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文华殿外广场上。
率先出来的王晋站在广场一角,双手负在身后,毫不介意陆续从文华殿内走出官员一道道异样目光。
他一点都不介意暴露自己和柳阁老的关系。
今日经筵日讲,自己公然为卢璘站台。
有心人只需稍作打探,便能知晓他与心学的关系,自然也能猜到他与柳阁老如今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不多时,柳拱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他走下台阶,步履沉稳,脸上看不出半分在殿内被昭宁帝步步紧逼的窘迫。
王晋看着他,嘴角一勾,迎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同朝吏部官署方向离去。
吏部。
作为总管大夏官员考核、选拔、任免之所,吏部素有六部之首的称谓。
身为吏部尚书的柳拱,在官场上,亦有天官之名,可算百官之首。
但在大夏,还有一个独立于六部之外的圣院。
内阁首辅宴居,正是圣院的执掌者,一手把控着大夏最顶端的超凡力量。
地位还要高半层。
书房内,檀香袅袅。
柳拱亲自为王晋沏上一杯茶,屏退了左右。
“先生,没想到璘哥儿的事,居然连您也惊动了。”
柳拱的称呼,足以体现他的态度。
即便王晋并无官身,但单凭大儒的文位,柳拱便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知道王晋的来历,是沈春芳的师兄,是心学上一代的扛鼎之人。
为了一个卢璘,沈春芳竟能将这位都请出山。
王晋微微颔首,顺着卢璘的话题开口:
“卢璘已是我心学门人,品性如何,我心里有数,反诗一事,纯属无稽之谈,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一趟。”
柳拱闻言,脸色不变,心中却默默叹了口气。
当初沈春芳收下卢璘为弟子时,他便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以心学如今这般式微之势,让璘哥儿此刻加入,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今日在文华殿,多亏了师兄。”柳拱换了个称呼,语气里多了几分亲近。
“若非您在,我当真是快要束手无策了。”
王晋却摇了摇头,脸上
露出一丝笑意。
“柳阁老谦虚了。”
“西域使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圣上请求开坛讲道。”
“讲道的话题,又恰好是以读书人为题。”
“这其中若是没有柳阁老在背后推动,我是不信的。”
王晋的猜测,可不是空穴来风。
西域使团的出现太过凑巧,话题也太过凑巧。
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了这个内阁次辅,竟想出了这么一招曲线救国的方式,给卢璘创造出破局机会。
被王晋点破,柳拱也不介意,两人在卢璘这件事上,已是天然的盟友。
“先生,璘哥儿他在牢里如何?这次谋逆案,怕是要错过这次童试了”
王晋神情淡然,摇头:
“卢璘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遂,让他在临安府大牢里待着,磨一磨性子,不是坏事。”
“再说了,这次圣上同意让他赴京和佛门论道,如果表现出彩,以圣上的性子,说不定另开恩科呢?”
说到这里,王晋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疑惑。
“只是有一事,我有些不解。”
“来之前,璘哥儿曾托人带话,说他在府试第三场所作的战诗词,足以明志,洗脱所有嫌疑。”
“可为何,我从未听闻过这第三首战诗词的半点风声?”
柳拱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满是错愕。
第三首战诗词?
“礼部带回来的,不是只有前两首战诗词吗?”
与此同时
翰林学士陈斯府中。
书房内烛火摇曳,陈斯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
脑袋里回想着今日文华殿上的一幕幕。
钦天监的陌生面孔,居然是心学大儒王晋。
柳阁老啊,还真是恋栈居位,为了这个保住位置,连心学都勾搭上了。
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请出了王晋这个心学大儒。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必杀之局,却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王晋,用一桩临安府才气截取之事给搅得天翻地覆。
还有这个卢璘。
本是一枚用来攻讦柳拱的棋子,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关乎国本的关
键人物。
陈斯越想,越觉得头脑发胀,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这时,书房门被推开,夫人端着一个白玉小盅走了进来。
“老爷,看您一脸倦容,妾身让厨房炖了些安神的补品。”夫人将玉盅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温婉。
“这是晋阳商会特意送来的紫河雪参羹,说是今年新得的珍品,最是滋养神思。”
“还有咱们府里过冬的炭火皮**,商会那边也都提前派人送来了,样样都是顶好的,价值不菲呢。”
陈斯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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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处。
他当然知道这碗参羹的分量,更清楚晋阳商会如此殷勤的目的。
座师是当朝户部尚书,内阁排名第三的阁臣,本身便出自晋阳府。
自己与座师关系匪浅,在官场上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晋阳商会那帮商贾八面玲珑的手段,又怎会忽视自己这个座师门下的得意门生。
如今,商会那边正不遗余力地四处奔走,为的,就是让座师在内阁的位次,能再往前挪一挪。
晋阳商会越来越大了,光是一个户部尚书,可远远不够,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圣院那个位置不敢想,但以眼下圣上对柳拱的态度,若是多方运作,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次辅,机会极大。
想到这里,陈斯心中又升起一丝烦躁。
他摆了摆手,示意夫人将参羹端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快步走到门口,躬身来报。
“老爷,二老爷来了。”
“让他进来。”陈斯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书房。
来人正是礼部郎中陈济,也是当初在临安府府试时,亲手将卢璘那份反诗试卷从废卷堆里找出来的礼部官员。
“大哥。”
陈济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那桩谋逆案不是证据确凿吗?”
“为何圣上会突然下旨,让那个卢璘赴京,还要让他代表我大夏读书人,去和西域佛门论道?”
今日他正在礼部当值,这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他知道兄长今日参加了日讲经筵,几乎是掐着时辰,一散衙便立刻赶了回来,就是想问个究竟。
陈斯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在临安府,亲眼看过卢璘的卷子。”
“你觉得,此子才学如何?”
“若是对上佛门,有几分胜算?”
陈济闻言一怔,随即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他才斟酌着开口:“才华横溢,远超同济。”
“光是那前两首战诗词,便已是鸣州之作。”
“至于对上佛门有几分胜算……这个,我实在拿不准。”
陈斯听完,若有所思,又追问了一句:
“第三首呢?此次府试不是共有三场吗?”
陈济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什么第三首?”
“有第二首那等反诗,便已是铁证如山,足以定下谋逆大罪了。”
“那第三首,我根本就没看。”
“想来,应是作为案卷证物,一并呈送大理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