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蒋怀谦做了个妹妹消失的梦,霎时惊醒,伸出手想去抱人,手臂摩挲了一阵,怀里当真是空落落的。
他一身冷汗,彻底惊醒,敲亮床头灯,原本应该还有个小奶团子的大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婧儿?”蒋怀谦唤了一声,趿着鞋快速起身去洗手间和衣帽间看了眼,都没找到人。循着门缝,他出了房,第一反应是她去找了爸爸妈妈。
走了几步,他在二楼的露厅隐约听到了微小的包装袋被捏响的窸窣声,立马急切转头,轻步下楼。
一楼夜里不开空调,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蒋怀谦微微一个寒颤。
静夜里,窗外撩过簌簌的风声,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开放式厨房的冰箱下层,渗出淡淡的白光,在黑暗中劈开一小圈领地。
走近了些,蒋婧敞着腿摊坐在冰箱门口,面前摆了三个大白盘子,围拢着一个草莓蛋糕。
她嘴里还哼着歌,过家家似的,把撕开包装的薯片、糖果、雪糕,一个一个拿出来,讲究地摆盘成爱心、星星、花朵的形状。
结束准备活动,她先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奶油蛋糕放进嘴里,冰丝丝、甜绵绵的味道,好吃得小小的身体快乐地扭动了一下,连圆圆的脚指头都满足地蜷了起来。
在她身边,昨儿从游乐园买回来的雪宝手提灯,散发着明亮的暖光。
“婧儿!”
蒋怀谦压低了音量的、试图维持威严的呵斥在安静的厨房里响起。
光影里的小身影猛地一颤,像受了惊的小兔子。
蒋婧倏地回过头,嘴巴周围糊着一大圈白色的奶油,手里还捏着半颗草莓,大眼睛里盛满了作案被抓包的惊恐和茫然。
转头见是哥哥,她又放松下来,嬉皮笑脸地端起盘子,献宝一样,试图贿赂:“哥哥,你吃蛋糕不吃?”
蒋怀谦板着脸,蹲下来,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抱住,克制着语气问道:“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偷偷跑下来?”
“因为我肚几太饿了,醒了,咕咕咕叫。”
“那为什么不叫醒哥哥?”
“你在睡觉,我从不吵人睡觉的。”
说着,她灵俏地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睛都漫出了水雾,混着脸上醒目的奶油和蛋糕屑,像只偷腥的小花猫。
蒋怀谦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又一下。他握拳抵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试图掩盖那即将破功的笑意。
担心她着凉感冒,蒋怀谦赶紧去客厅扯了毯子把她裹好,稳妥地把人放在高脚凳上。
他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只有那8寸的冰淇淋蛋糕缺了一颗奶油托底的草莓,其他的东西都是完整的摆盘形状。
“就吃了一颗草莓?”
蒋婧以为哥哥要生气了,连忙狂点头。
但他只是动作柔和、仔细地给她擦了擦脸,说道:“太晚了,吃这些冰东西会吃坏肚子的。哥哥给你泡碗热乎的燕麦粥吃,行不行?”
被抓到偷吃的人哪还敢再造次,乖乖地点头。
蒋怀谦关上了嗡嗡作响的冰箱门,端起盘子,陷入思索。
倒掉的话,肯定是最保险的,这样就能保证不被大人发现。但是他又舍不得妹妹摆好的图案。
把那盘冰棒小心地搁进冰箱里放好,剩下的薯片和糖果,蒋怀谦决定带回房间里藏好。
雪宝手提灯被放在了大吧台上,蒋怀谦就着灯光快速地烧水弄了一碗牛奶燕麦。
蒋婧裹着毯子,摇头晃脑地喝了三分之一就喊饱了。
他把剩下的喝了,又把碗洗好放回去,抱着妹妹上楼:“走吧,回去刷牙,继续睡觉。”
“你会讲一个故事哄我睡觉吗?不然我会有点睡不着。”
“嗯,讲。”
蒋婧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拎着那个雪宝手提灯,给他照路。
“你就是靠着这个灯偷溜出来的吗?”
“对啊,这是探险用的灯。”
“你管偷吃叫探险?”
蒋婧立即扒拉住他蹭蹭,撒娇:“哥哥,你可以不告诉妈妈吗?求求你了~”
一步步走上楼梯,蒋怀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轻拍了拍妹妹的背,答应下来:“我不告诉妈妈,但你下次探险要叫上我。”
“以后都要叫上我,知道吗?”他又补充道。
*
清晨,一家人围坐在胡桃木餐桌前用早餐,餐桌上摆放的玫瑰和嘉兰百合的香气混进冷冽的空气,让人心情愉悦。
然而饭桌上的谈话并不算太愉悦,至少对程若华来说如此。
程宣年又给大女儿安排了相亲,正在苦心孤诣地劝说着人去见见面。
“你说你,三十了,是不是得好好相看相看,找个可以成家的人了?”
“对方是港城那边的人,这几年往沪上扩张,和你一样,家族接班人,你两个绝对能有话聊!”
“不要跟我说你那一套不结婚也过的好的说辞。是,你是新时代独立女性,不需要靠男人,但是你总得有一个家吧,不靠男人,你也找个男人伺候你嘛!”
“一年到头你像条泥鳅,抓斗抓不住,一问就是事情多,忙!你那个位置我也坐过的,哪有忙到连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给我推脱了,我都和人说好了,你必须去!”
程与英夹了一个蟹粉小笼包,低头的瞬间努力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
长姐在桌子下轻踢了她一脚,程与英笑笑,用餐巾擦擦嘴,出头帮姐姐解围:“老爸啊,你都说了,像我姐这样飒气十足的女人,只能是找个男人来伺候他,那你说那个什么什么港城的继承人,能做到这样嘛?人肯定也是天之骄子!这样两头都竹篮打水,何必还搞一躺相亲会,多麻烦。”
小女儿最会倒打一耙,争论起来也是难缠的紧,程宣年直接说道:“你安静吃你的饭,我和你姐说话的时候,别掺和!”
程与英耸了耸肩,给了姐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蒋婧本来用两只小手搓转银质调羹,让它折射出水晶吊灯的光斑,玩的正起劲,这会回神听到大人们的聊天,一脸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哥哥,他们在说什么?”
“在说让若华姨母去相亲的事。”
“什么是相亲?”
“嗯...就是男人和女人见面,如果互相喜欢,就结婚。”
“什么是结婚?”
“结婚就是男人和女人互相喜欢,成为一家人。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
蒋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嘴微张,敲敲自己的碗,发表言论:“我说一下!让我说一下!我觉得姨母应该要去相亲!”
程宣年喜的嘞:“哎哟,你看看,还是我们小囡懂事,明事理!”
外婆问她:“那囡囡说说,你为什么认为姨母应该去相亲嘞?”
“因为,”蒋婧稍稍用手背撑起下巴,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上方做出思考状,“因为这样就会多一个人爱若华姨母。”
程若华在面包上抹花生酱的动作微微一顿。
程宣年满脸是“外孙女站在自己阵营”的喜悦,脑中灵光一现,说到:“囡囡,外公请求你帮一个忙,去监督若华姨母按时相亲,你愿意不愿意接这个任务?”
大人表现出郑重的帮忙请求时,小孩子总是感觉到受重视,恨不得立马行动证明自己可以。
蒋婧露出两颗小兔门牙,笑的兴奋,举着手说道:“我愿意!我来监督!”
蒋源和程与英相视一笑,各自摇头,叹服程宣年的精力。
“外甥呢,要不要一起去?”程若华问道。
“不了,若华姨母,我早上有一个网课要上。”
“ok,那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程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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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完自己的现磨瑰夏咖啡,像是丝毫不介意,如同批阅了下属的一个文件那样,淡淡地点点头:“行,那外甥女,赶快把你一口没动的小馄饨吃了,20分钟后,我们出门。”
蒋婧懵懵地视线跟随姨母起身、离开,下一秒收回视线,对上妈妈抓狂的表情。
她心虚地眨眨眼,朝妈妈咧嘴一笑。
“蒋小婧,在这坐了半小时,你在干嘛?吃个饭怎么那么磨叽呢?快点,我盯着你吃!”
说着,程与英拿出手机,点开了倒计时,摆在餐桌中央,不给斡旋余地地命令:“我计时了,快点动嘴,我在这盯着你吃!大口大口地吃饭!”
蒋婧皱巴了一张脸,委委屈屈地握住勺子,舀了半天,舀出一勺馄饨汤,抿了一口,奶凶奶凶地回嘴:“我嘴巴小小的,怎么大口大口地吃饭嘛!”
*
程若华带着蒋婧先到了自己在市中心的江景大平层,相亲饭局约的是中午,但她早上有个视频会议。既然小家伙要跟着来,只能先把人捞过来带着,否则来回跑实在耗时。
电梯门无声滑开,城市的天空线在落地窗外铺展,入户即是一个极宽敞的全灰黑色调的客厅。
现代极简的装修风格,干干净净的家具上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像是一个精致、冰冷、一丝不苟的陈列馆。
“若华姨母,你的家好黑。”
程若华脱下外套,换上鞋,又从门口拿过刚让人送的儿童棉拖鞋,放到蒋婧面前。
“不黑啊,这不天光正亮吗?”
蒋婧换好鞋子,抱着自己带来的小狐狸玩偶,仰头看着她说道:“不系,你家除了黑色,就没有其他颜色了。”
“这叫色调统一的审美。”
“若华姨母,你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吗?”蒋婧歪着头很疑惑地问。
“我没有最喜欢的颜色。”
“为啥?那你要不要喜欢我喜欢的颜色?”
“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第一喜欢粉色、蓝色、紫色、橙色,第二喜欢绿色、黄色、红色。若华姨母,你要喜欢哪一个?”
程若华把往常设置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给她倒了杯水,放好鲜切水果,在液晶大屏电视上调出她喜欢的电影,一边抽空回道:“那就你最喜欢的颜色吧。”
“好,我记住了,若华姨母,你喜欢粉色!”
程若华整体看了看,她又从房间里给蒋婧拿了条毛毯出来盖上,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再提供的了,才对她说道:“我就在那件房间里开会,你在这里看电视,如果有事就过来找我。”
蒋婧抱着果盘点点头:“若华姨母,你去吧,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程若华很浅地笑了下,用毛毯把她的小脚丫盖好,才进了书房开会。
*
休息了几天,两个小时高效率的会议结束后,程若华有种节假日后遗症的疲惫不适。
她拿着空了的马克杯走出书房,耳边还响着电视的声音,一眼看过去,沙发上的小人搂着她的粉红色小狐狸玩偶,七仰八叉地睡着了。
小家伙今天非要穿一身橙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鸭子连体衣,在全黑的家具的对比下,色彩明亮得甚至有些突兀。
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侧着的肉嘟嘟的脸颊被挤出一个可爱的弧度,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乖巧的阴影。
程若华放轻了脚步走过来给她盖上毛毯,看到她讨喜的睡相,心里蓦地一软,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很久没有过这样被触动的时刻了。
怪不得她妹总说有孩子陪伴是反向治愈大人的过程,比起一个人工作结束后面对空荡的家,有一个小萌娃和自己呆着一起,竟会让人觉得,时间的流逝好像不是漫长的熬等,而是种一朵花的安宁与期待。
程若华含笑拿出手机,偷偷给睡着的外甥女拍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