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停下脚步，在及腰的池水中转过身来，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在朦胧水雾中，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看着姜晏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别怕，”他缓缓说道，“我就是他，他也终将是我。”
姜晏：“……”
这家伙，搁这儿跟我打什么哲学机锋呢？
他正想再问，那男人的赤眸静静地注视着他，随即，做出了一个让姜晏瞬间炸毛的举动。
那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掐住他的脖子，或是做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
他抬起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径直伸向了姜晏的衣襟。
“喂喂喂！你脱我衣服干嘛？！”姜晏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瞬间炸毛了。
他的身体依旧像被点了穴，除了嘴巴能嚷嚷，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了他的衣服。
男人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近乎于某种古老仪式的庄重感。
这比粗暴的撕扯更让姜晏感到一种屈辱。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一件件剥离，滑落，沉入那片泛着银光的池水之中，消失不见。
很快，他就被脱得一干二净，光溜溜地站在这个陌生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面前。
温热的池水漫过他的腰间，水雾缭绕。
光溜溜的姜晏：“……”
姜晏气得差点心梗，偏偏除了瞪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对他的怒视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姜晏看着对面那个依旧衣袍整齐，长发飘飘的男人，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男人自顾自的继续动作，墨色的长发垂落几缕，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姜晏的锁骨。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邃，落在了姜晏的胸口。
随即，他伸出冰凉的指尖，在那片平滑的肌肤上轻轻滑动。
指尖划过之处，带起一阵奇异的痒意，像是微弱的电流，让姜晏浑身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姜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他的心口位置，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疤痕呈暗红色，像是一道被利刃贯穿后留下的旧伤，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姜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可能！
他很确定，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伤疤！
这幅身体的原主活了二十多年，连阑尾炎手术都没做过，哪来这么一道看起来就要贯穿心脏的致命伤痕？
这玩意儿是哪来的？
男人垂下眼眸，赤红色的瞳中映出那道伤疤的影子。
他的指腹在那道疤痕上细细地，缱绻地抚摸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圣物。
那触感很奇怪，明明是冰凉的指尖，划过的地方却痒酥酥的，还带着一丝丝麻痹的电流，顺着皮肤一直钻进心脏深处。
不算难受，却让姜晏感觉更加诡异和不自在了。
姜晏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更别提还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
羞耻和怪异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他的脸颊烫得几乎能煎鸡蛋。
“你……你别碰！”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这到底是什么？我身上根本没有这种疤！”
男人闻言，终于抬起头，那双妖异的赤眸里翻涌着姜晏看不懂的，沉重如山海的情绪。
“这不是你身体上的伤。”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岁月长河磨砺过的顽石。
“这是烙印在你神格上的伤痕，如果不彻底恢复，你的神格无法重新凝聚，你的力量也会逐渐消失。”
* *
现实世界中，沈惊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紧紧盯着对面闭目安详的姜晏，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晏晏？醒醒！姜晏！”
可是无论他如何呼唤，姜晏都像是沉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深梦，毫无反应。
沈惊墨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一种久违的恐慌情绪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次“养豆子”的情况和以往完全不同。
就在他感知到姜晏的精神体进入自己精神空间的那一刻，他高高兴兴地迎上去。
可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排斥力猛地将他自己的意识从精神空间里弹了出来！
他被自己的“家”给拒之门外了。
同时，他体内的超能力，以异常的速度，快速流失，沈惊墨此刻已经虚弱到脸色苍白。
而姜晏还被关在里面。
沈惊墨不确定姜晏会不会在里面遇到危险，他下意识就想强行中断“养豆子”的过程。
然而，他和姜晏之间的死神之力与天使之力，此刻正被那颗小豆子牢牢吸附着，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循环，根本无法分开。
他就像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家房子着火，而孩子还被困在里面，自己却连门都打不开的父亲，急得快要疯掉了。
就在沈惊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打算不顾一切后果强行破开这层链接时，姜晏纤长的眼睫终于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
“晏晏！”沈惊墨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姜晏的眼神还有些涣散，他迷茫地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焦急的脸，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轮廓，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清冷自持，黑眸沉静，另一个长发曳地，赤眸如火，带着君临天下般的强大与侵略性。
那个男人说，他就是沈惊墨。
那墨哥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长发，红眼，一言不合就扒人衣服？
姜晏打了个寒颤，脑子里的各种废料瞬间被这个惊悚的想法清空了。
意识总算回归现实，他看到沈惊墨快要把自己摇散架了，连忙开口：“墨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