔壁,她是我的合伙人,她老喜欢你了。” 温临川点点头。 “那明天我把合同拿给你看?” “没问题。” 姜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姜弥接了电话。 陆露:“是不是骗子?” 姜弥看了一眼温临川,压低声音说,“没有,他信得过。” 陆露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表哥要出去,瑶瑶也想出去玩,我就让表哥带着她了。” “嗯。” 刚挂断电话,姜弥就看到陆时序和瑶瑶朝咖啡厅走来,隔空与陆时序目光对上。 姜弥心惊肉跳。 今天出来面基,她没有乔装打扮。 姜弥抓过自己的手提包,匆匆跟温临川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详情我们明天聊。” 温临川愕然抬眸,愣愣点头。 陆时序抬脚就要追。 瑶瑶顺着陆时序的视线也看到自家妈妈了,陆坏蛋想要抓妈妈。 妈妈被抓,她就要睡天桥底了。 “哎呀。”瑶瑶假装摔倒在地,捂着小脸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 “陆坏蛋,我摔倒,好痛,呜呜。” 陆时序脚下一顿,原本坐在窗边的女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陆时序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转身抱起瑶瑶,长腿一迈,朝咖啡厅走去。 他环视了咖啡厅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姜弥,掌心握成拳头,青筋凸起。 草! 又让她给逃了。 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瑶瑶透着手指的缝隙看出来,心想妈妈已经安全了,她扒拉着陆时序的袖子,“陆叔叔,我想喝奶茶。” 陆时序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事就陆叔叔,没事就陆坏蛋?” 瑶瑶发动自己的奶萌攻势,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陆叔叔,求求你了,你是个大好人。” “我可不用你发好人卡。” 陆时序给瑶瑶点了一杯抹茶星冰乐,小家伙吸溜着星冰乐,神情满足。 ** 姜弥从咖啡厅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见了她的美术老师。 暮色四合,姜弥才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回到小区。 远远她就看到一辆亮红色的很拉风的玛莎拉蒂停在停车场。 她多看了两眼。 沈蕴从车上下来,沈时野跟在她身后,吐着泡泡,嚼了一会,他便把口香糖吐在路边。 保洁喝止住他,让他捡起来用纸巾包好放进垃圾桶。 “口香糖沾在地上很难清洁。” 沈时野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你的工作就是要捡垃圾的,没人扔垃圾,你的工作岂不是很轻松!” 沈蕴闻到保洁身上的汗味,皱了皱鼻子,后退了一步,从皮夹里抽出一百块递给保洁。 “你帮忙清理一下就好,小孩子不懂事。” 姜弥微微摇头。 沈时野被惯坏了。 沈蕴也不好好教育。 陆时序也不管么。 三人搭乘同一个电梯。 姜弥进来时,电梯已经按了18楼。 18楼只住了三户,沈蕴应该是去找陆时序的。 沈时野低声跟沈蕴说悄悄话,“妈妈,这个阿姨发型好丑。” 沈蕴点点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姜弥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这对母子当面蛐蛐她,当她是聋子么。 电梯门一开。 沈时野就冲上去,按响了陆时序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陆露,陆露瞅了一眼沈蕴手上的保温壶,阴阳她,“又来献殷勤?” 沈蕴笑容凝固在嘴角。 陆时序刚刚洗完澡,一身家居服从浴室走出来。 沈蕴亲昵喊,“时序。” 她推了推沈时野的后背。 陆时野跑向陆时序,“小叔叔,我想跟你一起玩游戏。” 陆时序看着他,目光柔和了些许,点点头。 沈蕴上前几步,把保温壶放在茶几上,“时序,最近天气干燥,我给你煲了玉竹花旗参汤,趁热喝。” 陆时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沈蕴这才发现沙发坐在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冰淇淋,她如临大敌。 “这是谁家的孩子?” 陆露一屁股坐在瑶瑶身旁,搂着她的小肩膀,“当然是我表哥的女儿,你看她的小鼻子、小嘴巴跟我表哥多像啊。” 陆时序:?! 瑶瑶晃荡着两条白嫩的小短腿:虾米? 姜弥后背汗湿,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第22章你脸上的雀斑怎么没了? 陆露这无心的一句话,倒像是点醒了沈蕴。 沈蕴狐疑的目光在瑶瑶脸上仔细逡巡。 这一细看,竟真有几分相似。 姜弥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抢步上前,一把牵起瑶瑶的小手:“瑶瑶,我们该回家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蕴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陆露戏弄了。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面上却还得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语气带着嗔怪:“露露真爱开玩笑。” “呵呵。”陆露干脆把头扭向一边,懒得接她的话茬。 沈蕴压下不快,从带来的保温壶里小心倒出一碗热汤,放到茶几上,转向陆时序时脸上已换上盈盈笑意:“时序,我炖了好几个小时,你尝尝味道如何?” 陆露在一旁夸张地“哎呀”一声:“炖几个小时?那嘌呤得多高啊,表哥,你也不年轻了,代谢不比从前,饮食可得注意点。” 沈蕴:“……”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微僵,下意识看向儿子。 沈时野接收到母亲的目光,立刻捧着汤碗送到陆时序面前,邀功似的说:“小叔叔,我有帮妈咪打下手哦!” 陆时序接过碗,喝了两口。 汤水滑过喉间,锋利的喉结随之上下滚动,无端添了几分性感。 “味道不错。”他淡淡评价。 姜弥垂着眼,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微酸。 余光瞥见瑶瑶正美滋滋地舔着冰淇淋,姜弥立刻板起脸:“瑶瑶!你又吃冰淇淋了?今天这是第几个?” 瑶瑶一听,赶紧大口舔了几下,生怕被妈妈没收,然后竖起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眨巴着大眼睛,声音含混不清:“就……就一个!” “真的?没骗妈妈?”姜弥狐疑地盯着她。 瑶瑶心虚地摇摇头,眼神飘忽。 “好了,我们该走了。”姜弥催促。 瑶瑶的眼睛却还牢牢黏在电视屏幕上:“妈妈,这一集光头强还没看完呢,让我看完再走嘛!” 话音未落,电视屏幕突然一闪,画面切换成了游戏界面。 瑶瑶顿时气鼓鼓地瞪向沈时野:“你干嘛呀!我还没看完呢!” 沈时野手里攥着遥控器,得意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这是我小叔叔家,又不是你家!想看,回你自己家看去!” 瑶瑶“噌”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小脸涨得通红:“坏小孩!坏小孩晚上会被老虎精叼走!先吃掉你的头!再吃掉你的大腿!” “你胡说!我才不是坏小孩!”沈时野梗着脖子反驳。 “你就是!略略略。”瑶瑶毫不示弱,拉下眼皮,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两个孩子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吵得姜弥太阳穴突突直跳。 瑶瑶从小性子就要强,半点亏也不肯吃。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抱起还在跟沈时野隔空“对略”的女儿,径直带她离开了陆家。 ** 当晚,瑶瑶就闹起了肚子。 “妈妈,我肚子在打雷。” 瑶瑶蜷在床上翻滚,小脸皱成了苦瓜,两只小胖手紧紧捂住肚子。 “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姜弥心疼得不行,一把抱起女儿。 她平时通勤骑小电驴,可眼下瑶瑶这状态,哪还能坐? 万一路上颠簸摔下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家里没车,姜弥只得去敲陆露的门求助。 开门的是陆时序。 陆时序看着姜弥,眉头微蹙,狭长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疑惑:“你脸上的雀斑怎么没了?皮肤好像也变白了。” 没了那层密密麻麻的雀斑,她整个人确实顺眼了不少。 姜弥心头一紧。 糟了!刚才太着急,只匆匆戴上假发和粗框眼镜就冲出门,竟忘了点上雀斑、涂黄脸颊。 她飞快地眨眨眼,掩饰道:“哦,去医院做了祛斑手术,效果还不错。” 陆时序眉骨微抬,显然半信半疑。 “陆露在吗?”姜弥赶紧转移话题。 “在洗澡。” 姜弥蹙起眉。怀里的瑶瑶抽噎起来,鬓角已被冷汗打湿:“妈妈……好痛……” “怎么了?”陆时序的目光落在瑶瑶身上。 姜弥咬着下唇:“瑶瑶闹肚子,疼得厉害,我想找陆露借下车。” 陆时序的目光在姜弥身上停留片刻,他默然拿起自己的车钥匙:“我送你们去。” 尽管内心抵触与陆时序接触,但瑶瑶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 姜弥低声应道:“谢谢。” 医生检查后,看向姜弥:“孩子是吃了太多生冷食物,刺激到肠胃了。以后饮食可得注意些。” 瑶瑶蔫蔫地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姜弥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声音不由得带上了怒意:“老实交代,今天到底吃了多少冰淇淋?” 瑶瑶绞着手指,垂着眼帘不敢看妈妈,声音细若蚊蝇:“吃了三个冰淇淋,还有一杯冰奶茶。” 姜弥倒抽一口凉气。 怪不得闹肚子! 一次性吃这么多冰冷的东西,小孩子那娇弱的肠胃怎么受得住? 姜弥板起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罚你这个月都不许碰冰淇淋!” “妈妈~不要嘛~我真的知道错了。”瑶瑶拖着哭腔求饶。 姜弥狠下心肠,别过脸不去看女儿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这都第几次因为贪吃闹肚子了?不长记性!” 陆时序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姜弥纤细的背影,眉心折起两道折痕。 如果忽略那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确实跟凌虞很像。 他退了出去,打开QQ和凌虞的对话框。 头像是灰色了。 没有任何的回复。 高三六班的群聊有数十条折叠信息。 他点了进去。 周年年在班群上发了婚礼邀请函,她跟班上的学委要结婚了。 周年年是高中凌虞最要好的朋友。 他还记得拍毕业照那天,周年年拉着凌虞去给学委送情书。 周年年艾特了胖头鱼,“小虞说好了,要当彼此的伴娘,你可一定要来窝。” “滴滴滴……” 病房里传来QQ信息提示音。 陆时序紧攥着手机,抬眸看向姜弥。 第23章你长得很眼熟 姜弥听到手机传来QQ提示音,掏出一看。 竟是关联的旧QQ号发来消息。 最新一条来自周年年。 周年年邀请她当伴娘。 死遁之后,她便切断了与所有旧识的联系,包括周年年。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信息。 可惜她无法出席。 陆时序长眸微眯,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姜弥纤细的背影。 长腿一迈,他折返回病房。 姜弥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心头一紧。 慌乱退出QQ界面,手机反扣在掌心。 陆时序已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这种俯视的姿态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姜弥心底警铃大作,声音干涩发紧:“怎…怎么了?” “突然觉得,”陆时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看起来很眼熟。” 他猝然出手,冰凉的手指掐住她小巧的下巴。 她不知何时戴上了口罩,厚重的黑框眼镜几乎遮去大半张脸。他另一只手径直伸向她的口罩边缘。 姜弥心跳如擂鼓,呼吸几乎停滞,握着手机的掌心瞬间沁出冷汗。 与此同时,陆时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该死!这诡异的通感。 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低沉:“你很慌张?” 姜弥闭了闭眼。 她的生理反应,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我我一见帅哥就容易脸红心跳。”她急中生智,既解释了心跳过速,又暗戳戳捧了他一句。 天才! 她简直佩服自己。 陆时序翻了个白眼,黢黑的瞳仁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姜弥灵光一闪,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陆时序有洁癖,即使隔着口罩。 他仿佛能感觉到唾沫星子扑面而来,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极其嫌恶地甩开手,转身大步走进洗手间。 等他出来时,姜弥正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打字打到一半,才惊觉屏幕上笼罩下一道阴影。 陆时序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立在她身后。 这人走路简直像只猫! 万幸,她早已切换回工作QQ。 屏幕上显示着同事发来的、需要转给温临川的合同。 头顶传来一声轻嗤,“大半夜还在工作,真够敬业的。” 语气带着阴阳怪气。 姜弥懒得争辩。 陆时序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暗自哂笑:自己真是多疑了。凌虞那个女人,怎么敢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心头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 他冷着脸,转身离去。 姜弥望着男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 “妈妈,”瑶瑶软糯的嗓音带着点小狡黠,从背后传来,“你在偷偷看陆叔叔?” 姜弥立刻转身,断然否认:“没有。” “妈妈撒谎。”瑶瑶小手指着她的耳朵,“耳朵都红彤彤啦。” 姜弥真想立刻捂住这小机灵鬼的嘴。 “别瞎说,再不睡觉,妈妈就叫护士阿姨来给你打针了。” 绝招一出,瑶瑶立刻服软。 她撅着小嘴,把被子拉到下巴,乖乖平躺好,还不忘奶声奶气地“教育”姜弥:“老师说过,撒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的。” 姜弥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她肉乎乎的小脸蛋:“老师还说,晚上不睡觉的小孩会变笨哦。” 瑶瑶吐了吐小舌头,终于乖乖闭上了眼睛。 …… 星光传媒 会议即将开始。 设备却突然故障。 岑洲正指挥IT人员紧急调试,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焦灼。 陆时序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还要多久?” 那笃笃的轻响,仿佛每一下都敲在岑洲紧绷的心弦上。 “应该十分钟能好。”岑洲声音微紧。 陆时序的目光掠过桌面,意外扫到那本《橘子汽水》的漫画。 他随手翻开几页,眉毛微挑。 故事构思新颖,人设也鲜活立体。 他忽然想起,公司近期投拍的电视剧,似乎缺少青春题材的。 过两个月,暑假就到了 念头一起,他立刻拨通了陆露的电话。 铃声响了快十声,无人应答。 此刻的陆露,得知温临川亲自来公司签合同,手机被她随手丢在工位上,人已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会议室。 她端着一杯精心准备的咖啡,殷勤地递到温临川面前,笑容明媚:“温先生,美式咖啡可以吗?” 温临川微微颔首,目光专注地审阅完合同,提笔签下名字。 随即,他自然地朝一旁的姜弥伸出手,语气温和:“合作愉快。” 姜弥微愣,下意识看向陆露。 陆露眼疾手快,笑意更浓地抢先一步握住了温临川的手,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合作愉快,温先生,到时候能不能请您为动画的男主配音?您的声音太好听了,我每天都听着您的歌入睡呢。” “如果档期合适,可以。”温临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礼貌依旧,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陆露看着自己瞬间空落的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被她明亮的笑容覆盖,恢复了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温临川转向姜弥,笑容温润:“姜弥,这部漫画我们会同步改编电视剧。作为原作者,剧方希望你能参与改编工作,改编费用另算。” “当然可以。”姜弥喜形于色。 小鱼动画专注于动画制作,电视剧拍摄则交由温临川团队负责。 送走温临川,陆露兴奋地一把抱住姜弥:“太棒了,下半年的重头戏有着落了,这部动画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争取一炮而红。” 姜弥笑着拍拍她的背。 回到座位,陆露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通来自表哥的未接来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立刻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陆时序的声音开门见山,带着惯有的果断:“你们上次那本《橘子汽水》的漫画,我投三千万。” 陆露的声音瞬间扬了起来,带着几分小得意:“哎呀,抱歉啊表哥,你来晚一步,温临川刚刚才签走版权,动画和电视剧的投资都定下了。” 陆时序的眉头骤然拧紧。 又是这个温临川。 第24章沈时野是陆叔叔的孩子? 瑶瑶踮着小脚,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街角那抹熟悉的橙色小电驴一出现,她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小手朝着姜弥的方向使劲挥舞。 落日熔金,温柔地洒在姜弥身上,连飞扬的发丝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沈时野就站在瑶瑶旁边,自然也瞧见了。 想起上次瑶瑶吓唬他“老虎精专咬坏小孩”,害他噩梦连连,至今不敢独自睡觉,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他斜睨了瑶瑶一眼,故意拉长了调子:“你妈妈长得真丑,你长大肯定也是个丑八怪。” 瑶瑶立刻叉起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胡说!我妈妈最漂亮了。” 沈时野捂着嘴偷笑,带着点恶意的得意:“撒谎精,听说你没有爸爸?哼,我小叔叔才不会做你的新爸爸呢,他以后是要跟我妈咪结婚的。” 瑶瑶气鼓鼓地瞪着他,这个转学生讨厌死了。 她举起小拳头:“你再乱说,我就揍你!” 就在这时,一辆黑得油亮的库里南缓缓驶近,恰好停在姜弥的小电驴前。 路过的家长们纷纷侧目,压低声音惊叹:“嚯,几千万的车,头一回见!” “这是谁家的?好有钱。” 沈时野闻言,小胸脯立刻骄傲地挺了起来。 车窗降下,露出陆时序那张棱角分明俊脸。“时野,上车。” 沈时野得意洋洋地瞥了瑶瑶一眼,“我小叔叔和我妈妈来接我啦!” 说完,他麻利地爬上后座,钻进专属的儿童座椅里。 姜弥默默把小电驴挪到路边,让出通道。 库里南与她擦身而过。 隔着车窗,她看见陆时序线条冷硬的侧颜,以及副驾座上正侧头与他说话的沈蕴,她笑得温婉动人,两人间流淌着一种无形的契合感。 一股莫名的失落悄然漫上心头,姜弥下意识抿紧了唇。 陆时序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窗外,恰好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偷看被抓包! 姜弥心口一紧。 然而,陆时序的眼神没有丝毫停留,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库里南驶过,卷起一小片尘土,扑了姜弥一脸。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扯动嘴角,努力重新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她的小可爱,还在等着她呢。 瑶瑶像只欢快的小鸟,哒哒哒地朝姜弥跑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小脸热乎乎地贴上去蹭了蹭,“妈妈,我好想你呀。” “瑶瑶,”姜弥敏锐地捕捉到孩子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她弯腰把瑶瑶抱起来,放进电瓶车后座的安全座椅里,“今天在幼儿园不开心吗?” 瑶瑶立刻扬起笑脸,用力摇头:“没有呀,可开心啦,今天发的点心特别好吃。” 她拖长了调子强调。 姜弥揉了揉她软软的发顶,柔声道:“那妈妈今天给你烤曲奇饼干,好不好?” “好呀好呀!”瑶瑶配合地拍着小手,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瑶瑶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点心了。” 盛夏傍晚的风裹挟着暑气扑面而来。 电瓶车驶过街巷,瑶瑶忽然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姜弥的衣角,声音带着点困惑:“妈妈,那个沈时野是陆叔叔的孩子吗?” 姜弥握着车把的手微微一顿。 她没想到瑶瑶会突然问这个。 沉默片刻,她轻声回答:“嗯,应该是的。” 瑶瑶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那为什么他不姓陆呢?” 姜弥喉头一哽,声音有些发涩:“这个妈妈也不知道。” 也许要等到沈蕴真正嫁入陆家,孩子才会改姓吧。 路过楼下水果摊,姜弥停下车,挑了两个沉甸甸的大西瓜。 瑶瑶看着妈妈付钱,小大人似的皱起眉:“妈妈,花钱大手大脚,买两个,我们吃不完的呀。” 摊主是熟人了,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瑶瑶很会勤俭持家。” 瑶瑶骄傲咧嘴笑,“当然啦,妈妈挣钱养活瑶瑶不容易。” 摊主感叹,“这孩子真懂事。” 姜弥反而有点心酸,瑶瑶就是太懂事了,在她面前都是报喜不报忧。 姜弥提着两个大西瓜,笑着解释:“上次陆叔叔送瑶瑶去医院,我们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送一个西瓜当谢礼,好不好?” 瑶瑶这才恍然大悟,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 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西瓜,姜弥的肩膀被压得微微下塌。 “妈妈,我帮你提一个。”瑶瑶看着心疼,自告奋勇地伸出小手。 姜弥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瑶瑶,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提得动?” “才不是,瑶瑶力气可大了。”小家伙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 姜弥笑着把自己的挎包摘下来,郑重地交到瑶瑶怀里:“那妈妈的包包,就交给瑶瑶保管。” 瑶瑶立刻挺起小胸脯,用力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陆露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先朝姜弥挥挥手,随即俯身亲昵地捏了捏瑶瑶肉嘟嘟的脸蛋:“瑶瑶乖宝。” 瑶瑶甜甜一笑,“陆露阿姨好。” 岑洲正紧张地盯着工人搬运一架昂贵的钢琴,汗水浸透了他微胖的后背,嘴里不住地叮嘱:“小心些,轻抬轻放,千万别磕着漆面!” 陆露一眼认出了岑洲,快步上前,语气带着诧异:“表哥又置办新玩意儿了?” 岑洲闻声转向陆露,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汗珠顺着额角滑落:“陆小姐,是陆总吩咐我过来,协助沈小姐搬家安顿。” “什么?!” 陆露的声音瞬间拔高,差点当场破防,“她们要搬到这里来住?” 沈蕴这块黏皮糖,真是甩都甩不脱了! 岑洲只能顶着陆露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 陆露带着一股未消的怒气,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跟着姜弥进了电梯。 到达十八楼,姜弥将一个沉甸甸的西瓜递给陆露:“这个西瓜给你们,谢谢你表哥上次送瑶瑶去医院。” 能最大程度避免与陆时序直接接触,再好不过。 陆露摆摆手:“别这么客气,举手之劳嘛。” 她接过西瓜,热情邀请道,“这么大个瓜,我俩哪吃得完?走走走,一起去我家吃。” 姜弥下意识想婉拒:“不用了。” 可哪里招架得住陆露的盛情? 她半推半就间,就被陆露连拖带拽地拉到了陆时序家。 姜弥手脏了,她转身去洗手间洗手。 刚推开洗手间的门,便与赤着上半身的陆时序四目相对。 第25章看过、摸过、亲过 陆时序眸色暗沉,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姜弥一怔,旋即背过身去,声音带着慌乱:“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话音未落,她便垂着头匆匆逃离了卫生间。 都怪那坏掉的门锁,没关严,她便以为里面没人,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幸好陆时序已经穿好了衣服。 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 可即便只是短暂的一瞥,她还是看见了。 他胸前垒块分明的肌肉,以及那性感漂亮的人鱼线,一路没入灰色的家居裤腰际。 这画面如同中了病毒般,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反复弹出。 脸颊发烫,耳根也漫上温热的红晕。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出息!又不是没看过…… 何止看过? 摸过, 也亲过。 想到这里,她隔着浴室门,没好气地瞪了里面一眼。 陆时序穿戴整齐走出来,短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他目光桀骜地扫过客厅,落在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鸵鸟的姜弥身上,目光沉了沉。 姜弥感觉到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侧脸,她决定装死到底,垂头继续啃西瓜。 陆露塞给他一块西瓜:“表哥,吃西瓜,好甜好沙,姜弥买的,特地谢谢你送瑶瑶去医院。” “哦。”陆时序应了一声,接过西瓜在沙发上坐下。 陆露啃着瓜,随口补充道:“对了表哥,忘了跟你说,卫生间的锁坏了,我已经找师傅,明早来修。” 姜弥脸上的热度刚褪下去几分,听到这话,“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她局促地坐在客厅角落,垂着头,机械地啃着手里那块西瓜,仿佛那是唯一能掩饰她尴尬的盾牌。 其实肚子早已有些发胀,但她只能埋头猛吃。 旁边,瑶瑶啃完了自己那块,趁姜弥不注意,黏糊糊的小手悄悄伸向盘子里的第二块。 突然,手腕被一只大手精准地扣住。 “还吃?不怕又闹肚子?”陆时序挑眉看着小家伙。 姜弥闻声,立刻抬起头望了过去。 瑶瑶心虚地缩回手,在小裙子上胡乱蹭了蹭,梗着脖子据理力争:“我那块特别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露故意逗她:“我可是切了一块最——大——的西瓜给你呢!” 姜弥放下啃得只剩青皮的瓜片,抽了几张纸巾,仔细给瑶瑶擦去手上的汁水。 “不准再吃了。刚才还说没吃饱?你的小肚子都鼓成小西瓜了。”她轻轻点了点瑶瑶圆溜溜的肚皮。 瑶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凸起的肚子,不服气地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肚皮往里收,“肚子,快进去!” 可没坚持几秒,她就憋不住劲儿了,小肚皮“噗”地一下弹出来,把衣服撑得更鼓。 大人们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姜弥拉起瑶瑶的小手告辞。 刚走到门口—— “姜弥。”陆露突然想起什么,扬声叫住她,“这周六是耀华高中一百周年校庆,所有毕业生都能回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时序放下手中的西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抬眼问道:“她也是耀华毕业的?”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毕竟耀华是知名的贵族学校,学费不菲。 耀华虽以贵族子弟为主,但每年也会特招少量成绩拔尖或拥有特殊才能的学生,提供全额奖学金,以此提升学校的整体升学率。 姜弥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搪塞。 陆露却已经用力点头,嘴里还含着西瓜,含混不清地说:“对啊,跟表哥你同一届呢!好像……也是六班的?对吧,姜弥?” 她转头看向姜弥,笑意盈盈。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详细。 姜弥内心哀嚎。 陆时序眉梢微挑,饶有兴味地盯着姜弥,眼神仿佛带着穿透力:“哦?可我记得,我们六班,似乎没有姓姜的同学。” 姜弥脸上瞬间掠过一抹心虚,心跳骤然擂鼓般加速,掌心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陆露记错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是十六班的。” ——她们那一届,确实有十六个班。 陆露歪着头,困惑地眨巴着眼睛:咦?我明明记得就是六班啊……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姜弥答应了邀约,立刻转向陆时序:“表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嘎——嘎——嘎—— 姜弥仿佛看见三只乌鸦从眼前飞过。 等等!我还没答应要去啊! 瑶瑶这时紧紧抱住姜弥的大腿,仰着小脸央求:“妈妈,我也要去,我还不知道高中长什么样子呢。” 陆露噗嗤笑出声,捏捏瑶瑶的小脸蛋:“好好好,带上你,小机灵鬼。” 看着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姜弥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算了…… 陆时序不爱凑热闹,他应该不会去。 这样一想,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几分。 果然,陆时序睨了陆露一眼,懒洋洋地拒绝:“想让我当司机?没门。”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陆露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去拉倒,我开车带她们去。参观完学校,我们就去吃火锅,顺便带她们去我家玩一天。” 没怎么出过远门的瑶瑶,听到这话高兴得在原地蹦跳起来。 …… 深夜,陆时序处理完公务,躺上床。 意识沉入梦境。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个浴室,模糊了视线。 磨砂玻璃门上,隐约映出一道窈窕的剪影。 陆时序推开了门。 凌虞惊愕地瞪大双眼,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瞬间失色,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羞恼交加。 莲蓬头的水流淅淅沥沥,淋湿了她的肩头。 “我……我还没洗完……”她的声音在水声中颤抖,断断续续。 陆时序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目光灼灼:“正好,一起。” 他倾身向前,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肢,俯首便要吻下去。 就在唇瓣即将触碰的瞬间,凌虞的面容骤然扭曲,顶着一头滑稽又刺眼的爆炸卷发。 陆时序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黏腻的汗意浸透了睡衣,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令人烦躁的闷热。 他低咒一声,翻身下床,径直走进浴室,拧开了冰冷的水龙头。 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 该死! 那个爆炸头真是处心积虑,阴魂不散。 怎么哪儿都有她? 连做个春梦都搅进来。 简直倒尽胃口。 第26章陆坏蛋,你是不是讨厌我和妈妈? 姜弥睡得昏昏沉沉,身子忽冷忽热,意识模糊间也辨不清缘由,只当是着了凉。 她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给自己冲了杯感冒冲剂。 灌下温热的药汤,便又缩回被窝,沉沉睡去。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陆时序冷着脸,将瑶瑶从她身边夺走。 她猛地惊醒,心口怦怦直跳。 再睁眼已是七点。 姜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慌忙起身梳洗。 早餐是来不及做了,只能路上买两个包子应付。 牵着瑶瑶的手,姜弥哈欠连天地关上门。 电梯门正缓缓闭合,正是早高峰,错过这一趟不知要等多久。 “等等!”她拉着瑶瑶疾步上前。 电梯里的陆时序闻声,只淡淡睨了她们一眼,身形未动,任由冰冷的金属门继续合拢。 狗男人! 姜弥心里暗骂,电光石火间,手指狠狠戳向墙上的下行按钮。 即将紧闭的电梯门“叮”一声,重新打开。 姜弥拉着瑶瑶,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瑶瑶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直直望向陆时序,童言无忌:“陆坏蛋,你是不是讨厌我和妈妈呀?” 姜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她当然感觉得到陆时序那份不加掩饰的疏离,可被女儿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陆时序眉梢微挑,垂眸睨着这个小不点,语气听不出情绪:“然后呢?” 瑶瑶小嘴一噘,傲娇地把脸扭向一边:“哼,有什么了不起,那我也不理你。” 她晃着姜弥的手臂,声音压得小小的,却足够清晰,“妈妈,我们不要理他!” 姜弥额角几乎要冒出三条黑线,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小嘴。 陆时序像是被气笑了,舌尖顶了顶腮帮,吐出三个字:“小屁孩。” 瑶瑶嘴巴被捂着,一双大眼睛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姜弥识相地拉着瑶瑶退到角落,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 走出电梯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 姜弥眼前骤然一黑,脚下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妈妈!”瑶瑶惊恐地大叫。 陆时序恰好就在她身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腰身。 姜弥扶着冰冷的墙壁站稳,唇色有些发白。她勉强对瑶瑶挤出个笑容:“妈妈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餐,有点晕。” 生瑶瑶时她大出血,落下了低血糖的毛病。 瑶瑶小脸写满焦灼:“妈妈,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门口给你买包子,马上就回来。”小区门口就有一家早餐店,她认得路。 姜弥摇摇头,牵紧女儿的小手:“妈妈好多了。再耽搁,你上学该迟到了。” 陆时序的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自己却也感到一阵晕眩,脚步虚浮无力。 该死的通感系统! 姜弥的低血糖症状,竟分毫不差地传递了过来。 明明难受得紧,还在硬撑。 “老实等着,”他语气不容置喙,“我去买。吃完我送你们。” “不……”姜弥刚想拒绝,被他冷眼一瞥,后半截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别忘了通感,”他语带警告,“你要是半路在我开车时晕了,我麻烦更大。” 姜弥哑口无言。 他转而叮嘱瑶瑶:“看好你妈,别让她乱动。万一磕坏脑子,你就没妈妈了。” 瑶瑶吓得眼眶瞬间泛红,攥紧小拳头,无比凝重地用力点头。 “妈妈乖,坐这里等陆叔叔!”小姑娘立刻把姜弥拉到沙发边坐下,像个小大人。 陆时序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掠过,转身大步离开。 不到五分钟,他拎着两杯豆浆和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回来。 几口温热的豆浆下肚,姜弥感觉气血顺畅了些,精神也振作了。 陆时序冷眼睨着她,心里嘀咕: 麻烦精。 净会惹事。 姜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垂着头默默啃包子。 瑶瑶咬了一口包子,大眼睛还紧张地盯着姜弥:“妈妈,你真的好了吗?” 姜弥摸摸女儿的头,满是歉意:“嗯,对不起,让瑶瑶担心了。” “知道孩子担心,就该多顾着自己点。”陆时序语气陡然转厉,“你要真倒下了,让她一个四岁孩子怎么办?” 瑶瑶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瞪着陆时序:“陆坏蛋,不许凶我妈妈!” 陆时序气笑了:“我是大坏蛋,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小坏蛋。” 姜弥心底无奈叹息。 瑶瑶这倔强劲儿,可不就是随了他。 吃完包子,姜弥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看向陆时序:“陆先生,刚才谢谢了。我送瑶瑶去幼儿园就行。” 陆时序勾了勾嘴角,那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又莫名扎眼:“用完就扔?” ??? 姜弥彻底懵了。 她明明是不想再麻烦他啊! 陆时序抬脚就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跟上。” 最终,姜弥还是带着瑶瑶坐上了陆时序的车,前往幼儿园。 当陆时序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时,沈蕴远远看见,心头便掠过一丝诧异。 待看清背着书包从后座跳下来的瑶瑶,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深深蹙起。 沈时野指着瑶瑶,扭头就对沈蕴说:“妈妈,她就是姜瑶!她没有爸爸,还说想让小叔叔当她新爸爸呢。” 沈蕴闻言,秀眉拧得更紧。 她打发沈时野自己进学校,随即款步上前,轻叩了叩陆时序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时序波澜不惊的脸。 沈蕴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目光看似专注地望着陆时序,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扫向后座:“时序,这么巧?” 后座那头标志性的爆炸头,实在令人过目难忘。 沈蕴心底飞快盘算:这样的姿色,时序应该看不上眼。 “顺路,送邻居小孩。”陆时序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沈蕴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转向后座的姜弥,热络地点点头:“姜小姐,早啊。” 姜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勉强的笑容,她清晰地捕捉到沈蕴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与防备。 沈蕴的声音愈发亲切,“姜小姐一个人带孩子真不容易,我认识几位条件不错的单身爸爸,都是踏实可靠的人,要不要帮你牵牵线?” 第27章拉郎配 姜弥向来反感别人给她乱点鸳鸯谱。 这么多年过去,沈蕴竟还是这副做派。 她抿了抿唇,婉拒道:“不用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沈蕴腮边的笑容一僵,客套地应了一句:“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 姜弥唇角微动,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实在不想继续这虚伪的寒暄。 人家才是一对璧人,她杵在这里,像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连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她拉开车门,下车后对陆时序说:“陆先生,今天谢谢你。公司就在附近,我走路过去就好。” 陆时序没有挽留,只是微微颔首。 其实这里离公司还有好几公里,步行太远。 她走到公交站台,点开等车软件。 ——幸好,下一趟车十分钟后到。 一辆商务车在她面前平稳停下。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脸。 温临川笑着看她:“姜弥,去哪?我送你。” 姜弥眼中瞬间染上惊喜:“我去公司,顺路吗?” “顺路。”温临川说着,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 姜弥从善如流,坐到他身旁。 温临川目光掠过她头顶,带着一丝好奇:“怎么还戴着假发?不热吗?” 姜弥忍不住轻笑出声:“是有点热。” 她抬手将假发取下,一头柔顺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 前座的经纪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姜弥。 那一头缎子似的长发,与那张布满雀斑的脸庞,总显得有几分突兀。 经纪人阅人无数,直觉有些不对劲。 一缕发丝悄然滑落,搭在温临川的手臂上,带来一阵细微的酥痒,仿佛被猫在他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捏起那根细软的发丝,在指间绕了一圈,又轻轻拂开。 “是不是有变态追求者在纠缠你?”他状似随意地问。 姜弥迟疑了片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伪装,是怕被陆时序认出。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地应道,半真半假。 “需要帮忙?” 姜弥摇摇头:“我自己能处理。”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后排座位,一个敞开的袋子里露出几本漫画书的书脊,竟全是她已经出版的作品。 “你都买了?”她有些惊讶。 温临川淡淡“嗯”了一声,视线也落在那些漫画上。 “你最近好久没出新作品了。”他语气平常,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注。 姜弥点头:“最近工作太忙,瑶瑶又还小,实在抽不出精力继续画。” “孩子他爸……”温临川自然地接话。 做了三年邻居,他几乎从未见过姜弥家里出现成年男性的身影。 “哦,他去世了。”姜弥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不想编造更多谎言,“孩子父亲不在了”是她应对此类询问的统一说辞。 车内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温临川侧过头,目光落在姜弥脸上:“《橘子汽水》我们计划采用边拍边播的模式,明天有个主创沟通会,你能来吗?” 姜弥一口应承:“没问题,公司那边有陆露看着。” 温临川微微颔首。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稳,姜弥挥手向温临川告别。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经纪人扭过身,看向后座的温临川:“我就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温临川的视线投向窗外,瞳仁里映着姜弥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 经纪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你现在是事业巅峰期,粉丝构成以女友粉为主,这个阶段绝对不能谈恋爱。” “我知道你欣赏她的作品,”经纪人顿了顿,压低声音强调,“但这种欣赏不能延伸到人身上。更何况她还是个单身妈妈,让你的粉丝知道了,舆论压力会伤害到她。” 他可是坐拥八千万粉丝的顶流偶像。 “知道了。”温临川喉结轻滚,声音低沉。 ** 傍晚,姜弥因加班滞留公司。 陆露自告奋勇去接瑶瑶下课。 姜弥回到帝景花园,径直去陆时序家接女儿。 陆露打开门,一脸为难地压低声音:“糟了,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是谁把表哥的腕表给摔坏了,现在谁也不认账。” “我刚刚在厨房给她们弄果汁,没看见是谁弄的。” “表哥可宝贝这只手表了。” 姜弥心猛地一沉,快步走进屋内。 只见地上躺着一只腕表,表面的玻璃碎裂开来,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陆时序面沉如水,俯身捡起摔坏的腕表,周身散发着寒气。 他坐回沙发,目光凌厉地扫过两个孩子的脸:“说吧,是谁摔的。” 沈时野立刻伸出手指向瑶瑶:“小叔叔,我看见她拿手表玩,没拿稳掉地上了!” 瑶瑶不甘示弱,挺起小胸脯,大声反驳:“你撒谎,妈妈说过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我刚才一直在茶几上画手抄报。明明就是你拿着手表玩,不小心摔地上了。” 陆时序下巴绷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好得很,谁也不肯认对吧?” 沈时野瑟缩了一下,垂着头不敢说话。 看到妈妈进来,瑶瑶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跑过去紧紧抱住姜弥的腿,眼圈泛红,像只小兔子:“妈妈,我真的没有。” 姜弥的目光快速扫过茶几上摊开的手抄报和散乱的画笔。 她蹲下身,平视着瑶瑶的眼睛,语气坚定:“妈妈相信瑶瑶。” 姜弥走到陆时序面前,迎上他冰冷的视线:“陆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陆露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帮腔:“表哥,腕表多少钱?我赔你一块新的吧?都是小孩子,别太吓着他们了。” 陆时序依旧面沉如水,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沈蕴匆匆赶到。 沈时野眼见靠山来了,立刻躲到沈蕴身后,飞快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沈蕴听完,目光如刀般扫过姜弥母女,最终落在陆时序身上,声音带着刻意的高调:“时序,事实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家小野从小耳濡目染,好东西见得多了,眼皮子可没那么浅,哪会随便动你的手表?” 这番话像针一样扎进姜弥耳中。 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她挺直脊背,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家是没什么钱,但瑶瑶绝不会乱碰别人东西,更不会撒谎。” 她扫了一眼陆时序手中的腕表,“何况这个手表只是大牌仿制品。” 第28章冒牌货 陆露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陆时序捏在指尖的那块腕表。 虾米?! 堂堂总裁戴假货? 被人坑了? 沈蕴立刻怒视姜弥:“时序怎么可能戴假货。” 陆时序的目光如电般射向姜弥,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怎么知道表是假的?” 他当然心知肚明这是块假表。 但从未有人识破。 姜弥用力抿紧了嘴唇。 这块表,正是她当年送的。 陆时序生日,她在夜市花两百块买的。 那时她懵懂,对奢侈品牌一无所知,只觉得顺眼便买了。 如今踏入社会,多少认得些牌子。 才惊觉当初买的是大牌仿品。 而陆时序,竟一直戴着她送的这块冒牌货招摇过市…… 现在知道是假货。 他对她的恨意,怕是又深了一层。 姜弥眼珠飞快一转,急中生智:“我……我上次在夜市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送人。” 说着,迅速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鲜红的百元钞票,啪地一声按在陆时序面前的桌面上。 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尴尬弥漫开来。 陆时序盯着那两张钞票上的人像,只觉得毛爷爷炯炯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姜弥环视一圈众人,声音清晰而冷静:“你们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没什么好辩驳的。这钱,算是对那只表损失的赔偿。但这绝不代表,表是我们瑶瑶摔坏的。” 瑶瑶依偎在妈妈腿边,小声但坚定地重复:“手表真的不是我摔的。” 陆时序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复杂地看着姜弥:“你气性倒是不小。” ——她这是笃定了他会偏袒小野。 姜弥咬着下唇,沉默不语,眼底却透着一丝倔强。 还真是倔。 这模样,竟和凌虞有几分相似。 陆时序看着她这副神情,竟气笑了:“你以为我追究是谁摔了表,是为了要你这点赔偿?两个小孩各执一词,必定有一个在说谎。” 陆露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胸口:“表哥,原来你是想借机教育孩子啊?看你那脸色,吓死我了。拜托,他们才四岁,又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员工,别板着脸了,看把我们瑶瑶吓的……” 她赶紧捏捏瑶瑶的小脸蛋,“瑶瑶别怕。” 瑶瑶把小脸往妈妈身上贴了贴,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全然的信赖:“有妈妈在,我不怕。” 陆时序的目光在沈时野和瑶瑶之间扫过,声音沉肃:“我再问最后一次,谁摔坏了手表?主动承认。” 沈时野瑟缩在沈蕴身后,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裤腿,嘴唇发白,一声不敢吭。 沈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别怕,小野,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瑶瑶则倔强地扬起小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见两人依旧沉默,陆时序面无表情地点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将监控录像精准地倒退回十分钟前。 沈时野好奇地拿起茶几上的腕表,笨拙地往自己手腕上套。 表带过宽,腕表瞬间脱手,重重砸落在地。 他吓得一哆嗦,慌忙抓起旁边的游戏机,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 而画面另一角的瑶瑶,始终专注地趴在茶几上,一笔一画地描绘着手抄报。 陆时序关掉监控页面,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时野身上:“小野,做错事要敢于承担。你不承认错误,反而诬陷瑶瑶,错上加错。” 小叔叔从没凶过他。 沈时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沈蕴懵了,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拍着背,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时序:“时序,这会不会弄错了?小野怎么会撒谎?” 陆时序直接将手机屏幕放到她眼前。 随即,他抬手指向展示柜上一个不起眼的坦克摆件:“那是个隐形摄像头。刚才的一切,都录下来了。” 铁证如山,沈蕴瞬间哑口无言。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沈时野吃痛,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抽噎着认错:“呜,小叔叔,我、我知道错了。” 沈蕴转向陆时序,试图挽回:“时序,小野知错了,他就是太崇拜你,怕你生气才才不敢说实话的。” 陆时序眉头紧锁:“他诬陷了瑶瑶,该向瑶瑶道歉。” 沈蕴只得又掐了儿子一把,低声催促:“快去,跟瑶瑶妹妹道歉!” 沈时野哭得满脸泪痕鼻涕,抽抽搭搭地说:“对……对不起。” 沈蕴脸上挤出笑容,哄劝道:“瑶瑶妹妹最大方了,一定会原谅小野哥哥的对不对?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啦!” 瑶瑶松开抱着姜弥的手,小脑袋一歪,脆生生地说:“我才不要跟他做好朋友,他在幼儿园里带头笑话我没有爸爸。”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姜弥心上,钝痛瞬间蔓延开来,她眼中飞快掠过浓浓的愧疚。 怪不得瑶瑶总想给她找新爸爸。 可这孩子,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一个字。 一股浓烈的酸涩猛地冲上姜弥的鼻腔。 陆露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是沈蕴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捧高踩低。 陆时序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沈蕴,你带小野回去,好好管教。” 沈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道:“时序,手表的事,实在抱歉。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 陆露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接话:“哟,请表哥吃饭?那算哪门子赔罪,倒像是便宜你了,真想赔罪,该请瑶瑶吃饭才对。” 她说着,还冲瑶瑶眨了眨眼。 沈蕴被怼得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陆露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莫名畅快。 姜弥无心再看这场闹剧,牵起瑶瑶的小手:“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们先回家了。” 剩下的,是他们的家务事,与她无关。 瑶瑶乖巧地把茶几上的手抄报和画笔仔细收进小书包,跟着妈妈离开了。 回到家中,姜弥蹲下身,平视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瑶瑶,告诉妈妈,在幼儿园真的没有人欺负你吗?” 瑶瑶用力摇头,挺起小胸脯,语气坚定:“没有,妈妈,我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我。” 姜弥鼻尖又是一酸,强忍着情绪,“嗯,妈妈相信瑶瑶很厉害。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或者说了让你难过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好吗?” 瑶瑶用手指扒拉起姜弥的嘴角,“好~” 姜弥和沈蕴都离开后,陆时序用502胶水一点点把表面的玻璃重新粘上去。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陆时序看了一眼屏幕。 林梳桐打来的。 陆时序放下502胶水,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梳桐略带伤感的声音,“那个女人逼着老陆跟我离婚。” 陆时序死死盯着那块支离破碎的腕表,把它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第29章离了吧 陆时序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浸满了浓重的悲伤:“妈,您还爱他吗?” 电话那端,林梳桐的声音哽了一下:“几十年了,哪还有什么纯粹的爱不爱,早就熬成亲情了,儿子,我就是不甘心啊,他现在出席宴会,带的都是那个女人。” “妈,离了吧。”陆时序的声音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林梳桐和陆承洲也曾十分恩爱,他也有过一个温暖完整的家。 是他先撞破了陆承洲和姜敏的奸情。 母亲还被蒙在鼓里时,他就雷厉风行地解雇了姜敏,逼她离开了南城。 可后来陆承洲还是把人找了回来,金屋藏娇。 漫长的沉默在电话线两端蔓延,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再想想吧。” 陆时序提议:“嗯,或者出去散散心?我给您订机票。” “不了,”林梳桐的声音带着无力感,“医院最近太忙了。” 结束通话,陆时序转身回屋。 客厅里,陆露刚啃完一包薯片,正要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目光却被垃圾桶里静静躺着的一样东西攫住了,是陆时序那块向来视若珍宝的手表。 她立刻拨通了姜弥的电话,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八卦欲:“晚上闹剧收场后,我表哥把他那块表,扔垃圾桶了。” 电话那头,姜弥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尖悬在半空。 眸中原本跃动的光点,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种地摊货,他戴着确实掉价,扔了也正常。”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就像她自己站在他身边,又何尝不是一种掉价呢? 酸涩涌上眼眶,圆圆的鹿眼里迅速积蓄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思绪被猛地拉回高三那年。 “喂,凌虞,周日陆少生日趴,你来不来?”傅宸用笔杆戳了戳前排女孩的肩膀。 姜弥缓缓转过头,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陆时序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里。 她心头一慌,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正在冷战。 起因是她向林梳桐汇报他在学校的事迹,被他当场抓包。 自那以后,陆时序便单方面不搭理她。 更何况,周末她要去奶茶店打工,一小时十二块钱。 姜敏被男友骗光了积蓄,她们母女的日子捉襟见肘。 尽管陆家负担了她的学费,但生活费、伙食费、习题册处处都要钱。 而且陆时序大概根本不想看见她。 她也实在拿不出像样的生日礼物。 姜弥歉疚地看向傅宸,声音低低的:“我周末有事,去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声清晰而短促的轻蔑嗤笑自身后传来。 姜弥只觉得脸颊发烫,头埋得更低,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她坐回座位,手指微微颤抖地翻开面前的书页,视线却模糊一片,久久未能聚焦。 周五傍晚,姜敏端着一碗饭走进姜弥的房间。 “小少爷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正好,给你补补营养。” 姜弥默默点头,接过碗筷低头扒饭。 姜敏站在一旁,打量了她半晌,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惹小少爷不高兴了?” 姜弥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发白:“他听见我跟夫人打小报告了。” 姜敏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告诫:“小少爷星期天生日,你赶紧去挑份礼物,好好哄哄他。别忘了,从小学开始,你的学费就是陆家资助的。能不能继续供你上学,也就是小少爷一句话的事。”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小少爷跟你闹脾气,你可不能真跟他对着干,明白吗?” 碗里的饭菜明明可口,姜弥却味同嚼蜡。 是的。 她只是陆时序的小跟班,得仰赖他的鼻息生存。 姜敏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塞进姜弥手里:“拿着,去给小少爷挑件像样的小玩意儿。” “知道了。”姜弥低低应了一声,把钱仔细收进口袋。 第二天,在奶茶店收工后,她独自去了夜市。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摊位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精致的腕表,让她停下了脚步。 送手表吧,她想,实用,高考也能用得上。 她仔细挑选了一款看起来最心仪的男士腕表,跟摊主磨了半天嘴皮子,终于从三百块杀价到两百块成交。 省下的一百块,够她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路过街角的文具店,她又花几块钱买了一张素雅的包装纸。 回到家,在昏黄的台灯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手表包裹起来。 晚上,姜弥在房间里温习功课。 窗外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她立刻推开窗探头望去,陆时序正从保姆车上下来,司机紧跟其后,怀里抱着一大摞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姜弥的心怦怦直跳,抓起桌上那个朴素的小礼盒就跑了出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陆时序面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将那小小的礼物紧紧藏在身后,包装纸的边缘都被濡湿了。 她始终低垂着眼帘,视线无处安放,最终落在他脚上那双锃亮昂贵的鞋子上。 仅仅这一双鞋,就抵得上她几个月的生活费。 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猛地涌上心头,她只觉得手中的礼物,显得无比寒酸。 陆时序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脚步不停,准备径直绕过她。 姜弥心中一急,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少年手臂的线条紧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 陆时序脚步一顿,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上。 姜弥像被滚烫的烙铁灼伤般猛地缩回手,声音细若蚊蚋:“那个小、小少爷,祝你生日快乐。” 陆时序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说完了?”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刺骨:“说完就滚。” 姜弥像只受惊的小鹌鹑,怯生生地缩着脖子退到一边。 巨大的难堪几乎将她淹没,她颤抖着将那个小小的礼盒递出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小小少爷,礼、礼物送您。” 第30章初吻 如果今天这份礼物送不出去,姜敏绝不会轻饶她。 姜弥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陆时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个简陋的礼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凌虞,你真有当特务的潜质。卖了我的情报讨好完我妈,现在又想来讨好我?”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姜弥心上。 她感到很难堪,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溢出。 眼眶迅速蓄满了水光,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又倔强地望向陆时序。 “对不起。”她攥紧礼物盒,垂下头,不敢去看陆时序的表情。 一声轻嗤在她头顶响起,“软骨头。” 姜弥脚趾抠着地面,抬不起头见人。 为了陆家的资助,她从小到大就被灌输讨好陆时序的思想。 林梳桐想知道陆时序在学校的现状,她都会如实汇报。 这种背后打报告的行为很可恨,可她有什么办法。 只要熬到高考结束就好了。 上了大学,她就能申请助学贷款,兼职养活自己,不用再依附于陆家。 这些年陆家资助的学费,她将来一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陆时序被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心烦意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恶声恶气地低吼:“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姜弥浑身一颤,硬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连呼吸都屏住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陆时序一把扯过礼盒,粗暴地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的腕表。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廉价的表链,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嘴角的讥诮更深:“花了多少?” 姜弥抿紧发白的嘴唇,声音细如蚊蚋:“两……两百。” 陆时序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哦?特意跑去打工,就为了给我买这个?” 姜弥愕然地睁大眼睛。 她打工是为了挣生活费。 古话说礼轻情意重。 心意可以弥补礼物的廉价。 “嗯。”她垂下眼睫,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见他终于把表拿在手里,姜弥悄悄松了口气,以为任务完成,可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了。 她刚转过身,手腕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住。 她茫然地回头:“还……还有事?” 陆时序不发一言,强硬地将她拉到庭院角落一棵茂密的梧桐树后。 姜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困惑又不安地看着他。 “我还没给你回礼。”陆时序的声音有些嘶哑。 姜弥连忙摆手:“不,不用回礼。” “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姜弥的心跳骤然失序,仿佛被这声音催眠,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带着淡淡酒气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 就在那气息贴近的瞬间,她猛地睁开了眼,正对上陆时序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 下一秒,唇上传来微凉而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轰—— 无数绚烂的烟花在她脑海里轰然炸裂。 陆时序吻了她? 姜弥猛地从记忆中抽离,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 姜弥起了个大早,准时赶到青柠传媒参加《橘子汽水》的主创会议。 温临川的经纪人陈琳一见到她,眼前顿时一亮,立刻掏出名片递过去,语气热切:“姜小姐,冒昧问一句,您有没有兴趣考虑进军演艺圈?” 姜弥礼貌地收下名片,婉言谢绝:“谢谢陈姐好意,我没什么特长,不适合娱乐圈。” 陈琳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么优越的条件,可惜了。” 姜弥报以客气的微笑。 陈琳看了一眼温临川,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格外关注姜弥。 姜弥原来是个大美女。 这小子,眼光不错。 目光扫过会议桌,姜弥注意到温临川身旁还空着一个位置。 那显然是留给“女主角”的。 陈导笑容满面地开场,目光扫向那个空位:“各位稍等,我们的女主角程芝芝老师还在路上。” 程芝芝? 姜弥心头微微一紧。 是同名同姓吗? 她记忆里那个高中同学程芝芝,大学时就出道做了演员。 半个小时后,程芝芝姗姗来迟。 她戴着宽大的墨镜,一身黑色小吊带搭配破洞牛仔裤,时尚感十足,气场十足。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座众人,径直走到温临川旁边的空位坐下,随意地撩了下长发,空气中随即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昂贵香水味。 她的助理林舒连忙向众人鞠躬致歉:“实在对不起大家,路上商务车爆胎,耽误了些时间。” 陈琳脸上浮现出职业化的笑容:“没关系,程老师到了就好。” 圈内人都心知肚明,程芝芝背后有金主力捧,耍大牌是家常便饭。 这部原本是小成本制作,正是因为她的金主豪掷了一个亿,才硬生生被抬成了S级制作。 唯一的条件,就是程芝芝必须担任女主角。 程芝芝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她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剧本,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这本漫画我看过了,设定比较大众化。我建议加点新鲜元素进去,比如心声、弹幕、通感、穿书什么的,丰富一下剧本结构。” 陈导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努力维持着笑容:“程老师,加入这些元素的话……剧本恐怕要大改。” 程芝芝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那就大改呗。拍得跟漫画一模一样,观众谁还愿意看电视剧?” 陈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行,我们后续讨论。” 程芝芝的手指又随意往后翻了几页,眉头微蹙:“还有,这女主的性格也太懦弱了吧?现在观众都爱看疯批一点的女主。” 陈导下意识地看向原作者姜弥。 姜弥清了清嗓子,迎上程芝芝的目光,语气从容:“程小姐,您好。我是漫画的原作者姜弥。女主的人设设定是先弱后强。她出身底层,长期寄人篱下,这样的成长环境塑造了她前期怯懦的性格,也是后期转变的铺垫……” 程芝芝的目光落在姜弥脸上,仔细辨认了几秒,忽然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哟,凌虞?你改名字了?啧,这人设跟你本人经历倒是挺像的嘛。”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藏着明晃晃的嘲讽。 第31章你的雀斑怎么移位了 程芝芝美眸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她紧紧盯着姜弥,期待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尴尬或难堪。 然而什么都没有。 姜弥坦然迎上她不善的目光,语气平静:“艺术本就源于生活。正因为我有做小保姆的经历,笔下的内容才足够真实。如果把女主改成疯批人设,整部剧的基调就全变了——到最后,可能只剩下《橘子汽水》这个名字还和原来有关。” 程芝芝被怼得脸色发青,冷声道:“剧本我不满意,我不会接拍。” 她爱耍大牌、乱改剧本的毛病,在业内早已不是秘密。 会议室一时陷入僵局。 温临川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观众更愿意看到女主从弱变强的成长,这样更有代入感。” 这类青春偶像剧的女性观众占大多数,很多人本就是冲着他这位男主角而来。加上温临川自己也投资了该剧,既是顶流,又是资方,咖位远高于程芝芝。她纵然不满,也无话可说。 散会后,姜弥骑上自己的小橙电动车正要离开,却见程芝芝从保姆车上下来,助理在一旁为她撑伞。 “姜弥,毕业都四年了,你怎么还混成这样?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 姜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电动车多方便,既不用交保险,也不用找车位。” 程芝芝嗤笑:“嘴硬有什么用?陆时序呢?你是不是被他甩了?” 她捂嘴笑,“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有结果的。” “他堂堂豪门少爷,凭什么会看上你一个小保姆。” 姜弥蹙眉。 她说话还跟以前一样难听。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程芝芝高中时是校花,曾托姜弥转交情书给陆时序。 她在咖啡厅等了一晚上。 陆时序却看都没看就撕了信,自然也没有赴约。 程芝芝将怒气全撒在姜弥身上,认定是她藏起了情书,没转交给陆时序。 她夹在中间,吃力不讨好。 姜弥不咸不淡地回应:“我跟他很多年没联系了。你要是还惦记,就自己去找他。” 不等程芝芝回应,她一转电动车把,从对方身旁擦过。 地上有一滩积水,溅湿了程芝芝的破洞牛仔裤。 “啊——!” 程芝芝气得瞪向姜弥远去的背影。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陆时序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想,到底是谁在说他坏话。 姜弥刚接到瑶瑶,就接到了陆露打来的电话。 “姜弥,晚上别买菜了,直接来我家吃火锅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卷和毛肚。” 想到昨天瑶瑶在自己家受了委屈,陆露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姜弥犹豫了一下。 她其实不太想和陆时序有更多接触。 电话有些漏音,耳尖的瑶瑶早就听见了,小声嚷着:“妈妈,我想吃火锅。” 陆露在电话那头听到孩子的声音,顿时笑起来,“放心,今晚我表哥有应酬,就咱们三个人,你不用不自在。” 听说陆时序不在,姜弥一口答应下来。 火锅汤底刚烧开,热气袅袅上升,满屋飘香。 就在这时,陆时序却回来了。 一进门浓郁扑鼻的火锅味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陆露有点心虚,吐了吐舌头。 她清楚表哥有洁癖。 “表哥,你不是有应酬吗?” 陆时序看着那锅红艳艳、翻滚着麻辣香气的汤底,淡淡地说:“临时取消了。” 陆露笑容有点僵,“那表哥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姜弥一听到他回来,背脊就不自觉地绷紧,只好埋头猛吃毛肚,假装自己很忙。 陆时序本来想拒绝,可目光落在正吃得投入的姜弥身上,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此时他嘴里仿佛已经涌起又麻又辣的味道,热浪扑面,鼻尖冒汗。 “好啊。”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关注这个爆炸头。 她平常就是T恤牛仔裤搭配。 今天一反常态,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衬衫裙,V领露出洁白精致的锁骨,许是吃了火锅的缘故,锁骨泛着淡淡的粉色。 脸蛋很圆润,胶原蛋白满满。 但皮肤蜡黄,跟脖子完全是两个色号。 上次因为做完医美消退的雀斑,又长了出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她脸上的雀斑位置跟之前不太一样? 是他看错了。 姜弥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自然也知道是陆时序。 陆时序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姜弥,“你脸上的雀斑还移位了?” 姜弥心咯噔一跳。 不该图方便,拿着眼线液笔在脸上随意点。 她转向瑶瑶,暗地里给瑶瑶使眼色,“瑶瑶,妈妈脸上的雀斑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吗?” 瑶瑶心领神会,重重点着小脑袋,“对的。” 陆时序挑眉,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陆时序清了清嗓子,移开了目光。 陆露手脚麻利地添了一副碗筷。 陆时序就坐在姜弥正对面,男人天生的强大气场,让她浑身不自在。 热气不断蒸腾,姜弥的眼镜片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陆时序挑挑眉,“不擦一下眼镜吗?” 姜弥全身一僵,心跳猛地加快。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含糊地说:“不……不用,摘了看不清。” 其实她并不近视,只是怕摘下眼镜,就会被他认出来。 姜弥伸手去捡牛筋丸,视线朦朦胧胧,筷子刚刚夹起来,手一滑,丸子都掉回了火锅里,热汤溅起,一下烫红了姜弥的手背。 几乎同时,陆时序手背也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一把抓住姜弥的手。 姜弥想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怎么挣也挣不脱。 她隔着雾蒙蒙的镜片瞪他:“流氓!” 陆时序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烫在你手,疼的是我,你以为我稀罕管你。” 姜弥一时语塞,只好任他拉着。 陆时序把她带到流理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凉水缓缓冲刷她烫红的手背。 他又转身去医药箱里取出一管烫伤膏放在流理台上,“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 陆时序报臂看着她,“自作多情,我可没打算替你上药。” 姜弥臊红了脸。 这时,隔壁的门铃声响起。 第32章老公,你能来接我吗? 姜弥匆匆给烫伤处上了药,回到餐厅。 陆时序也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陆露放下筷子,侧耳听了听,望向姜弥:“是不是你家门铃在响?” 姜弥点点头,“我去看看。” 门一打开,就见沈蕴牵着沈时野站在门外。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真丝衬衫,配一条中式半身伞裙,那衬衫竟和陆时序身上那件是情侣款。 像有颗小石子蓦地投进心湖,姜弥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他们是未婚夫妻,穿情侣装再正常不过。 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沈蕴满怀期待地转过头,却在视线与姜弥相接的瞬间眸光一暗,迅速闪过一丝不快。 姜弥先开口,语气平淡:“有事吗?” 沈蕴拉着沈时野走上前,“我给瑶瑶挑了份礼物,希望孩子喜欢。” 她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说着便将手中的纸袋递过来。 姜弥没有接,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收不收礼,该由瑶瑶决定。 她回头看向瑶瑶的后脑勺,她的后脑勺像栗子一样圆润,她轻声唤:“瑶瑶,过来。” 瑶瑶放下筷子,哒哒地跑过来。 姜弥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小不点,“沈阿姨送你礼物,你要不要收?” 瑶瑶歪着头,大眼睛亮亮的:“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呀?” 这时,陆时序的目光也落到了门口几人身上。 沈蕴察觉到他的注视,刻意侧过脸,展现自己最完美的角度,“昨天是小野不对,我特地选了个礼物,向瑶瑶赔礼道歉。” 瑶瑶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看向沈时野,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要做个诚实的孩子。” 沈时野气鼓鼓瞪着瑶瑶。 瑶瑶吐吐舌头,她接过纸袋,朝里一看,是一只星黛露的限量版玩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欢喜地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那就好。” 沈蕴越过姜弥的肩头看向陆时序,声音愈发轻柔:“你们在吃火锅吗?好香啊。” 她悄悄掐了一把沈时野的后腰,“时野,饿不饿?妈妈待会儿也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沈时野吃痛,皱紧了小脸,可怜兮兮地望向陆时序:“小叔叔,我也想吃火锅。” 陆时序随意扫了一眼桌上尚未动多少的食材,淡淡应道:“嗯,进来吧。” “真是打扰了,小孩子贪嘴。” 沈蕴说着,便带着沈时野自然地走进了屋内。 陆露早就看穿了沈蕴的心思。 虽然她不待见沈蕴,但沈时野毕竟是个孩子,她还不至于跟小孩子计较。 她转身又拿出两副碗筷。 此时,沈蕴和沈时野已经一左一右坐在了陆时序身旁。 沈蕴那件真丝衬衫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两人坐在一起,看上去还真像穿了情侣装。 “时序,羊肉卷放得太远了,我夹不到,能帮我夹一点吗?”沈蕴放软了声音,听得陆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时序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陆露却直接站起身,一勺子捞起大半羊肉卷,全放进沈蕴碗里,“都给你,多吃点,别客气。” 语气热络,眼神嘚瑟。 沈蕴挤出一丝笑,“谢谢。” 她本是想借机和陆时序拉近距离。 陆露偏要搞破坏,她心里憋屈得厉害。 陆露转而看向陆时序,眼睛一弯,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表哥,你也给姜弥夹点毛肚啊,她最爱吃这个了。就摆在你面前,她不好意思伸筷子。” 沈蕴胸口一堵,这陆露存心是来给她添堵的。 见陆时序没动静,陆露又俏皮地加了一句:“表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陆时序瞥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他还是动了筷子,先给陆露夹了一筷,随后目光落在一旁吃得脸颊泛红的姜弥身上,不紧不慢地也给她碟子里添了些毛肚。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间带着几分随性。 “你也喜欢这个?”他声音懒散地问。 也? 姜弥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呛得猛地咳嗽起来,脸更红了。 陆露赶紧伸手替她拍背,“慢点吃呀姜弥。” 姜弥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口。 陆时序的目光却凝在她脸上,探究的意味更深了。 脖子和手明明都很白皙,偏偏这张脸蜡黄得有些不自然。 沈蕴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不悦,转而向陆时序柔声问道:“时序,周年年和学委的婚礼,你会去吗?礼物我们一起送好不好?你工作忙,肯定没时间挑选。” 陆露飞快咽下口中的毛肚,笑着插话:“买礼物这种事,表哥吩咐一句,岑洲自然就会办妥。你们又不是夫妻,一起送礼,容易让人误会了身份,多不合适呀。” 沈蕴心里那团闷气堵得更厉害了。 这个陆露,真是处处和她作对。 餐桌上暗流涌动,姜弥安静吃着火锅,不时给瑶瑶夹点肉。 沈蕴不再看陆露,只眼巴巴地望着陆时序,等待他的回应。 陆时序一脸淡漠,“我已经让岑洲准备了。” 他没有直接拒绝,但是意思也很明显。 沈蕴眼里多了几分失落。 ** 还不到傍晚六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姜弥开着电动车回家,虽然带着雨衣和头盔,雨滴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经过一条偏僻的路段时,电动车没电了。 她只能下车推着电动车走。 眼角余光,她看到身后有一团黑影。 她吓得嘴唇直哆嗦,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震得耳朵嗡鸣。 她颤着手拿出手,拨打陆露的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雨打在树叶间,发出簌簌的声响。 姜弥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另一边,陆露在洗澡,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 她怕有什么急事,冲外面喊了一声。 “表哥,帮我接下电话吧。” 陆时序正在玩游戏,也被陆露手机吵得烦躁,他拿起陆露的电话,点了接听。 电话刚接通。 姜弥抖着声音,“老公,我的电动车没电了,就在青石街,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第33章雀斑晕染了 她的声音轻软,声线抖得很厉害。 那一声“老公”让陆时序心脏一颤。 她的声音很熟悉。 在床上,最动情的时候,他也让凌虞喊他“老公”。 他恍惚了一瞬。 “知道了,电话别挂。” 陆时序长眸迸射出危险的光,霍然站起身子,拿着陆露的手机就往外走去。 姜弥完全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陆时序。 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开出了花。 姜弥背脊紧绷,她握紧了电话,故意跟对面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实则全身戒备,眼角余光偷偷留意着身后。 她学过跆拳道,能自卫。 但是对方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她不清楚。 打一通电话,能吓退坏人最好,如果不能,她只能武力相搏,拖到警察赶来。 远处一束车灯穿越雨帘打在姜弥的身上,灯光刺眼,姜弥险些睁不开眼睛。 汽车鸣笛在寂静的雨夜,格外刺耳。 陆时序撑着一把黑伞,朝她走来。 他握住伞柄的手骨节分明,润白如玉,黑西裤包裹着坚实的长腿,埕亮的皮鞋发射着亮光,整个人矜贵非凡。 如同下凡的谪仙。 姜弥看到陆时序刹那,眼睛湿润了,她全身紧绷的细胞都放松了,跑着撞进去陆时序的怀抱里。 女孩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冰冷的小脸埋进陆时序温热的胸膛。 陆时序一时也懵了,后尾椎有些发麻。 尾随在后的男人拉低了帽檐,转身快步消失在巷口。 陆时序清咳一声,言简意赅,“人走了,松手。” 姜弥如梦初醒,像是被烫一样,缩回手,整个人弹开一米远。 她脸上发烫,“对不起,谢谢。” 陆时序淡淡扫了一眼穿着橙色雨衣的女孩,雨衣帽子上的透明挡板挡住了她大半个脸,加上雨势太大,他看不清女孩的神情。 “把雨衣脱了,上车。” 姜弥看着电动车,欲言又止。 小橙停放在一边,孤零零被雨水冲刷着。 她犹豫再三,张了张嘴,“我能把小橙一起捎上吗?” 陆时序嘴角抽了抽,莫名不想搭理她。 “天晴了,你再过去把车子推回去。” “可是,车子没电,我明天接送瑶瑶不方便。” 陆时序气笑了,“我上辈子真欠了你们母女。” 他把雨伞递到姜弥面前,“拿着。” 姜弥高高举着雨伞,陆时序挽起了袖口,露出了健壮的小臂,把小橙放在他的车座后座。 弄完这一切,他白衬衫已经湿了大片,胸口濡湿,露出健壮的胸膛,粉色的茱萸若隐若现。 姜弥迅速移开目光,脸颊浮起了两抹红晕。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羞什么。 又不是没看过。 出息。 两人不过十分钟便到了家。 陆露一听说姜弥遇到的惊险情况,立刻赶过来安慰好姐妹。一见到姜弥的脸,她顿时吓了一跳: “姜弥,你的雀斑晕开了,有点吓人。” 姜弥拿过镜子一看,脸颊上本该是雀斑的位置黑乎乎一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支眼线液笔竟然不防水。 她仔细回想了和陆时序相处时的画面,脱下雨衣之后,她一直低着头,车里也没开灯,他应该没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赶紧进浴室卸了妆,简单抹了点水乳。 陆露轻轻捏了捏姜弥水灵灵的肌肤,触感就像刚剥开的荔枝,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姜弥,瑶瑶爸爸不在,你要不要考虑再找个伴?家里有个男人,也安全些。” 陆露突然想起姜弥从没提过自己的父母,就随口问:“对了,你爸妈呢?” 姜弥手捧着热茶暖手,轻声说:“我爸再婚了,我和我妈也闹翻了。”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老人家就是比较固执。” 姜弥眼神一黯,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去打扰她的幸福了。” 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陆露伸出手抱住姜弥,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以后你的幸福我包了,我手上可有不少好资源~” 她松开姜弥,朝她挤了挤眼睛,表情狡黠又温暖。 另一边,陆时序洗澡时,发现白衬衫上不知何时染了一片黑色的墨迹。 他皱了皱眉,大概是刚才搬电动车时不小心蹭上的。 他随手就将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陆露看到垃圾桶里的衣服,探出头好奇地问:“哥,这衬衫不是才买的吗?穿一次就扔啊?” “脏了。”陆时序语气淡然地答了一句,看上去一点也没觉得可惜。 ** 陆宅。 姜敏刚沐浴完毕,换上一件吊带真丝睡裙,仔细抹好水乳,又轻喷了几下香水,才缓缓走出浴室。 陆承洲正靠在床上看手机。 她脚步轻盈地走近,侧身坐在男人腿上,软软倚进他怀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胸膛画着圈。 陆承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妖精,就知道撩我。” 宽厚的手掌从裙摆边缘探入,轻轻向上抚摩。 姜敏红唇微嘟,声音又软又嗔,“你出差这一周,我好想你……” 红浪翻涌,被暖情缭,一室旖旎。 云雨初歇,两人身上都覆了一层薄汗。 姜敏依偎在陆承洲怀里,轻声开口:“承洲,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能不能在公司给我安排个职位?” 陆承洲的手仍在她腰间轻轻流连,“这有什么难,京城新设了个分公司,你去那边做总经理吧。” 姜敏“啵”一声亲在陆承洲的下巴上。 “你跟疏桐提离婚,她怎么说?你们都分居好几年了,她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儿子都给你生了,你总该给我个名份吧。” 陆承洲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宝宝别生气,我跟她提了,她死活不肯离婚,还扇了我一巴掌。” 姜敏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不虞,她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捧着陆承洲的脸,一脸心疼,“还疼吗?我给你呼呼。” 轻柔的暖风吹拂着陆承洲的脸颊,他的心里无比熨帖,嘴角不自觉勾起。 林梳桐就是太过要强,不像姜敏温柔小意。 翌日,陆时序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OA发的人事调动通知。 姜敏调任京城子公司总经理。 陆时序简直要气笑了。 第34章上娃综?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份人事调令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陆承洲身为集团董事长,至今仍未完全放权给陆时序。 陆时序目前的职位是集团总经理,由于要开拓京城市场,他常驻于星光媒体京城子公司办公。 而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不得不与姜敏朝夕相处。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倍感膈应。 自打生下儿子,姜敏便野心渐露,步步为谋,意图染指陆氏的权柄。 陆时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周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岑洲察觉到他情绪不佳,默不作声地将待签文件放在桌上,悄然退了出去。 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一串陌生号码。 陆时序接起电话。 对方语气十分客气有礼:“您好,请问是时序吗?我是您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吕杰。” “是我。” 吕杰口吻热络:“时序,今年是耀华中学百年校庆,学校希望邀请您作为优秀校友代表上台发言。” 陆时序翻了下日程,那天他原本安排了一场重要会议。 他委婉回绝了班主任的邀请。 可不过十分钟,陆承洲的电话就追来了。 “时序,学校要请历届杰出校友发言,你代表陆氏去一趟,正好借这个机会宣传公司,吸纳些优秀人才。” 耀华的校长是陆承洲的老友,想必是班主任请不动他,才转头动用了这层关系。 陆时序语气冷淡:“那天我有会。” “会议我来替你开,你安心去参加校庆。” 陆时序嗤笑一声:“行。” “老头,你让一个小学毕业的保姆来管京城的子公司,是迷魂汤喝多了,糊涂了?” 话里嘲讽意味明显。 “臭小子,你姜姨跟了我这么多年,人聪明、思维活络,管个子公司绰绰有余。” 陆时序懒得再跟这老糊涂多说,直接掐断了通话。 陆承洲年轻时大杀四方,老了越发糊涂。 ** 周六一早,瑶瑶听说要去南城玩,兴奋地早早起了床。 “懒虫妈妈快起床啦——” 清脆的敲门声伴着女儿的声音传来。 姜弥被吵醒,抓过闹钟一看,才八点。 她打了个哈欠,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从衣柜里拿出白T恤和牛仔裤随意穿上。 天气燥热,她简单抹了层防晒,戴上一顶渔夫帽,也给瑶瑶扣上一顶同款帽子。 帽檐有些深,几乎遮住了瑶瑶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笑眯眯的小下巴。 吃过早餐,三人坐上陆露的车前往耀华中学。 校门口早已挂起红底黄字的横幅:“热烈庆祝耀华中学建校一百周年”。 校庆来人很多,热闹非凡。 姜弥紧紧牵着瑶瑶的手,生怕她一不留神被人群冲散。 操场上摆满了各式小摊,商品琳琅满目。 瑶瑶看得眼花缭乱,每个摊位都想凑近瞧一瞧。 姜弥则被一个卖编织毛线挂件的小摊吸引,拉着陆露和瑶瑶凑过去。 旁边两个女生正一边挑选挂件一边闲聊:“你听说了吗?今年校庆陆学长会来。” “真的吗?那个连任三届校草、还是省状元的陆学长?不过我一直没想通,他为什么没去清北,反而去了京大……” 姜弥手指微微一颤。 她当初也想不明白,凭着陆时序的成绩可以在清大随便选专业。 可他反而去了次一等的学校京大。 姓陆的学长不少,但既是校草又是省状元的,除了陆时序,还能有谁。 她匆匆挑了三个橘子造型的毛线挂件,付了钱,给三人的包上一人挂了一个。 可自从听说陆时序要来,姜弥的心就再没平静过。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扑通扑通,再也按捺不住。 “姜弥、姜弥。” 姜弥神情一阵恍惚,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循着声音望去。 带着口罩、棒球帽的温临川已经越过人群,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温临川没有带助理、保镖,只身一人。 尽管全副武装,大长腿,完美的九头身依然能引来不少关注。 露出的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漾着笑意。 “好巧。你也是耀华的毕业生吗?” 两人一交流,姜弥才知道温临川比自己还小两届。 “温叔叔。”瑶瑶仰起小脸,嗓音脆甜。 温临川一颗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他突然想起,陈姐想要让他上一档实习爸爸的节目,为后面转型演员积攒人气。 陈姐正在物色合适的孩子。 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温临川转向姜弥,“姜弥,我近期可能要上一个实习爸爸的综艺,能不能让瑶瑶跟我一起去拍摄?酬劳非常可观。” 姜弥的牛仔裤洗得有些泛白,平常都是骑着电动车上班,多多少少能看出她经济有些拮据。 瑶瑶听到酬劳可观,眼睛都亮晶晶的,一脸兴奋,“温叔叔,我愿意去,妈妈,我挣到的钱都给你买漂亮的裙子。” 妈妈为了养她,好久没买漂亮的小裙子了。 姜弥心里欣慰,摸摸瑶瑶柔顺的发梢,但还是有些担心,“拍摄过程多长?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我不太放心。” 温临川明白她的顾虑,给出了解决方案,“分三期拍摄,每一期一周时间,你可以作为她的经纪人,全程跟着。食宿交通费用剧组全包了。” 陆露被晾在一旁,她要是还看不出温临川对姜弥有意思,她就是大傻子了。 她心里有一丢丢失落,很快她就振作起来。 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知心闺蜜难找。 她很快就安抚好自己的情绪。 陆露拍了拍姜弥的肩膀,“放心,公司有我照看了,你尽管陪着瑶瑶参加综艺。” 瑶瑶张开手抱住陆露的大腿,“谢谢陆露阿姨,瑶瑶挣钱,一定要请陆露阿姨吃大餐。” 陆露咧嘴一笑,“哎呀,孺子可教也。” 温临川舒心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人群中有温临川的粉丝认出了他,兴奋惊呼出声,“温临川。” 她一吼,在场温临川的粉丝们纷纷举起手机拍摄。 姜弥等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第35章表哥,你怎么老是偷看姜弥 啊——! “妈妈,好疼……” 瑶瑶个子小,视野里全是晃动的人腿,小脚丫猝不及防被重重踩了一下,她顿时放声大哭。 姜弥急忙把女儿抱起来检查。 瑶瑶穿着凉鞋,嫩白的脚趾已经泛起一片明显的紫红色。 姜弥的心像是被热油泼过,疼得发紧。 温临川迅速护在姜弥身前,抬高声音:“别拍了,你们踩到孩子了!” 可粉丝们仍不断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根本寸步难行。 姜弥也被挤得踉跄,只能小心地躲避那些伸过来的手。 一旁的陆露看见小团子哭得满脸是泪,奶呼呼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又生气又心疼,忍不住大声喊道:“追星也要讲秩序吧,一窝蜂挤上来,伤到小孩了!” 她嗓门清亮,一下子镇住了人群,粉丝们讪讪地退开几步。 陆露绷着脸,奋力挤开人群,给姜弥开出一条路。 几人好不容易脱身,来到一片树荫下。 姜弥轻拍女儿的背,柔声哄着:“瑶瑶乖,妈妈带你去医院,一会儿就不疼了。” 瑶瑶仍伏在她怀里,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陆露低头看了看瑶瑶发紫的脚趾,蹙紧眉头:“伤得不轻,得赶紧去医院。” 但停车场离操场还有段距离,步行至少要二十分钟。 姜弥抱着六岁的瑶瑶,会很累。 就在这时,学校主干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库里南。 陆露一眼认出车牌,顿时笑逐颜开,使劲朝车挥手。 车内的陆时序远远就看见路边挥手挥得像招财猫的陆露,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轻踩刹车降下车窗,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有事?” 听到他的声音,姜弥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她缓缓转过头,正对上陆时序幽深的目光,呼吸一滞,下意识压低了帽檐。 陆露赶紧凑上前,讨好地笑道:“表哥,瑶瑶脚受伤了,能不能送我们去停车场?” 她双手合十,眼神写满恳求:“拜托啦!” 陆时序的目光却掠过她,落在姜弥低垂的侧脸和一小截白皙的下巴上,语气不咸不淡:“人家亲妈都没急,你倒急得上蹿下跳。” 姜弥知道这话是在点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睫毛还沾着泪珠的女儿,终是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乞求:“陆先生,能麻烦您送我们去一下停车场吗?就五分钟车程,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陆时序瞥了一眼腕表,语气平淡:“上来吧。” 陆露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先护着姜弥和瑶瑶坐进去,自己才跟上。 陆时序启动发动机,透过车内后视镜望去,姜弥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一截小巧的下巴和微微抿着的红润嘴唇。 陆时序忽然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终于舍得把那头卷毛拉直了?” 他至今没法理解她之前的审美,顶着一头爆炸卷又土又炸眼,看得人难受。 还是现在这样顺直的样子舒服些。 光看这下巴和唇形,倒真能让人生出几分遐想。 可惜再往上,就是一脸雀斑和那副呆板的黑框眼镜。 明明勾不起正常男人的欲念,自己却会频频注意到她。 大概只是因为,这女人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来来回回地晃吧。 前几天姜弥扑在他怀里的画面像流氓广告一样弹出来,陆时序嫌恶地移开视线。 陆露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表哥,你刚才是不是又在偷看姜弥?” 陆时序唇角轻扬,嗤笑一声,“你眼神不好。” 陆露也不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哼,男人心海底针~” 她突然转过头,凑近姜弥,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姜弥,我感觉温临川对你有意思哦!” 姜弥微微一愣,下意识否认:“别乱说……” “我火眼金睛,绝对不会看错。”陆露信誓旦旦。 一旁乖乖坐着的瑶瑶忽然竖起耳朵,小大人似的插话:“妈妈,温叔叔人真的很好,你要珍惜呀。” 温临川一个星黛露的玩偶就把瑶瑶给收买了。 姜弥听得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地轻捏女儿的脸:“你个小机灵鬼,整天瞎琢磨什么?” 陆露立刻捂住心口,故作伤心地哀叹:“唉,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瑶瑶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安慰:“陆露阿姨,爱情是双向的呀,下一个会更好。” 姜弥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瑶瑶软乎乎的脸蛋:“人小鬼大,以后不准再拿我平板刷那些短视频了。” 谁也没注意到,驾驶座上的陆时序,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心头闪过一丝不适。 “停车场到了。”他淡声开口,打断了后座越来越跑偏的对话。 姜弥带瑶瑶去了医院。 幸好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经此一遭,两人也没了继续逛校园的心情。 陆露难得回南城一趟,便提议顺路回自己家小住两天。 “姜弥,带瑶瑶一起来我家住吧,”她热情邀请,“我让家里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另一边,陆时序来到耀华的礼堂,在志愿者的引领下,坐到了学校安排的位置上。 窗外阳光灿烂,草木繁盛。 一草一木都跟多年前无异。 只是物是人非。 程芝芝作为知名艺人,也被邀请到耀华做嘉宾。 听闻陆时序上台演讲,她推掉了线下活动过来的。 陆时序穿着白色的衬衫,配蓝色格纹领带,皮肤冷白,眉眼冷厉,脸上的骨感很重,给人很锋利的感觉,但帅气逼人。 时隔多年,程芝芝依然光看到他的侧颜就怦然心动。 程芝芝打开小镜子看了看自己完美无瑕的妆容,她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姿态袅娜走到陆时序跟前,捏着嗓子,“时序,好久不见。” 陆时序抬眸,怔了怔。 没有想起她是谁。 他喉结滚滚,语气淡淡,“好久不见。” 程芝芝欣喜若狂,嘴巴向上提了提。 陆时序跟她打完招呼,就垂下眸看着处理公事。 程芝芝就晾在一旁,搜肠刮肚找话题,“前几天我还碰见了凌虞。” 第36章处心积虑 陆时序猛地抬眼,目光如箭,直直射向程芝芝。 “她在哪?” 他的视线太过锐利,程芝芝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漏了一拍。 她原本几乎要脱口而出实话,可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攫住了她。 凌虞以前总是亦步亦趋跟在陆时序身后,两人之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股酸涩的妒意顿时涌上心头。 她几乎能断定,凌虞和陆时序有过一段,最后不欢而散。 她绝不可能让凌虞如愿,嫁给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凌虞不过是个小保姆,她凭什么? 程芝芝稳了稳心神,面不改色地撒了谎:“上周在路上碰巧看见她了,和她老公孩子在一起逛街,还怀着孕呢,肚子挺明显的。” 她赌的就是陆时序和凌虞早已断了联系,多年未曾相见。 话音落下,她看见陆时序垂在桌下的手骤然攥紧,拳背上青筋凸起。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冷冷扫过,声音听不出情绪: “哪条街?” “车、车前街。”程芝芝硬着头皮胡诌了一个地名。 陆时序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那笑容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和美完满的家庭,就是被凌虞的母亲一手摧毁,支离破碎。 她竟然结婚了?还过得如此幸福? 陆时序狭长的眼眸中墨色翻涌,积压多年的恨意几乎要破瞳而出。 都怪他当初一时心软。 思绪不受控制地穿过时光的甬道,回到了高三那年。 陆时序握着那对精心挑选的珍珠耳钉,脚步轻快地想去寻凌虞。 还未走近,便听到角落里传来她与母亲的低语。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隐在廊柱后。 “小虞,这事儿你办得漂亮,瞧把小少爷哄得服服帖帖的。妈是过来人,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你可得抓紧了,明白吗?”是姜敏压低的、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凌虞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眼看见他亲你了。” 凌虞沉默了半晌,才低低道:“我……” 姜敏轻拍女儿的肩,语气变得急切又贪婪:“傻丫头,少爷跟沈小姐是有婚约,但那又怎样?只要你怀上他的孩子,咱们娘俩就能翻身,以后再也不用过这种看人脸色的苦日子了。” 陆时序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讽刺涌上心头。 他无声地冷笑一下,再也听不下去,蓦然转身。 经过走廊边的垃圾桶时,他看也没看,抬手就将那对莹润的珍珠耳钉扔了进去。 他看她可怜、她乖巧,便施舍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 却没想到。 这点善意竟喂养了如此巨大的野心。 一个小保姆,竟也痴心妄想,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呵。 几天后,陆承洲在外应酬,醉得几乎不省人事。 司机半扶半扛地将人送进别墅时,他已经脚步虚浮,连站稳都困难。 林梳桐那晚恰好在医院值夜班,不在家中。 司机刚从二楼下来,就撞见出来喝水的陆时序。“小少爷,” 司机赶忙解释,“陆总喝多了,我刚送他回房。” 陆时序闻言,眉头微蹙,转身上楼想去看看父亲的情况。 主卧的门并未关紧,留着一条缝隙。 他手刚搭上门板,透过那丝缝隙,竟看见姜敏几乎整个人依偎在陆承洲怀里。 姜敏十八岁就生了凌虞,如今也才三十六岁,皮肤白皙,容貌姣好,尤其是那一双圆润的鹿眼,总是透着无辜纯良。 陆时序眼神一冷,猛地推开门,刻意加重了脚步声。 “哐当”一声门响混着脚步声骤然传来,姜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陆承洲身边弹开,手指颤抖着,慌乱地系着自己解开的衣扣。 “出去。” 陆时序的声音不大。 姜敏像是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冷水。 她面色煞白,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几乎是踉跄着夺门而出。 陆时序盯着她那狼狈逃离的背影,目光沉郁。 这个女人,绝不会安分。 再继续留在陆家,迟早要生出祸端。 有其母必有其女。 凌虞的心思必然不会单纯。 林梳桐竟是资助了一个白眼狼。 第二天,陆时序直接让管家辞退了姜敏。 姜敏闻讯,当场就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泪如雨下:“小少爷,求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吧,小虞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她一边哭求,一边猛地将身旁的凌虞也拽得跪了下来,“小虞,快,快求求小少爷,求他别赶我们走。” 凌虞被迫低着头,跪在那里,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小少爷,求求您,别辞退我妈妈。” 陆时序的目光冷漠地从她脸上掠过,转向一旁的管家:“王叔,结算三倍工资补偿。”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掠过一丝近乎残忍的戏谑:“三倍。以你的工龄算下来,也有几十万了。足够她读完大学。” 撂下这句话,他再无半分迟疑,转身离去。 …… 陆露将车停在一栋气派的五层别墅前。 院墙内探出大片红艳似火的三角梅,如火如荼地盛放着。 她轻车熟路地领着姜弥和瑶瑶走进家门,刚进门便扬高了声音喊道:“妈,我回来啦。” 正与林梳桐闲谈的陆嫣闻声立刻转过头,一见是宝贝女儿,脸上顿时绽开笑容:“露露。” 陆露几步扑过去,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好想你呀。” 陆嫣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堆叠起来,轻拍着她的背:“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她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落在身后的姜弥和瑶瑶身上,朝她们温和地点了点头。 陆露这才想起来,连忙拉过姜弥介绍道:“妈,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好闺蜜,姜弥,还有她可爱的女儿瑶瑶。” 姜弥眉眼弯弯,颊边漾起浅浅的梨涡,温声道:“阿姨好。” 瑶瑶也乖巧地跟着喊人,声音清脆甜亮:“奶奶好。” “别都站着呀,快坐,快坐。”陆嫣热情地招呼母女俩坐下。 姜弥含笑落座,可就在抬眼的瞬间,她的目光与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林梳桐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有片刻的凝滞。 第37章暴露 姜弥的瞳仁微微一缩,身子不由僵住。 五年未见林疏桐,她的乌发间已掺进不少银丝,记忆中那位爽朗贵气的妇人,如今憔悴了许多。 姜弥僵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陆露以为她是见到生人紧张,便搂住她的肩,热情地介绍:“这是我姨妈,我妈咪的姐姐。” “我外公外婆思想很超前,姨妈随外公姓林,我妈咪随外婆姓陆。” 姜弥不敢迎上林疏桐的目光,声音轻得像蚊吟:“阿姨好。” 遥遥却一点也不怕生,冲着林疏桐绽开大大的笑脸。 林疏桐嗤笑一声,“你结婚了?” 姜弥并不意外对方冷脸相待。 正室对第三者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好脸色。 陆露大眼睛里写满疑惑。 一向善解人意的姨妈,怎么会一上来就问如此隐私的问题,语气还这么尖酸。 姜弥牵住瑶瑶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低声答:“结了的。” 林疏桐语气冰冷,看她的眼神如淬冷箭。 “凌虞,不该惦记的东西,别惦记。” 姜弥心绪纷乱,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您可能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我叫姜弥,不是凌虞。” 她也想彻底摆脱与陆时序有关的一切。 可世事总不遂人愿。 林疏桐闻言眉骨微抬,狐疑地盯住姜弥。 她的眉眼隐在光影之中,看不真切。 陆露挠挠头:“姨妈,你是不是认错啦?凌虞五年前不是溺水去世了吗?她是姜弥,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林疏桐蹙了蹙眉,“抱歉。” 她没有久留,与陆嫣闲聊几句便离开了。 姜弥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既酸楚又难过。 陆露将姜弥带到小花园,两人坐在外边喝下午茶。 瑶瑶在不远处荡秋千,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陆露用银叉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宽慰道:“姜弥,你别介意,我姨妈这几年家里不顺,脾气才变得有些古怪。她以前人顶好的。” 是的。 林梳桐是个不错的女主人,没有架子,还资助她上学多年。 姜弥低下头,盯着慕斯蛋糕上的蓝莓出神。 陆露自顾自说,“我还有个表哥,五年前因心脏病去世了。之后发现姨父出轨,接连打击,让她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陆露轻声说着,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蛋糕。 姜弥愕然抬头。 陆时隐竟然英年早逝了。 他是陆时序的大哥。 兄弟二人性情截然不同,陆时隐温润如玉,待人也宽厚,只是从小心脏不好,很少外出运动,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 …… 沈家。 周玉琴挽起袖子沏茶,沸水冲入,茶香袅袅升起。 她看向沈蕴,眼中掠过一丝精光:“你和时序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蕴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有些闪躲:“快了。” 周玉琴点了点头:“小野是陆家的孩子。要是陆时序不肯娶你,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带回去。” “知道了。” 周玉琴递来一杯茶,语气沉了下来:“我就你一个孩子。当年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再也生不了了。这些年来,你爸外面的女人数都数不清,儿子都有三个。” 在周玉琴目光的注视下,沈蕴越发的内疚。 正因为母亲不能生子,爸爸沈叔勤一直想要个儿子,就开始堂而皇之在外面找女人了。 “他向来重男轻女,三个私生子全都进了公司。只有你嫁进陆家,有了依靠,他才不敢轻视我们母女。” 沈蕴抿了一口热茶,险些被烫到。 “时序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 周玉琴轻嗤一声,语带不屑:“不过是个小保姆,当个金丝雀玩玩罢了。豪门婚姻最讲门当户对,我和疏桐几十年的交情,她只认你当儿媳妇。” “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野毕竟是陆家的血脉,我看时序也很疼他。你们这事,准能成。” 沈蕴温顺地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约了朋友跳舞。” 沈蕴站起身,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妈,您和那位舞伴还是注意些分寸,让爸知道就不好了。” 周玉琴顿时板起脸:“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和时序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还没把他拿下。” …… 一周后,姜弥按照程芝芝的要求修改完剧本,发到了群里。 温临川很快回复:【没问题。】 陈导也跟了一句:【OK。】 只有程芝芝一直没出声。 姜弥又特意@了她一次:【程老师,如果您没意见,我就默认通过啦?】 整个下午过去,程芝芝依旧毫无回应。 姜弥决定不再等了,就按这个版本定稿。 到了下班时间,她拎起包正要离开,手机突然“咚咚咚”响个不停。 点开一看,“橘子汽水”群聊里弹出来十几条未读消息。 她划开屏幕。 满屏都是程芝芝的挑刺。 明显是掐着下班点来找茬,不让她安生。 【人物关系太单一,根本不够复杂。】 【第一集男主戏份那么多,女主才出场几分钟?必须改成男女主戏份持平!】 【通感和心声留一个就够了,另一个删掉。】 【我过几天出国拍广告,信号不好,明早之前把新剧本发我。】 …… 看到程芝芝要求明早交修改版,姜弥整个人都快炸了。 这不明摆着要她通宵改剧本吗? 程芝芝,就是故意的。 姜弥泄了气,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外卖。 打算加班把改完剧本。 谁让她是牛马。 程芝芝带资进组。 温临川的电话打了进来,“姜弥,你还在公司加班吗?” 姜弥用耳朵夹着电话,手还在马不停蹄打字。 “嗯。” “你下来一趟,我给你带了饭,吃完饭再加班。” 姜弥停止敲键盘,“可是我已经点了外卖。” “外卖多盐多油不健康,这是……这是我助理自己炒的菜,还有汤。” 其实饭菜是温临川做的,他今天没有通告,正好休息,看到群上的内容,知道姜弥要加班。 就多做了一份,给姜弥送过来。 姜弥拿着手机下楼,就看见温临川站在大厅的中央。 宽肩窄背,白T搭简单的藏蓝色的牛仔裤,他今天没有带口罩,阳光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第38章谈恋爱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爱看。 更何况是公认的大帅哥。 姜弥小跑着过去。听见她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温临川眉眼含笑转过身,“不用这么着急。” 姜弥咧嘴笑起来,因奔跑而急促起伏的胸口逐渐平复。 陆时序开车路过,正好前方红灯,他踩下刹车,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侧头一瞥,恰看见姜弥奔向温临川的那一幕。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呼吸微乱。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不属于他。 而是来自爆炸头。 难道……爆炸头和温临川在谈恋爱? 这个念头蓦地窜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微微蹙眉,随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爆炸头和谁在一起,关他什么事。 她不过是背影和凌虞有几分相像。 绿灯亮起,陆时序收回目光,很快将这个扰乱心绪的念头抛在脑后。 姜弥见温临川仍站在原地,有些疑惑:“你还有事吗?” 温临川桃花眼微弯,垂眸看她:“我陪你一起加班吧。毕竟我也是这部剧的男主,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姜弥心里是想答应的,却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 温临川唇角轻扬:“不会,反正明天休息,可以睡懒觉。” “行,改好了明天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月色渐明时,姜弥终于改好了剧本。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长舒一口气:“总算搞定了。” 温临川却仍精神很好。 “我送你回去。听说前几天你在青石街被人尾随,以后加班别走小路。” 那天姜弥为图省事走了僻静小巷,才遇上歹人,幸好陆时序出手相救。 她带着倦意轻声说:“嗯,多亏陆时序当时出现了。” 温临川声音温和,悄悄看向她:“陆先生一表人才,又见义勇为,应该很受欢迎吧。” “大概是吧。” 陆时序的帅带有攻击性,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能塞满一箩筐。 只是姜弥天生对感情有些迟钝,并未听出温临川话中的试探。 温临川的车就停在楼下。姜弥正在犹豫该不该坐副驾驶,毕竟这个位置是女友专属,他却已主动为她拉开了车门。 姜弥不再多想,坦然坐了进去。 陆时序出门倒垃圾,正好撞见姜弥从温临川的副驾驶座上下来。 几个小时。 孤男寡女在一起做了什么。 不言而喻。 陆时序只觉得像生吞了一颗酸柠檬,胃里不住地翻涌酸意。 他扔完垃圾,转身走回公寓,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不知在聊什么,时不时传来笑声。 他们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但偶尔手指会不经意相触。 陆时序盯着姜弥的背影,不自觉地皱起眉。 这两人是在暧昧期? 前几天还听陆露念叨着要给姜弥介绍男朋友。 陆露这个傻瓜,人家都快谈上了,就她还在那瞎忙活。 姜弥和温临川一同走进电梯,陆时序随后也迈入。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人。 姜弥见到陆时序有些意外。 他双手插兜,淡淡瞥她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头顶传来他一声轻嗤。姜弥悄悄望向他。 陆时序穿着休闲裤,黑发柔软垂落,一身掩不住的矜贵慵懒,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 陆时序突然抬眸,四目相对。 姜弥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心虚别开眼。 叮一声。 电梯已经到达了十八楼,缓缓打开门。 温临川跟姜弥道别后,回了屋。 姜弥还在包包里翻找钥匙,一道高大的阴影落下,完全笼罩住她。 她手一顿,“怎怎么了?” 陆时序似笑非笑,“爆炸头,明星们的私生活都很乱,你回去照照镜子,他勉强算是顶流小生,娱乐圈那么多美女,他为什么就找上了你?别被人卖了嘎腰子,还糊里糊涂。” 陆时序这是在警告她? 但她跟温临川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啊。 姜弥抿了抿唇,觉得没必要跟陆时序多解释。 敷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钥匙插进锁眼里,轻轻一拧,打开门。 客厅里留着灯,她的心像是被棉花糖包裹着,甜甜的,很温暖。 她轻手轻脚打开瑶瑶的房门。 床头上的小夜灯照在墙壁上,泛着橘黄色的光。 瑶瑶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开了,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把被子重新给瑶瑶盖上,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她很庆幸瑶瑶长得更像她,这样就不会轻易被陆时序认出来了。 她不知道陆时序还要待在南城多久,两人比邻而居,她早晚会被认出来。 或许她该搬家了。 等瑶瑶拍摄完娃综就搬吧。 翌日,姜弥把自己改了一个晚上的剧本发给程芝芝看。 程芝芝这次回复得很快。 【感觉改得一般般,还是按原版来吧。】 姜弥看到她的信息,真想跳进去手机屏幕,把她暴打一顿。 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条热搜攫住了姜弥的注意力。 #星光传媒总经理与程芝芝恋情疑似曝光。 她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里面还有程芝芝和陆时序交头接耳的大图。 姜弥保存了突然,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图片。 背景她再熟悉不过,是在耀华的礼堂。 姜弥似乎穿越时光回到了毕业典礼那天。 陆时序是第一名,她是第二名。 毕业典礼的位置按照名次排序,她跟陆时序顺理成章坐在一起。 从她被赶出陆家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听说他跟沈蕴谈恋爱了。 姜弥垂头看见陆时序脚下崭新的运动鞋。 跟沈蕴今天穿的是情侣款。 陆时序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他演讲完。 沈蕴就捧着一束鲜花献给他。 他接过鲜花,嘴角翘起,眉眼艳丽,他扫视台下一圈,跟姜弥的视线相交,他像看到脏东西一般,快速偏过头,一手捧着花,一手牵着沈蕴的手下了台。 身后的同学发出起哄声。 在喧嚣的笑声里,只有她掌心冰凉,她附和着笑,笑容苦涩。 毕业典礼结束,沈蕴和陆时序在拍照,陆叔叔和林梳桐都来了。 镜头下的一家人笑得很幸福。 只有她形单影只。 姜敏又交了新的男朋友,她跟男朋友去参加继子的毕业典礼。 姜弥悄悄走开了。 “小虞,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啊?”好有周年年追了上来。 第39章心疼她 姜弥想了想,“看成绩决定。” 这时陆时序跟她擦肩而过,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高考成绩出来了,姜弥近段时间心事重重,发挥得不好。 报考京北是无望了。 她家里没有电脑,是跑去学校查的成绩。 她早就想好要报动画专业。 很麻溜就报考了京大的动画专业。 听说陆时序是省状元,清大和北大都抢着见他。 姜弥心里为他高兴,同时又有几分怅然,他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她才知道自己的专业被调剂到金融系。 她打电话到招生办,人家回复她,她自己报考的就是这个专业。 直到入学第一天,她碰到了陆时序。 她很愕然,凭陆时序的高考成绩,他可以任选清北的任何专业。 但他却来了次一等的学校。 “你改了我的高考志愿对不对?” 陆时序挑眉看她,语气散漫,“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姜弥浑身轻颤。 她暑假去了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餐厅打工。 看到了姜敏和陆承洲一同下来用早餐。 姜敏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红痕,陆承洲颈侧被挠了一道口子。 姜弥浑身如坠冰窟,她终于知道陆时序把姜敏赶出陆家的原因了。 陆时序恨她是应该的。 姜弥收回了思绪,手指轻触屏幕右上方的X号,退出了页面。 同事们的讨论时陆陆续续钻进她的耳膜了。 “星光传媒的总经理长得好帅,程芝芝吃得真好。” “连实锤的牵手或者拥抱的照片都没有,这算什么新闻。” “NONONO,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听说星光传媒在策划一档实习爸爸的综艺,程芝芝也会参加,陆总会不会就是程芝芝背后的金主。” 姜弥没参与讨论,无论陆时序跟谁在一起,跟她都无关。 反正那个人不会是她。 听到实习爸爸的节目是星光传媒策划了,姜弥不禁皱紧了眉头。 怎么哪哪都有陆时序。 “实习爸爸”的综艺开始录制。 只见程芝芝牵着一个小女孩走来。 程芝芝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清纯可人,程芝芝一直走清纯玉女路线。 她旁边的小女孩是最近很火的童星季薇薇,头上扎着两个小圆包,娇俏可爱。 两人对着镜头打招呼。 第二对进来的竟然是沈蕴和沈时野。 姜弥心里闷闷的。 陆时序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三对嘉宾是刚入行的新人,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小奶狗类型的,他带着一个七岁大的男孩。 他朝着镜头咧嘴一笑,“大家好,我是张哲。” “大家好,我系乐乐。” 压轴出场的是温临川,他穿着蓝色条纹衬衫,黑色西裤,显得很精神,瑶瑶出场就跟温临川一起比了个心,萌翻了现场。 姜弥忍不住拿出手机给瑶瑶拍照,察觉到姜弥在拍她,她冲着姜弥咧嘴笑。 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侧脸,似要把她融化,她僵硬转头看去。 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陆时序穿着浅咖色的衬衫,松开两颗扣子,慵懒随意,锁骨处的皮肤如冷玉洁白,他站在逆光处,面容看得不真切。 姜弥愣了一下,陆时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经怼到她眼前。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还真想让那个小白脸当瑶瑶的后爸。” 他说话时,嘴角轻勾,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 姜弥有些无语,“没有。” 陆时序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在她旁边坐下。 瞧他这架势,是打算在这里看现场了。 也对,他儿子和未婚妻都来了。 姜弥心里隐隐泛着酸。 节目已经录制到了一半,让孩子们给实习爸爸们做饭。 考虑到孩子年纪小。 现场的食材都提前准备好,有新鲜蔬果、冷冻包子、面条、饺子、肉类都是已经切好的。 其他三个小朋友已经拿着塑料框子去挑蔬果。 瑶瑶看了一眼那些五颜六色的蔬果,奶声奶气问温临川,“温叔叔,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现场工作人员都觉得瑶瑶好懂事。 温临川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发丝,“温叔叔不挑嘴,你选自己爱吃的。” 瑶瑶点了点小脑袋,一副小大人模样,“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做好吃了。” 温临川忍俊不禁。 他对小女孩能做出的东西,没有很大的期待。 瑶瑶蹦蹦跳跳去选了一份鱼肉,几条青菜,还有两个面饼,就去到煮东西的地方。 其他三个小朋友抓耳挠腮,不知道要选些什么。 瑶瑶在锅里接了一盆水,熟练打开电磁炉。 见其他几个三朋友还一筹莫展,瑶瑶走向他们,“煮东西很简单的,你们挑好喜欢的东西,我教你们煮。” 沈时野很不屑,冷哼了一声。 季薇薇和乐乐欢喜点头,一人拿了一叠饺子。 瑶瑶让他们先在锅里装水,然后教他们怎么用电磁炉。 乐乐夸奖,“瑶瑶,你还厉害啊,还会做饭。” 瑶瑶很自豪,挺起了小胸脯,“我跟着妈妈学的,这样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就可以照顾她了。” 姜弥闻言,眼睛了泛着盈盈泪光,鼻子发酸。 她的瑶瑶真的太懂事了。 怪不得在家里,她什么都要跟着她学。 导演疑惑,“瑶瑶爸爸不照顾妈妈吗?” 瑶瑶看着镜头,“我没有爸爸。” 导演沉默了。 知道这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下一秒瑶瑶笑着看向镜头,“我也不需要爸爸,妈妈把我照顾得很好,我要快点长大挣钱给妈妈花。” 电磁炉的水冒着泡泡,瑶瑶把两个面饼放进去,等到面饼都散开,她把青菜和鱼肉都到了进去,她屁颠屁颠去找盐巴。 锅太重了,面条是温临川帮忙捞起来的。 陆时序看向身边的女人。 她全神贯注盯着现场,鼻尖发红,贝齿咬住嘴唇,缝隙处的唇瓣被咬得发白。 她带大瑶瑶,应该吃了不少苦。 他心底深处蓦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遗憾和怜悯。 简直疯了。 他竟然关心爆炸头以前过得好不好。 第40章睡了不亏 导演一喊“Cut”。 沈蕴立刻带着沈时野走向陆时序,她警惕地瞥了姜弥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时序,你是特意来看我和小野的吗?” 陆时序还没来得及回答。 瑶瑶就哒哒地跑向姜弥,仰着小脸问:“妈妈,我表现得好不好?” “我们瑶瑶太棒啦。”姜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瑶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小嘴翘得老高,几乎能挂个小水壶。 陆时序的目光落在姜弥母女身上。 沈蕴见她们吸引了陆时序的注意,心头一阵不快。 就她那样,一个丑八怪,也配接近陆时序? 想都别想。 她拿起一瓶矿泉水,朝陆时序软软地撒娇,声音甜得发腻:“时序,我拧不开,你能帮我一下吗?” 瑶瑶正好口渴,自己利落地拧开一瓶水先递给妈妈,然后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为什么一样的矿泉水,我拧得开,阿姨却拧不开呀?” 沈蕴脸一热,微微泛红。 姜弥连忙拉着瑶瑶走开,低声提醒:“瑶瑶,别乱说话。” 瑶瑶恍然大悟,清脆的嗓音一点儿没压住:“阿姨是在跟陆叔叔撒娇,对不对?” 这句话清清楚楚传遍了整个片场,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蕴现场社死。 陆时序轻咳一声,接过沈蕴手中的矿泉水,帮她拧开递了回去。 沈蕴脸上挂不住,暗暗瞪了瑶瑶一眼。 这小孩,一天到晚小嘴叭叭个不停。 程芝芝从助理那儿听说陆时序来现场了,连忙补了补口红,朝他走去。 她身穿一条短裙,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格外吸睛。 程芝芝将一杯冰美式递给陆时序,声音娇柔:“时序,谢谢你来看我们拍摄。” 陆时序抬了抬眼,语气平淡:“不渴。” 程芝芝碰了个软钉子。 沈蕴原本还有些紧张,见陆时序没接她的咖啡,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 两人的绯闻她不是没看过。 本来还想找陆时序问个明白。 现在看来,不过是程芝芝自己一头热罢了。 沈蕴心里有些得意,声音更软了:“时序,晚上一起吃饭吧?小野也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沈时野眼巴巴地望着陆时序。 陆时序微微点了点头。 程芝芝哪会看不出沈蕴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扯出一点笑。 她打量了几眼沈时野的眉眼——这孩子,跟陆时序还真有几分相像。 难道沈蕴跟陆时序连儿子都有了? 她心头一紧。 陆时序应该还没结婚,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真要办婚礼绝不会这么低调。 既然孩子都生了却还没进门,那只能说明陆时序对沈蕴也没多少真心。 她干爹那边最近老是不接电话了,看来,是时候换个码头靠一靠了。 陆时序无疑是最佳人选,有资源、有颜值、有身材,怎么算都不亏。 她整理好表情,再次走上前,声音甜腻:“时序,谢谢您给我这次参加综艺的机会。” 陆时序淡淡瞥她一眼,“嘉宾是导演定的,你要谢就谢他。” 程芝芝脸上顿时又一阵青白。 金乌西沉,晚霞把天边烧成了橘黄色。 拍摄刚一结束,温临川便跟在瑶瑶身后,缓步走到了姜弥面前。 “瑶瑶今天表现特别棒,不如我请你们吃个饭?”他笑着说道。 姜弥微微一愣,连忙摆手:“瑶瑶是拿了片酬的,怎么好意思再让您破费。” 温临川注视着她,乌黑的眼眸里清晰映出她的身影,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一个人吃饭太冷清,只是想找个伴。” 瑶瑶一听到有人请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你呀,小馋猫。”姜弥忍不住笑了,轻轻点了点瑶瑶的鼻尖。 不远处,刚刚发动车子的陆时序,一眼就看见姜弥和瑶瑶有说有笑地上了温临川的车。他眉头一皱,油门一踩,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他之前明明警告过爆炸头,离演艺圈的人远一点。 她倒好,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一股无名火悄然窜起,陆时序抿紧了唇。 坐在副驾的沈蕴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时序,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他回答得简短冷淡。 一路尾随,温临川的车最终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 众人正准备进去,沈时野却突然闹起脾气:“小叔叔,我不想吃这个,我要吃汉堡,炸鸡翅!” 他这一嚷,顿时引来了姜弥和瑶瑶的注目。 姜弥的视线与陆时序在空中短暂相碰,随即迅速移开,仿佛没有看见他。 瑶瑶看着撒泼的沈时野,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家里有个熊孩子,真是头大,陆坏蛋要头疼喽。” 姜弥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了多少次,不准没礼貌。” 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到温临川身边。 温临川笑着看向母女二人,语气温和:“瑶瑶这么乖巧懂事,带她上综艺真是省心不少。” 听到夸奖,瑶瑶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藏不住的骄傲和开心。 温临川目光微转,含笑直勾勾地看向姜弥,轻声说:“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像瑶瑶这么可爱的女儿。” 姜弥像是被什么轻轻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半晌才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将来的女儿一定很好看。” 温临川失笑。 他刚刚明明在抛媚眼,他暗示得还不够明白么。 陆时序盯着姜弥和温临川的互动,面如寒霜。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格外关注这个女人。 沈时野闹得他脑瓜子嗡嗡的,陆时序按压着眉心,“小野乖,小叔叔这几天喉咙不舒服,改天再带你去吃汉堡好不好。” 沈时野还想再闹,沈蕴在孩子的腰侧狠狠掐了一把,沈时野吼叫声顿时收住了,怯怯往陆时序那边缩了缩。 陆时序摸了摸沈时野的头,“沈蕴你跟小野先进去,我出去打个电话。” 沈蕴带着沈时野进去包厢,又回眸看了一眼陆时序。 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岑洲,你查查温临川的黑料,越快越好。” 第41章妈妈,你是不是还喜欢陆叔叔 岑洲微微敛起眉头,心中浮起几分不解。 老板怎么会突然对娱乐圈的一位流量小生产生了兴趣? 这实在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难道陆总看上了哪个小明星,人家喜欢温临川,他在吃飞醋。 电话挂断后,陆时序转身返回餐厅。 暖黄的灯光下,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傅宸今日组了个局,约了几位高中时代的老同学小聚,一行人刚走进餐厅,便一眼看到了窗边卡座里的陆时序,以及坐在他对面的沈蕴。 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专心致志地一勺一勺挖着冰淇淋球吃,嘴角沾了点奶油,模样可爱。 沈蕴自然地剥了一只虾,放入陆时序面前的骨碟里,随即抬眼对他温柔一笑,姿态亲昵自然。 傅宸眼睛一亮,立刻高兴地快步上前:“序哥,真巧啊!” 他身后的几位同学也纷纷笑着围过来打招呼,目光在陆时序和沈蕴之间流转一圈,带着了然而打趣的意味,有人开口道:“哟,时序,沈蕴,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这是终于修成正果了?” 陆时序和沈蕴曾是校园里人人称羡的一对,青梅竹马,家境相当,毕业前交往过一阵子,这在他们这群老同学里并不是秘密。 沈蕴闻言,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嘴角却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陆时序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下眉,但并未出声解释什么,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恰在此时,姜弥牵着女儿瑶瑶从另一侧的走廊出来,正准备去洗手间。 那几句清晰的谈话声,一字不落地撞入她的耳中。 像是一颗石子骤然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间荡开一层层无声的涟漪。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女儿的手,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只想离陆时序远远的。 瑶瑶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声抱怨:“妈妈,你抓疼我的手了。” 女儿的声音让姜弥猛地回过神。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倏地松开手,蹲下身,看着女儿微红的小手,眼底掠过一丝歉意和内疚,声音也放柔了:“对不起,瑶瑶,妈妈刚才有点走神了。” 瑶瑶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然扭头朝陆时序那桌望了一眼。 然后人小鬼大地压低了声音,天真又直接地问:“妈妈,你是不是还喜欢陆叔叔呀?” 姜弥的背脊瞬间一僵,心头仿佛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 她急忙环顾四周,略显慌张地低声阻止女儿:“没有的事,小孩子不要乱说。” 瑶瑶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叉着胖嘟嘟的小腰,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妈妈真让人操心。” 姜弥被女儿这副模样逗得有些哭笑不得,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人小鬼大。” 瑶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姜弥牵着瑶瑶走进洗手间,心思却有些飘远。 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另一边,晚餐结束后,沈时野嚷嚷着要去买新出的玩具。 陆时序便带着沈蕴和意犹未尽的小野一同去了商场里的玩具反斗城。 玩具店内灯光璀璨,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从炫酷的变形金刚到精致的毛绒娃娃,应有尽有,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陆时序对这一切并无太大兴趣,他姿态闲适地坐在店内设置的休息沙发上,目光随意地掠过四周,看着沈蕴耐心地陪着兴奋的沈时野在各个货架间穿梭挑选。 “快看!那个大熊玩偶好可爱啊!晚上抱着睡觉一定特别舒服。”一道清脆活泼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陆时序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只见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站在店门口的大型毛绒玩具展示区,女孩兴奋地指着一个超大的泰迪熊玩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她身边的男孩宠溺地看着她,十指紧扣着她的手,柔声回应:“喜欢就买。你抱着它睡,就当是抱着我睡了。”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女孩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轻轻捶了一下男孩的胳膊,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时序的目光下意识地循着他们视线的方向,落在了那只巨大的熊玩偶上。 那只熊大约有一米高,浓密柔软的咖啡色绒毛,脖子上端端正正地系着一条白色与咖色相间的条纹围巾。 它有一双豆子般的黑色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炯炯有神,此刻仿佛正憨态可掬地回望着他。 一瞬间,陆时序的思绪被拉回到了许多年前。 在凌虞十三岁生日那天。 他似乎也送过这样一个熊玩偶给她。 那天,姜敏忘记了女儿的生日,早早便和当时的男友出门约会去了。 小凌虞一个人待在家里,一次又一次地跑到窗边,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雕花铁门,期待着母亲的身影会出现。 后来,管家接到一通电话,面色有些为难地告诉她,姜敏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也请了假。 小凌虞整个人立刻就蔫了下去,像被太阳晒垮了的小花儿。 她眼里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它们掉下来,那副强忍委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又莫名地心疼。 他带着她出了门。 他们路过一家玩具店,橱窗里就摆着那样一只巨大的熊玩偶。 他注意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目光几乎黏在了那只熊身上,写满了渴望。 他问她:“喜欢?” 她却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违心地说:“不喜欢。”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熊,挪不动步。 终究还是小孩子,不懂得掩饰自己内心的渴望。 “我们走吧。” 她甚至主动扯了扯他的衣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努力想把他拉走,懂事得让人心里发涩。 但他还是转身走进店里,买下了那个几乎跟她一样高的熊玩偶,塞到她怀里。 那一刻,她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凌虞那个人,一直就很别扭。 即使心里喜欢得要命,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小心翼翼,她从来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回忆至此,陆时序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只巨大的咖啡色熊玩偶上,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为复杂难辨的情绪。 小情侣嫌价格贵,没有买下熊玩偶。 陆时序上前把玩偶抱了,走到收银台结了账。 第42章像极了陆时序 小野兴致勃勃挑了机器人和一辆遥控玩具车。 当他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陆时序怀里抱着的东西。 小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期待的弧度,他快步走到陆时序面前,仰着头问道:“小叔叔,这个是要送给我的吗?” 陆时序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随即清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 “你喜欢吗?要是喜欢,小叔叔给你再买一个。” 小野虽然有些失望,想到这个大熊玩偶有可能是送给那个野丫头的,他的嘴角耷拉下来。 陆时序示意服务员取下同款的熊玩偶,爽快付了款递给沈时野。 虽然他不太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是谁都不能跟他抢小叔叔的宠爱。 小野愉快接过大熊玩偶。 站在一旁的沈蕴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疑惑。 陆时序抱着那个几乎和他半个人一样高的大熊玩偶,一路回到了家。 在公寓楼的走廊里,他恰好遇到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找钥匙开门的姜弥。 姜弥一抬头,目光立刻被陆时序手中那个显眼的玩偶吸引了过去。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这个玩偶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 他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一个大熊玩偶。 那个旧玩偶至今还躺在她的床上,每晚陪伴她入眠。 而现在,陆时序手里抱着一个如此相似的玩偶,他是要送给谁?难道是沈蕴?这个念头让她的心情莫名地沉了一下。 就在这时,姜弥的女儿瑶瑶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陆时序手里的大熊,她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陆叔叔这么老了,还喜欢毛绒玩偶呀?我妈妈也有一个……” 姜弥顿时感到一阵尴尬,连忙伸手捂住瑶瑶的嘴巴,脸上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对陆时序解释道:“小孩子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漏风的小棉袄。 陆时序闻言,不由得失笑。 他故意板起脸,语气阴森森地反驳道:“我哪里老了?” 他三十还不到好不好。 姜弥见他没有留意到瑶瑶说她也有个类似的玩偶,松了一口气。 姜弥匆匆打开房门,拉着瑶瑶快步走了进去。 姜弥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每天接送瑶瑶上下学,忙于自己的工作。 小鱼动画公司内。 陆露掰开一半的橘子递给对面的姜弥。 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好奇:“你跟温临川最近怎么样?谈上了吗?” 姜弥摇了摇头。 她对温临川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我现在带着瑶瑶,真的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我只想好好把瑶瑶抚养长大,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陆露却不以为然,她坐到姜弥身边,耐心地劝说道:“我粉了温临川很久,他的人品真的不错,稳重又体贴,我看他对瑶瑶也很好。你还年轻,总不能一直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未来还长。” 姜弥知道陆露是关心自己,她看着陆露,眼神坚定,“但我现在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 陆露见姜弥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姜弥失笑。 之前温临川带着瑶瑶一起参加的《实习爸爸》综艺正式播出了。 节目一上线就收获了超高的热度,网上关于节目的讨论源源不断。 瑶瑶因为可爱乖巧的模样,还圈了不少粉丝。 周六下午,陆露在家休息,特意打开电视看《实习爸爸》的最新一期。 节目里,瑶瑶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黄色的连衣裙,温临川做饭,她在打下手,一举一动都透着天真可爱。 陆露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陆露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惊喜地叫了出来:“姨妈!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林疏桐穿着一件素雅的浅蓝色旗袍,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我最近来京城办事,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给你带了点我自己做的桂花糕。” “快进来快进来。” 陆露连忙拉着林疏桐走进屋里,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块桂花糕,金黄的糕体上撒着一层薄薄的桂花,还没吃就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 她尝了一块,香甜可口,对着林梳桐竖起大拇指。 陆露拉着林疏桐坐在沙发上,“正好,我在看瑶瑶的综艺,你也一起看看,这孩子可可爱了。” 林疏桐顺着陆露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在看到屏幕上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时,突然顿住了。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瑶瑶,眼神一点点变得复杂起来。 瑶瑶笑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鼻子小巧挺拔,嘴巴的形状也格外精致,像极了陆时序。 林疏桐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在她慌乱失神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水杯。 “哗啦”一声。 水杯倒了,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哎呀,姨妈没事吧?”陆露连忙起身去拿纸巾。 林疏桐扯了扯唇,拿起纸巾擦水。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陆露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瑶瑶,笑着说:“瑶瑶来啦,快进来。” 瑶瑶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盘子,上面放着几块刚做好的曲奇,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黄油的香味。 “陆阿姨,我妈妈让我给你送曲奇过来。” 瑶瑶走进屋里,看到站在一旁的林疏桐,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喊道:“林奶奶好。” 林疏桐极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瑶瑶的头:“瑶瑶真乖。” 她的手指在瑶瑶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停留了一下,指尖悄悄捏下了一根头发,快速地藏进了手心。 第43章被灌酒 陈导的电话打来时,姜弥正系着围裙在厨房熬一锅南瓜粥。 窗外暮色渐沉,她手背蹭了蹭额角,听见手机在客厅响个不停。 瑶瑶举着沾满水彩的手跑来,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电话响。” 她按下接听键,陈导言简意赅:“晚上七点,京都大酒店三楼江南阁,投资方饭局,你也来。” 姜弥顿了顿,轻声应道:“好的,陈导。” 她挂掉电话,低头看见瑶仰着的小脸上沾着玫红色颜料,像偷吃草莓酱的小猫。 “妈妈要出门?”瑶瑶眨着眼睛问。 “嗯,”姜弥蹲下身,用湿纸巾轻轻擦着女儿的脸,“冰箱里有做好的晚餐,用微波炉热两分钟就好,记住了吗?” “记住啦!”瑶瑶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珠一转,“妈妈不在家,我可以……” “不可以吃雪糕,”姜弥戳穿她的小心思,“妈妈数过数量的哦。” 瑶瑶顿时蔫了,小声嘟囔:“知道啦。” 姜弥笑着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起身走向卧室。 衣柜里挂着的多是简单舒适的日常装,她手指掠过一件件衣服,最终选了一件质感不错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不会显得太过随意。 镜子前的她薄涂了一层透明唇蜜,让原本略显苍白的唇瓣泛起淡淡水光。 她拎起包出门,目光不经意瞥过门口。 温临川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若是他在饭局上,至少能有个人互相照应。 她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敲了门。 三声轻叩后,门开了。 温临川戴着白色口罩,额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带着些许血丝。 “姜弥?”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比平日低沉许多。 “你感冒了?晚上的饭局还去吗?” 温临川摇摇头:“陈姐帮我推了。” 姜弥心中掠过一丝遗憾,却还是关切道:“那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关门声在身后轻轻响起,姜弥深吸一口气,走向电梯。 初秋的晚风已带了些许凉意。她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渐次亮起的霓虹灯中,长发被风吹起。 京都大酒店离她家不算远,十五分钟后,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就已映入眼帘。 酒店停车场豪车云集,她小心地将电动车停放在角落。 抬头瞬间,一眼就看见了那辆车身泛着黑亮光泽的库里南。 陆时序也在这里。 姜弥的心猛地一沉。 手指不自觉收紧,她从电动车座下取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顶蓬松的棕色爆炸头假发和一副黑色粗框眼镜。 她迅速走到反光的玻璃门前,熟练地戴上这些伪装,可惜没带眼线液笔没法点雀斑。 镜子里的人瞬间变得平凡甚至略显土气,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向酒店大门。 包厢门打开的瞬间,喧哗声和烟酒气味扑面而来。 陈导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几乎没认出来。 姜弥抢先开口,笑容腼腆:“前阵子生病,头发都剃光了,假发换着带。” 她轻描淡写,眼神却不自觉飘向别处。 陈导很快恢复常态,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这个行业,艺人也经常戴假发和假发片。 姜弥环视包厢:陈导和副导,剧中男二号和女二号、女三号都已到场,个个衣着光鲜,笑语嫣然。 主位还空着,她猜测应该是留给投资方的。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杯沿。 不久,投资方的老板们陆续到来。 最后压轴出现的是一位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没有常见的秃顶和啤酒肚,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 而挽着他手臂巧笑倩兮的,正是程芝芝。 众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 金主与他力捧的金丝雀。 程芝芝的目光在包厢内扫视,最终落在姜弥身上。 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毫不掩饰的怨毒。 姜弥的刻意扮丑没能完全掩盖她的好身材。 她红唇微勾,目光转向身旁一位大腹便便、眼神油腻的中年男子。 养猪起家的朱老板,圈内有名的色鬼,尤其偏爱肤白胸大的女人。 “姜弥,”程芝芝突然开口,声音甜腻,“这部漫画能成功影视化,可全靠几位老板的支持。你是不是该敬大家一杯?”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姜弥身上。 她感到喉咙发紧,却还是端起酒杯站起身:“谢谢各位老板对我们项目的支持……” 话未说完,程芝芝便轻笑打断:“这样敬酒可没诚意哦,应该一个一个敬才对。” 姜弥的手指微微发颤,却不得不赔着笑脸,重新斟满酒杯,从主位开始依次敬酒。 轮到朱老板时,对方肥厚的手掌故意覆上她的手背,摩挲了一下。 姜弥强忍着恶心抽回手,酒液险些洒出。 几杯白酒下肚,姜弥感到胃里火烧火燎。 酒气上涌,她的双颊泛起红晕,在白衬衫的映衬下更显娇艳。 朱老板与程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向姜弥的目光越发露骨。 其他小艺人看出风向,为讨好程芝芝,也开始轮番向姜弥敬酒。 姜弥酒量本就不佳,加上空胃饮酒,很快便感到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女三号敬酒时,“不小心”将一杯香槟酒泼在姜弥胸前。 冰凉的液体迅速渗透白衬衫,勾勒出内衣的轮廓。姜弥惊呼一声,慌乱地用手挡住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女三号连声道歉,眼底却毫无歉意。 姜弥尴尬起身:“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包厢,深吸一口走廊上清新的空气。 胸前的湿漉感让她极其不适,她低着头快步走向洗手间方向,却在转角处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姜弥猛地抬头,正对上陆时序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胸前,眼神骤然暗沉。 那一瞬间,姜弥感觉自己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忙用手遮住胸口,瞪了他一眼后匆匆逃离。 陆时序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手中的打火机开合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明明没喝多少酒,却觉得胃里烧得厉害,原来是共感了姜弥。 匆匆一瞥,他还是留意到姜弥脸上的雀斑又不见了。 第44章假发掉了 姜弥盯着盥洗台上方那面宽大的镜子,镜中映出一张染着醉意的脸。 眼尾绯红,一直蔓延到双颊,透出一种不自然的酡红。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聚焦困难,连镜中自己的影像都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方才在席间被轮番劝酒,她推拒不得,几杯高度白酒下肚,此刻后劲汹涌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拧开金色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用力泼在脸上。 冰凉的水温刺激着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处被红酒洇湿的痕迹已有拳头大小,在雪白衬衫上格外刺眼。白衬衫遇水后变得半透明,紧紧贴着肌肤,清晰勾勒出内衣的轮廓和精致蕾丝花纹。 她懊恼地抿紧嘴唇,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前台借吹风机了。 刚走出洗手间,姜弥下意识地抬眼,却猛地顿住脚步。 陆时序就站在不远处。 走廊顶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他宽阔的肩上投下一片阴影,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加修长。 他一只手随意插在西裤口袋,姿态慵懒,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件质感高级的米色真丝衬衫。柔软面料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细腻珠光。 姜弥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假装没看见,快步从他身边绕过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牢牢攥住。 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力度之大让她微微吃痛,不由自主地被拽回到他面前。 “装看不见我?” 陆时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低沉中带着他特有的漫不经心,却隐含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姜弥不得不抬起头,迎上他深邃难辨的目光。 她强自镇定,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我刚急着去找前台借吹风机,真没注意到你。”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将那件柔软的衬衫扔进她怀里。 姜弥愣怔地接住。 真丝面料触感冰凉柔滑,像握住一捧流动的泉水。 她下意识地展开一看,款式简洁利落,尺码明显是男式,对她来说过于宽大。 “这不会是…你的衣服吧?”她迟疑地问出口。 陆时序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好心借你,还挑三拣四?”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依旧紧捂着的胸口,眼神里戏谑更深,“你要想就这样招摇过市,我也不拦着。” 见他作势要伸手拿回衣服,姜弥几乎是本能地将衬衫紧紧护在怀里:“谢谢,我干洗完再还给你。” “不必,”陆时序单手插回裤袋,语气淡漠疏离,“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姜弥一时语塞。 陆时序一向有严重洁癖,他的衣物也无一不是价值不菲。 他该不会想借此机会敲她一笔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话竟脱口而出:“你不会是要敲我竹杠吧?” 陆时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气极反笑,狭长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玩味:“就你那点歪瓜裂枣,我看不上。” 姜弥嘴角微微抽搐。 虽说是事实,但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伤人。 陆时序盯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盘踞心头,除了那顶突兀又粗糙的爆炸头。 校庆那天,她明明是一头柔顺黑亮的长直发。 鬼使神差地,他疾走两步,伸手就想扯下那顶可笑的假发验证自己的猜想。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那蓬松发丝的瞬间,一声略显谄媚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陆总。” 陆时序生生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见一个腆着硕大啤酒肚、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正堆着笑快步走来。 他微微蹙眉,记忆快速翻检,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朱老板语气极尽恭维:“真巧啊陆总,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您这是也在等人?” 他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频频瞟向洗手间方向。 方才席间见姜弥迟迟未归,他猜测她已醉得不省人事,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程芝芝透露给他,姜弥最近经济拮据,正在四处筹钱,这种走投无路的女人最好摆布,事后多塞点钱就能轻易打发了。 想到程芝芝私下发来姜弥的照片,美貌动人,他早已心痒难耐,迫不及待了。 陆时序转身想要离开,忽然毫无征兆地感到脸上一阵冰凉,随即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脑袋昏沉如同灌铅,脸颊皮肤莫名发烫,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浓烈的酒精味涌上喉咙,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那该死的、无法解释的醉酒感应再次转移到了他身上。 似乎每次靠近姜弥,她身体上的不适总会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他这里。 陆时序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暗骂一句,得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赶紧吃点解酒药才行。 洗手间内,姜弥换上那件真丝衬衫。 衬衫面料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贴着她发烫的皮肤,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她在腰间巧妙地打了个结,宽大的款式反而阴差阳错地变成了时下流行的男友风oversize风格,竟意外地合衬。 她盘算着这样回去肯定免不了又被灌酒,不如先出去买点解酒药备着。 酒店隔壁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来回不过十分钟,反正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 仅仅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翻涌的醉意正快速退潮,莫名的清醒感回归大脑,连脸上恼人的绯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褪去。 看来,是不必再去药店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姜弥走出了洗手间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朱老板竟像尊瘟神似的守在门外。 一见她出来,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里立刻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混杂着烟味扑面而来,粗壮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将她狠狠拽进他的怀抱。 “小姜喝多了吧?走,朱哥带你去兜兜风,醒醒酒。”他的声音黏腻恶心。 姜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震惊过后是汹涌的反感和愤怒。 她几乎未经思考鞋子狠狠碾跺在对方擦得锃亮的皮鞋上,顺势一记凌厉的肘击重重撞向他肥腻的腹部,趁他吃痛惨叫的瞬间,抓住他的胳膊来了一个过肩摔! 朱老板虚胖笨重的身体像一袋烂泥般重重砸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整个人都被摔懵了,那只刚才企图搂抱她的咸猪手里,还攥着一顶假发。 如墨般浓密顺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披散在她肩头,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健康柔润的光泽。 姜弥微微喘着气,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冰寒刺骨。 却没料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第45章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那道目光似有实质,穿透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姜弥的侧颜上。 她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去,猝不及防地与陆时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弥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指尖紧紧攥住裙摆,因为用力而泛起苍白。 “抓到了。”陆时序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低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完全笼罩住姜弥,就像是一头危险的猛虎,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姜弥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直到冰冷的墙壁阻断了她的退路。 他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间,炽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让她无处可逃。 他那双黑黝黝的瞳仁紧盯着她的双眼,“凌虞,你长本事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话音刚落,陆时序便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 他的头还有些晕沉,但扛起姜弥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 姜弥的双腿不断蹬着,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无济于事。 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姜弥脸颊的温度在不断攀升,她压低声音哀求道:“快放我下来。” 然而陆时序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反而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 轰的一声,姜弥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大脑空白了一瞬。 她羞愤地双手捂住脸,简直没脸见人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也太具侮辱性,让她无地自容。 朱老板肥胖的身躯还哼哧哼哧地在地上喘着粗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姜弥怎么会是陆时序的人。 陆时序缓缓走到朱老板身旁,用锃亮的皮鞋尖撵着他那双戴满了金戒指的胖手。 啊啊啊—— 走廊里顿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似是杀猪般刺耳。 陆时序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的金丝雀你也敢动。”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朱老板的耳膜。 他松开了脚,朱老板已经疼得冷汗涔涔,他把被踩得发紫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气,可惜还是疼得厉害。 “陆总,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再也不敢了。”朱老板的声音哆哆嗦嗦,满是恐惧和讨好。 陆时序不再理会他,扛着姜弥大步流星地离开。 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姜弥没敢再大动作挣扎,怕引来更多人的侧目。 情急之下,她用力咬在陆时序的肩膀上,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齿印。 陆时序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咬我,疼得还是你。” 话刚落音,姜弥的右肩膀果然隐隐作痛,正是刚刚她咬了陆时序的同样位置。 她咬牙忍着,彻底束手无策了。 陆时序粗暴地将姜弥扔到车里,自己紧接着坐了进来,还锁上了车门。 车内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而压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一手捏住姜弥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无辜的鹿眼。 那双眼黑白分明,清澈得像一汪山泉,眼尾微微下压,像极了一只纯良无害的小兔子。 “乔装打扮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很好玩?” 陆时序厉声质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弥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生理性泪水都逼了出来,鹿眼蒙上一层水雾,水光潋滟,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樱桃小嘴,唇珠明显,涂了一层油亮的粉色唇釉,像一个待人采撷的樱桃,诱人而不自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了你的生活,我可以带着瑶瑶离开,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陆时序冷嗤一声,墨色的瞳仁中仿佛有海浪翻涌。 他伸手,用拇指粗鲁地拭掉她眼角的泪珠。他的拇指上有薄茧,刮得她细腻的皮肤生疼。 “凌虞,我说过了母债女尝,你这辈子就只能待在我身边,等我玩腻了再放你走。”他的话语残忍而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姜弥咬着唇,牙缝间的唇色发白,越发显得可怜。 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兽,被困在猎人的陷阱中,无助而又绝望。 姜弥眼角余光留意到陆时序腕上戴着的那块手表,竟然是她多年前送他的那个廉价礼物。 陆露明明说过,他已经把它扔进垃圾桶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陆时序察觉到姜弥的目光,眼神微闪,竟迅速将腕表摘下,随意扔在后车厢,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姜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忽然,陆时序俯下脸,一只手还牢牢扣着姜弥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去。 甚至还算不上吻,他就是在啃咬着她的嘴唇,像是没吃过肉的野兽,粗鲁霸道,要把她拆腹入肚。 姜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侵犯激怒,伸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响亮的巴掌在狭窄的车里回荡。 陆时序冷白的皮肤上顿时多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他的目光越发锐利,下巴崩成凌厉的弧度,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反而笑了:“都挨了打了,这个便宜我占定了。” 他的眸色幽深,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只手就把她两只手腕牢牢扣在身后,像麻绳一下束缚着她,让她挣脱不开。 阴影落下,唇齿间满是男人霸道的气息和淡淡的薄荷香味。 这个吻很疯狂,似要吸进她口腔里所有的空气,带着惩罚的意味。 姜弥起初还在挣扎,但渐渐地,她的身体软了下来,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顺着鬓角没入发丝。 许久,陆时序才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和迷离的眼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她的皮肤白,下巴上的手指印格外明显。 陆时序冷嗤了一声,“娇气。” 姜弥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力度很大,捏得她下巴生疼。 陆时序红唇勾起一抹嘲讽,“怎么?连我摸过的地方都要反复的回味?” 第46章嘴唇被亲肿了? 姜弥一时语塞,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愤愤地瞪了陆时序一眼。 她天生一张甜美可人的脸蛋,圆润的鹿眼,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那眼神也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眼波流转间反倒像是在娇嗔,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撩人意味。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冷淡,但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陆时序淡淡地睨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洞穿一切,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 “不可以。” 说完,他径直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酒店停车场。 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 两人刚从车里出来,恰好碰见刚刚停好车的陆露。 陆露看到他们从同一辆车上下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露看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姜弥,又瞥了一眼自家表哥那副欠扁的冰山脸。 姜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唯恐陆时序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抢着回答,语速飞快,“我们刚好都在京都大酒店吃饭,我的电动车没电了,所以陆先生好心送我回来的。” 她试图划清界限。 陆时序闻言,深深地看了姜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陆先生? 还真是能装,撇得一干二净。 陆露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的目光无意间从姜弥的脸上掠过,忽然定住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近了些,指着她的嘴唇问道:“姜弥,你的嘴唇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点肿了?” 姜弥心里猛地一咯噔,下意识就抿紧了唇瓣,试图掩盖那异常的红肿,眼神开始飘忽,不敢直视陆露探究的目光,支支吾吾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没什么,不小心被一只蜜蜂蜇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身旁陆时序那道揶揄的的目光,如芒在背。 她暗暗侧过头,飞快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准拆台。 “蜜蜂?”陆露突然狡黠一笑,“我记得今天你跟温临川一起去参加饭局,是被温临川亲肿的吧?想不到你们进展还蛮快的。” 陆露撞了撞姜弥的手臂,眼神耐人寻味。 ??? 姜弥瞳仁微缩,她是被亲了,但那人不是温临川。 她实在佩服陆露的观察力和想象力。 陆时序脸色一黑,直勾勾盯着她,盯得姜弥心里发毛。 姜弥脖子一缩,迅速转移话题,硬着头皮继续圆谎:“温临川感冒了,没去饭局,我真的是被蜜蜂蛰了。” 陆露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注意力终于从姜弥的嘴唇上移开。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姜弥,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猛地转向陆时序,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和得意:“表哥,你看!我就说姜弥长得特别漂亮吧,要不然,以你那懒得管闲事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上赶着送她回来?” “男人果然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是以貌取人。” 姜弥被陆露这番直白的话说得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顶用来伪装的爆炸头假发丢在了饭店走廊,而那个厚重的黑框眼镜,脑海闪过一个画面,被陆时序扛起来时,眼镜从脸上滑落,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踩碎,看来是彻底报废了。 陆时序的目光再次落在姜弥身上,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他声音轻慢,带着一种玩味的腔调,每个字都刻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意味深长:“嗯,是挺漂亮的。” 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从她的脸庞向下移了几分,才继续补充道,“身材,也确实很火辣。” 轰—— 姜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脸上浮起两抹无法抑制的红晕,甚至连白皙的耳垂都变得鲜红欲滴,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个混蛋,一言不合就开车。 她又羞又恼,一把拉住还在状况外的陆露,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公寓楼道口,将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甩在身后。 陆时序看着那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纤细背影,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不紧不慢地地跟在了后面。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姜弥的意料,陆时序并没有再来招惹她。 他的工作似乎异常忙碌,总是早出晚归,即使偶尔在公寓楼下或者电梯里碰到,他也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 姜弥刷短视频才知道,星光媒体在捧了头部艺人深陷舆论危机,公司还攥着几部他的待播剧,公司的股价大幅下跌,陆时序估计是因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姜弥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陆时序已经认出了她,她也懒得再搞伪装了。 天气越来越热,整天戴着那顶假发套简直是一种酷刑。 她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清爽自在多了。 日子仿佛暂时回归了平静。 楼下的王奶奶前几天从老家回来,热情地送给了姜弥好几斤自家种的新鲜桂圆。 瑶瑶特别喜欢吃,不懂节制,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结果第二天,瑶瑶就开始咳嗽流鼻涕,显然是感冒了。 姜弥心疼又着急,赶紧请了假,带着女儿去医院挂号看病。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人潮涌动。 姜弥抱着有些蔫蔫的瑶瑶,耐心地在候诊区排队等待。 就在她低头轻声安抚女儿的时候,视线里不经意间闯入了几个熟悉又令人厌烦的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她竟然偶遇了凌志一家三口。 凌志和冯喜头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看样子还没有拆线,显得有些狼狈。 而他们的宝贝儿子凌昀更惨,一只脚打着厚重的石膏,一只手还杵着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脸上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神气活现,只剩下痛苦和不耐烦。 凌志正皱着眉头听着冯喜抱怨着什么,一抬头,目光恰好撞见了抱着孩子的姜弥。 他的眼睛瞬间一亮,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姜弥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47章奇葩一家 凌志脸上堆起略显生疏的笑容,走上前来,目光在姜弥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真是你啊,小弥。好久不见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他试图表现出父亲的关怀,语气却带着几分客套的尴尬。 姜弥神色淡漠,点了点头,“还行。” 凌志的视线再次黏在瑶瑶身上,带着探究:“这孩子是?” “我女儿,瑶瑶。”姜弥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带上些许嗔怪:“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这么多年不联系,爸爸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姜弥轻轻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告诉你做什么?好让你给我准备嫁妆吗?” 凌志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白。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迅速转移了话题:“咳,不说这个了。小弥啊,你弟弟凌昀腿受了伤,挺严重的,工作也给弄丢了。” 冯喜她脸上带着愁苦,接话道:“可不是嘛,小昀这孩子命苦啊,现在工作没了,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可他女朋友家催得紧,这婚房、彩礼哪儿哪都要钱啊。”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姜弥。 凌昀他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反而带着理直气壮的索求:“姐,玲玲家说了,彩礼起码得要辆车,我也不挑,十来万的代步车就行。你给三十万,剩下的我自己凑凑办酒席。” 姜弥看着眼前这三张脸,父亲虚伪的为难,继母刻意的哭穷,弟弟理所当然的索取。 他们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她拖回那个她早已挣脱的泥潭。 一股荒谬又冰凉的怒意从心底升起,她几乎要气笑了。 自从凌昀出生,那个家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洗碗、洗菜、晾晒全家人的衣服、看顾吵闹的弟弟。 这些活计就落在她身上。 有一次凌昀偷吃了冰箱里三个的冰淇淋,结果拉肚子。 害怕被冯喜责骂,他竟指着她,谎称是她在他的粥里下了巴豆,还污蔑她偷吃了冰淇淋。 冯喜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抄起鸡毛掸子就打下来。 她哭喊着求救,看向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凌志。 而她的父亲,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嫌她哭声太吵,竟放下报纸,起身出门散步去了。 父亲冷漠离去的背影,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是多余的。 姜弥的目光冷冷地掠过眼前三人,声音里淬着冰:“凌昀要结婚,是他的事。彩礼,该由生他养他的父母准备,与我何干?别忘了,我从十二岁起,就没再花过你们凌家一分钱。” 冯喜立刻变脸,叉着腰,刻薄的言语像刀子一样甩出来:“哎哟喂!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别人家的姐姐,哪个不是掏心掏肺帮衬弟弟?出首付、买车的多了去了!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吝啬?一点家庭观念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凌昀竟也一脸迷之自信,仿佛在施舍恩惠:“算命的可是说了,我是天降福星,注定要大富大贵的,这三十万就当是你提前投资我了,等我以后发达了,肯定加倍还你。” 姜弥无语笑了。 凌志立刻换上苦口婆心的姿态,打起了感情牌:“小弥啊,爸知道以前可能有些地方亏待了你。可凌昀他毕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啊,你忍心看着他因为这点彩礼钱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吗?你帮帮他,以后家里都会记你的好。” 姜弥只觉得一阵反胃,她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他娶不上媳妇,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我没有三十万,就算有,我也没有任何义务给他。” 凌志见她油盐不进,腆着脸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弥,你跟爸装什么穷?你妈现在可是傍上大款了,穿金戴银的,她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都够我们全家吃香喝辣的了。” 他还猥琐地捏起两根手指搓了搓。 一直安静待在妈妈身边的瑶瑶,感受到这些不友善的大人在欺负妈妈,突然挣脱姜弥的手,叉着小腰,虽然奶声奶气却努力做出很凶的样子:“不准你们欺负我妈妈!” 冯喜这才正眼打量这个小女孩,眉头皱了皱,嘟囔道:“这小丫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姜弥彻底失去了与这家人纠缠的耐心。 她弯腰抱起女儿,柔声道:“瑶瑶乖,我们走。” 冯喜眼见她要走,想到最近家里接连的倒霉事。 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丢了清洁工的工作; 凌志眼看要升职,名额却突然被顶替了; 家里积蓄见底,儿子的彩礼还没着落。 她知道凌虞从小性子就软,索性把心一横,猛地往地上一坐,随即干脆躺倒在地! 冰冷的地板激得她一个哆嗦,但她立刻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哎呦喂,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没天理了啊!我们含辛茹苦把她养这么大,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大学!现在她翅膀硬了,过上好日子了,就不认爹娘了啊!连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啊!白眼狼啊!” 医院走廊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她这一嚎,瞬间吸引了不少病患、家属和医护人员驻足围观。指指点点的声音开始窸窣作响。 一位看起来颇为热心肠的老大婶果然拦住了姜弥的去路,语重心长地劝道:“闺女啊,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样呢?父母再不对也是父母,生养之恩大过天!他们年纪大了,你做儿女的,该尽的赡养义务还是要尽的啊!不然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姜弥停下脚步,看着这位被蒙蔽的热心人,眼神平静却冰冷:“大婶,谢谢您的好心。但请您不要被人当枪使了。我从十二岁起就跟随母亲生活,学费、生活费未曾用过他们一分。法律上,我对他们并无赡养义务,道德上,他们也未曾给过我需要回报的温情。” 冯喜在地上哭嚎得更起劲了:“大家别听她狡辩!她从小就谎话连篇!没良心啊!” 人群中开始有人小声附和:“是啊,怎么说也是爹妈,做人不能太忘本。” 姜弥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向围观者解释。 她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默许这一切发生的凌志,“你们若真觉得我欠了你们,大可去法院起诉我。我随时奉陪。” 说完,她不再理会周围的打量的眼光,向外走去。 冯喜三人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愤恨与不甘。 凌昀死死捏紧拳头,低声咒骂:“呸,什么东西!等老子以后发达了,她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看她一眼。” 姜敏来医院做产后康复,意外撞见了这一幕。 眼看姜弥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姜敏来不及细想,急忙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小虞。” 已经走到走廊转角的姜弥,听到熟悉的呼唤,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得如同被冰封。 她抱着孩子,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看清追来的那人面容时,她瞳孔骤然收缩。 第48章今晚陪你 医院走廊冷白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弥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精致、风韵犹存的女人,心底那片早已结痂的伤疤似乎又被无声地撕开,渗出冰冷的痛楚。 姜敏的嘴唇微微张合,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虞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姜弥语气疏离,“你现在有了新的孩子,我对你而言,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姜敏。 她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她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姜弥身上那件简单的棉质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以及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的脖颈和手腕,凌虞经济很拮据。 姜敏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几分委屈和训诫,“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你妈妈,要不是我,你能上市里最好的学校吗?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吗?你现在自己也做了母亲,” 她的目光瞥向紧紧抱着姜弥腿的瑶瑶,“应该更能明白我的苦心才对。妈妈当初的选择,或许方式你不认同,但都是为了能让你有更好的未来。” 她顿了顿,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补充道:“如果你现在需要钱,可以跟我说。妈妈不会看着你吃苦的。” “不需要。”姜弥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她绷紧的下颌线透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倔强,“我的日子过得很好,不劳您费心。” 姜敏看着女儿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紧紧蹙起,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这孩子的倔脾气,到底是随了谁?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忽然,姜敏像是想起了什么,“陆时序他来找过我,打听你的下落。”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姜弥波澜不惊的脸上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她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陆时序?他竟然会为了找她,去见他平生最憎恶的姜敏? 姜弥迅速压下心中的震动,声音依旧冷淡:“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姜敏仔细观察着女儿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过来人的了然笑容。 她压低声音,“小虞,听妈妈一句劝。妈妈是过来人,看人看事总比你透彻。陆时序那孩子,看样子也还放不下你。你跟着他,日子总比你现在强上千百倍。陆家根深叶大。” 姜弥的眼中迸射出毫不掩饰的轻蔑,“跟着他?像你去破坏别人的家庭,然后生下一个私生子吗?”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敏被女儿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狠狠扇了过去。 姜弥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捂住脸,抬起眼,看向姜敏的目光里只有冰冷。 还没等姜弥做出任何反应,瑶瑶却像被激怒的小兽般冲了出来。 “不准你打我妈妈!” 爸爸不在身边,她就要好好保护妈妈。 她冲到姜敏身前,抱住她的腿,张开嘴,用尽全力在那昂贵的丝绸面料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姜敏猝不及防,疼得尖叫出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她试图甩开腿上的小丫头,厉声威胁道:“松口,再不松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看在这是自己外孙女的份上,勉强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没有动手打下去。 瑶瑶听到她的威胁,不但没松口,反而咬得更用力了,直到嘴里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才心满意足地松开。 姜敏揉着发痛的大腿,看着裤子上那圈明显的湿痕和可能存在的牙印,脸色青白交加,既尴尬又恼怒。 海城。 陆时序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商业谈判。 临行前,林梳桐还特意叮嘱他:“时序,海城的周科夫妇与我们家是旧交,你这次去,务必代我去拜访一下。他们家的千金周熙然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听说也在帮忙打理家族生意,你们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他心中泛起一丝不耐与抵触,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应有的礼节,以工作繁忙为由,几次婉拒了周家明确的饭局邀请。 然而,在一场无法推拒的重要晚宴上,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周熙然。 周家小姐明艳大方,谈吐得体,确实非常优秀。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陆时序因项目应酬,不免多喝了几杯。 宴会结束时,他已微醺。 周熙然自然而然地上前搀扶住他,语气关切:“陆总,您喝多了,我送您回酒店吧。” 陆时序感到头脑昏沉,意识有些模糊,便没有拒绝。 车窗外是海城流光溢彩的夜景,车内弥漫着周熙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她侧头看着身边男人英挺却难掩疲惫的侧脸,心跳微微加速。 到了酒店楼下,陆时序勉强维持着清醒,低声道谢:“周小姐,谢谢你,我自己上去就好。” 周熙然却坚持扶着他走进电梯:“没关系,送佛送到西嘛。” 电梯缓缓上升,狭窄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微妙。 周熙然看着他因醉酒而显得比平日柔和几分的眉眼,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一股大胆的念头悄然滋生。 将陆时序送回总统套房,他几乎是倒在沙发上,手指按着发痛的太阳穴,眼神因酒意而显得有些迷离恍惚。 周熙然没有立刻离开。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俯身时,一缕发丝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臂。 她看着他,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一丝试探和诱惑:“陆总,您看起来很不舒服,需要我今晚留下来照顾您吗?” 陆时序的大脑被酒精麻痹,反应迟钝。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又似乎没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含糊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像是默认,又像是彻底醉倒了过去。 周熙然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心跳如擂鼓。 第49章赔个孩子给他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香水交织的气息。 周熙然脸颊泛红,眼波流转,虽然陆时序跟沈蕴有婚姻,两人还有一个孩子,多年没结婚,中间肯定有问题。 她静静盯着陆时序,借着酒意终于将藏了多年的倾慕尽数道出。 “时序,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声音带着颤,却又无比坚定,她仰头欲吻他。 陆时序眼神迷离,似看到眼前的人就是姜弥,姜弥缓缓俯下头,要亲吻他,但鼻尖萦绕着浓烈的女士香水的气味,他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就推开了周熙然。 周熙然被猛然推开,脚下一滑,摔倒了冰冷的地板上,别提多狼狈了。 他眼神虽涣散,语气却异常清晰:“我有未婚妻。” 五个字,冰冷如刃,直戳周熙然的心窝子。 周熙然动作僵住,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羞耻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 她猛地爬起来身,抓过手包,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房间,门被重重摔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陆时序独自撑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 胃里酒精翻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闪烁着“陆露”的名字。 他揉着酸胀的眉心接通。 “表哥,你今晚还回不回家呀?要不要给你留门。”陆露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不回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倦意。 短暂的沉默后,他再度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姜弥的微信推给我。” 电话那头的陆露瞬间沉默了,随即,她那敏锐的八卦雷达全开,语调扬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表哥?!你什么情况?你居然主动要姜弥的微信?你该不会是想追她吧?” 陆时序眉头紧锁,对表妹的过度关心感到不耐,冷冷回道:“不关你事。” “切!”陆露被他的冷淡噎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说拉倒!” 说完便赌气般挂了电话。 然而几分钟后,微信提示音响起。 陆露终究还是将姜弥的名片推了过来。 陆时序几乎没有迟疑,立刻点击了“添加好友”。 另一边,姜弥正窝在公寓的沙发里看书。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微信好友申请赫然弹出。 头像是一条被网住的大胖鱼。 验证消息里只有一个名字:陆时序。 她心跳骤停了一拍,指尖发凉,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 陆时序还是来找她了。 无数混乱的思绪和压抑许久的恐慌瞬间席卷而来。 她盯着那三个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男人那张冷沉的脸。 十分钟过去了,她指尖悬在“通过”按钮上,却迟迟无法按下。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手机又一声震动。 第二条好友申请,附加了一条备注: 【你应该不想让陆露知道你跟我的事吧?】 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最脆弱的软肋。 姜弥咬紧下唇,一股无力又愤懑的情绪攥紧了心脏。 他总是这样,最能拿捏她。 大学开学前,她意外发现姜敏做了陆承洲的情人,她跟姜敏大吵了一架,姜敏想让她服软,断掉了她学费和生活费。 姜弥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兼职打工。 已经两个月没见过的陆时序,突然跟她提出,“做我的住家保姆,一个月一万块。” 她有些心动,但不想跟陆时序过多的接触,主动拒绝了他的提议。 一段时间后,她住的那栋宿舍楼要重新装修,学生要外宿。 姜弥身上本来就没钱,还要出去外面租房子,简直是雪上加霜,无奈之下,她又找上了陆时序。 她以为陆时序会抓住机会刁难她。 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让她上了车。 两人就这样开启了三年多的同居生活。 她跟陆露的关系很纯粹,在最艰难的时候,是陆露陪她度过低谷,在她经济拮据时毫不犹豫地借钱给她救急。 她不敢想象,如果陆露知道她就是姜敏的女儿,还会不会愿意跟她做朋友。 姜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颤抖着点击了“通过验证”。 下一秒,一个视频通话请求便霸道地弹了出来,屏幕上映出陆时序的名字。 姜弥顿时手足无措。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跳跃的邀请,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里面是真空状态,这副样子怎么可以接他的视频? 她指尖飞快地在对话框里打字:【我先换套衣服。】 他的信息几乎是秒回的,带着他一贯的讥诮和恶劣: 【打算穿吊带睡衣勾引我?】 姜弥的脸颊瞬间爆红,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谁要勾引他? 真是没脸没皮。 她愤懑地捶了一下沙发垫,最终还是匆匆跑进卧室,手忙脚乱地套上内衣,又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深吸一口气,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视频接通。 男人冷峻的面容出现在画面那头,背景似乎是酒店的房间,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冷白的皮肤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眼尾泛着一抹红,不聚焦的眼神透过屏幕,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他显然是喝醉了。 衬衫领口处,一抹暧昧的红唇印清晰可见,刺目地烙在雪白的衣料上。 姜弥的目光从他领口一掠而过,声音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时序低低笑了两声,带着酒意含糊地说:“姜弥,五年没见,你脾气倒是见长。” 姜弥蹙起眉尖,语气冷淡:“如果没事,我挂了。” 和一个醉醺醺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 “不准挂。”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字句间都浸透了浓重的酒气,几乎要穿透屏幕弥漫过来。 他停顿片刻,忽然一字一句问道:“姜弥,你居然瞒着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姜弥手心瞬间沁出薄汗。 她确实去过医院,想过终止妊娠,可因为害怕,最终还是在躺上手术台的前一刻逃走了。 他是怎么知道她预约过人流手术的? 陆时序像是看穿了她的慌乱与疑惑,声音沉冷地补充道:“有人看见你在医院排队,准备打胎。” “你是不是该赔给我一个孩子?” 第50章私藏衬衫 姜弥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 他不是有沈时野了吗? 无名无分,要她给他生孩子,开什么玩笑。 姜弥越想越生气,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你想要孩子,就跟沈蕴生一个。” 姜弥讲完就匆匆挂了视频通话。 陆时序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喝醉了,今天的通话,估计他很快就会抛诸脑后了。 傍晚时分,夕阳给小区门口的水磨石地面铺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 姜弥牵着瑶瑶的小手,刚刷了门禁卡走进小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又热情的呼唤。 “姜弥,瑶瑶。” 姜弥回头,看见陆露正从车上跳下来,风风火火走到两人身边。 “露露阿姨。”瑶瑶乖巧地叫人。 “哎,瑶瑶宝贝真乖。”陆露笑着揉了揉瑶女孩的头发,然后看向姜弥,“正好碰上,一起吃饭呗?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懒得回家做了。” 姜弥看了眼时间,也确实到了饭点,便点头笑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就小区楼下那几家呗,方便。”陆露挽住姜弥的空着的那只胳膊,又对瑶瑶眨眨眼,“阿姨带你去吃烤肉好不好?店里还有免费冰淇淋。” 陆露一点大小姐架子都没有,很接地气。 瑶瑶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姜弥。 三人走进了小区门口的李姐烤肉店。 姜弥和陆露算是店里的常客了。 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陆露熟门熟路地点好了菜和肉,又把菜单递给瑶瑶,让她选自己爱吃的东西。 等服务员走开,陆露灌了一大口柠檬水,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姜弥,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对了,说正事,我推了你微信之后,我表哥加你了吗?” 姜弥正给瑶瑶倒果汁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来了,她就知道躲不过陆露的八卦雷达。 “加了。”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无奇。 “真加了?”陆露眼睛更亮了,兴奋地追问,“快说快说,他找你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我问了他半天,他屁都不放一个,就回我不关你事,气死我了!” 她嘟起嘴,气哼哼地抱怨,“哪有这样的表哥,完全不把我当做他的亲表妹。” 滋滋的烤肉声伴随着香气弥漫开来,姜弥却觉得脸颊也跟着发烫。 什么事?难道要她说,你表哥昨晚发酒疯,逼我赔他一个孩子吗? 这话她打死也说不出口。 她垂下眼,用夹子翻动着烤盘上的五花肉,声音有点发虚:“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坐他车,好像有样小东西落他车上了,他问我还要不要。” 说完,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陆露的眼睛。 “啊?就这?”陆露果然一脸失望,身体靠回椅背。 “没劲,我还以为他要追你呢。他可真行,这点小事还特意加微信问,随便让岑洲给你送过来不就行了?或者让我转交也行啊。” 她顿了顿,忽然朝着姜弥挤眉弄眼,“这可能是表哥接近你的借口。我表哥性子是拽了点,但是他很护犊子的,入股不亏,我才不想沈蕴当我表嫂。” 闻言,姜弥手一顿,嘴角抽了抽,陆露想象力真丰富。 姜弥的心却因为这个谎言而七上八下,只能专注地给瑶瑶夹肉,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冷峻的身影,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们的卡座旁。 光线似乎都随之暗了一瞬。 姜弥若有所感,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夹子差点掉进烤盘。 陆时序。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家店根本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会踏足的地方。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扣子,下身是条剪裁合体的休闲长裤,却依旧掩不住那股迫人的气场。 他的目光先是淡淡扫过小嘴叭叭的陆露,然后,便沉沉地落在了姜弥瞬间僵住的脸上。 陆露顺着姜弥的视线疑惑地转头,顿时发出一声惊呼:“表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像是见了鬼。 她以为陆时序还在出差呢。 陆时序没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姜弥,眸光沉沉。 这时姜弥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她如蒙大赦,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键,只想找个借口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喂,您好?”她侧过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礼貌的女声:“您好,这里是洁净干洗店。请问是姜弥女士吗?您上周送来的那件男士真丝衬衫已经洗护好了,您看方便的时候可以过来取了。” 姜弥淡淡应了一声,“好。” 她下意识地抬眼,正好撞进陆时序幽深的目光里。 她知道他陆时序绝不会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但是毕竟是他的衣服,还是交给他处置比较好。 姜弥不知道自己在通话的时候,耳朵误触了免提。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通话内容。 陆露眼睛瞪大,好奇地看着她刨根问底,“姜弥,那件衬衫是哪个男人了?” 陆时序挑了挑眉,索性在姜弥的对面坐下。 烤肉的热气氤氲上升,熏得姜弥脸颊滚烫。她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进退维谷。 姜弥抿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上次我去参加饭局,衣服弄湿了,陆先生把自己的备用衬衫借给我穿。” 陆露闻言,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大鸡蛋。 她的目光在陆时序和姜弥之间来回巡梭,探究意味明显。 一口一个陆先生,刻意跟他撇清关系。 明明两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陆时序心里有些滋味。 陆时序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弥绯红的耳根,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姜弥心惊胆战的弧度。 “哦?”陆时序眉骨微抬,语调戏谑。 姜弥心头一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低沉的嗓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我都说了衬衫不要了,姜小姐拿去干洗,想要私藏我的衬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51章调情 当他提及姜小姐时,语调总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古怪,音节都拖得略微漫长。 姜弥都不自觉心神一滞。 陆时序托腮,饶有兴致盯着姜弥。 姜弥:“……” 她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嘴角抽搐。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说得她欲求不满,要对他的衬衫下手一样。 陆露则笑得意味深长,眼睛在姜弥和陆时序之间来回转动,那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什么似的。 姜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解释道:“陆先生别误会,我只是想把干洗好的衣服还给陆先生,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陆时序嘴角轻轻一扬,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痞气,眼神捕捉着她的闪躲。“是么?” 他低低笑了一声,“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制造机会,想多见我一面?” 姜弥两眼一黑,干巴巴说了句,“我没有。” 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掩过饰非。 姜弥气恼,脸颊微微发热,只能低头默默夹了块生菜。 陆露见状笑得更欢,挤眉弄眼看着姜弥,“哎哟,还叫陆先生,太生分了吧,跟我一样喊表哥就行。”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E人,没感觉到饭桌上气氛的尴尬。 姜弥嘴角轻轻一抽。 “表哥”这两个字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她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而陆时序似乎格外享受她这副局促的模样。 他狭长的眼睛微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逗弄:“嗯,叫一声来听听?” 空气静了一瞬。 姜弥的耳根悄悄红了。 在某些动情的时刻,他也曾这样哄诱她,嗓音低哑地贴在她耳边说:“叫哥哥。” 回忆如潮水漫溢,她的心跳没来由漏了一拍。 她迅速垂下头,假装专注地翻动着烤盘上的牛肉片。 可那红润的耳垂早已出卖了她。 然后,她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 顿时,红晕从耳根蔓延至脖颈,她整张脸都快要埋进碗里。 “快吃吧,再不吃肉都要凉了。” 她试图转移话题,声音有些发紧。 整张桌子上,大概只有瑶瑶完全在状况外。 小家伙一门心思扑在吃上,手里的银勺子努力伸向烤盘,试图自己去捞那块正在“滋啦”冒油的肉。 姜弥赶紧拦住她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烫,妈妈帮你夹。” 陆时序没说话,却自然接过夹子,将几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放进瑶瑶的小碟子里。原本空荡荡的白瓷碟瞬间堆起一座香喷喷的肉山。 瑶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颗水洗过的葡萄,迫不及待就要开动。 却没想到,陆时序手疾眼快地又把碟子拿开了。 到嘴的肉飞了,瑶瑶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瘪,气鼓鼓地瞪向他:“陆坏蛋,我讨厌你!” 陆时序失笑。 她那馋嘴又着急的模样,让他莫名想起凌虞小时候。 “晾一下再吃,没人跟你抢。”他的语气不自觉放缓。 瑶瑶委屈巴巴地转向姜弥,声音带上了哭腔:“呜呜妈妈,陆坏蛋他不让我吃烤肉……” 姜弥看了一眼还在微微冒烟的热肉,明白陆时序的用意。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说:“等一下下,太烫了,会烫伤嘴巴。” 终于,等肉温度适宜,陆时序才将小碟子放回瑶瑶面前。 陆露在一旁看得有些惊讶。 她这个表哥平时对小孩可没这么多耐心,沈时野是个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瑶瑶,但转念一想,瑶瑶长得玉雪粉团,谁看了不心软。 姜弥没再参与对话,只安静地吃着生菜裹肉。 突然,她感到小腿被什么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桌下,陆时序的长腿不知何时伸到了她这一侧,皮鞋尖几乎碰到她的鞋尖。 她蹙眉,悄悄将脚向后缩了缩。 再抬头时,陆时序仍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意间的触碰。 姜弥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或许想太多了。 …… 晚饭终于结束。 回到公寓,关上门那一刻,姜弥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看他今晚的表现,应该是彻底忘了昨天那通电话的事了吧? 她稍稍安心,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疲倦随着蒸汽稍稍消散。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客厅的吊灯忽明忽暗地闪烁,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诡谲的氛围里。 瑶瑶在客厅玩积木,指着头顶说:“妈妈,灯坏掉了。” 姜弥点点头,轻声安抚:“嗯,妈妈看看怎么回事,很快修好。” 她之前查过,这种吸顶灯如果出现这类问题,多半是LED灯带需要更换。 她迅速擦干头发、换好家居服,准备去楼下电器店买替换零件。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上了下班回来的温临川,他看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是楼下电器店的袋子。 “家里有东西坏?”他关切地问。 “客厅的灯坏了,去买个灯带。”姜弥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示意。 “这种灯带自己换有点麻烦,要不要我帮你?”温临川语气自然,“我之前也换过类似的。” 姜弥正有些发愁如何拆卸灯罩,见他主动帮忙,也没多想,笑笑说:“那麻烦你了。” 两人边聊边往回走。 到了门口,对面的门打开了,屋里的灯光漏出来。 陆时序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温临川身上,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他什么都没问,却一把抓住姜弥的手腕,将她猛地拽到自己身侧。动作快得几乎令人反应不及。 随后他低头贴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语气森寒: “姜弥,你知不知大晚上让一个男人进你家门是什么意思?” 姜弥先是一怔,随后一股火气直冲上来。 这男人自己深夜在酒店私会女人就可以。 她让人帮忙修个灯就不行了? 真双标。 姜弥胸口闷着一口郁闷,上不去下不来,瞪向他,“陆先生,我们还没有熟到,我请邻居帮忙修个灯,都要你同意吧。” 她不软不硬地刺了陆时序一句。 陆时序没松手,反而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牢。 第52章前夫 陆时序黑黢黢的眼眸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一瞬不瞬地攫住姜弥。 他左边的嘴角极轻地勾了勾,那弧度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确定要在这跟我讨论,我们熟不熟的问题?”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敲打在姜弥骤然紧缩的心上。 已被驯化的畏惧感如潮水般涌上,让她头皮微微发麻。 金丝雀的过往并光彩。 陆时序太过于强势,她感到无奈。 如果他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个妥协,那只能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偏过头,避开陆时序迫人的视线,对站在一旁的温临川投去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临川,不好意思,灯我自己修就好。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温临川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短暂停留,最终落在陆时序仍紧握着姜弥手腕的地方,他眼神微暗,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好,有需要再叫我。” 说完,他转身,开门,回了自己家。 关门声轻响,却清晰地划破了走廊里紧绷的寂静。 顶灯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将陆时序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利落,他眸底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 空气凝滞,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姜弥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一条缝。 瑶瑶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奶音软糯地响起:“陆坏蛋,你为什么抓着我妈妈的手呀?” 陆时序闻声,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 他垂眸看着只到他腿高的小豆丁,并不打算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来帮你们家修灯。” 瑶瑶一听,大眼睛立刻扑闪起来,那点睡意被驱散,换上了雀跃:“太好了!灯好高好高,我都怕妈妈爬上去会摔跤。” 小家伙毫无心机,立刻为找到了援兵而高兴起来。 陆时序没再多说,径自越过姜弥,走进了公寓。 玄关处,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鞋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双女士鞋和童鞋,唯独没有男士拖鞋。 这个发现让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 客厅里因为灯光接触不良,依旧忽明忽灭,晃得人眼睛很不舒服。 姜弥沉默地找到总闸断了电,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一束冷白的光束亮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灯带递给我。”站在人字梯上的陆时序声线清冷,打破了沉默。 姜弥依言,踮起脚,努力将新的LED灯带高高举起。 陆时序俯身来接,他的指尖温热,在交接的刹那,小指的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 那触感极轻,像羽毛轻轻扫过,却带着微弱的电流,让姜弥的手臂瞬间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猛地缩回手,心脏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很快,灯被修好。 陆时序打开了电闸,客厅瞬间大亮,甚至比之前的灯光还要明亮几分。 家具大多半新不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温馨,随处可见柔软的抱枕、彩色的儿童画和生机勃勃的绿植。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窗台的一个相框上,那是姜弥和瑶瑶的合照,两人脸贴着脸,笑得无比灿烂。 只是相框的一角有明显的磕碰裂痕。 他的目光在那裂痕上凝住了一瞬。 原来那天她护在怀里的照片,并不是前夫的照片。 那天姜弥撒谎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家里似乎没有她前夫的痕迹。 难道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多深? 这个猜测莫名取悦了他。 他心情转好,大喇喇地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他看着正在厨房切水果的姜弥,状似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你前夫长什么样?” 正低头专注切着苹果的姜弥,闻言手指猛地一滑,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指尖。 “嘶——”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鲜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砧板和洁白的台面上。 “啊,妈妈流血了。”瑶瑶惊呼一声,立刻丢下玩具,屁颠屁颠地跑去翻找医药箱,熟练地找出止血贴,笨拙又急切地撕开包装,高高举着递给姜弥。 几乎是同时,陆时序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几个大步就跨到姜弥面前。 他眉头紧锁,打量着她指尖不断冒血的伤口,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清是责备还是别的情绪:“笨手笨脚,切个水果也能切到手指。” 他抽了几张纸巾,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不断渗出的血迹。 瑶瑶在一旁踮着脚,高高举着创可贴。 陆时序从她小手里接过,撕开胶纸,低着头,专注地将那片小小的创可贴仔细地缠在姜弥纤细的指尖上。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贴好后,姜弥飞快地抽回手。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生怕他继续追问她那不存在的前夫,急忙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要准备哄瑶瑶睡觉了。今天谢谢你修灯,你先回去吧。” 陆时序盯着她看了两秒,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他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她就这么着急赶他走。 回到自己公寓,陆露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开门声,头也没回地调侃:“哟,表哥,你这扔垃圾扔了一个多小时?” 陆时序语气冷淡:“给隔壁修灯去了。” 陆露瞬间来了精神,扭过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嘿嘿,表哥,你不对劲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追我们家姜弥?” 陆时序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反驳。 陆露见状,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了几分,她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表哥,你要追姜弥,麻烦你先处理干净你跟沈蕴那边的事。我们姜弥可是个好女孩,我可看不得她被人指指点点。” 陆时序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我有分寸,不用你多管闲事。” 陆露抱着抱枕,歪着头想了想,“表哥,你跟我说实话,小野他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第53章算计 陆时序抿紧了唇,脸色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妈”的字样。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林梳桐温柔却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时序,睡了吗?” “还没。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梳桐顿了顿,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时序,京城那边市场开拓的工作,能不能交给底下得力的人去办?你回南城来陪陪我,好不好?” 她不想陆时序继续留在京城。 上次陆露带回来的那个女孩,虽然本尊矢口否认,但那轮廓,尤其是声音,都像极了凌虞。 而且她生的那个小女孩,眉眼间竟有几分陆时序小时候的影子。 上次她好不容易趁那孩子不注意拔了一根头发,想悄悄去做鉴定,谁知回来的路上竟不小心弄丢了。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她心里越放越大。 陆时序沉默了片刻,自动忽略了母亲话语里深藏的担忧和刺探,只是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有去医院详细检查过吗?” 林疏桐叹了口气:“最近医院事多,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陆时序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隔壁公寓还亮着的灯光,默了一瞬,做出决定:“明天我回京城一趟,陪您去做个全面检查。” 林疏桐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了些:“好,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 “嗯,您也是。” 而另一边,姜弥刚给瑶瑶讲完睡前故事。小家伙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毫无睡意。她突然搂住姜弥的脖子,小声又好奇地问:“妈妈,温叔叔和陆叔叔,你更喜欢谁呀?” 姜弥轻轻点了点瑶瑶的小鼻子,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呀,才四岁的小不点,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瑶瑶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闪,她用稚嫩又认真的声音回答:“我当然知道,我可喜欢妈妈了,所以每天都想和妈妈待在一起。妈妈要是不在,我就会好想好想妈妈。” 姜弥的心柔软了一瞬,却并不打算和女儿继续这个话题。 她和陆时序之间关系复杂,绝非一两句话能够说清。 《橘子汽水》终于正式开拍了。 女配角林慕是个徘徊在五线的小演员,常年饰演各种配角。 开机伊始,她就急切地想与女主角程芝芝拉近关系。 她特意买了一杯程芝芝最爱品牌的美式咖啡。 她早就留意到,程芝芝每天都必须喝上一杯。 林慕殷勤地将咖啡递过去,脸上堆满笑容:“芝芝姐,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戏我一部不落全看过,演技真是绝。” 她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程芝芝被这番恭维捧得十分受用,嘴角满意地勾起,接过了咖啡。 一旁的林舒面无表情地看着,内心却忍不住嘀咕:程芝芝的演技明明尴尬得很,只会干瞪眼,能当上女主角,全靠背后的金主硬捧。 这个林慕怎会拍马屁。 程芝芝瞥见林舒还杵在旁边,顿时不耐烦起来:“喂,没看见太阳这么大吗?想把我晒出斑啊?赶紧给我撑伞,还有小风扇,快给我吹吹,热死人了。” 林舒连忙应声,一手为程芝芝撑起遮阳伞,另一只手拿起小风扇对着她吹。 林慕注意到程芝芝的目光不善地投向不远处的姜弥,心下一动。 上次聚餐她就看出程芝芝对姜弥颇有不满。 她凑近程芝芝,压低声音说:“芝芝姐,要是您看她不顺眼,我可以帮您教训教训她。” 程芝芝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林慕便附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恰逢此时,剧组里一个临时演员突然肚子剧痛,无法上场。 而今天正好有她与女配林慕的对手戏。 这场戏的情节是情人节那天,女主的闺蜜叶晓(由临时演员饰演)鼓起勇气给男主时凛送巧克力,却被女配林慕发现,林慕当场狠狠扇了叶晓一耳光。 陈导演急之下,目光扫到了旁边的姜弥,便让她临时顶替一下。 姜弥连忙摆手拒绝:“陈导,我没演过戏,不行的。” 陈导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就是个临时镜头,没那么多要求。你只要演出小女生送礼物时那种期待和忐忑,被打的时候表现出害怕和不甘心就行了。就一分钟的戏份!” 姜弥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场务一声“A!”,所有演员迅速就位。 第一次面对镜头,姜弥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入镜头范围内。 她手中紧紧攥着礼物,脸上交织着少女的期待与不安。 当她小心翼翼地将礼物递给饰演时凛的演员时,对方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要。” 姜弥努力回想所有让自己伤心的往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沮丧。 被拒绝后,她伤心地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被林慕饰演的角色拦住了去路。 林慕趾高气扬地嘲讽道:“不自量力,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尊容,时凛怎么会喜欢你?” 姜弥眼眶倏地红了,凝聚起一层水雾,她死死咬着下嘴唇,倔强地反驳:“至少我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像你,只会以兄弟的名义待在他身边,实际上却在暗地里偷偷觊觎他。”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 林慕竟然结结实实地扇了姜弥一记耳光。 这一下打得姜弥猝不及防,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耳朵里嗡嗡作响。 说好的只是借位拍摄呢?怎么会变成真打? 无尽的委屈瞬间堵满了姜弥的胸口。 而林慕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甚至还想如法炮制,抬手意图将姜弥另一边脸也打肿,正好对称。 第54章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姜弥并非愚蠢迟钝,她早已察觉林慕对程芝芝有意讨好。 而自己则成了对方讨好程芝芝的筹码。 这一次,林慕甚至借着剧情的名义,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掌风袭来那一刻,姜弥眸色一冷,迅疾抬手,在半空中精准截住了林慕的手腕。 她手指收紧,力道不轻,随即反手一挥。 “啪”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林慕脸上。 拍摄还在进行中。 她脑中飞快转过思绪,顺势而为,声音清晰而镇定:“我爸爸从小就告诉我,谁打了我,我就一定要打回去。” 林慕脸颊火辣辣地疼,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姜弥竟敢公然还手。 更让她惊愕的是,对方手指如铁钳般牢牢箍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只剩刺痛一阵阵传来。 姜弥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全场霎时寂静,工作人员一时都愣住了,几个站得近的场务面面相觑,竟无人上前。 直到执行导演匆忙喊了一声“cut”。 大家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弥缓缓松开手,林慕忙抽回手腕,只见肌肤上已是一片通红,酸麻之中带着隐隐的痛感。 她此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林慕转头看向陈导,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与娇嗔:“陈导,剧本里根本没有她打我的戏份,这是她自己加的。” 姜弥几乎要在心里冷笑。 刚才林慕何尝不也是借演戏之名扇她耳光? 既然对方暗中使坏,就休怪她不留情面。 她面色未变,镇定自若:“我是原作者,林晓这个角色的性格我最清楚。她敢爱敢恨,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别人若敬她一分,她自然还人一丈;但若有人动手,她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我还手,很符合人物性格。” 陈导一时左右为难。 剧组进度已经紧张,他实在不愿演员间的矛盾再拖慢拍摄。 只好打圆场道:“算了算了,既然彼此都碰了一下,就当扯平了吧。准备下一场。” 他说完就转身招呼摄影调整机位,明显是想尽快翻篇。 就在这时,陆时序来到了片场。 他刚才恰好目睹全程,眉头微蹙,转头对身边的岑洲低声说:“去谈一下追加投资的事,把那个女的换掉。” 岑洲应声,目光不由得多看了姜弥一眼。 姜弥走到休息区刚坐下,一道身影便笼罩下来,为她挡去灼热的阳光。 她感到一阵阴凉,抬头看去。 陆时序就站在她面前。 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姜弥只看了一眼,就淡淡收回目光,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时序见她这副模样,唇角微抿,故意用鞋尖轻轻蹭了下她的小腿。 裸露的皮肤蓦地传来一阵酥痒,像被猫爪挠过似的。 姜弥猛地缩回脚,怒目瞪向他:“陆时序,你真的很烦。” 他低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在她身旁坐下,故意凑近端详她的侧脸。 白皙肌肤上,几道鲜红的指印尚未消退,微微浮肿,看上去格外刺眼。 “都打肿了,”他声音低沉,“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姜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只会哭的小姑娘了。 如今有仇,她当场就报。 “用不着,”她别开脸,“我已经自己解决了。” “出息了。”他语气里带着极淡的笑意,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 姜弥不想去猜他的想法,更不跟他待在一起。 她心里还绷着一根弦,生怕他想起那天他醉酒后说的话。 就在这时,程芝芝快步走了过来。 她一见到陆时序,眼前顿时一亮,可再看他居然和姜弥坐在一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他们俩又在一起了? 那上次她撒谎的事,陆时序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之前凭借和陆时序传出的绯闻,程芝芝人气涨了不少,公司也以为她与他关系匪浅,给了她许多资源。 这块“香饽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程芝芝的出现,恰好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她柔声开口:“时序,你来了。” 但陆时序的反应却与上次在校庆时截然不同。 他神色冷淡,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果然,只有牵扯到姜弥,他才肯略费心思。 程芝芝低下头,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厌恶。 但她再抬头时,脸上仍是明媚的笑容,看向姜弥说:“姜弥,陈导刚才还在找你呢。温老师有场戏NG了好多次,想请你过去帮忙看看。” 姜弥正愁没理由脱身,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好,我这就去。” 陆时序看着姜弥几乎可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倏地沉了下来。 一听温临川找她,就这么急着赶去? 那个温临川,长得一副小白脸模样,一看就靠不住。 而此时,温临川正在拍摄区反复调整状态。 这一条戏的内容是:时凛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女主南栀,内心烦躁挣扎,试图回归正轨,主动去牵未婚妻沈菱的手。 姜弥走过去时,温临川正低头酝酿情绪。 她想了想,“时凛此刻的内心是复杂而矛盾的,有一个逐渐转变的过程。表面上他和沈菱逛街时心不在焉,中期情绪逐渐焦躁,又在理智上试图说服自己,他有婚约,不该违背。最后才下定决心,主动伸手。” 温临川点了点头,“你可以跟我对一下戏吗?女配去补妆了。” “当然。”姜弥爽快答应。 两人并肩走着,姜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温临川敷衍应答着。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伸手试探性地握向身旁姜弥的手。 下一秒,姜弥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被温热包裹。 她微微一怔,整个人的动作顿住了。 温临川的手掌宽大,几乎将她整只手拢在掌心。 陆时序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脸色黑如锅底,眸光一沉再沉。 那小子分明是借机想要占姜弥的便宜。 他胸膛起伏不定,转头问岑洲,“上次让你查温临川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岑洲感觉到他眼里的寒光,不由得脖子一缩。 第55章把金丝雀抓回来 岑洲最近一直在外奔波出差,若不是今日老板突然问起,他几乎要将温临川的事给忘了。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应道:“已经查过了,温临川是网红出身,十六岁就进了娱乐圈,后来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表面看家世清白、履历干净,但有一些小道消息,说他曾参与过为女星拉皮条的事。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 陆时序闻言,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找人盯紧他。”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说完这句,他再没多看岑洲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片场中姜弥的方向走去。 姜弥正与温临川站在一处讨论剧本,陆时序却径直介入两人之间,一把攥住姜弥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她从温临川身旁拉开。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责备:“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流量明星拉拉扯扯,你是真不怕被他那些粉丝网暴?” 说罢,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温临川,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警告:“对戏找导演,别借机占人便宜。” 温临川迎上他的注视,神色未变,只淡淡一笑:“陆总,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姜弥有她自己的交友自由。” 陆时序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她眼神一向不好,错把烂人当宝。” 这话说得极重,温临川瞳孔微微一缩,眉头顿时蹙起。 姜弥原本还想反驳,可一听到“粉丝网暴”这四个字,顿时想起校庆时温临川粉丝那疯狂的阵势。 她最怕的就是瑶瑶受到连累。 她一时沉默,没再挣扎。 陆时序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不由分说地将她带离现场,一路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姜弥终于甩开他的手,语气疏离而克制:“陆先生既然已经有未婚妻,就请别再招惹我一个寡妇。人言可畏,我不想惹上是非。” 陆时序像是被她这句话刺中,怔了一瞬。 而就在他失神的片刻,姜弥已迅速转身,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当晚,陆时序应邀参加好友聚会。 席间,傅宸随口问起他何时与沈蕴办喜事。 陆时序却答非所问,只淡淡道:“我养的金丝雀飞了。” 他晃着杯中酒液,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抓回来?” 谢斐一听,顿时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还养了雀?什么样儿的?” 也难怪他惊讶。 陆时序向来是他们这群人里公认的禁欲系高岭之花,从小到大身边连个近身的姑娘都少见,如今竟不声不响地学人养起了金丝雀? 陆时序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谢斐见状耸耸肩,歪着头出主意:“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呗,还能飞哪儿去?自然得乖乖回来找你。” 一旁的魏一凡也跟着打趣:“陆少,以你的家世相貌,什么样的金丝雀找不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陆时序抿了一口威士忌,声音低沉:“不一样。” 他眼前莫名浮起姜弥那张白净却执拗的脸。 “这只养熟了,花了我不少时间调教。”他淡淡道,“让她就这么走了,我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谢斐笑出声来:“看来是真上心了。”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女人嘛,简单。让她怀上你的孩子,我看她还往哪儿跑。” 一直沉默的傅宸听到这儿,忽然深深看了陆时序一眼。 他说的那只金丝雀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吧? 陆时序今晚喝得不少酒。 散场后,他回到了公寓,迷迷糊糊敲错了门。 姜弥正收拾东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里一惊,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陆时序一身酒气,脸色泛红,整个人靠在门框上。 浓烈的酒精味混着他身上惯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见她,什么也没说,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顺势用脚踢上了门。 “陆时……” 姜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一把按在门板上,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 他的吻霸道而急促,几乎夺走她所有呼吸。 姜弥又慌又乱,一边勉强承受,一边分神望向瑶瑶的房门。 生怕孩子突然跑出来看见这一幕。 陆时序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稍稍退开半寸。 两人唇间甚至还牵着一道暧昧的银丝。 他掐着她的腰,逼她正视自己,声音低哑:“专心点。” 姜弥又羞又急,抡起拳头捶他胸膛:“别在这,瑶瑶随时会出来。” 陆时序低笑一声,凑近她耳边,宛如情人低语般轻声说: “那你说去哪?你房间?” 姜弥已经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就在这时,瑶瑶的房间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孩子似乎正要出来。 姜弥吓得魂飞魄散,眼神近乎恳求地望向他:“瑶瑶要出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陆时序推进旁边的卫生间,他竟也难得配合,任由她摆布。 姜弥迅速关上门,刚转身,瑶瑶就蹬蹬走了出来。 小姑娘看见妈妈站在客厅,仰起小脸,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妈妈,我可以吃一个冰棍吗?” 姜弥强作镇定,硬着心肠拒绝:“不行。” 瑶瑶立刻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姜弥被她看得心软,语气放缓了些:“明天再吃,今天太晚了。” 瑶瑶点点头,忽然又问:“妈妈,刚刚是不是有人敲门呀?谁来了?” 姜弥心里一虚,面上却仍平静:“是陆露阿姨,她已经回去啦。” 对孩子说谎,她终究有些惭愧,于是连忙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晚睡的孩子会变笨的哦。” 瑶瑶果然被唬住,乖乖点头:“好。” 她汲着拖鞋回房,姜弥轻轻替她关上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前,她隔着门低声说:“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门打开了,一只强壮的手臂把她捞了进去,陆是序抱起她,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洗手台上还残留着水迹,凉意穿透薄薄衣料,她的臀部一阵激凉。 第56章你有那个吗 通感传递到了陆时序身上。 他微微蹙起眉,随手从架子上扯下一条干净毛巾,对折后垫在她身下。 他将她困在冰冷的镜面与自己滚烫的身体之间,再无退路。 男人的眸色越发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他垂着眼,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 姜弥彻底慌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在猎人枪口下瑟瑟发抖的小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陆时序,你喝醉了。” 陆时序一把扯掉最后一颗纽扣,将衬衫随意扔在一边,双手撑在姜弥身体两侧的洗手台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我没醉。”他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 “你该赔我一个孩子。” 他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额角青筋凸显,眼球甚至渗出了骇人的红血丝:“你怎么可以擅自剥夺她出生的权利,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方才门外母女俩的对话,像一根毒刺,瞬间扎入他心底最隐秘的痛处。 他本也该有一个像瑶瑶那样大的孩子。 却被她自作主张地流掉了。 而更让他妒火中烧的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生下孩子? 这股无名火在他心中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 姜弥哑口无言,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时序粗粝的拇指抚过她娇嫩的脸颊,那肌肤滑腻如刚剥壳的鸡蛋。 他眸色一暗,突然用力掐住,逼迫她正视自己:“姜弥,你听好了,我不会让姜敏嫁入陆家。”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沉重的愧疚:“对不起。” 林梳桐待她们那般好,可姜敏却破坏了她的家庭。 这份负罪感如同烙印,深埋在她心底,让她无颜面对陆家母子。 “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尘埃里。 陆时序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那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 她圆圆的鹿眼里盛满了惊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目光冷厉,一字一顿,如同下达最终判决:“你还我一个孩子,我就放过你。” “不行。”姜弥想都没想,脱口拒绝。 他们的关系已经足够混乱,再来一个孩子,只会乱上加乱。 这个孩子将来又该如何在陆家立足? 瑶瑶是个意外,她绝不允许第二个意外发生。 陆时序没料到她会如此断然拒绝。 妒火与怒火交织,他发狠似的低头咬上她的唇瓣,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急切地探索和占有她的一切。 她两腮酡红,喘着粗气,死死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令人羞耻的声音。 双手紧紧抓住身后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试图汲取一丝冷静。 陆时序察觉到她的紧绷,嘴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变得这么生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姜弥闻言,全身肌肤瞬间涨红,宛如一只熟透的虾子。 就在他即将褪下最后屏障的时刻,姜弥急忙出声:“你有那个吗?” 陆时序明知故问:“哪个?” “套!”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没有。” 他确实很久没买过这东西了,根本没料到今晚会用上。 姜弥抬脚轻轻踢了踢他小腿,态度坚决:“那今天不行。” 陆时序掐住她的纤腰,不容置疑:“我让岑洲现在送来。” “不行!”姜弥再次拒绝。 大半夜让特助送那种东西来她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恰在此时,陆时序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骤然打断这满室暧昧。 他一阵烦躁,兴致全无。 姜弥紧绷的神经却瞬间放松下来,连忙催促:“你快接电话,别吵醒了瑶瑶。” 左一句瑶瑶,右一句瑶瑶。 陆时序心里莫名有些吃味,却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陆露火急火燎的声音:“表哥,水龙头爆了,什么时候回来修?家里都快被淹了。” 陆时序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姜弥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扣扣子。 两人离得近,陆露嗓门又大,电话内容她听了个大概:“你先回去修水龙头吧,水漏到楼下邻居就麻烦了。” 陆时序睨了她一眼,终于捞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 姜弥送走这尊大佛,立刻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轻轻拍打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夜深人静,姜弥关灯准备入睡,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 她扫了一眼,是陆时序发来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一张照片跃入眼帘,照片里是他线条锋利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而最刺眼的,是脖颈上那道清晰的红痕。 那是她的“杰作”。 紧接着,一行文字跳了出来:【你让我明天怎么见人?】 姜弥见状,一股无名火起,暗怪他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翌日清晨。 沈蕴一大早就带着精心准备的早餐登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陆时序脖子上那道暧昧的红色抓痕,握着保温壶手柄的手指骤然收紧,心底疑窦丛生。 他有别的女人了? 她强压下情绪,笑容温婉:“时序,我做了些小米粥和虾饺,阿姨说你爱吃这些。” 陆时序声音平淡,甚至没看那保温盒一眼:“我的早餐一直都是岑洲负责准备。以后不用麻烦你了。” 沈蕴眼中闪过失落:“我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总比外面的干净健康。” 这时,陆露打着哈欠从沈蕴身后走过,插嘴道:“五星级酒店的餐饮都是严格把控的。自己做的,说不定细菌更多呢。” 沈蕴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陆露也眼尖地发现了那道抓痕。 不同于沈蕴的隐忍,她直接凑过去,近距离仔细瞧了瞧,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问道:“表哥,你有情况啊,这脖子上的抓痕,谁留下的?” 这话分明是说给沈蕴听的。 沈蕴立刻竖起耳朵。 陆时序白了她一眼,面不改色:“我自己抓的。” 沈蕴将信将疑,不想放弃这个拉近关系的机会,赶紧说:“时序,最近上映了一部很火的动画片,小野一直闹着想跟你一起去看。晚上你有空吗?” 陆时序从喉咙里懒懒地溢出一声模糊的“嗯”,算是应答。 陆露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动画片啊?瑶瑶也特别喜欢看。”陆露立刻高声建议,眼睛瞟向陆时序,“表哥,要不我们叫上姜弥一起吧?人多热闹啊。” 陆时序闻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沈蕴暗自气恼,简直想把陆露的嘴堵上。 她把电影院当菜市场了吗?还人多热闹? 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笑容,甚至附和道:“好啊,人多确实热闹。” 陆露立刻兴高采烈地把晚上一起看电影的计划告诉了姜弥。 姜弥想到瑶瑶之前也确实吵着要看这部动画片,便答应了下来。 直到到达电影院,姜弥才发现,一起看电影的并不止她们母女和陆露,还有沈蕴、小野,以及存在感极强的陆时序。 沈蕴目光落在姜弥嘴唇上的血痂上。 第57章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橙子味。 沈蕴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逡巡,最终缓缓定格在姜弥的脸上。 当那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时,她的心脏骤然一沉。 她绝不会认错。 原来凌虞就是姜弥。 她的视线在姜弥和陆时序之间隐秘地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一个的唇瓣上有着细微却清晰的咬痕。 一个的颈侧蜿蜒着一道暧昧的红痕。 他们昨天肯定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像一条毒蛇,瞬间噬咬了沈蕴的心。 一股冰冷的恐慌和滔天的恼怒席卷了她,她死死攥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她生怕自己多年经营,最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电影院里甜腻的爆米花香气浓郁得化不开。 小野拽着沈蕴的衣角,不依不饶地闹着要吃。 沈蕴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低声斥责:“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一旁的陆时序却难得温和地开了口:“孩子爱吃,就给他买吧,偶尔一次不碍事。” 沈蕴心下愠怒,却无法反驳,只得憋着一口气,拉起小野的手朝售卖处走去。 瑶瑶则兴奋极了,像只快乐的小鸟跑在最前面。 陆时序自然而然地放缓脚步,落在了姜弥身后。 他靠得极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他微微俯身,削薄的唇几乎要贴上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磁性嗓音,低低地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橙子味。” 姜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究竟是什么,大脑空白了一瞬。 待那隐含的意味迟缓地撞入意识,一抹绯红迅速从她颈后蔓延开来,悄悄爬满了耳尖。 进场后,陆露一屁股就坐在了三人座的正中间,恰到好处地隔开了沈蕴母子和陆时序。 陆时序顺势坐在了姜弥的身边。 沈蕴买了爆米花,检票入场后,发现剩下的两个位置离陆时序那边远得离谱。 她心里一阵呕血,气得几乎内伤。 她提议来看电影,本就是为了和陆时序增进感情,眼下全被毁了。 影院的灯光彻底暗下,唯有大银幕散发着幽蓝的光晕。 姜弥心不在焉地伸手拿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 当她再次伸手时,指尖却蓦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住,紧紧握住。 手背上传来男人滚烫的体温,熨帖着皮肤,灼热得吓人。 姜弥像是被烙铁烫到,下意识就想缩回手。 无奈,男人力道极大,攥得她动弹不得。 陆时序压低嗓音,威胁似的在她耳边低语:“别动。除非你想弄得尽人皆知。” 姜弥胸口一堵,一股气憋在那里,上下不得,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僵硬地任由他牵着。 整场电影,她都如坐针毡,心神不宁,生怕被隔了一个座位的陆露发现。 直到片尾字幕亮起,她才暗暗松了眉眼。 ** 沈蕴回到家,踢掉高跟鞋,将名牌手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她独自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沉默了许久,最终,她拿起手机,决定给林梳桐打去电话。 林梳桐,始终是她嫁入陆家最大的靠山。 电话只响了三声,便被接起。 沈蕴强压着翻涌的情绪,与林梳桐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林阿姨,凌虞她没死,她回来了。而且,她现在就住在时序家隔壁,是他的邻居。” 电话那头骤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紧接着,是林梳桐陡然变得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可见这个消息带给她多大的冲击。 沈蕴的嘴角,在电话那头看不见的地方,几不可察地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林梳桐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声音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小蕴,你放心,阿姨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 沈蕴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语气愈发乖顺:“阿姨,您别怪我多嘴就好。” “怎么会。”林梳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蕴抬眼,看见正玩着遥控汽车的儿子,心思一转,柔声唤道:“小野,要不要来跟奶奶说说话?” 小野听话地放下玩具,蹬蹬跑过来,接过手机,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奶奶。” “诶!”林梳桐的声音瞬间上扬,充满了慈爱,显然被这声呼唤抚慰了些许。 挂了电话,林梳桐却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回神。 上次那个女人,果然是凌虞。 时序执意不肯回南城,恐怕根本就是为了她。 还有那个小女孩,那眉眼,越回想,越觉得和时序小时候惊人地相似。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肉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暗恨自己怎么就弄丢了那根头发。 ** 夕阳西下,天边晕染开大片大片的橘红,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将淡蓝色的天空涂抹成一幅浓烈而温柔的油画。 陆时序下班途中,路过一家精致的玩具店时,特意下车给瑶瑶买了一套崭新的积木玩具。 他每次去姜弥家,总看见那小丫头坐在地毯上专注地搭着积木。 他猜想,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抵都会喜欢这个。 他提着礼物,敲响了姜弥家的门铃。 然而,当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后的,竟然是温临川那张带笑的脸时,陆时序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温临川桃花眼中的笑意也淡去了几分,语气平静无波:“我来给瑶瑶过生日。” 姜弥的家并不大,站在门口便能将客厅和餐厅尽收眼底。 餐桌上,一个装饰着精美芭比娃娃的生日蛋糕格外醒目。 陆时序紧紧拧起眉,看向那个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不点,压抑着怒火确认:“今天是你生日?” 瑶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陆时序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快,将手中的礼物递给瑶瑶,声音放缓:“瑶瑶,生日快乐。” 紧接着,陆露也到了,手里同样提着一个漂亮的礼物盒。 所以,姜弥邀请了温临川,邀请了陆露,唯独将他蒙在鼓里。 好,真是好得很。 陆露环顾四周,问瑶瑶:“宝贝,你妈妈呢?” “妈妈在厨房洗水果呢。”瑶瑶今天心情极好,声音里都洋溢着喜悦。 “我去洗个手。”陆时序面无表情地说着,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姜弥正站在水槽前专心清洗着草莓。 她微微弯着腰,勾勒出细软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曲线。 军绿色的短裤下,一双腿纤细笔直,白皙得在灯光下几乎晃眼。 陆时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从前两人在厨房温存亲昵的画面,眸色愈发深沉。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从姜弥手边的水果盘里拈起一颗鲜红的草莓,自然地送入口中。 姜弥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是他后,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陆时序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那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在她脸上灼出洞来。 他冷声质问,声音里压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让一个男人随便进出你家,姜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姜弥被他问得一噎,一时竟无言以对。 温临川的到来确实是个意外。 瑶瑶之前无意中对温临川提过自己的生日,没想到他就记下了,还特意带着礼物上门。她原本只打算请陆露过来,简单陪瑶瑶吃个蛋糕而已。 第58章晚上时间留给我 陆时序凝视着姜弥闪躲的眼神,心头那股无名火蹭地窜起,仿佛打翻了一整窖的陈年老醋,酸涩之气沿着五脏六腑蔓延,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酸意。 他向前逼近一步,将人困在流理台与自己之间,低沉嗓音里裹着危险的笑意:“喜欢年纪小的?嗯?” 他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语气里淬着妒意:“他有我花样多吗?知道怎么让你动情吗?” 不等姜弥回应,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强势地按在自己紧实的腹肌上。 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依然能清晰触碰到块垒分明的肌理,温热的体温透过面料传递,带着惊人的弹性和力量感。 姜弥掌心顿时一片滚烫,想要抽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这个身材还满意吗?” 他俯身在她耳边追问,呼吸灼烧着她敏感的颈侧。 姜弥眼皮突地一跳,脸上臊得几乎要冒出热气,慌忙用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捂住他的嘴:“求你,别说了。” 她眼中漾着粼粼水光,满是哀恳的神色。 带着自来水凉意的手掌贴在他唇上,陆时序眼底暗光浮动,忽然故意伸出舌尖,在她微湿的掌心轻轻一舔。 仿佛被蛇信子掠过,姜弥猛地一颤,从头皮到脚趾都泛起细密的麻意。 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陆时序灼热的视线牢牢锁住她,得寸进尺地压低声音。 “让我闭嘴也可以,今晚的时间留给我?” 姜弥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在心里暗骂,果然碳基生物都是受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今天真的不行,” 她勉强稳住声音,“明晚吧。” 今晚要给瑶瑶过生日,肯定得弄得很晚。 陆时序深深凝视她片刻,忽然捻起料理台上鲜红的草莓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转身离开。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拆腹入肚。 他吃的不是草莓,而是她。 姜弥头皮发麻。 餐桌上总算没再起波澜。 暖黄的烛光在瑶瑶圆润的小脸上跳跃,长长的睫毛在她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着眼睛许愿时,整个客厅都笼罩在温馨的宁静中。 忽然,小姑娘睁开眼睛,唇角扬起甜蜜的弧度。 温临川笑着打趣:“我们小公主许了什么愿呀?” 瑶瑶歪着头,腮边梨涡若隐若现:“不能说哦,说出来就不灵验啦。” 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陆露疼爱地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人小鬼大。” 这时瑶瑶突然跑进房间,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蹬蹬蹬跑回来,郑重地递给姜弥:“妈妈,这是送你的礼物。” 姜弥惊讶地打开盒子,一条洁白的连衣裙静静躺在其中,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这是用我挣的钱买的哦,”瑶瑶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她参加综艺挣的通告费,央求陆露阿姨带她去挑的。 姜弥激动得嘴唇微微发抖,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妈妈特别喜欢。” 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奶声奶气却故作成熟的语调补充道:“陆露阿姨说这是斩男连衣裙,妈妈去约会的时候就穿这个。” 全场顿时爆发出笑声,陆露笑得前仰后合。 姜弥哭笑不得地抬头,正好撞进陆时序戏谑的目光。 只那一眼,就让她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她慌忙转移话题:“宝贝,我们来切蛋糕吧。” 瑶瑶郑重其事地切下最大的一块递给温临川,而轮到陆时序时,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只分到小小一角。 陆时序看着手里还不及温临川二分之一的蛋糕,无奈地低笑出声。 这小豆丁果然遗传了她妈妈,倒是很会区别对待。 陆时序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睨向吃得一嘴奶油的小豆丁,“小豆丁,你是不是太偏心了,给我就这一小块。” 瑶瑶舔了舔嘴边的奶油,煞有介事说,“温叔叔是我的后备爸爸,我当然要对他好一点。” 温临川本人一头雾水。 姜弥也懵了。 陆时序目光森寒看着姜弥,故意用鞋尖蹭了蹭姜弥的小腿,宣示自己的领地。 小豆丁才四岁懂什么,那些话肯定从大人那里听来的。 姜弥像鸵鸟一样缩着脖子,把腿收回来,不小心撞到了桌面,疼得她生理性眼泪都飚出来,她瞪了一眼陆时序,警告他不要胡来。 连忙叉了一块蛋糕放进瑶瑶嘴里。 小祖宗,可别乱说话了。 ** 次日剧组里,姜弥发现林慕的位子空着,取而代之的是个眉眼精致的陌生女孩。 她向陈导打听情况,对方脸上带着笑:“昨天有个大佬追加投资,现在成了咱们最大的金主。点名要换掉林慕,捧自家公司的新人。” 姜弥了然点头,没再多问。 陈导清了清嗓子:“今晚剧组主创要和投资人吃个便饭,姜弥你也一起来。” 想起上次被灌酒的经历,姜弥下意识要拒绝:“陈导,我还得接女儿放学……” “投资人特意点名要见你,”陈导为难地搓着手,“别让我难做,这次绝对不让你喝酒。谁要是劝酒,我替你挡着。” 好说歹说之下,姜弥只得答应,匆匆打电话拜托陆露帮忙接瑶瑶。 京都大酒店顶层的包厢金碧辉煌。 姜弥安静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身旁正是顶替林慕的新人周小贝。 女孩友善地朝她点头示意,姜弥回以微笑,两人间弥漫着客套的沉默。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周小贝轻声提醒:“我老板来了。” 姜弥循声望去,呼吸骤然一滞。 陆时序穿着件淡粉色衬衫,这种鲜嫩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突兀,反而中和了五官的冷峻。 深灰色西裤勾勒出修长笔挺的腿型,锃亮的皮鞋倒映着灯光。 他今天穿得真骚气。 陆时序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姜弥脸上。 姜弥微微蹙起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第59章见不得光 陈导几乎是弹射而起,脸上堆起热切的笑意迎上去:“陆总,您可算来了。” 陆时序微微颔首致意。 他目光极淡地扫过全场,并未理会主位的空椅,竟径直走向姜弥,无比自然地在靠近她的空位上落座。 实木椅腿与光洁地板轻微摩擦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姜弥感到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无数道视线化作实质,聚焦在她骤然绷紧的侧脸上。 她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薄荷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坐在主位旁的程芝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她特意选了那个位置,只为离陆时序更近一些。 此刻,她看向姜弥的目光几乎淬出毒汁,精心描画的眼线也掩不住那份嫉恨。 席间众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联想到日前林慕掌掴姜弥后迅速被替换的风波,看向姜弥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 姜弥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完全不输于明星。 程芝芝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袅袅娜娜地起身,走到陆时序身边,声音甜腻得能掐出水来:“陆总,念在我们几年同窗的情分上,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呀。” 陈导立刻笑着打圆场:“哎呀,原来程老师和陆总还是同学?真是缘分呐!” 桌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羡艳。 程芝芝顺势拿起分酒器,便要替陆时序斟满。 陆时序却抬手虚挡了一下,神情疏淡,看不出情绪,他并未看程芝芝,反而侧头瞥了一眼身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姜弥,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全场听清:“姜弥不也是我们同学?怎么没见你敬她。” 话音落下,包厢内落针可闻。 程芝芝举着酒器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尴尬得无以复加。 姜弥没料到战火会如此直接地引到自己身上,抬头正看见程芝芝那副吃瘪的窘态,一时没忍住,唇角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又迅速压下。 陆时序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淡淡瞥向程芝芝。 程芝芝很美,但他向来厌恶这种目的性过于明显的献媚。 “我要开车,不便饮酒。” 随即,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助理岑洲。 岑洲立刻心领神会,起身举杯,从容地接过程芝芝的敬酒,一饮而尽,滴水不漏。 程芝芝脸上青白交错,勉强维持着风度敬完岑洲,却仍不甘心。 她又倒满一杯,这次直接转向了姜弥,笑容僵硬:“姜弥,我敬你一杯。” 姜弥蹙眉。 正犹豫间,身旁的男人再次发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不想喝,可以不喝。” 姜弥心中苦笑。 他身份尊贵,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她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主动碰了碰程芝芝僵持的酒杯壁,发出清脆一响,语气平和却疏离:“我以茶代酒,谢谢。” 这一场酒局下来,剧组众人算是明白,陆大佬今日屈尊降贵而来,恐怕就是为了给姜弥撑腰立威。 酒终人散,程芝芝踩着高跟鞋,面色阴沉地快步离开。 一坐进车里,她便迫不及待地翻出手机相册,将前几天在片场偷拍到的,温临川牵着姜弥的手的照片,发送给了相熟的狗仔。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给姜弥添点堵,她也乐见其成。 停车场里,姜弥正低头寻找自己的小电驴钥匙。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陆时序已不容分说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强势,“坐我的车回去。” 姜弥不想在酒店门口与他拉扯,只得妥协:“好。” 助理岑洲极有眼力见,立刻借口有事,溜得飞快。 姜弥拉开后座车门,刚要坐进去,却听驾驶座上传来淡淡的声音:“坐前面。” 她动作一顿,只得关上车门,绕到副驾。 打开车门,一个精致的蓝纸袋赫然放在座椅上。 “这个袋子?”姜弥下意识地想去拿开它。 陆时序的目光从方向盘上移开,对上她圆润清澈的鹿眼,言简意赅:“给你的。” 姜弥微怔,迟疑地拿起袋子,往里看了一眼。 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打开盒扣,一条设计精美的金项链映入眼帘,坠子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海豚,在车内灯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她合上盒子,将它放回袋中,转向陆时序,仰起的下巴显得有些倔强,“这个礼物我不能要。” 陆时序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转头看她,眼神深邃,语气却带着一种混不吝的随意:“不要就扔了。” 说着,他竟真的倾身过来,拿起那个袋子就要按下车窗丢弃。 姜弥从小生活节俭,最看不得他这种挥金如土的浪费行径,情急之下几乎是扑过去将袋子抢了回来,声音都急得拔高了些:“你不要可以退掉,或者送给别人也行啊。” 他这种大少爷,根本不懂普通人赚钱的艰辛。 陆时序只觉得肘间触及一方不可思议的柔软,眸色骤然深暗下去,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姜弥抢回袋子抱在怀里,耳垂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车内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紧绷。 陆时序别开视线,目视前方,嗓音喑哑地打破了沉默:“你没忘了晚上的约定吧?” “没…没有。”姜弥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地烧了起来,声音细若蚊蚋。 陆时序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一脚油门,跑车如离弦之箭般蹿入夜色之中。 姜弥偷偷瞟着男人清俊冷淡的侧脸轮廓,极小声道:“等瑶瑶睡着了,你再过来。” 陆时序轻哼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姜弥低头抠着手中的纸袋,小声嘀咕:“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陆时序耳力极佳,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却也没再反驳。 两人一同上了楼,姜弥先接瑶瑶回家。 陆时序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他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 刚踏入客厅,他脚步猛地顿住。 客厅沙发上,林梳桐正端坐着,背脊挺直,脸上笼罩着一层罕见的阴霾,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他。 陆时序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60章回归正轨 林梳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丝绸裙摆因她过于急促的动作而漾开凌厉的弧度。 她目光如炬,炯炯然钉在陆时序身上,“你跟我来。” 说完,她不等陆时序回应,径直转身走进了他的卧室。 陆时序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毛巾搭在肩上,沉默地看了她背影两秒,最终还是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陆露觉得两人的气氛很不对劲,脸上闪过一丝狐惑。 她蹑手蹑脚地趴在陆时序的房门上,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然而,她刚把耳朵贴上去不到三秒,房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陆露完全来不及反应,保持着弯腰撅臀偷听的滑稽姿势,与门口面色冷峻的陆时序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回你自己房里去。” 陆时序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陆露瞬间讪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感告诉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门内,主卧的空间宽敞却压抑。 林梳桐背对着陆时序,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并未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已泄露了她翻涌的情绪。 “凌虞回来了,她就住在你隔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时序闭上眼,抬手用指关节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水珠顺着他微湿的鬓角滑落。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没必要。” 林梳桐猛地转过身,眼底积蓄的怒气终于喷薄而出,化为一声尖锐的冷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跟她重修旧好?” 陆时序迟疑了一下,“没有。” 林梳桐仰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你心里在想什么,真以为能瞒过我?”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别给我来阳奉阴违那一套,你要是敢再跟她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话说得极重,她的眼睛因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伤痛而微微赤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陆时序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放下手,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妈,我说了,没有。您不用这样。” 林梳桐猛地一挥手臂,“除非你跟沈蕴结婚,你也快三十了,先成家后立业。” 又来了。 陆时序的眉心拧得更紧,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一些,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与抗拒:“妈,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沈蕴,我不会跟她结婚。” 林梳桐痛心疾首,“你就不想想小野?他始终是时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你娶了沈蕴,小野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陆家的孩子,等沈蕴嫁了人,你就不怕后爸虐待小野吗?” 本来沈蕴和陆时序有婚约,陆时序对她爱答不理的,沈蕴跟陆家往来多,反而跟病弱的陆时隐好上了。 可惜时隐英年早逝。 这个外孙她始终放心不下。 陆时序在跟沈蕴结婚的态度上很强硬。 “这些年,我们已经给了沈家很多的补偿了。” 林梳桐一噎,“沈蕴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陆时序嘴角勾出一抹嘲讽,“那你知道周玉琴外面也有人吗?” 林梳桐倏忽一愣,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沈家那位也实在过分了些。玉琴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两人沉默了半晌,林梳桐回去了。 陆时序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直到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震动了两声,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是姜弥发来的微信,【瑶瑶睡熟了。】 屏幕上微弱的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和略显疲惫的轮廓。 他抬起一只手,手背搭在额头上,静默了几秒,然后另一只手快速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临时有要事处理,不过去了。】 信息发送成功。 他将手机扔回床上,自己也随之重重倒进柔软的床铺里,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另一边,姜弥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条简短又疏离的回复,不自觉地蹙了蹙秀气的眉头。 心想他那样的人,大概总是有忙不完的正事吧。 理智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深处,还是难以抑制地泛起一丝微小的失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期待着什么,姜弥猛地回过神来,脸颊有些发烫。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地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 这一晚陆时序失眠了,他看着自己手臂,柔软的触感他还清晰记得,脑海中浮现林梳桐悬泪欲哭的模样,天蒙蒙亮时,陆时序决心让一切回归正轨。 早上搭乘电梯时他遇见了姜弥,很快就撇开脸,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陆露依旧叽叽喳喳,挽着姜弥的手臂说着昨晚综艺里的趣事。 姜弥微笑着应和,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身姿笔挺、面无表情的男人。 姜弥嘴边的笑意微微凝住,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电梯门徐徐打开,陆时序迈着长腿走向自己的座驾,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的一幕。 姜弥牵着瑶瑶,正弯腰坐进温临川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副驾驶座。温临川体贴地用手护在车门顶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瑶瑶更是开心地朝温临川说着什么,画面看上去竟有几分刺眼的和谐。 陆时序拉开车门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眉头蹙起,一股无名的不悦迅速在胸腔内发酵。 他面无表情地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透过深色的车窗,冷冷地注视着那辆黑色轿车驶离的方向。 眸色深沉,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方向盘。 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回归正轨。 但显然,有些情绪一旦滋生,便难以轻易掌控。 第61章绯闻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姜弥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正低头整理着瑶瑶的头发,手机屏幕忽然接连不断地疯狂震动,推送提示音密集得令人心慌。 她划开屏幕,微博热搜榜上几个刺目的词条瞬间撞入眼帘: #温临川与神秘女子出现在校庆上# #温临川片场牵手# 还配图了高清照片。 评论区内早已炸开锅。 姜弥的心脏猛地一沉,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驾驶座上的温临川,他显然也刚从助理的电话中得知了消息,眉头紧蹙,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消失不见,脸上如覆了一层寒霜。 “抱歉,姜弥,给你添麻烦了。”他刚开口,车子已缓缓停靠在景山幼儿园门口。 不等他说完,早已蹲守在此的记者和部分狂热粉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车辆团团围住。 长枪短炮的镜头死死对准车窗,刺眼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成一片,几乎要穿透深色的车膜。 “温先生,请问车里的女士和孩子是您的什么人?” “温先生,您是否如传闻所说早已隐婚?” “这位小姐,请回应一下你和温先生的关系。” 瑶瑶被这阵仗吓坏了,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姜弥的衣角,水洗葡萄般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 “妈妈,好多人。” 姜弥的心瞬间揪紧,她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用手挡住她的脸,不想舆论伤害到瑶瑶。 “别怕,瑶瑶乖,妈妈在。”她低声安慰着女儿,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这时,温临川已然下车。 他脸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用高大的身躯隔开最汹涌的人潮,毫不犹豫地拉开后座车门,几乎是半护半抱着将姜弥和瑶瑶从车里带出来。 “让一让,请让一让,不要吓到孩子。”他沉声喝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记者们被他难得一见的强硬态度震慑了一下,竟短暂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温临川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护着姜弥和瑶瑶冲破包围,将孩子安全地送进了幼儿园。 直到看着瑶瑶的身影消失在园内,姜弥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但手脚依旧冰凉。 重新坐回温临川的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压抑的沉默在车内蔓延。 温临川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过头,眼底充满了真挚的愧疚:“姜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把你和瑶瑶卷进来。” 姜弥望着窗外仍未散去的记者,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悸和烦乱,摇了摇头。 她的善解人意反而让温临川更加过意不去。 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尽快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一切,绝不会让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影响到你和孩子的正常生活。” “谢谢。”姜弥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陆时序正签署着文件,特助岑洲步履匆匆地走进来,面色凝重地将iPad轻轻放在他桌上。 “陆总,您看一下这个。” 陆时序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几张放大清晰的照片,温临川护着姜弥,画面看起来该死的和谐刺眼。 他周身的气压几乎瞬间骤降,眸底凝结起骇人的风暴。 “热搜是哪家买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冷得吓人。 “还在查。但热度上升得非常不自然,背后应该有人推动。” 岑洲谨慎地回答,稍作迟疑后补充道,“陆总,从宣传角度来说,《橘子汽水》刚开拍不久,男主有这个热度,虽然是绯闻,但对剧的关注度和话题度其实是……” “撤了。”陆时序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 岑洲跟随他多年,立刻听出了那平静语调下翻涌的怒意,不敢再多言半句:“是,我马上去办。”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陆时序却再也看不进任何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眼前却不断闪过照片上姜弥和温临川的画面,胸口堵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郁和怒火。 他扯了扯领带,眸色暗沉如夜。 下午,姜弥趁着拍摄间隙再次打开手机,惊讶地发现所有关于她和温临川的热搜词条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之前那些讨论热烈的营销号微博也几乎被清理干净。 她怔怔地看着干净得异常的页面。 是温临川经纪公司删的帖子吗?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姜弥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接瑶瑶放学。 孩子似乎已经忘记了早上的惊吓,叽叽喳喳地跟她讲着幼儿园的趣事。 姜弥牵着女儿的手,听着她软糯的声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然而,就在她们走到距离幼儿园不远处一个相对僻静的拐角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了出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穿着打扮像是学生,但此刻她脸上却扭曲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疯狂和怨恨,眼睛死死地瞪着姜弥。 姜弥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将瑶瑶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然后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在夕阳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直指向姜弥。 “啊!”瑶瑶吓得尖叫一声,把小脸紧紧埋在妈妈腿后。 姜弥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一片冰凉。 她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将女儿更严实地护住,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微微发颤:“你…你想干什么?” 那女孩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癫狂,声音尖利而充满恨意:“离开温临川,你不配站在他身边,听见没有,不然我就毁了你的脸,让你再也勾引不了他。” 姜弥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 她把瑶瑶拉到身后,咽了咽口水,“我想你误会了,我跟温临川只是同事关系。” 第62章瑶瑶是陆时序的女儿? 姜弥的心跳陡然加速,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上。 她猜测眼前这位情绪激动的年轻女子,大概是温临川的狂热粉丝。 对方眼神里闪着偏执的光,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休想骗我。”女粉丝的声音嘶哑却尖锐,挥舞着手中的凶器,“网上你们牵手的照片我都看到了,明明那么亲密!”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要失控。 姜弥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那真的只是在试戏,我们是演员,拍戏是我们的工作。” 她担心的是站在身后的女儿瑶瑶,孩子还那么小,绝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她微微侧头,压低声音急促地对瑶瑶说:“瑶瑶,听妈妈的话,快跑,去找保安叔叔。” 瑶瑶的小脸瞬间煞白,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她犹豫地看了妈妈一眼,最终还是咬紧嘴唇,转身朝着小区保安亭的方向奋力跑去。 由于太过惊慌,她没跑几步就被一颗凸出的石子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瞬间擦破,渗出血珠。 “瑶瑶。”姜弥感到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呼出声。 而女儿的逃跑显然彻底刺激了那名女粉丝。 她嘶吼着,持刀便向姜弥猛冲过来。 姜弥虽惊不乱,立刻出手格挡,竭尽全力与对方周旋缠斗,惊险地避开一次次危险的刺击。 锋利的刀尖几次擦着她的衣物划过,带来冰冷的触感。 刚下班驾车前来准备接小野放学的陆时序,恰好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车停在路边,悄无声息地从巷子后方绕行,敏捷地接近现场。 他如同蛰伏的猎豹,精准而迅速地从背后突袭,一手铁钳般死死扣住女粉丝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则利落地锁住她的喉咙,瞬间限制了她的所有行动。 女粉丝吃痛,惨叫一声,手指一松,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姜弥抓住机会,立刻上前将匕首踢远。 危机解除,姜弥立刻拿出手机报警。 警察很快赶到,将情绪依旧激动的女粉丝带走,并请姜弥和陆时序回警局协助调查。 做完详细的笔录后,天色已晚,陆时序主动提出开车送她们回家。 回到公寓楼下,为了感激陆时序出手相救,姜弥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四人就近选择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 刚走进店内,竟意外发现温临川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位置,正开始点单。 温临川也看到了他们,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微笑着招手,询问是否方便拼桌。 姜弥觉得并无不可,便欣然同意。 陆时序的脸色则几不可察地沉了沉,但并未多言,默默在姜弥身旁坐下。 陆时序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姜弥发了一条消息:“原来你喜欢缩头乌龟。” 言语间充满调侃。姜弥看到屏幕亮起,扫了一眼内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没好气地瞪了陆时序一眼,没有回复。 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抬头问对面的温临川:“对了,网上那些关于我们的热搜,突然就没了,是你这边帮忙撤下的吗?” 温临川闻言露出些许诧异,摇头否认:“不是我。我也正觉得奇怪,热度正高的时候,那些消息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姜弥心中疑惑更甚,不是温临川,那会是谁?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正慢条斯理喝着水的陆时序,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她拿起手机,给陆时序发了条微信:“热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道:“什么热搜?” 姜弥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但陆时序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对一切毫不知情。 她一时也无法判断他话的真假。 这时,温临川看着两人,不禁好奇地问道:“姜弥,你和陆先生以前就认识吗?” 姜弥点点头,简单回答:“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陆时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他放下水杯,慢悠悠地补充道:“不止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而且……”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向姜弥。 姜弥心中警铃大作,情急之下,在桌下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陆时序的脚踝,以示警告。 陆时序被踢,话音顿住。 他挑眉看向姜弥,眼神里带着玩味,“奇怪,桌底下是不是有只猫?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我的脚。” 姜弥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耳垂都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暗暗咬牙,狠狠地瞪了陆时序一眼。 瑶瑶听到“猫”,好奇地也低下头往桌底看去,随即抬起头,一脸天真无邪地大声说:“不是小猫,是妈妈的脚不小心碰到叔叔的脚啦。” 童言无忌,却瞬间让姜弥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时序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眼神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姜弥感觉脸颊滚烫,赶紧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瑶瑶碗里,试图转移话题:“瑶瑶快吃,菜都要凉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姜弥照例送瑶瑶去幼儿园。 在幼儿园门口,她们遇到了妞妞和她的妈妈。姜弥笑着打招呼:“早啊,最近一个星期好像都没看到你和妞妞呢。” 妞妞妈妈容光焕发,眉飞色舞地说道:“是啊,孩子他爸最近在澳洲项目上常驻,我和妞妞上星期特地飞过去探亲了,昨天刚回来。” 活泼的妞妞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包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瑶瑶:“瑶瑶,给你,这是澳洲带回来的杏仁巧克力,可好吃了。” 瑶瑶看到巧克力,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喜笑颜开地就要伸手去接。 姜弥在看到巧克力包装上的“杏仁”字样时,眼皮猛地一跳,“妞妞,谢谢你呀,不过瑶瑶对杏仁过敏,不能吃这个哦。” 瑶瑶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撅起小嘴,明显不太高兴。 姜弥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提醒:“忘记上次不小心吃到含有杏仁的点心,全身长满红疹子,又痒又难受,还吃了一个星期白粥的事情了吗?” 瑶瑶弱弱地回了句:“好吧。” 眼睛都快黏在杏仁巧克力上了。 妞妞闻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对不起瑶瑶,我不知道你不能吃杏仁。那我明天给你带牛奶巧克力好不好?那个没有杏仁。” 瑶瑶立刻又开心起来,声音脆甜地答应:“好呀,谢谢妞妞。” 说着,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向幼儿园教室。 姜弥微笑着目送她们进去,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沈蕴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刚才恰好听到了关于瑶瑶杏仁过敏的整个对话。 沈蕴的柳眉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诧异和深思。 陆时序也对杏仁严重过敏。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的心砰砰直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猛地闯入她的脑海,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难道瑶瑶竟然是陆时序的女儿? 第63章把她当做快餐吗? 下班时分,暮色渐合,姜弥匆匆赶往幼儿园接瑶瑶。 不料途中主干道因前方突发交通事故而被临时封锁,姜弥只好调转车头选择绕行。 虽已极力赶路,到底还是比平时晚了一些。 幼儿园门口已不似早间热闹,只剩零星几个孩子还在等待。瑶瑶背着那只她最喜爱的明黄色小黄鸭书包,安安静静站在门卫室旁边,小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目光一直望着妈妈平日来的方向。 这时,沈蕴牵着小野的手走了出来。 看到孤零零等着的瑶瑶,沈蕴脸上立刻堆起亲切的笑容,走上前柔声问道:“瑶瑶,妈妈还没来吗?” 瑶瑶抬起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姨的车就在那边,要不要先坐我们的车回去呀?不然还要等好久呢。” 沈蕴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看似亲昵地摸了摸瑶瑶的小脑袋,顺势将一颗用金色锡纸包裹的杏仁巧克力,飞快地塞进了瑶瑶外套的口袋里。 一旁的小野却明显不乐意了,拽着妈妈的手嚷嚷起来:“妈妈,我才不要和穷鬼坐一起呢。” 瑶瑶一听,小脸立刻气鼓鼓的,她双手叉腰,虽然个子小小,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奶声奶气地回击:“哼,我还不稀罕跟你一起坐呢,你是个没礼貌的小朋友。” 说完,她还冲小野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沈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赶忙打圆场,语气带着歉意:“哎呀,小野不许胡说,瑶瑶对不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拉着仍在闹别扭的小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一上车,沈蕴启动引擎,目光却紧盯着后视镜里仍站在原地的瑶瑶。 直到车子驶远,她才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儿子,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小野,你听着,这两天在幼儿园,仔细看着点瑶瑶。如果她没来上学,或者你看到她身上长了红红的疹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知道吗?” 小野满脸困惑,不解地问:“为什么呀?看她干嘛?” 沈蕴眼神闪烁了一下,敷衍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帮妈妈留心着,有情况就告诉妈妈,很重要。” 小野似懂非懂,含糊地应了一声:“哦,知道啦。” 瑶瑶回到家后,她摸了摸外套口袋,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小圆球,掏出来一看,像是一颗巧克力。 她正拿着巧克力愣神,身后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瑶瑶,回来先喝点水。” 瑶瑶做贼心虚,吓得小手一抖,那颗巧克力咕噜噜一下滚落在地,又顺势滚进了厚重的茶几底下。 姜弥端着水杯走过来,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疑惑地问:“鬼鬼祟祟的,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瑶瑶顿时紧张得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声嗫嚅:“没……没什么。” 姜弥不放心,仔细检查了瑶瑶的两个外套口袋,确认没有其他东西,才稍稍安心,又忍不住再次叮嘱:“瑶瑶,你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吃含有杏仁的东西,知道吗?” 瑶瑶重重地点头,保证道:“妈妈,我知道的。” 等姜弥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餐,瑶瑶立刻趴在地上,费力地将那颗从茶几底下扒拉出来,小心翼翼地再次放回口袋深处,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晚饭后,姜弥带瑶瑶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动画大片《忠狗小白》。 影院里座无虚席,大多是家长和孩子。 然而,电影仅仅开场十五分钟,姜弥的脸色就渐渐变了。 她越看越心惊,这部动画片的核心创意、角色设定甚至关键情节的走向,竟然和她的漫画《橘猫》几乎一模一样。 周围的孩子和家长们不时被剧情逗得爆发出阵阵欢笑,身边的瑶瑶也看得津津有味,咯咯直笑。 一股寒意从姜弥的心底升起。 动画片放映结束,银幕上开始滚动播放制作人员名单。 导演竟然是沈蕴,她抄袭了《橘猫》。 影院的灯光骤然亮起,观众们鱼贯而出。 姜弥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浑身发冷。 瑶瑶察觉到妈妈的异常,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担心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弥猛地回神,看着女儿关切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妈妈没事,我们回家吧。” 她牵着瑶瑶,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外走。 刚走到电影院门口,姜弥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不远处。 陆时序和沈蕴母子正站在一起交谈。 陆时序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米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长裤,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五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而他身旁的沈蕴,竟也巧合地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优雅长裙,圆润的耳垂上坠着一颗莹白的珍珠,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 两人的衣着颜色不知道是刻意,还是默契搭配。 姜弥的脚步瞬间顿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闷又痛。 前几天他还那般殷勤地约她。 在他心里,她是快餐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涩迅速在胸腔里积聚,紧接着是汹涌的愤怒。 她生生拐了个弯,拉着瑶瑶从另一侧快速离开。 回到家,情绪依旧难以平复的姜弥,姜弥直接删除了陆时序的微信。 然后去找陆露说明《橘猫》被抄袭的事。 陆露立刻火冒三丈。她赶紧上网找到《忠狗小白》资源片。 “除了把猫换成狗,核心梗和剧情走向,根本就是照搬《橘猫》。” 陆露气得一拍桌子,“太无耻了,用我们的创意挣得盆满钵满,还敢买热搜吹票房第一,这口气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两人当机立断,决定收集证据,正式起诉香蕉动画出版社及其执行导演沈蕴侵权。 愤怒之下,陆露直接冲到《忠狗小白》的官方微博下,留下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评论:“抄子!” 这下可谓捅了马蜂窝,立刻引来了沈蕴众多粉丝的疯狂围攻和谩骂。 陆露也是个暴脾气,丝毫不惧,大半夜不睡觉,拿着手机和那些粉丝激战到天亮,第二天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把姜弥都吓了一跳。 沈蕴的官方工作室账号竟然直接回复了陆露的评论,贴出了一张报警回执单的截图,并配文:【对于某些用户持续的恶意诽谤和人身攻击,我们已依法报警处理。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望自重。】 陆露看到这条回应,简直气笑了:“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真是够不要脸的,这次我非要把她的面具彻底撕下来,让大家都看看,也让姨妈好好看清楚,沈蕴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姜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陆露,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沈蕴呢?”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64章对不起坏了你好事 陆露单手托着腮,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还不是因为她太能装了,小时候我们其实关系很好,我真心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因为家里的关系,表哥对周熙然挺照顾的,她心里不痛快,又不敢明着来,就偷偷把我的本子给扔了,让我误以为是周熙然嫉妒我所以才做的。” 她叹了口气,语气愈发低沉:“我当时傻乎乎的,怒气冲冲地去找周熙然对峙,不管她怎么解释我都不信,最后彻底跟她断绝了来往。 后来才知道被沈蕴当枪使了,她小小年纪就心思恶毒,你以后尽量少跟她来往就对了。” 姜弥听得认真,闻言点了点头。 这时,一串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姜弥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客气的声音:“您好,姜女士,这里是干洗店。您一个多星期前送洗的一件男士衬衫已经洗好了,一直没见您来取,请问方便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下吗?” 姜弥这才猛地想起这件事,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竟然完全忘了。 她连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今天下班我就过去拿。” 下班后,姜弥特意绕路去干洗店取回了陆时序的衬衫。 她拿着装衬衫的袋子,想着让陆露帮忙转交。 她走到陆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门打开后,站在里面的却不是陆露,而是陆时序本人。 姜弥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陆时序看到门外的她,眉头微挑,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惯常的那抹玩味,嘴角勾了勾:“有事?” 姜弥有些局促地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语气尽量平静:“你的衬衫,已经洗干净了,还你。” 陆时序没有立刻接,反而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那个袋子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快两个星期了才想起来还我?说说,拿我这件衬衫做什么了?”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 姜弥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以前在一起时,他没少让她在私下只穿着他的衬衫,那些暧昧不清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让她耳根发热。 她强作镇定,硬邦邦地回答:“只是放在干洗店忘了取而已,你别想太多。” 陆时序看着她微红的耳垂,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姜弥见东西送到,一秒也不想多待,转身就想走。 “站住。”陆时序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弥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没什么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陆时序的目光紧锁着她,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审视:“你跟那个温临川,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姜弥一头雾水,她和温临川明明只是普通的邻居兼同事关系。 她蹙眉:“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陆时序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回到自己跟前,两人距离瞬间缩短。 手腕被他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那力度不重,却带着一种强势的控制感。 她的手腕又白又细,仿佛他再用力一点就能折断。 姜弥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莫名的战栗。 她羞愤地瞪着他,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离他远一点。”陆时序的声音沉了下来。 “别忘了上次那个疯狂的粉丝也是冲着他来的。你想要瑶瑶平安无事,就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提到上次那惊险的一幕,姜弥心里确实闪过一丝后怕,但嘴上却不肯服软,赌气道:“关你什么事?人家温临川是正人君子,不像某些人,明明都有未婚妻了,还要在外面还要找人约。” 陆时序的眉心瞬间蹙起,形成两道深深折痕,一长一短,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 就在这时,一颗小脑袋从陆时序身后的门缝里探了出来。 瑶瑶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外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目光最终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用小手捂住嘴巴,小声惊呼:“妈妈,陆坏蛋,你们在拉手手!” 姜弥:“……” 陆时序倒是泰然自若。 姜弥暗暗用力瞪了陆时序一眼,压低声音:“还不放手。” 陆时序这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 姜弥立刻拉过瑶瑶,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了自己家,迅速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 瑶瑶仰起小脸,看着妈妈,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担忧,“妈妈,陆坏蛋是不是认出你了?他会不会报复我们,让我们去街上讨饭啊?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连夜跑路吧。” 姜弥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起之前为了怕年纪小的瑶瑶不小心说漏嘴,骗了她,没想到这孩子全都当真了,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涩,蹲下身,温柔地揉了揉瑶瑶的头发,“放心,有妈妈在,绝对不会让我们瑶瑶去讨饭的。妈妈会努力工作,让瑶瑶一直吃饱穿暖,穿漂亮裙子,好吗?” 瑶瑶这才如释重负,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母女俩吃过晚饭后,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姜弥打开门,意外地看到温临川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几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礼品袋。 姜弥有些惊讶:“你这是……” 温临川笑容温和,将手中的袋子递过来:“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姜弥更疑惑了。 温临川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上次那个疯狂粉丝袭击你的事情,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让你和瑶瑶受了惊吓。这些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赔礼,请你一定收下。” 姜弥连忙推拒:“不不不,这真的不能收,那次意外也不是你的错,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温临川坚持道:“其实没花什么钱,这些都是品牌方送的礼物,我平时也用不上。想着或许你和瑶瑶会喜欢。你不收下,我心里实在难安。” 听他这么说,姜弥这才有些犹豫地接过了袋子,道了声谢。 而此刻,对门的陆时序趴在门上听到门外的动静,他本想直接走出去,又折返回去拎着一袋垃圾打开门,装作要出去倒垃圾的样子。 他锐利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门口交谈的两人,最后目光沉沉地落在姜弥手中那几个印着醒目Logo的手提袋上。 姜弥立刻感觉到侧脸有道目光灼灼,她下意识地侧眸望去,正好与陆时序的视线撞个正着。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65章黑名单 陆时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大明星又给绯闻对象送了什么贵重礼物?” 他刻意扫了一眼袋子上的品牌标志,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个好像都不是你代言的品牌吧?就这几袋东西,加起来得好几万了。” 上次他已经挑了比较便宜的金项链送给姜弥,她都不肯收下。 姜弥一时语塞,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手中的袋子烫手起来。 温临川嘴角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些确实是他亲自挑选购买的,他只是觉得姜弥因他受惊,给予补偿是应该的。 姜弥深吸一口气,将袋子递还给温临川,态度坚决:“温先生,对不起,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们真的不能收。你的心意我们领了。” 温临川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将礼物收了回来,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回了自己家。 等温临川关上门,陆时序还倚在门边,阴阳怪气地扔过来一句:“对不起啊,坏了你的好事。” 姜弥彻底无语,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动作快得险些撞到陆时序的鼻子。 陆时序碰了一鼻子灰,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眼神晦暗不明。 瑶瑶轻轻关上房门,确定门外没有动静后,才偷偷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颗用金色锡纸小心翼翼包裹着的杏仁巧克力。 她坐在床边,一点点撕开包装纸。 一颗圆润的、镶嵌着完整杏仁的巧克力球逐渐显露出来,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正当她捏起巧克力,快要放进嘴里时。 门外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瑶瑶,你漱口了吗?” 伴随而来的是两声清脆的叩门声。 瑶瑶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慌忙应道:“我、我现在就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巧克力塞回口袋,还不放心地拍了拍,确认藏稳妥了,才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出去漱口。 翌日清晨,姜弥醒来时,觉得有些异样。 她想起昨晚忘记将空调模式调到非直吹了。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明显偏高,抬手探了探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然而奇怪的是,除了这异常的体热,她身上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门的陆时序一早醒来,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刚一吞咽,喉咙就传来一阵如同被刀片刮过般的剧烈刺痛。 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鼻子却像被水泥糊住一样,完全不通气,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脑袋也昏昏沉沉,像是灌了铅。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却完全正常。 更诡异的是,他体内一阵阵发冷,寒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他身体素来强壮,即便偶尔感冒,也从未出现过这般畏寒的症状。 一个念头瞬间闯入他的脑海。 他和姜弥之间那该死的通感。 难道是姜弥发烧了? 他想起姜弥一向体质虚寒,每次感冒发烧,总是先畏寒发冷。 陆时序扶着发晕的额头,迅速套上衣服,出门去敲对面的门。 姜弥正牵着瑶瑶准备出门,一大早看见陆时序绷着脸杵在门口,不禁有些惊愕。 陆时序直接开门见山,劈头就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等姜弥回答,他已经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直接覆上了她的额头。 果然,一股滚烫的温度立刻从她细腻的皮肤传递到他的掌心。 而对姜弥来说,他微凉的手掌带来的沁凉感,在这种时候竟显得格外舒适。 “你发烧了,去看医生。”陆时序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罕见的急躁。 姜弥觉得他这举动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驳:“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去医院做什么?我还要送瑶瑶去上学。” 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无恙。 陆时序只觉得呼吸更加不畅,鼻子堵塞的难受和喉咙的剧痛让他语气更差:“你当然一点事都没有,你所有的症状现在全转移到我身上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鼻音,言语间还忍不住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以缓解喉咙的灼痛。 姜弥一时语塞,看着他确实痛苦的样子,愣住了:“……” 陆时序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摊开掌心,里面是两粒白色的退烧药,语气生硬地命令:“不去医院,就立刻把药吃了。” 姜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心的药,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懒得再去倒水,一仰头,便将药片干咽了下去。 陆时序看着她干脆却粗糙的吃药方式,不赞同地皱紧了眉头。 临近中午,助理岑洲照例敲门进来,询问陆时序午餐想吃什么。 陆时序正专注地看着文件,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 听到问话,他动作一顿,忽然想起姜弥。 要是她中午胡吃海吃一通,他的症状铁定又要加重了。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攫住了他。 他抬眸看向岑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吩咐:“去星洲大酒店,订一份他们招牌的鱼片粥,再配几样清淡的清蒸小菜。做好后直接送到小鱼动画,给姜弥。” 岑洲略微一怔,但很快便专业地应下:“好的,陆总。”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 陆时序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想发条信息提醒她别点外卖了。 手指敲下几个字,点击发送。 一个无情的红色感叹号赫然出现在屏幕下方。 消息未能发送成功。 陆时序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标记,愣了一秒,随即气极反笑,从喉间溢出一声冰冷的:“呵。” 她竟然把他拉黑了。 他一把将手机扔在昂贵的实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下颌线绷得凌厉。 片刻后,他重新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陈导殷勤的声音:“喂,陆总?您有什么指示?” 陆时序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陈导,让姜弥把《橘子汽水》的完整剧本发我微信,我现在就要看。” 陈导握着手机,彻底懵了。 电光火石间,陈导想起那天饭局上陆时序对姜弥不同寻常的维护,再结合这反常的要求,一个猜测瞬间浮上心头,这两位,怕是闹别扭了吧?要找个台阶下。 自认为洞察一切的陈导立刻应承下来:“好的好的,陆总您稍等,我马上让姜弥发给您!” 挂了电话,陈导一秒都没耽搁,立刻拨通了姜弥的电话。 姜弥正头晕脑胀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到陈导来电,赶紧接起:“陈导,您找我?” “姜弥啊,赶紧的,陆总那边急着要《橘子汽水》的剧本,你立刻发一份到他微信。” 姜弥嘴巴张了张,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时序为什么要突然看剧本?而且为什么偏偏找她要? 虽然满心疑惑,但她还是应道:“我马上发。” 挂了电话,她手指微动,迅速将陆时序从黑名单里释放了出来。 麻利地把剧本电子版发送了过去。 第66章过敏 文件发送过去后,姜弥等了几分钟,陆时序没有回复。 她扯了扯嘴角,懒得再揣测他的心思,便将手机丢到一旁,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不多时,前台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弥接起,前台小姐姐请她到前台一趟。 她应了声,起身朝外走去。 岑洲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袋,见她过来,便递了过来。 “姜小姐,”他语气恭敬,“陆总吩咐给您送来的午餐,叮嘱您吃得清淡一些。这是退烧药。” 其实陆时序的原话是:“让她别又胡吃海喝。” 姜弥愣了一下,接过袋子。 保温袋手感扎实,隐约透出温热。 她低声道了句谢,转身往回走。 回到工位,她打开袋子。 里面是两层的餐盒,木质材质,触感温润。揭开盒盖,菜色清淡却精致:清炒芦笋,白灼菜心,一道蟹粉豆腐,一小盅山药排骨汤和鱼片粥,汤色清亮,香气淡淡飘出来。 她拿起手机,发过去一个软萌的兔子抱着胡萝卜说“谢谢”的表情包。 屏幕那端,陆时序正在批阅一份冗长的合同。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那一只傻乎乎的兔子晃着头。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办公室,姜弥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瑶瑶幼儿园的黄老师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万分,说瑶瑶午睡后突然全身起了红疹,还发起了烧,已经紧急送往医院。 姜弥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心脏猛地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手指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什么也顾不上,抓起包就向外狂奔。 周围卷起了一阵风,陆露嘴巴张了张,“啥事?这么着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来。 姜弥一路跑进急诊病房,看见瑶瑶小小的身子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原本白嫩光滑的皮肤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疹,连成一片。 孩子的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嘴里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姜弥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一阵剧烈的后怕席卷而来。 她扑到床边,握住女儿胡乱抓挠的小手,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瑶瑶乖,妈妈来了,不抓不抓,抓破了会留疤的。” 瑶瑶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到妈妈,委屈瞬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好痒,好难受。” 医生走过来询问情况:“孩子应该是过敏了,今天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瑶瑶想了想:“中午吃了胡萝卜炒火腿,还有巧克力。” 黄老师立刻在一旁解释道:“瑶瑶妈妈,我们的午餐所有小朋友都吃了,绝对没有问题。” 姜弥微微蹙眉,看向黄老师,“今天的午餐有放杏仁吗?” “绝对没有!”老师语气肯定,“园里有规定,怕孩子过敏和噎到,所有食品都严格规避坚果。” 姜弥的心往下沉,她转向女儿,尽量让声音柔和:“瑶瑶,告诉妈妈,巧克力是什么样子的?是谁给你的?” 瑶瑶被妈妈严肃的表情吓到,耷拉着小肩膀,小声嗫嚅,她从衣服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金色糖纸,递给姜弥。 姜弥接过糖纸,手指冰凉。 她仔细展开,金色的糖纸在灯光下反着光,角落贴着一枚小小的圆形标签,上面清晰地印着一行小字:“杏仁巧克力”。 她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天,以防过敏反应反复。 姜弥坐在病床边,握着女儿依旧有些发烫的小手,一颗心总算稍稍落回实处,但看着孩子受苦后的睡颜,仍是心疼不已。 傍晚时分,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妞妞妈妈带着妞妞来了。 妞妞妈妈看到瑶瑶满脸满身的红疹,吓了一跳,关切地问:“瑶瑶妈妈,这是怎么了?过敏这么严重?” 姜弥疲惫地点点头:“嗯,不小心吃了含杏仁的巧克力。” “杏仁?”妞妞妈妈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想起几天前,妞妞想给瑶瑶巧克力时,姜弥立刻阻止,明确说过瑶瑶对杏仁过敏。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妞妞后来还是偷偷给了? 她一脸愧疚,赶忙拉着妞妞上前,语气满是歉意:“瑶瑶妈妈,这真是太对不住了!是不是妞妞不懂事,偷偷给瑶瑶了?都是我没教好孩子,好心办了坏事。瑶瑶的医药费我们出,真是抱歉。” 姜弥连忙摆手:“不不不,妞妞妈妈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本就没有追究的意思,孩子之间并无恶意。 这时,躲在后面的妞妞指着姜弥还捏在手里的糖纸,“这个不是我给的。” 姜弥和妞妞妈妈都愣住了。 姜弥再次看向女儿,柔声问:“瑶瑶,再想想,这个巧克力到底是谁给你的?” 瑶瑶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周二放学的时候,它就在我口袋里了。” “那天放学,有哪个小朋友或者叔叔阿姨跟你说过话吗?” 瑶瑶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姜弥心里掠过一丝疑虑,但转念一想,瑶瑶在学校人缘好,活泼可爱,或许是哪个喜欢她的小朋友偷偷塞的,便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与此同时,幼儿园放学时间。 沈蕴照常来接儿子小野。 小野一上车,就叽叽喳喳地说起今天幼儿园里的大事:“妈妈,瑶瑶下午生病了,全身都长了红点点,好像很痒很痒,她还发烧了,老师赶紧打电话叫她妈妈来,把她送医院去了。” 正启动车子的沈蕴,动作猛地一顿。 过敏?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死死攥住了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瑶瑶竟然真的是陆时序的孩子。 她以为有了小野,再加上林梳桐的支持,她总有机会坐上陆太太的位置。 可偏偏,那个本该死了的女人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出现在陆时序周围。 现在,竟然还要告她抄袭? 沈蕴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和深深的嫉妒。 第67章陆叔叔是瑶瑶爸爸吗 陆时序推开公寓门,室内暖黄的灯光并未驱散他眉间的倦意。 陆露正窝在沙发里跟姜弥聊电话:“瑶瑶严重吗?” 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陆露蹙起眉头,“那你今晚要留在医院过夜吗?” 她顿了顿,“好,那你记得按时吃饭,明天就别上班了。” 陆时序外套还挂在臂弯,闻言动作一顿,静静听完陆露通话,他才问:“怎么回事?” 陆露挂了电话之后,“瑶瑶过敏了,全身起疹子,要在医院里住一天,姜弥守着她。” 话音未落,陆时序已经转身推门而出,留下陆露对着猛然关上的门板发愣。 夜风透过尚未合拢的门缝卷入室内,吹得她一个激灵。 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顶灯冷白的光线投下长长的阴影。 姜弥站起身,想给瑶瑶倒杯温水,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薄荷香气混着夜风的凉意袭来,她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 “谢谢。”她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声音虚弱。 陆时序松开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可能是低血糖。”姜弥轻声道,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没吃饭?”他的语气陡然严厉。 她点点头,接到幼儿园电话时,她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冲到了医院,又是忙前忙后缴费、取药,带着瑶瑶去打点滴,哪里有时间吃东西。 陆时序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在这里等着,你还在发烧。”他的声音依旧冷硬,但仔细听却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虽然她的发烧症状都通感到他身上,但是她的身体此时肯定比平日还要虚弱。 笨蛋,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要吃什么?给你们带饭。” 病床上的瑶瑶肚子可以空了,立刻睁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请求:“陆叔叔,我想吃扬州炒饭。” 姜弥摇摇头,替孩子掖了掖被角:“不行,太油腻了。两份瘦肉粥就好。” 陆时序的目光落在瑶瑶布满红疹的手臂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吃了什么东西过敏?” “杏——”瑶瑶刚要回答,就被姜弥轻声打断。 “坚果过敏。”她屏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幸好送医及时,已经没事了。” 陆时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瑶瑶欲言又止地看向母亲,最终乖巧地闭上了嘴。 待陆时序离开后,姜弥坐到女儿床边,看到白嫩的脸蛋上十几个红肿小包,手臂和腿上都有,心疼不已。 “以后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吃,知道吗?” 瑶瑶察觉到妈妈低落的情绪,眼睛红红,“对不起,妈妈。我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 “记住不能告诉陆叔叔你对杏仁过敏,知道吗?” 四岁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姜弥眼神闪烁,找了个借口:“陆叔叔工作很忙,我们不能拿这些小事麻烦他。” 瑶瑶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抱住母亲的腰,仰起小脸问:“妈妈,陆叔叔是不是我爸爸?” 姜弥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别开脸,声音干涩:“不是。” “哦。”瑶瑶失望地瘪瘪嘴,却还是懂事地搂紧母亲,“没关系,瑶瑶有妈妈就够了。” 姜弥轻抚女儿柔软的发丝,喉间涌起一阵酸涩。 瑶瑶在姜弥的怀里蹭了蹭,妈妈的怀抱很温暖,她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陆时序提着粥回来时,病房里多了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病人。 对方一见他就笑眯了眼:“这就是孩子爸爸吧?父女俩长得真像!” 这句话让陆时序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起瑶瑶的容貌。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确实像极了姜弥,漆黑明亮,笑起来时腮边两个小梨涡甜得醉人。 但孩子的鼻梁和唇形,应该是随了她前夫。 姜弥猛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紧:“阿姨您误会了,这是我朋友。孩子她爸已经不在了。” “朋友”二字像一根细针,猛地扎进陆时序的心口。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手中的塑料袋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塑料碗里的粥溅出几滴。 “吃饭。”他硬邦邦地说道,目光却不曾离开姜弥闪烁不定的眼睛。 窗外的夜色渐深,病房内一时只剩下勺碗相碰的轻微声响。 瑶瑶悄悄抬头看了看面色不虞的陆叔叔,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母亲,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暗流,安静地小口喝粥。 陆时序靠在窗边,目光沉沉地落在姜弥身上。 她瘦削的肩头格外单薄,低头时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这些年,她带着孩子应该很不容易吧。 “吃完休息吧。”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陆时序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脑海不断萦绕着女病人的话。 可陈冉明明说看到姜弥去做了人流。 陆时序眉心聚拢,给岑洲拨去一个电话,“帮我查一查五年前凌虞有没有在第一人民医院做过人流手术,要快。” 翌日一大早。 女病人的家属来了,病房变得很热闹。 她的老公身材魁梧,模样长得凶,浓眉大眼,说话声音洪亮,“媳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病人说话温温柔柔,“没有。” 她老公打开保温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他盛了一碗放在小桌板上,“趁热吃,我六点就起来做。” “你还要上班,就别特地跑过去了,我点外卖就行。” “外卖味精多,哪有自己做的健康,你慢慢吃,我得去上班了。” 他老公又风风火火离开。 看得出两夫妻很恩爱。 姜弥鹿眼里闪过艳羡,她从前幻想过跟陆时序白头到老,自从姜敏插足了陆叔叔的婚姻,她做梦也不敢想了。 瑶瑶今天就能出院了,姜弥帮瑶瑶收拾东西。 女病人昨天跟姜弥聊过天,知道她是单亲妈妈,作为女人,也心疼她的不易,“小姜,家里还是有个男人比较方便,我有个侄子,今年三十多,年纪是有些大,做警察的,没过结婚,你要是有意思,我给你牵牵线。” 陆时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 第68章你的衣服怎么穿反了 姜弥背对着门口,并未察觉到陆时序此刻阴沉的脸色。 那位女病人的目光与陆时序相遇,他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场。 陆时序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衬得他冷白的肤色愈发醒目,下身搭配一条卡其色西裤,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任谁都能看出这具身材蕴藏的力量,女病人不由得暗自感叹:姜弥吃得真好。 他腕间的手表低调中透着奢华,她只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同款。 眼前的男人显然非富即贵,气质非凡。 女病人心下明了,自家侄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姜弥刚整理好东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袋子。 那双手白晰修长,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手。 不必回头,姜弥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没有与他争抢,深知争也争不过。 瑶瑶乖巧地向女病人道别:“奶奶再见。” 女病人笑着朝瑶瑶挥手,心里暗忖:这三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家三口。 陆时序开车将姜弥和瑶送回了家。 到了公寓楼下,瑶瑶看到好朋友妞妞正在玩滑梯,仰起小脸问姜弥:“妈妈,我可以去和妞妞玩一会儿滑梯吗?” 见瑶瑶已无大碍,姜弥也不忍拘着她,便点头答应了。 这是个封闭式小区,门口有保安值守,很是安全。 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柔声叮嘱道:“记住不要跑出小区大门,只能在小区里玩,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哦。” 瑶瑶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甜美的小梨涡:“知道啦,妈妈。” 姜弥昨夜在医院几乎没合眼,此刻困意袭来,只想赶紧回家补个觉。 她打开家门,陆时序却自然而然地跟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鞋柜,心里盘算着明天得买双拖鞋放在这里。 这位大少爷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姜弥忍不住蹙起眉头,轻咳一声提醒道:“这是我家。” 她大致算了算昨天的外卖和今天的油钱,取出钞票递给陆时序,却被他反手推开。 陆时序突然靠近,一把将姜弥拉入怀中,让她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暧昧不清。陆时序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用这个来还。” 说完,他不容拒绝地吻上她的唇,带着几分掠夺的意味。 姜弥被亲得浑身发软,不自觉地张开双唇。 这个无意识的回应取悦了陆时序,他加深了这个吻,与她的舌缠绵共舞。 在这一刻,姜弥的思绪飘回了二十岁生日那天。 朋友们为她庆祝生日,因为堵车,她回来晚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陆时序阴沉着脸,餐桌上放着一个已经融化了的蛋糕和两个空红酒瓶。 他喝醉了,眼神冰冷地一步步逼近她,俯身嗅了嗅她的头发,闻到了一股烟味,“去哪了?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迟了一个小时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他慑人的目光让姜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老实地回答:“和年年去KTV过生日,路上堵车,所以没能在九点前回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峙:“昨天不是说去公园吗?怎么改成KTV了?” “临时改的。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手机没电了。” 出租车还是周年年帮她叫的。 KTV和酒吧这类场所,陆时序一向禁止她去。 周年年也是一时兴起提议去KTV唱歌。 “长本事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是啊,我们小虞长大了,已经二十岁了。” 说完,他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如同雄狮扑倒娇弱的兔子,将她吃干抹净。 第一次的感觉很不美好,他不太会,也很粗鲁。 姜弥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抽离,泪水无声地滚落,沾湿了鬓角。 陆时序的手掌触及一片湿润,这才惊觉她脸上的滚烫。 他的动作倏地停顿,一滴汗珠自他紧绷的下颌坠落,额间隐隐可见暴起的青筋。 他抬手,以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沙哑:“怎么了?” 姜弥别开视线,望向一旁的茶几,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你太粗鲁了。” 陆时序俯身,温热的唇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滴,语气放缓:“那我轻一点。” 姜弥双颊顿时飞上红晕,眼中水光潋滟,似嗔似媚。 她无措的双手紧紧攥住沙发面料,指尖下的布料被揪出深深的褶皱。 …… 正当此时,门铃骤然响起。姜弥急促地喘息着,瞥见墙上的挂钟。 竟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她慌忙推拒着他结实的胸膛:“快起来,一定是瑶瑶回来了。” 陆时序却不急不缓地在她臀上轻拍一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疼,却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姜弥急得小脸通红,唇瓣几乎要燎起泡来,连声催促:“快点呀!” 陆时序这才从容起身,眼中含着未尽的笑意,突然贴近她耳边问道:“是我强,还是你前夫强?” 姜弥一时语塞,心里默默翻了白眼。 那当然是二十岁的陆时序更生猛一点。 “快别闹了。”她几乎是哀求道。 陆时序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将她的衣服递过去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衣料上流连片刻,语带深意:“穿过好的,这种普通的还穿得惯吗?” 姜弥脸上烧得厉害,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大学时期,她是他圈养的金丝雀。 他霸道的掌控着她的一切。 连她的内衣都是他挑的。 待两人匆匆整理好衣着,她这才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玩得满头大汗的瑶瑶,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突然问道:“妈妈,你的衣服怎么穿反了呀?” 第69章打架 姜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T恤竟然穿反了。 她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像一颗熟透的番茄,几乎能感觉到头顶冒出的热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陆时序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 她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眼底写满了“都怪你”。 明明早就喊停了,他却偏不依,现在可好,她大腿根还隐隐泛着酸疼,连穿衣服都神思恍惚。 …… 自从《忠狗小白》票房大爆之后,沈蕴涉嫌抄袭的指控就在网络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痛骂姜弥,想借国际知名动画导演沈蕴的热度炒作自己。 满屏都是“碰瓷”、“想红想疯了”的评论。 压力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让姜弥窒息。 好友陆露看不下去,夺过她的手机,语气坚决:“别再看了,弥弥。官司我们一定会赢的,交给时间和法律。” 可姜弥心里比谁都清楚,知识产权的维权之路漫长而崎岖,一场官司打下来,一年半载算是快的。 而她面对的,还有沈蕴背后雄厚的资本和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 无所不能的网友,竟然扒出了她母亲姜敏是小三,破坏了陆承洲的家庭。 这下,骂声更是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精准地射向她最脆弱的软肋。 “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己也不干净吧”。 各种不堪入目的揣测和羞辱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姜弥简直不敢看座位对面的陆露,不知道她看到了没。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幼儿园黄老师的电话。 姜弥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攥住了她。 她匆忙请了假,赶往幼儿园。 推开教导处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瑶瑶。 早上她亲手给女儿编好的辫子散乱不堪,小裤子上赫然印着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孩子低着头,小小的肩膀缩着,看得姜弥心里一阵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目光却猛地撞上旁边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宽肩窄腰,气质冷峻不凡,不是陆时序是谁? 姜弥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走向女儿。 陆时序微微低头,还能看见姜弥脖子上的红印子,那是他弄出来的。 黄老师见双方家长都到了,连忙上前解释:“瑶瑶妈妈,您来了。是这样的,瑶瑶和小野在活动时间起了冲突,动手打了一架。” 姜弥不是会只听一面之词的人。 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轻轻抚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声音尽可能放得柔和:“瑶瑶,告诉妈妈,为什么要和小野打架?” 瑶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旁边同样扭着头、一脸不服输的小野,又沮丧地垂下脑袋,小手绞着衣角,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时序将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蹙。 他低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小野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野,你来说。” 他接到电话时就有预感,这小子肯定又闯祸了,不敢打电话告诉沈蕴,让他前来。 小野扁了扁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先把被抓出几道红痕的手臂伸到陆时序面前:“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冲过来打我,特别凶,你看她都把我抓伤了!” 陆时序眉骨微抬,精准地捕捉到关键:“你说了她什么?” 小野顿住了,小脸憋得通红,忿忿地瞪着瑶瑶,但在小叔叔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终究没敢再重复一遍。 就在这时,教导处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小缝。 妞妞见小伙伴迟迟不回教室,担心她受罚,偷偷溜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小姑娘鼓起勇气,迈着小短腿跑进来,一把拉住黄老师的裤腿。 黄老师感觉到动静,低头看见是妞妞,语气缓和了些:“妞妞,老师现在有事,你先回教室好不好?” 妞妞却摇摇脑袋,一双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小表情异常认真:“老师,我是来给瑶瑶作证的,是小野先说了特别特别难听的话,瑶瑶才生气的。” 黄老师愣了一下:“小野说什么了?” 妞妞立刻伸出小手指向小野,模仿着当时的气愤语调,声音清脆响亮:“他说瑶瑶的奶奶是小三,还说瑶瑶的妈妈也是小三。” 话音落下,教导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黄老师尴尬地拧紧了眉头,柳叶般的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团。 她下意识地悄悄打量了一下姜弥,这个女人确实漂亮得过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清澈如水,看着就很无辜清纯,也难怪会被人那样揣测。 她带这个班以来,确实从未见过瑶瑶的爸爸出现,要说瑶瑶是私生女确实有这个可能。 姜弥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僵,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股又酸又胀的情绪猛地冲上她的胸口,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都是因为她,连累得女儿这么小就要承受如此恶意的攻击和羞辱。 强烈的自责和心痛瞬间将她吞没。 陆时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野,目光锐利如刀。 小野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小叔叔从未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他。 “小野,”陆时序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向瑶瑶道歉。” 小野猛地别开脸,委屈和不服气瞬间涌了上来,眼圈都红了:“小叔叔,你为什么要帮着她?我们才是一家人啊!她奶奶她妈妈就是……” “无论事实究竟如何,”陆时序打断他,声音更冷了几分,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姿挺拔却带着疏离的威严,“那些都跟瑶瑶没有关系。她是她,她长辈的事情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小野攥紧了小拳头,梗着脖子,把心底最大的困惑和愤怒喊了出来:“可是她奶奶破坏了小叔叔你的家庭幸福啊,小叔叔你不讨厌她们吗?” 站在一旁的瑶瑶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野,小脸瞬间失了血色。 “住口!”陆时序面沉如水,语气严厉如冰刃。 黄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原本只是两个孩子打闹的小事,怎么转眼就演变成了如此复杂的家庭伦理剧? 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既然双方家长都认识,我看孩子们也知道错了,要不就这样和解吧?回去都好好教育一下。” 陆时序和姜弥分别牵着两个小孩出了幼儿园。 “我送你们。” 姜弥冷声拒绝,“不用了。” 第70章不约 姜弥拉着瑶瑶,与陆时序擦身而过。 她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深沉的目光烙在自己背上,火辣辣的,几乎要将她洞穿。 她握紧了女儿的小手,加快脚步。 陆时序站在原地,望着那抹纤细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眸色愈发深邃。 她走得很快,微微低着头,瘦削的肩胛骨在薄薄的T恤下显出倔强。 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她刮跑。 正思忖间,他感觉到裤腿被人轻轻拽了拽。 小家伙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仰着小脸,先前那副忿忿不平的气势全然不见了,只剩下闯祸后的惴惴不安,神情恹恹的。 “小叔叔,”小野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恳求,“今天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 陆时序沉下脸,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现在知道害怕了?” 小野怯生生地点了点小脑袋。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意欺负女孩子,更不能用言语去伤害别人。今天你说的那些话,以后绝不能再提,记住了吗?” 陆时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站在窗边投下的光影交界处,半张脸浸在光线里,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他此刻完整的神情。 “知道了。”小野乖巧地应道,低下了头。 尽管嘴上答应,小野心里对瑶瑶母女的厌恶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添了几分委屈和不平。 因为瑶瑶妈妈的出现,他的妈妈才没能和小叔叔结婚。 妈妈还偷偷告诉过他,瑶瑶会抢走小叔叔,抢走原本属于他们的关爱。 另一边,姜弥刚走到单元门口,就撞见了陆露。 陆露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嘴唇翕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姜弥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单元门时,陆露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叫住了她:“姜弥。” 姜弥回头。 陆露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发紧:“姜敏是你妈妈,对吗?” 事到如今,再隐瞒已毫无意义。 姜弥迎着好友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多先前模糊的碎片骤然在脑海中拼凑清晰,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欺骗感迅速席卷了她。 “所以你和我表哥早就认识了,是不是?” 陆露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带着难以置信和受伤的情绪,“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冤种。 一股酸涩冲上鼻腔,气得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姜弥愣住了,看着好友激动的模样,心底涌上浓浓的歉意。“露露,对不起。”她低声说, 除了道歉,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错综复杂的一切。 躲在姜弥身后的瑶瑶被陆露阿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吓到了,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惊慌。 陆露看到孩子受惊的眼神,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一把拉开单元门,什么都没再说,低着头进了屋,留下姜弥和瑶瑶站在门口。 姜弥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她拿出手机,开始认真地在租房APP上浏览起来,迫切地想要尽快换个住处,等搬了家,再给瑶瑶换一个幼儿园,她绝不能让自己的过去,成为女儿健康成长的阴影。 瑶瑶似乎察觉到了妈妈低落沮丧的情绪,她放下手里的玩具,走过来,伸出小小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姜弥的脖子,将软软暖暖的小脸贴了上去。 姜弥再冷硬的心,也瞬间被女儿这无声的拥抱融化成一滩温热的水。 她回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感受着那份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无论多么艰难,她从未有一刻后悔过生下瑶瑶。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她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脊背。 瑶瑶在妈妈怀里抬起头,看到妈妈泛红的眼尾,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心想,妈妈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长得高高的、壮壮的,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不让任何人欺负妈妈了。 她伸出软软的小手,笨拙地摸着姜弥的脸颊,用稚气的声音认真安慰道:“妈妈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姜弥猛地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眶里的泪意逼退回去,挤出一个笑容:“妈妈没哭,就是刚刚好像有沙子进眼睛里了。” “我帮妈妈吹吹。”瑶瑶立刻踮起脚尖,撅起粉嫩的小嘴巴,对着姜弥的眼睛认真地吹气。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轻柔地拂过姜弥的脸庞,钻入她的鼻腔。 瞬间驱散了姜弥心中的阴霾。 姜弥被小家伙可爱又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轻笑出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饿不饿?妈妈给你做吃的。” 瑶瑶立刻咧开嘴笑了,露出小巧的乳牙:“我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 小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姜弥笑着将瑶瑶抱到沙发上坐好,起身走向厨房。 瑶瑶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刻意避开那些不愉快。 姜弥低头看着女儿生动的笑脸,只觉得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眉眼不自觉地弯成了温柔的弧度。 晚上,瑶瑶心满意足地吃掉了大半碗红烧肉,小肚子都吃得圆鼓鼓的。 姜弥给她洗了个热水澡,孩子身上有点青紫,她给瑶瑶抹了点药油,就让瑶瑶去睡觉了。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女儿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姜弥坐在床边,刚替瑶瑶掖好被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陆时序”的微信视频通话请求。 姜弥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按了挂断。 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轻手轻脚地带上卧室房门,走到客厅。 刚关上卧室门,手里的手机又一次不屈不挠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依旧是他。 大有一副她不接,他就会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姜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没好气地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压得低低且冰冷:“喂。” 电话那头传来陆时序低沉而直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姜弥沉默着,站着没动。 门外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强硬:“姜弥,开门。你不开,我就一直按门铃,直到你开为止。” 想到刚刚睡着的瑶瑶可能会被吵醒,姜弥所有的抗拒都化作了无奈。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妥协地走向门口,打开了门锁。 门外,陆时序显然刚沐浴过,换上了一身全黑色的休闲家居服,微湿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身上散发着清爽又带着一丝侵略性的沐浴露香气,那味道强势地钻入她的鼻腔。 姜弥一手握着门把手,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只冷淡地看着他:“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关门了。” 陆时序舌尖顶了顶腮帮,眼神沉了下来。 他已经让人撤掉了那些关于她是“小三”的热搜,想过来邀个功?却没想到迎面就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态度。 一股莫名的火气顿时憋在了胸口。 “呵,”他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些许嘲讽,“胆子肥了,脾气也见长,现在净是会给我摆脸色了是吧?” 姜弥板着脸,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语气愈发冷硬:“如果你是来找我干那档子事,不好意思,陆先生,我有我的原则,不跟有妇之夫约。” 第71章瑶瑶失踪了 陆时序简直被气笑了。 他双臂环抱,慵懒地倚在门框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睨着姜弥,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化作嘲讽。 “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他薄唇轻启。 姜弥被这话噎得胸口发闷,一股委屈和愤怒直冲头顶,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水光与倔强。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他,快步走回屋里,从沙发上放着的随身包包里翻找了一阵,最终拿出一张略显陈旧的银行卡,递向仍站在门口的男人。 “里面的钱不多,目前也就只有几十万,” “以前陆家资助我的所有学费,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还清。” 陆时序轻嗤了一声,眼神甚至没有在那张卡上停留。 他从她身边径直掠过,带着一身清冽又压迫的气息,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姿态闲适地一屁股坐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抬眼看着僵在原地的姜弥,像个审视自己所有物的帝王。 “陆家这些年资助你的学费也有上百万吧。” 她是跟着陆时序入学,读的都是私立贵族学校,学费很贵,一般人读不起。 姜弥沉默了,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确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巨大的数字像一座山压下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垂下眼睫,盯着地毯上的纹路,“我会慢慢还的……” 陆时序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顶的旋儿。 “我不缺钱。” 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忽然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目光幽深,带着玩味,“陪我一次,抵十万。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两清。” 姜弥的唇瓣瞬间被贝齿咬得失去血色,留下深深的印痕。 巨大的羞辱感席卷了她,身体微微发抖。 陆时序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她的下颌皮肤,语气带着几分恶劣的戏谑:“又不是没做过,各取所需,很公平。” 姜弥闭上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尊严和现实残酷地拉扯着她。 最终,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陆时序眸色骤然深了深,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被他极力压下,换上一副傲娇又淡漠的神情。 “既然谈妥了,改日不如撞日。”他语气理所当然。 姜弥身体一僵,别开脸:“我先去洗澡。” “一起。”陆时序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话音未落,已俯身将她凌空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姜弥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浴室。 …… 浴室里,热水氤氲出满室白雾,磨砂玻璃上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间或听到沐浴用品被碰落坠地的声响,混杂着压抑的水声与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 陆时序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贴在她耳边低语:“那个好像破了。” 犹如晴天霹雳,将姜弥从迷离混沌中彻底惊醒,她无焦距的眼神瞬间聚焦,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开始剧烈地推搡着他,声音发颤:“快……快出去。” 陆时序下巴还眷恋地枕在她细腻的肩窝上,闻言不情不愿地退离。 陆时序沉默地帮她擦干身体,穿上睡衣,自己也快速套上衣服。 他拿起手机,面色紧绷地迅速下单买了紧急避孕药。 姜弥焦虑不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外卖员的门铃。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 终于,门铃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姜弥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正要冲过去开门。 “站住。” 陆时序板着脸拦住她,目光扫过她酡红未退的脸颊,那泛着桃花粉的肌肤,微微红肿像饱满水蜜桃般的唇瓣,无不透着一股被狠狠疼爱过的媚态。 “你确定要这样去开门?” 他语气不悦,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这副模样,他绝不想让任何外人窥见。 姜弥自己并未照镜子,当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诱人犯罪。 陆时序沉着脸,自己走过去开了门,快速取回药袋,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姜弥几乎是抢过药片,和水吞下,动作急切。 陆时序看着她这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是滋味的感觉迅速蔓延开。 她就这么不愿意?甚至害怕怀上他的孩子? 他阴沉地哼了一声,心底莫名火起,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震得姜弥心口一颤。 …… 自那日后,姜弥和陆露之间那种微妙的冷战氛围,连办公室最迟钝的同事都品出了不对劲。 以往,陆露一到工位,第一件事就是凑到姜弥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现在,两人即使坐得近在咫尺,也几乎零交流。 陆露总是刻意避开姜弥的目光,而姜弥也自觉理亏,加上母亲姜敏的事情让她在陆家人面前总感觉矮了一头,难以主动开口。 林梳桐是陆露的亲姨妈,陆露因姜敏的往事而怨怪她、疏远她,姜弥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也无力改变什么。 这天下午,姜弥照例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瑶瑶。 她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蹦蹦跳跳冲向她的娇小身影。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姜弥的心脏。 她强自镇定地走向带班老师,“黄老师,请问您看到瑶瑶了吗?她是不是在教室或者洗手间?” 黄老师正在整理小朋友的接送卡,闻言抬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瑶瑶?刚才我还看见她站在门口呢”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渐渐稀疏的人群。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逐渐放大的惊恐。 姜弥的心瞬间高高吊起,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瑶瑶,瑶瑶,你在哪里?” “瑶瑶——” 她一声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其他家长和孩子投来的疑惑目光,以及空旷场地上传来的自己的回声。 黄老师也吓坏了,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急忙安抚,声音却也在发抖:“瑶瑶妈妈,您先别急,别自己吓自己,瑶瑶可能去了洗手间。” 老师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工作人员找遍了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瑶瑶。 姜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如坠冰窟,四肢冰冷刺骨。 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地涌入脑海——瑶瑶是不是被人抱走了?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幼儿园的广播开始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循环呼叫:“姜瑶小朋友,姜瑶小朋友,你的妈妈在学校门口等你,听到广播请立刻到门口来。” 当他们调取监控时,唯一能拍到大门和主要通道的那个监控探头,恰巧从昨天开始就故障报修了。 天色不知何时彻底阴沉下来,乌云压顶,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姜弥眼睛通红,浑身脱力,几乎站不稳,只能虚弱地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语无伦次地向接线员说明情况。 黄老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脸色同样惨白。 孩子在学校丢了,这是天大的事。 姜弥的灵魂仿佛被彻底抽空了,眼神空洞失焦。 第72章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陆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陆时序正坐在长桌尽头,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汇报季度业绩。 整个会议室气氛严肃,落针可闻。 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正在台上汇报的高管顿时卡壳,不知所措地停下。 岑洲看了一眼自家的老板,那可是特殊设置的铃声。 陆时序抬手打断了汇报:“暂停一下。” 姜弥主动给他打电话,太稀罕了。 “喂。”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淡平稳。 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哭腔的嘶哑声音:“时序,时序怎么办,瑶瑶不见了。” 陆时序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桌上的钢笔。 他脸色骤变,“待在原地,我马上过来。” 他甚至顾不上交代一句会议暂停,也顾不上满会议室高管惊愕的目光,一把抓起车钥匙,如同离弦之箭般大步冲出了会议室。 黑色轿车如同失控的猛兽冲出地库,一路风驰电掣,连续闯过好几个红灯,平常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他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幼儿园门口,一个急刹停住,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陆时序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姜弥,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仍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颤,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叶子。 他低下头,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而平稳,安抚着她快要崩溃的神经,“别怕,听我说,我已经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去找,相信我,肯定会找到瑶瑶的。”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条街道上,陆露正心烦意乱地握着方向盘等待红灯。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并排停着的轿车里瞥了一眼,就是这随意的一瞥,却让她的眼睛蓦然瞪大。 后座侧脸对着窗外的女孩,怎么那么像瑶瑶? 她猛地坐直身体,想看得更清楚些,可就在这一瞬间,绿灯亮了。 旁边那辆白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声窜了出去,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前方。 陆露怔怔地望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姜弥早就去幼儿园接孩子了,这个时间,瑶瑶应该已经平安到家。 最近她和姜弥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心里堵得慌,想找几个朋友出去喝酒散心。 她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给闺蜜,却都被以要陪男朋友为由婉拒了。 失落和烦闷叠加在一起,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表哥陆时序的电话。 此刻的陆时序,所有心思都系在寻找瑶瑶和安抚姜弥上,手机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陆露,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 以他对这个表妹的了解,这种时候打来,多半是约饭约酒之类无关紧要的事,他根本没心情应付。 刚挂断,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格外令人心烦意乱。 陆时序感到胸口传来微微的湿意。 姜弥的哭泣和旁人不同,她从不嚎啕大哭,她只是沉默地靠在他怀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接一串地无声滚落,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那微凉的湿意仿佛直接烫在了他的心口,让他闷得发痛。 她稍稍从他怀里退开一点距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说:“你先接电话吧。” “嗯。”陆时序低应了一声,用指腹无比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这才按下了接听键,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的陆露噎得静默了一秒,“表哥,你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没空,不去!”陆时序的回答斩钉截铁。 “哎呀,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嘛。” “瑶瑶不见了。”陆时序声音也有点焦灼。 陆露在电话那头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猛地一沉。 那个坐在白色轿车里的小女孩,真的是瑶瑶! 瑶瑶被人拐走了?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心惊肉跳,后背发凉,她急忙喊道:“表哥!我刚刚好像看到瑶瑶了。” 陆时序浑身一震,所有的烦躁顷刻间化为极度紧绷的注意力,他急声追问:“在哪里?” “就在水涌路和三环交汇的那个三岔路口,大概十分钟前。”陆露语速飞快,努力回忆着,“她坐在一辆白色的轿车后座,车牌我没看清,是辆大众。” …… 白色的轿车正朝着城外方向驶去。 开车的人正是凌志。 这时,那个神秘的联系人再次打来了电话。 凌志正在开车,直接按了免提接听。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才四岁大的小豆丁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窗外。 这么点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女声再次传来,指令简洁明确:“你把人送到金沙海滩,到了会看到一个废弃的蓝色小码头,找到一个叫彪哥的人,把孩子交给他就行了。” 凌志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他立刻追问:“钱呢?剩下的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他生怕对方事后翻脸不认账,自己冒这么大风险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面的女人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耐烦:“急什么?事情办妥了,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不行,”凌志在这种事上异常坚持,讨价还价,“你得先把尾款的50%打过来。我做这种事风险太大了,总得有点保障。” 他需要看到真金白银才能安心。 “行。”随即挂断了电话。 一直安静坐着的瑶瑶忽然歪了歪小脑袋,要把她交给彪哥? 彪哥就是她爸爸? “外公,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凌志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孩那副懵懂思考的模样,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像极了姜弥小时候,一丝恻隐之心掠过心尖。 但仅仅是一瞬,他想起了追债人凶神恶煞的嘴脸,刚刚软化的心肠立刻又重新变得冷硬。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也或许是为了防止她哭闹引起麻烦,凌志转过头,挤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语气干巴巴地说:“很快就到了。” 瑶瑶信以为真,小脸上立刻露出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