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馆长这话明着是讲道理。
暗地里却是在说萧玄只会耍嘴皮子。
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觉得王馆长说的在理。
医书背得再好,也只能说明你记忆好,并不代表医术就一定高明。
真正的神医,那都是从无数病人身上积累出来的经验。
然而,萧玄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一脸赞同。
“王馆长说的没错,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实践才能出真知。”
“所以我从七岁开始,就已经学以致用,治病救人了。”
“噗!”
人群中有人差点笑喷出来。
“七岁?七岁还在玩泥巴呢,还治病救人?”
“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这年轻人啥牛都敢吹啊。”
王馆长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小子就夸他一句。
他还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简直狂得没边了。
王馆丈懒得再跟萧玄废话,直接用手一指大厅里候诊的一名中年妇女。
“多说无益,你就给她瞧瞧病。”
那名中年妇女约莫五十来岁,面色蜡黄。
而且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
她一听要让萧玄这么个毛头小子给自己看病,脸上顿时写满了不情愿和不放心。
“王馆长,这……”
她求助地看向王馆长,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王馆长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无妨,只是让他看一看,诊断诊断。”
“有我在这里,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听到王馆长这番保证,中年妇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勉强坐到了萧玄对面的诊凳上。
刘怡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理论考校,萧玄能对答如流。
可这真刀真枪的看病,万一出了差错,那可就……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紧张地盯着萧玄。
只见萧玄先是抬头,平静地打量了一下中年妇女的气色。
望闻问切,望为首位。
只一眼,他心中便已有了七八分数。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定论。
治病救人,人命关天。
哪怕再有把握,也绝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这是师父下山前对他最严厉的教诲,萧玄始终谨记于心。
萧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中年妇女的手腕寸口处。
缓缓闭上眼睛,静心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静得可怕
王馆长双手负后,眼神锐利如鹰。
死死地盯着萧玄的每一个动作,想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的破绽。
片刻之后,萧玄睁开了眼睛。
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地开口。
“这位女士脉象沉细无力,结合面色、唇色来看,是典型的心肾阳虚,血瘀水泛之症。”
“说得简单点,就是西医里的心力衰竭,而且已经比较严重了。”
此言一出,王馆长瞳孔骤然一缩,这分毫不差啊。
他给这位病人诊断了数次,最终得出的结论,和萧玄说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王馆长强压下心头的惊讶,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
“没错,诊断的不错。”
“李女士这个病,确实是心肾阳虚,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给她开中药调理。”
说着,他对自己身旁的学徒使了个眼色。
那学徒立刻会意,从药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药方,递给了萧玄。
萧玄接过来,只扫了一眼:“这就是你上次给她开的药方?”
“嗯。”王馆长下巴微扬,带着一丝自得。
这张方子,可是他苦思冥想,斟酌了许久才开出来的,自认为是稳妥无比。
然而,萧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呵呵。”萧玄发出了一声轻笑。
随手将那张药方扔在了桌上,摇了摇头。
“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药方啊。”
“你说什么?。”王馆长勃然大怒。
感觉自己行医五十年的尊严,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说我的方子平平无奇?”王馆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淡淡地说道:
“你这药方,无非就是用了些附子、桂枝、人参、黄芪之流,主攻益气温阳、利水强心。”
“看上去是没什么错,但只能缓解症状,根本无法根除病灶。”
“说白了,就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病情的发展,病人隔三差五就得来你这复诊续命。”
萧玄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看向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王馆长。
“在我六七岁的时候,要是敢开出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药方,我师父的戒尺,早就打断在我身上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萧玄的话给震懵了。
说王馆长的方子平平无奇也就罢了。
居然还说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开的方子都比这个强?
这不是指着鼻子骂王馆长,说他连个六七岁的孩子都不如吗?
“你……你……”
王馆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行医一辈子,受人尊敬,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好,好,好。”王馆长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
“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夫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你的惊世妙方。”
“你来开,你要是能开出比我更高明的方子,我就承认你赢了。”
一旁的刘怡月掐了萧玄的肩膀,轻声责备:
“你说话能不能圆润点,看把王馆长给气的。”
萧玄尴尬一笑,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而已。”
“有时候,实话的确挺伤人了,这没办法嘛。”
王馆长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别磨叽,赶紧写。”
萧玄点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取过桌上的纸笔。
他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思索,提笔就写,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不过短短十几秒钟,一张新的药方就出现在了纸上。
“好了。”
萧玄将笔放下,把药方推到了王馆长面前。
王馆长一把抓过药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低头看去。
他倒要看看,这狂妄的小子,能写出什么花来。
可就是这一眼,他脸上的不屑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和匪夷所思的疑惑。
而周围的病人、学徒们,都大气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