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怀谦早年的记忆里,他的生身父亲蒋骋是个娴熟的家庭主夫。
每天早上起来给妻子儿子做好早餐,送二人出家门上学上班,晚上接好妻子孩子,又回来做晚餐。其他家务活也随手做做,剩余的时间便是日夜宅在布满显示屏的房间里敲打他的键盘。
很多年后,蒋怀谦才明白父亲并非游手好闲,相反,他是那个年代闻名中外的顶级黑客。
母亲唐素秀则是一个板正严肃的人,工作日总是一套规矩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黑色半裙或长裤。说话、做事习惯于不苟言笑,讲究效率,但对儿子的教育却又始终留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即使母亲会开车,一家人每天的出行仍然是父亲代驾,开着低调的本田汽车往返于小区和市政厅之间,顺便在沿途的市第一幼儿园停留。
一家人的生活平平淡淡,但却不乏温馨与爱。
每年春节的时候,蒋叔叔和秋阿姨都会来拜访,偶尔他们一家也会前往北城与他们相聚。
酒后话谈之间,总角年岁的蒋怀谦大概能够听明白,自己的爸爸和蒋叔叔是大学室友,是最好的哥们。
“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还不打算要个孩子?”某次一起围炉吃着火锅时,他的爸爸摇着酒杯,打趣道。
蒋叔叔只是爱意浓浓地揽了揽身边的秋阿姨,笑道:“这事也得看缘分,再说了,这二人世界,也别有一番滋味,时不可待!”
他爸爸摇摇头,又说道:“行行行,你们俩这罗曼蒂克夫妇我也是佩服,碰一个!”
“不过,既然你都认了我们家怀谦做干儿子,那你孩子定也是要认我做干爹的,要是刚好你生了个女儿,给两个孩子配个娃娃亲都使得!”
蒋叔叔只是笑,和爸爸碰杯,看起来对这一提议还颇为感兴趣,说道:“要是有这个缘分,我倒是求之不得!”
蒋怀谦仰头看着妈妈,妈妈只是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小平头,给他夹了个饺子,说道:“别听你爸爸胡诌,又喝醉了!”
*
他五岁的那一年,父亲陪伴母亲出差外省,他被蒋源接到北城寄住了几天。
干爸为人温和宽厚,对他总是耐心异常。
在他们家城堡一般的房子里,干爸教他下棋、教他打高尔夫,教他游泳……
同他一起玩乐,与父母分别的委屈倒也很快地散去。
只是爸爸妈妈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空难来的令人震惊,在阳水高原上方遭遇了强气流而突发坠机,全机无一人生还。
他一人在房间里呆坐了许久,直到程与英进来心疼地抱住他,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发泄出溃堤的悲伤与害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与英和丈夫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怜惜。
两人忙前忙后为蒋怀谦生父生母办了葬礼,在常青山墓园买下两块风水最好的碑地,为二人立下墓碑。
再之后,蒋源和程与英办理了领养手续,带着蒋怀谦回到了北城的秋水庄园。
暑假的末尾,夫妇二人带着蒋怀谦回了蒋家本宅。
程与英牵着蒋怀谦的手,见他屏气以待的模样,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地说道:“别害怕,这是爷爷家,以后我们会常来的,还有几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哥哥弟弟,待会你就能见到了。”
他点头,悄悄地打量这个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宅院一样的地方。
进了古色古香的中宅厅堂,中轴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了两位相貌不凡的中晚年男女,侧座则依次坐了几位年轻男子和女子。
蒋源进门微弯腰行礼,道:“爸爸妈妈,各位哥哥们,你们好,让你们久等了。”
蒋礼雄摆摆手,柔声道:“无碍。”
宋玉春稍稍伸长了脖颈,朝蒋怀谦招招手,说道:“你就是怀谦吧,过来给奶奶看看。”
程与英和蒋源鼓励地朝他笑笑,蒋怀谦迈步过去,向两位长辈说道:“爷爷奶奶好。”
“哎,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宋玉春拍拍他的肩膀,从八仙桌上拿出一个红包,一个和田玉如意递给他。
“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蒋怀谦收下,朝宋玉春弯腰道谢。
蒋礼雄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见他宠辱不惊,神态平稳,初印象倒是个看起来挺乖顺的孩子。
“爷爷就赠你一副文房四宝,以后你就是我们蒋家的孩子了。我定下的规矩,蒋家的孩子必须从小就跟着我学习书法棋艺,以后你也和璟书、向恒、斐轩一起,每周末来这里学习吧,可明白了?”
蒋怀谦点点头,依然弯腰道谢:“我明白了,谢谢爷爷。”
之后便是各位叔叔伯伯和婶婶伯母的送礼。
他也都礼数做足,不卑不亢地道谢。
蒋铮颇为满意地点头,说道:“小小年纪,举止沉稳,该当大事!”
蒋源和程与英相视一笑。
从蓉拉过两个儿子给他介绍道:“怀谦,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大的这个叫做蒋斯承,比你大两岁,你就跟弟弟们一起叫大哥哥就好。小的这个叫做蒋斐轩,比你小了三岁,看看才刚刚会走路呢。”
一边的常蕙适时地说道:“你家二伯父家还有个弟弟,叫做蒋向恒,和你同龄,比你小了那么几个月。不过他跟着你二伯父住在军区家属院,也不常回来,下次有机会,你就能见到了。”
蒋怀谦应了常蕙一声,看着坐在蒋铮怀里的蒋斐轩,点头说:“斐轩弟弟”,又转向蒋斯承。
蒋斯承绅士风范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怀谦弟弟,我是斯承。”
蒋怀谦第一次和同辈人这般打交道,不愿被看低,也学着他握握手,说道:“你好,我是怀谦。”
一圈人认识结束,一拨人又带着蒋怀谦到了后院祖宅,供奉了祖先,将其名字正式写入了族谱。
再接着,是特意欢迎蒋怀谦的宴席。
一套流程下来,蒋怀谦感受到了电视剧里大户人家的生活方式,也恍惚间终于有了自己被收养了的实感。
*
双亲去世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但蒋怀谦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很多,由于生活自理能力太过独立强大,完全让保姆失去了用处。
程与英听了保姆的阐述,担心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要她继续事无巨细地追着蒋怀谦照顾。
开学前几日,程与英和蒋源专门带了蒋怀谦到商场购置了不少的东西,书包、文具、衣鞋……尽挑着最好的给他买。
最后额外的,又进了玩具店。程与英蹲下来对他说道:“小谦,有什么喜欢的,你就自己挑,好不好?”
蒋怀谦只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干妈,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不喜欢玩玩具。”
程与英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
蒋源拍拍蒋怀谦的背,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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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可是干爸喜欢,不如你帮我挑挑?”
蒋怀谦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地挑选了一些玩具。
蒋源含笑跟在小家伙后面,看他选择拼图、积木、火车轨道、望远镜等等的玩具,不时和他探讨几句什么样的玩具最有趣。
最后拎了一揽子玩具去结账,蒋源提着一大袋东西,一手揉了揉蒋怀谦的后脑勺,说道:“走,回家,今天晚上吃完饭,你能陪爸一起玩不?测评测评哪些玩具比较有意思。”
蒋怀谦展颜一笑,点点头,面上总算有了些这个年纪的孩童该有的无邪。
程与英和蒋源相视一笑,一人牵了他的一只手,走出商场。
*
开学后,他转学到了北城市第一小学。怕他认生,蒋源特意让学校安排和蒋向恒一个班。
两人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成为同桌。
小朋友的友谊来的纯粹自然,不消几日,便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蒋向恒放学后的时间都在学习各种体育运动,有一天两人在操场上打闹到了私人管家来接的时候还意犹未尽,蒋向恒问他道:“怀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击剑,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学后也一起玩了。”
蒋怀谦摇摇头:“我不去了。”
蒋向恒遗憾地抿了抿唇,又说道:“那你也应该干点其他事情,我爸爸说了,人要在年少的时候就珍惜光阴锤炼自己,不能耽于享乐。”
蒋怀谦难得地因为一个同龄人的话思考起来,他真诚地对面前的人说道:“谢谢你,向恒,你的话很有启迪,我回去就和干爸商量一下。”
“你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和四叔说,不然我帮你去说!”
“.....不是。”
蒋向恒哼了一声:“我看出来了,就是。”
“你既然都已经被收养了,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四叔爸爸?还绕口地叫干爸爸!”
蒋怀谦同他一路走着,目视前方,正色道:“我在心里早把蒋叔叔当成我的爸爸,但是我亲爸爸说过,蒋叔叔不久就会要一个孩子,我不能抢了人家的爸爸妈妈。”
管家跟在两位小少爷身后,心里为两个孩子老成的谈话而不自觉产生慈爱的心情。自从向恒少爷有了怀谦少爷作伴,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聊得来的伙伴,不那么孤单了。
蒋怀谦的话通过管家传到蒋源夫妇二人耳中,程与英怜爱地叹息,不由得提议道:“要不,我们要孩子的计划就再缓缓?总归得等小谦在这个家里有了安全感再说。”
蒋源搂了搂她,认同地点了点头。
夜里,蒋怀谦敲响了蒋源书房的门。
“儿子?怎么了?快过来!”
蒋怀谦对于程与英和蒋源两人约好似的叫他“儿子”的做法仍然没有习惯,闻声不自在地红了耳根。
他走过去,被蒋源抱上了膝盖。
“干爸,我今天受到向恒的启发,放学后想学编程,可以吗?我可以用我爸爸留给我的钱,如果钱不够,您可以先借我我,等我长大赚到钱了,就还给你。”
蒋源佯装生气地看他。
蒋怀谦不明所以,有些紧张。
“在法律上,我是你的爸爸,儿子花爸爸的钱,天经地义。我这么辛苦地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给你花吗?你以后要是再说和爸爸借钱,那爸爸可要生气的!”
蒋怀谦愣了一愣,许久才扬起一个笑容,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干爸!”