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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模糊却全新的希望

作者:量子笔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气胸?断骨复位?


    王有才听得云里雾里,那些词闻所未闻,却本能地感到厉害。


    但他毕竟是村里的医生,权威不容挑战。


    他壮着胆子,梗着脖子反驳:“胡说八道!我一辈子行医,没听过这种治法!胸口开个洞还能活?你骗鬼呢!”


    林卫国懒得争辩,只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反问:“你打算治?是用你那包止血粉糊伤口,还是灌几碗吊命的草药汤?”


    这正是王有才的拿手本事。


    没等他开口,林卫国又冷冷道:“他现在胸腔里还有血,你灌半口汤下去,只要呛进肺里堵了气管,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不信?你试试?”


    “你……!”


    王有才瞬间哑口无言,后背冷汗涔涔。


    他不懂气胸,却清楚呛咳的厉害!


    林长山这样,再被汤水一呛,必死无疑!林卫国说得对,他那两下子,用在这儿就是杀人!


    所有辩解和质疑,在林卫国轻飘飘的几句话面前,碎得一干二净。


    被那双深邃眼睛盯着,王有才感觉自己被看了个底掉,再不敢嘴硬。


    他擦擦额头冷汗,转向等消息的生产队长和林长富,艰难开口:


    “这伤……太重了,我……治不了。”


    他先撇清关系,又看看面色平稳的林长山和淡定的林卫国,终于说出实话,“卫国这法子……我看不懂,也没见过。但……人,确实被他救回来了。”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长富脸上,也当众宣告了他今晚所有算计彻底失败。


    哗啦一声,院里炸开了锅!


    村民们的目光钉在林卫国身上,彻底变了味道。


    前一瞬还觉得他是个疯子,这会儿倒像看怪物了!


    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和……畏缩。


    林长富脸上没了血色,身子晃了晃,差点栽个跟头。


    他心里透亮,全完了!


    不光没按住大房,反倒把自己这张老脸狠狠摔在地上,碾了个稀碎。


    “爹…咱、咱回吧?”


    林二牛再不见之前的嚣张,扯着父亲的衣角,声音发颤,脸上只剩害怕和丢人。


    林长富猛地抬头,死盯了林卫国一眼,那眼神毒得很,恨不得把林卫国刻进骨头缝里。


    人群里嗡嗡的议论,针一样扎人。


    林长富站不住了,狼狈地一挥手,带着儿子和一帮手忙脚乱的跟班,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狗,夹着尾巴冲出了林家小院。


    这条搅得人心惊肉跳的老狗一走,院里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林卫国,就凭他这手谁也摸不着边的医术和敢豁出去的胆气,实实在在在村里人面前,第一次立住了!


    “儿啊!我的儿!”


    孙秀娥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儿子怀里,放声大哭,“我的傻儿子,你要吓死娘啊!老天爷,多亏你……多亏你抢回你爹这条命……”粗糙的手掌捧着林卫国的脸,泪水滚烫。


    林卫国轻拍着母亲单薄的背,心头暖烘烘的。


    翻过一道浪,新的坎儿又在眼前。


    命是保住了,可这骨头断了筋扭了的,没百十天好不利索,更何况是要命的大伤?后续吃药、补身子,都得靠钱堆着。家里呢?穷得叮当响,米缸都快空了壳。


    孙秀娥擦着泪,望望院里小山似的熊尸,眉头拧成了疙瘩:“卫国,这……这东西咋弄?你爹的身子,拖不起啊……”


    听着母亲带着哭音的担忧,林卫国心里又酸又软,用力握住那双布满茧子的手,眼神像山石一样硬:“娘,别怕。钱的事,有我!”


    给爹买药补身子,火烧眉毛。


    他立刻去拾掇熊。肉可以分给邻舍,但那最值钱的宝贝,必须捏在自己手心。


    那假的“熊胆”和瞧着磕碜的熊掌,在村里不值钱不说,还容易招祸。


    真想换大价钱,非得跑一趟几十里外的县城!


    “去县城?”


    孙秀娥一听就慌了神,“那么远的路!你一个人去?娘的心不得悬到嗓子眼!再说那破胆烂掌的,谁买?别白跑一趟再让人坑了!”


    “娘,信我。”


    林卫国反过来宽慰她,语气里有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东西看着不起眼,保证是金疙瘩!您在家好好顾着爹,其他的,我担着!”


    他利落地转到熊尸边。在那匕首划开的腹腔里,手指一探,摸到了那颗毫发无损的真熊胆——这才是压箱底的宝!


    下手又快又稳:消过毒的针筒小心抽出一小管浓稠深褐的胆汁,油纸里三层外三层裹紧捆牢,确保一丝味儿不漏。


    那几个卖相实在欠佳的熊掌,他也仔细剔净碎骨毛发,用块旧蓝布打了包。


    品相差?不打紧。


    他要卖的,不是模样,是实打实的效力!


    第二天,天还青灰。林卫国揣好两个布包,敲开了老猎户李大山的门。


    李大山一听他是去县城给林长山抓救命药,二话没说,把院里那辆除了铃铛哪儿都稀里哗啦乱响的“二八铁驴”推了出来。


    “卫国,骑慢点儿!车闸可有点不听话!”


    “哎!知道了,叔!”


    林卫国跨上大梁,在乡亲们好奇的张望里,生平头一遭,朝着县城的土路骑了下去。


    七十年代末的道,坑坑洼洼。


    老旧的自行车颠簸得浑身骨头都在叫。林卫国心里却揣着火种,车轮碾过贫瘠的土地,嘎吱嘎吱,朝着那个模糊却全新的希望跑去。


    不知蹬了多久,前头地平线上,总算冒出些矮墩墩的房影——县城到了!


    街上铺着水泥,虽窄,可比村里的烂泥道强百倍。


    两边多是灰砖瓦房或红砖平房,偶尔冒出一座二层小白楼,简直算得上“摩天大楼”了。


    行人大多灰扑扑的,蓝黑灰是主色。


    穿着中山装、劳动布褂子的男人,穿着碎花或深色“的确良”的女人们。


    偶尔过去一个烫了卷发、穿红裙子的姑娘,能引来好几道直勾勾的目光。


    路边最扎眼的是供销社。


    门框上红漆刷着“为人民服务”,里头水泥柜台高得晃眼,穿着白大褂的售货员靠在柜台上,摇着黑色拨盘电话,嘴里说着什么,眼角都不撩一下。


    柜里摆着暖瓶、脸盆、蛤蜊油……


    供销社斜对面,是县里唯一像模像样的国营饭店。


    门缝里飘出白面的香气,暖乎乎的。


    好些揣着粮票饭票的“公家人”进进出出,端着热腾腾的肉丝面、捏着油汪汪的大包子,看得路过的庄稼人直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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