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一批生员在码头上引导秩序,卢璘没有多做停留,带着黄观等人回到了半亩园。
江上停着的一艘艘船,挂着的是常州府的旗号,但其实漕帮从临安府左近各处水路调集而来。
船上卸下的粮食,确实是真的。
只不过,也就只有摆在码头空地上,堆成小山的那几百袋而已。
至于船舱里剩下的,是稻草还是石头,根本不重要。
只要临安府的百姓们信了,四大米行信了,那些放贷的钱庄信了,那它就是真的。
……
与此同时
通源钱庄后院。
大掌柜孙德海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心腹伙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掌柜的!掌柜的!真的是粮食!”
孙德海脚步一顿,一把抓住伙计的衣领:“看清楚了?真的是粮食?”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码头上堆得跟山一样,都是今年的新米!百姓们都快疯了,都说是卢案首从常州府调来的救命粮!”
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着。
孙德海松开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稳了。
只要真有粮食到了,以四大米行从自己和别的钱庄借到手的上百万两银子,就能稳稳地吃下了。
“好,好啊!”
孙德海连说了两个好字,眼中闪过笑意:“卢璘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还真能拉来三十万石粮食啊!”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半亩园。
卢璘等人刚踏进院门,就看到早已在院中等候的胡一刀以及一众精悍的漕帮汉子。
走进院内的卢璘笑着和胡一刀打了个招呼,这才看到胡一刀身后还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
跟在众人身后的秦氏,在看到老妇人后,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娘虎子”
秦氏婆婆手中的孩子一看到秦氏,便哭喊着扑了过来。
秦氏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仔仔细细地确认孩子和婆婆都安然无恙后,秦氏抹了把眼泪,拉着孩子和婆婆,走到卢璘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恩公!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说着一边重重地磕头砰砰几声额头都红了。
张胜站在人群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之前骂秦氏忘恩负义骂得最凶的就是他。
可到头来在公堂之上扭转乾坤给卢璘洗脱冤屈的也正是秦氏。
卢璘上前一步笑着让秦氏起身:“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等秦氏慢慢起身情绪好转后卢璘这才开口问道:
“秦氏以后有何打算?”
这话一出秦氏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是啊以后怎么办?
自己当堂反水把四大米行和陈泉、高禀文那些人得罪了个底朝天。
周炳那些人心狠手辣搞不定卢恩公自己一家三口可怎么办啊?
卢恩公问这话难不成是有善后的法子了?
卢璘见秦氏泪眼相顾觉得秦氏确实是聪慧机敏自己才刚开口发问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胡一刀见状主动开口:
“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我漕帮找个活计。”
“洗衣做饭总能糊口。有我漕帮在量他们也不敢动你一根汗**。”
黄观和张胜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胡二当家说的是!有漕帮庇护看谁还敢找麻烦!”
卢璘却摇了摇头。
“不妥。”
说着看向胡一刀解释道:“漕帮兄弟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言行粗犷来往的也都是三教九流。秦娘子一个寡妇带着婆婆和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确实漕帮能保她安全却给不了一个安稳的生活。
陆恒想了想开口道:“若不然来我家的布庄帮忙吧?活计清闲也都是些女工方便照应。”
说完他看向秦氏征求她的意见。
秦氏却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卢璘。
卢璘沉吟片刻问向秦氏:“你可识字?会算术吗?”
秦氏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回恩公民女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寻常
书信、账目,都还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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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的婆婆也连忙补充道:“我这媳妇,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只是……只是命苦,嫁给我那没福气的儿子,才落到这般田地……
说着,老人家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秦氏赶忙回身安抚。
卢璘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先带着家人在半亩园住下,平日里帮着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过些时日,我自有新的差事交给你。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不解。
新的差事?
什么差事?
但见卢璘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大家也不便再问。
卢璘转向黄观:“景明,你安排一下,在后院给她们腾一间屋子出来。
黄观立刻点头应下。
安排好秦氏一家,卢璘这才将视线转向胡一刀。
“胡二当家,请内屋一叙。
胡一刀今天亲自登门,绝不仅仅是为了送秦氏家人过来这么简单。
胡一刀咧嘴一笑,跟着卢璘,一同走进了内屋。
胡一刀一进门,找了个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直勾勾地瞅着卢璘,欲言又止。
今天在码头上胡一刀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百姓的欢呼是真的,四大米行的眼线是真的,可那船上的粮食是假的啊。
胡一刀是真担心按捺不住的百姓,去船上把那一袋袋装了石头的粮袋给背下来。
“卢案首,你跟我交个底,咱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今天这阵仗是造出去了,临安府上上下下都信了有三十万石粮食要来。可万一万一周炳那帮人铁了心,真拿出上百万两银子,要吃下咱们这批‘粮食’,咱们拿什么给人家?
“到时候,别说压粮价了
虚张声势,只能唬人一时。
生意场上,最后还是要靠真金白银说话。
这几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卢璘这棋局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还有,就算他们怕了,想要降价抛售手里的存粮,可他们凭什么只卖给我们?
“临安府里,想趁火**的小米商不少,甚至一些平日里不做粮食生意的豪绅大户,看到有机会,也难保不会动心插一脚。我们怎么才能成为唯一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