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钱处长主持会议。
“同志们！今天召开现场调查会，就是要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查清卫国制药厂生产事故的真相！”
“调查会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李建国直接起身道。
“我严重怀疑，林卫国使用了更高等级的原料！”
“我要求立刻对两区剩余原料进行检验！尤其是B区的原料！”
“可以。”
听到他的话，林卫国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朝公证员道：“麻烦公证员同志了。”
在公证员和记者共同见证下，两份原料样本被郑重封存，等待检验。
这时，林卫国看向钱处长，轻声开口。
“钱处长，为了调查完整，只查昨天比武的原料恐怕不够吧？”
钱处长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们该彻查的是导致工厂全面停工的根源。”
“必须搞清楚，那几万盒成品是怎么变成废品的。”
“好……好啊！”钱处长道：“那就……一起查！”
“好。”
林卫国笑了笑，随即高声说道：
“下面，请本次调查会的第一位证人，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特聘专家汉斯先生！”
汉斯？！
那个德国人？！
钱处长与李建国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此时，汉斯抱着日志，面无表情地走到调查席前。
“钱处长，李处长。”
汉斯用生硬的中文开口说，“在我回答问题前，请大家先看一样东西。”
“这是我的工作日志。”
“我习惯将工作中观察到的每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根据记录，在李建国处长接管工厂的九天内，因流程混乱，造成的非必要停机达三十七次！违规操作导致的设备耗损，是正常情况的五倍！”
“而最致命的，是在大会战第二天深夜！”
“当天凌晨三点十五分。A区初加工车间当班工人马四，在无指令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原料清洗区，对编号7B、7C、7D的三个批次血竭原料进行了异常操作。”
“当时我恰在巡视设备，发现那三个批次原料清洗后，表面酸碱度出现微弱而不正常的波动！我当即向李建国处长作了口头汇报！”
汉斯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李建国：
“不过李建国处长当场驳回了我的警示！”
“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在留下了当时那三个批次原料可疑的化学成分标注！”
这话说完，李建国的脸直接白了。
汉斯的话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李建国指着汉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然而，还没完。
林卫国朝身后的苏晚夏平静地点了点头。
苏晚夏立即上前，将一只贴满封条和编号的金属箱放在调查席上。
“钱处长，李处长。”
林卫国注视两人，一字一顿道：
“这里面封存的，是我让苏晚夏同志保存的原料样品。”
“编号7B、7C、7D的样品，就在这里。”
他转身朝向县技术监督局检测员和省报记者。
“现在，我正式请求县技术监督局，对这三个批次的样品进行现场化学成分检测！”
整个车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检测员打开金属箱，当场开始检测。
省报记者则一直在记录，照相机基本就没听过。
钱处长和李建国都是面色铁青，心中十分不安。
“第一项，比对检验。”
在众人屏息注视下，两支试管中的液体逐渐变成了同样清澈的淡黄色。
“报告！”
“经初步化学比对，A、B两区所使用的原料，其核心成分、纯度及微量元素构成完全一致，均符合国家一级标准！”
工人们脸上浮出一丝困惑。
李建国和钱处长却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原料没问题，他们就还能拿管理模式说事，把水搅浑。
“第二项，关键样品检测！”
在公证员和记者见证下，封条被撕开。
三份暗红色的药材粉末被放入培养皿中。
这一次，检测员没有使用化学试剂。而是取出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对准第一份样品，按下开关。
粉末中赫然浮现出无数诡异荧光。
“工业碱残留荧光反应！”
检测员再次开口：“只有浓度超过万分之五的强碱性工业化合物，才会在特定紫外线下出现这种反应。”
为排除偶然，他继续检测其他样品，结果完全相同。
证据确凿了。
“不……不可能……”
钱处长面色瞬间惨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林卫国的陷阱里了。
他以为是来摘桃子的，没想到自己才是桃子。
所有证据形成闭环，他完了。
嘉奖和提拔根本不可能了。
李建国更是面如死灰，他比钱处长的问题还大，等着他的很可能是冰冷的手铐。
想到这结果，他忽然推开身旁的人，冲向放着样品和证据的桌子。
他妄想毁灭证据。
可他怎么可能成功。
刘铁柱最先上去拦住了他。
“给老子躺下！”
刘铁柱一声怒吼，钳住李建国的关节，直接将他按倒在地上。
“别让他跑了！”
工人们顿时一拥而上，将李建国团围住。
与此同时，林卫国缓缓走向马四。
林卫国到了近前，轻声问道：
“马师傅，最近半个月，是不是觉得两只手背又痛又痒，起满了红疹子？”
“尤其晚上，钻心的痒让你睡不着，只能用开水烫才稍微缓解？”
马四闻言猛地抬头，像见鬼一样盯着林卫国。
这些症状他谁都没告诉过，林卫国怎么会知道？
“别怕，这不是大病。就是长期接触工业碱，烧坏了皮肤。”
“回头我给你开个方子，半个月就能好。”
这番的话，成了压垮马四心理防线的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涕泪横流：“我说！我全说！”
“都是他们逼我的！是李建国，还有省里的王宗德副省长！”
“他们承诺给我儿子转正，还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在原料里下毒！”
“林厂长，求求您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他撕心裂肺的哭嚎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